「離開了?」白羽看著背對著他忙活的阿婆,她的話雖然很認真,可是白羽直覺里的不相信依瑪會這麼容易的就走掉。
而且自己的眼楮還沒好的時候走掉,那更是不可能!
可是,自己在這里呆了幾天了,始終沒有依瑪的蹤跡,她是在避著自己嗎?
白羽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在想什麼,他懊惱的搖了搖頭,決定離開了。
他是為了尋找木依蘭而來柔然的,雖然途中發生了很多事情,但也讓他體內的續脈蠱徹底的離開了,現在,他可以用健全的身體去找依蘭,去見證她的幸福。
「既然這樣的話,那阿婆我就走了!」他朝著阿婆的背影鞠了個躬,對于白羽來說,這個鞠是很不簡單的,他上對天下對地,除了他已經死去的母親,從未對任何人鞠過躬,但他是很誠心誠意的向這個善良的阿婆鞠躬的。
「如果依瑪有回來的那一天,請您幫我轉達一句,非常感謝她對我的照顧,我會一輩子記得她這個朋友的!」他陳懇的說著,雖然他也很清楚,依瑪不是想要听這些話,可他除了這些,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什麼了。
說完這句話,阿婆的身影始終沒有動靜,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氈帳。
不離開,是不行的。
他離開東魏的日子太久了,而他母親的忌日也快到了,他必須趕在母親忌日之前,見依蘭一面。
見木依蘭的執念在他的心中已經深深的扎了根,他想知道依蘭過的好不好,幸不幸福,能不能夠讓他放下心來去處理自己的事。
當白羽轉身離去的那一刻,阿婆轉過了身子,那雙眼上覆蓋著的白紗已經濡濕了一大片。
打外頭鑽進了一個老態龍鐘的阿婆,她看著已經哭的不成人樣的她的裝束打扮的依瑪時,又是一口氣憋在胸口吐不出來。
「你要是舍不得,就去告訴他啊!」阿婆幫她解開紗布,現在眼楮本來就看不到,還一直流眼淚,她是想真的無法看不到還是想怎麼樣?
依瑪抓住她的手,搖頭。
「我不想讓他知道!阿婆,他說,感謝你!」依瑪低聲說道。
那嘶啞的聲線,那悲傷伴隨著開心的心情,是一種怎樣的矛盾,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為他感到高興,他能夠真的看得到的那一刻,她是多麼的感謝上天,她的眼楮能夠幫助得到他。
白羽騎上馬朝著都城的方向,奮力奔馳。
當他到了都城之時,已經是半夜時分。
都城的門禁已經到了,他根本就進不了城,于是只能夠在城門口蹲著,等著早晨開門。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遠處一大堆的人舉著火把騎著馬朝著城門的方向騎了過來。
白羽連忙牽著馬閃到一邊去,而那堆人很快就到了他的面前。
他借著火光看到了領頭的人一臉焦急的模樣,而他赫然就是跟著木依蘭到過他們府邸的阿那穰。
白羽心中暗道,立馬低下了頭,他還不想見到阿那穰。
而且他也記得,阿那穰在木府之前的那個眼神,他一定是不想他見到木依蘭的。
不知道下面的人說了什麼,城門很快就打開了,白羽見機會難得,立馬跟在了他們的身後,竟然很成功的就混進了都城內,不用受外頭的寒風了。
白羽牽著馬尋找著客棧,但是很不幸,客棧竟然客滿了。
他沒有辦法,只能夠找一個隨便能夠落腳的地方,最後他在一處破舊的氈帳面前停了下來。
他記得,這個地方是木依蘭來過的地方。
里頭黑暗一片,他也沒想進去,就在那氈帳的面前坐了下來。
但一會——
這渺無人煙的平民窟里頭,竟然傳來一陣奇怪而急促的哦吟之聲,連風都吹來陣陣的曖昧氣息。
他眉頭一皺,這個地方……
雖然說還是會有人居住,可是也不至于開放到這個程度吧?
白羽搖了搖頭,重重的踹了一腳馬兒的腳背,馬兒吃痛,嘶鳴一聲。,
那曖昧的聲音戛然而止。
但僅僅過了一刻,曖昧的聲音又開始冒了起來。
「您怎麼……找這個地方啊……」一道女人的聲音幽幽的冒了出來,帶著纏綿的曖昧。
「想帶你清淨清淨!」
「可是……會有人……」
白羽注意了,那聲音就來自于自己的身後那個看起來比這些破舊氈帳還打一點點的氈帳里頭,里頭現在正點著一架油燈,看來是听到了馬兒嘶鳴之後才點起來的。
那搖曳的燈火照射著他們的影子投放在氈帳的背面上,那傳統的男上女下姿勢讓他們演繹的淋灕盡致。
而那氈帳被他們的激烈動作弄得劇烈的搖晃著,白羽看著都不忍心的替那氈帳可憐,好像那氈帳隨時隨地就會要倒塌了似的。
嘖嘖,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搞的,白天搞了不夠,大晚上的,這深更半夜的還不休息,而且听他們說話,好像是專門來這個地方的,真是夠有情調。
他看了看自己下的墊子,坐的夠舒服的,真不想挪位置,可是要是打擾了他們的激起人生的話,他又覺得好像不厚道。
白羽撇撇嘴,隨手拿了一塊石子,往空中掂了掂,然後瞅準了那燈火,笑道,「小爺我就讓你們快活!」
那塊石子就好像是是一枚鋒利地暗器,朝著那燈火咻的就射了過去,只听到‘吧嗒’一聲,那氈帳黑了下來,他挑眉一笑,跨上馬背灑月兌的說道,「兄弟,快活也要找對地方啊!這深更半夜的,也不怕有好朋友來找你們啊!」
說完,白羽拎起馬韁,樂悠悠的揣著馬肚子然後離開了這片貧民區。
忽然,那被滅掉燈火的氈帳的簾子被一把撩開,從里頭走出一個上身光果的男人,一臉的怒容看著四周,冷冷道,「給本汗搜!」
話剛音落,幾道人影刷刷刷的沖了出來,跪在地上領命,然後各自開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起來。
緊接著從里頭走出一個發絲凌亂的女人,仔細一看,竟然就是木府的大小姐,這柔然的第一女巫木婉容是也。
而她身邊那個自稱本汗的男人竟然就是婆羅門可汗,恐怕整個柔然的百姓怎麼也料不到,這個柔然的可汗竟然會和柔然的第一女巫到這種地方‘開房間’。
「怎麼辦?可汗!」走出了氈帳的木婉容已然沒有了里頭的那個風情無限,而是一臉正經的看著這茫茫夜色。
她好不容易見到了婆羅門,也實行了勾引計劃,這槍已經上膛,就等一炮而紅了,沒想到竟然被這一個無名小卒給破壞掉了。
木婉容銀牙都快咬碎了,可是她沒有辦法,油燈被滅的那一瞬間,她明顯的察覺到了他瞬間疲軟了下來,她很想繼續,可是憤怒的婆羅門顯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如果讓她知道是誰做的好事,她一定會讓那人嘗一嘗她的手段。
「沒事,婉容不用擔心!不會有人知道的!」婆羅門將木婉容一把撈進了懷中,雖然他是故意帶木婉容到這個地方來的,但是並沒有想到會與她在這里過夜,甚至是……交歡。
幸好有人破壞掉了,也一起將他的性質全部打消掉了,不然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夠對得起木依蘭。
他可是要娶木依蘭的,而且他也私底下听到有人提到過,木依蘭最討厭亂來的人。
木婉容遲早是他的人,但是在得到木依蘭之前,他還是要克制一下自己。不過,木婉容也太有吸引力了,看來他要減少見她的時間,
木婉容不知道,自己今日的這一局,因為被人破壞掉了,而導致自己見到婆羅門的機會減少了一半!
不知道她後面知道的時候,銀牙會不會直接崩碎掉。
……
「王子放心,依蘭小姐已經沒有任何大礙了!」一旁的黑衣人為木依蘭把完了脈之後說道。
阿那穰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覺,從把她自明瓦部落帶到柔然,然後喂她喝下解藥到現在明確的知道她的情況為止,他已經三天三夜的沒有吃好一頓,睡好一覺了。
「我去旁邊休息一下,她醒了立馬告訴我!」阿那穰囑咐道,然後在一旁的躺椅上睡了下來。
他真的是太累了,以至于一沾上枕頭,他就睡著了。
而現在已經是紅光滿面的木依蘭正處于要蘇醒的狀態。
為她把脈的人已經出去了,而服侍他們的人也乘著兩個人都睡著的時候去解決各自的生理需要。
木依蘭那長而密翹的睫毛輕輕的眨了眨,然後悠悠轉醒。
她張了張嘴巴,但是沒有聲音,她掙扎著從床上爬了下來,雙手雙腿都覺得酥軟沒有力氣。
木依蘭揉了揉額跡,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她還要去看看那以前多個勇士們好了沒有,也不知道自己研制出來的解藥到底有沒有用。
「哎呀,小姐你醒了!」一名侍從推開門剛好看到她跌坐在地上,大驚小怪的喊道。
而這一喊,將剛剛才入睡的阿那穰給吵醒了,他立馬跳了起來,將木依蘭從地上抱了起來,怒道,「狗奴才,怎麼看著小姐的!」
阿那穰的怒罵將那驚叫的侍從嚇得立馬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木依蘭看著忽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阿那穰,眨巴著自己的雙眼,他怎麼在這里?
「依蘭,你覺得怎麼樣了?」阿那穰緊張的問道,然後高聲喊道,「巫醫巫醫快進來!」
木依蘭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阿那穰以為她說不舒服,立即模了模她的額頭,生怕她吃了那解藥沒有效果。
「我沒事!」她拉下他的手,然後笑道,「我怎麼在這里?你怎麼在這里?」
阿那穰這才松了口氣,听到她沙啞的聲音,皺了皺眉眉頭,端了一碗水過來遞到她的唇邊。
木依蘭早就習慣了阿那穰對她的好,所以當他給她遞水的時候完全沒有一樣的感覺,就著他的手就喝了起來。
當甘甜的水劃過了她的喉管,然後進入了她的胃之後,她才覺得自己真的是活了過來,整個人才覺得有點力氣。
「我听到王兄說你在明瓦部落,所以去找你,看到你暈倒在地上,而且整個部落沒有一個人,所以我就將你給帶回來了!」阿那穰滿臉真誠的看著她,忽的一臉疑問的問道,「你到明瓦部落做什麼,而且整個部落都沒人,那是怎麼回事啊?」
木依蘭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整整一千多個人,他竟然說沒人?那是怎麼回事?
「不可能啊,你有沒有看到一些面色鐵青,長著獠牙的人?」木依蘭急匆匆的問道。
阿那穰眼底滑過一絲亮光,但臉上很真誠的答,「長著獠牙的人還是人嗎?沒有看到!不過明瓦部落的氣氛很怪,整個部落都彌漫著乖乖的尸水臭味,但是我讓人去找了,什麼都二米找到!」
木依蘭臉色一白。
尸水臭味!
還怎麼都找不到人,難道說,那一千多個人全部被拔掉了牙齒,變成了尸水嗎?
她的那些好伙伴,好勇士們,全部都死了嗎?
是誰干的?
她的腦袋里頭一一流過一些人,那些都是與她同甘共苦過的勇士。
那都是與她一起憧憬過美好明天的勇士,她將他們害的變成了怪人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將他們的尸體都保不住,連命都不知道怎麼丟的。
「啊——」木依蘭仰天嚎叫,那種痛苦的感覺,她就是嚎叫都覺得沒有辦法揮發出來。
「老天,你欺我太甚!」木依蘭指天怒道。
阿那穰站在她的身後,神色晦暗的看著她的樣子,還好,雖然有些憤怒,但是沒有奔潰,還不錯!
「我記得我帶你走的時候,好像還看到了一個人的樣子,當時我是晚上走的,只看到遠處有一個人舉著火把走過來,我也沒仔細看就帶著你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些長著獠牙的人!」阿那穰緩緩說道。
木依蘭身子一僵,盡管不回頭,也可以感受得到身後的涼意。
阿那穰的意思是,當時還有人在場,但是他沒有注意看。
那人是誰?
整個部落里頭沒有一具尸體,那麼死的就全部是變異人,那麼那個拿著火把的人是誰?
是高臻嗎?
無法阻止的懷疑在她的心中蔓延,一直蔓延到整個心髒都充滿了懷疑,她知道自己應該去信任高臻的,可是——
高臻畢竟是東魏人,而她是柔然人,而那些變異人是柔然人。
木依蘭呆呆的轉過了頭。
只見她的發小,她的好朋友,正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將她的頭輕輕的放在胸膛之上,然後靜靜的說道,「那個人,好像是高臻!」
就好像是晴天打了一個旱雷,木依蘭的腦袋里嗡嗡作響。
真的是他嗎?
他背叛了自己?
果然,東魏的人是靠不住的嗎?
他們的人先是殺了她的父親,現在就要利用她去殺了她的那些勇士們。
難怪他那次會來東魏,難怪那次自己會無意之中在東甌部落救了他,原來竟然是這個樣子、
他早就在柔然活動著了,他早就想在柔然動什麼手腳了,只不過是一直沒有機會罷了。
而這次,他一定是知道了哪里有那些變異的水源,然後讓這一千多人都變異了,這是一個毒計!
可是,她還是不想相信!
她被阿那穰抱在懷中,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掙月兌開了阿那穰的懷抱。
阿那穰臉色一暗,那完美俊逸的五官顯得陰暗許多,那深不見底的雙眸里頭閃過一絲殺氣,但很快就被他給壓抑住了。
站在他眼前的可是他的愛人啊!
「依蘭,我送你回家好不好?」阿那穰做著那完美的好好青梅的角色,為她披上一件外套,然後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外頭。
木依蘭木楞的被他拉著走,她走了許久才發現,這里原來是阿那穰的府邸。
可笑,阿那穰建府這麼多年了,她都沒有來過他的府邸一次。
「停!阿那穰停下來!」臨近木府了,木依蘭忽然喊道,然後拉住了阿那穰的手。
阿那穰真的停了下來,然後深吸了口氣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我自己回去!阿那穰你也累了,你回去休息吧!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出來了!」她抬頭看著眼底泛著青黑的阿那穰,心疼的說道。
阿那穰看著近在咫尺的木府大門,點了點頭,不想逼她太緊。
泛著明瓦部落哪里已經化作一灘灰燼,她就算是想去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所以,讓她放松一下吧。
阿那穰松開了她的手,輕聲說道,「回到府里好好的休息一番,不要想的太多,其他的事情有我在!」
木依蘭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臉上讓阿那穰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他沒轍,只能夠離開。
木依蘭背對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木府。
但在木府的門口停住了腳步,因為她看到了木府的轉角處站著一個人。
她使勁的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然後閉了閉眼之後猛然睜開,沒有消失!
「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