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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門。
客廳里很暗,只開了一盞暗黃的單色燈,沙發上杵著一個人影,那人掐著燃著的煙頭,星火明滅可見。
他站在玄關處,連鞋都不願換,冷冷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林佩婉咯咯地笑起來︰「這話該我問你吧?余總,這麼晚了,你拋下嬌妻不顧,到我家來是什麼意思?」
「你別裝傻,合約到期,你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林佩婉窩在沙發上大笑,輕輕吐了一口煙圈,提著小裙擺站了起來,向貓一樣點著腳尖輕盈地向他走去︰「余總,不進來坐坐?你知道女人不好惹的,這麼不給面子,逼急了我,我可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哦!」她的聲音突然偃了下去,好似在自言自語︰「反正,我只是個野路子模特,比不得你們家大勢大,要了里子還得顧臉子……」
這里是林佩婉的小公寓,余陽當年買下用來金屋藏嬌的,在這座淘金的大城市里,這麼好的地段,又是采光極好的樓層,即便面積小了些,也是甩了不少銀子的。他出手極闊綽,在金錢方面從來不虧待林佩婉,林佩婉仗著當初的「合約」,這麼多年,也撈了不少好處。
她輕嗤一聲,笑道︰「這麼怕我?躲什麼呀,我還以為余二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她的手已經伸了過去,被余陽輕輕擋開,林佩婉輕嘆一口氣,眼楮里卻滿載笑意︰「這麼絕情?怎麼,嫌我老了?好歹這些年我酒色里過的逍遙,未必你家黃臉婆會比我顯年輕……「
「夠了,你說,多少錢?「
「還是老樣子,」林佩婉「嘖」了一聲,「你們這些攥著幾個錢的二世祖呀,真以為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你有沒有問過我稀罕不稀罕?」
余陽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干什麼?」
她退了一步,嬌俏地笑著︰「明天,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等不及明天,當下就拽著林佩婉的胳膊,低沉的聲音像發怒的野獸︰「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模透我的脾氣嗎?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我沒耐心,煩躁的很,一刻也不想等。」
「喲,」她輕佻地環住余陽的脖子,「余總這話可讓人誤會,黑燈瞎火的,你著什麼急呀,」她抿嘴,咯咯地笑出聲來,「洗澡水放好了,要不要先去洗澡?」
「你別逼我。」余陽冷硬地拽開她的手。
「才分開多久,就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林佩婉委屈地後退︰「你也說了這麼多年了,你的脾氣我怎麼可能沒有模透?我知道,余總不打女人,所以……」
林佩婉低頭冷笑,那半句話,卻再也不敢當著他的面說完。
所以,她可以為所欲為。
今晚引他來,分明是個局。她在心里冷笑,原來,有人幫著出謀劃策的感覺這樣好,她再也不是孤軍奮戰,明天的娛樂版,該有多熱鬧啊。
「娛樂業我不玩,但是,你最好聰明點,余家經營這麼久,在s市權勢滔天,想要封殺一個小模特,還是易如反掌的。」他終于下了最後通牒︰「在經濟上,我不為難你,你要多少錢,都可以給。娛樂圈是個大染缸,拿了錢,早點走,對你未必不是好事。」
她踮起腳,唇吻幾乎要抵到他的下巴,呼吸急促︰「以前的確是這樣,我勢單力薄,想要扳倒舒家大小姐,的確麻煩重重……但是,現在嘛,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她擦過余陽的耳垂,笑聲里夾著戲謔︰「他,他回來了。」
「誰?」
「你說呢?余二少,你家太太當初鬧死鬧活非誰不嫁呢?」
余陽皺著眉頭,愣在那里。
「哦,不,不對,他回來一年了,只是最近才來找過我,看起來對你家太太情誼非常啊,舊情難忘那也是應該的,」林佩婉眼楮里掠過一絲嘲諷,「天下的男人哪能個個像你余陽,這麼薄情。」
她能夠感覺到,余陽的嘴唇都在微顫,從來順風順水的余二少,這世上辦不到的事唯此一件。
唯此一件。卻也夠了,就像篝火堆里未滅的星火,輕輕一撩,便可燎原。挑釁他,看他發怒,對此時的林佩婉來說,是件再有趣不過的事。
「怎麼?害怕了?」煽風點火向來是林佩婉的長處︰「你是怎樣把我像抹布一樣丟開的,你就會怎樣被她像抹布一樣丟開。一年前他就回來了,你敢保證他沒有去找過你太太?舒大小姐最近有沒有什麼異樣?哈哈,你在外面逍遙自在,你以為舒妤會為你守活寡嗎?」
心疼的撕裂。原來是這樣。
難怪她那麼堅定地要離婚,是姓唐的已經回來了,她忙著籌劃未來的生活,即便已經身懷六甲,卻還是那麼迫不及待。
他強逼自己冷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關你什麼事?」
「關我什麼事?」林佩婉笑著,兩行眼淚卻流了下來︰「因為,因為我愛你呀。」她踮起腳尖,環著他的脖子,深吻落下。
余陽愣著,心亂如麻,沒有推開她。
對著背光的角落,她的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的笑。
她剛洗完澡,穿著單薄的襯衣,下/身只穿了一條小內褲,露出一雙潔白修長的腿,性感,迷人,浴室的霧氣蒸的她整個人發暈,這時貼著余陽的身體,整個身子愈發滾/燙。
這個角度正好。
曖昧,喘/息,恰到好處。
窗簾曳動。
外面樹影幢幢。
長焦相機架的好,很專業,這個樓層,風還是很大的,到了晚上,風吹的人身子骨都是軟的,沁涼沁涼,冷透了心肺。
吊著威亞作業。真是敬業的狗仔。
從始至終,余陽都沒有回應她。貼著她的,是滾/燙的皮肉,挨著她的,卻是冰冷的心。
能夠听到心髒的跳動,卻冷的好似沒有血液流經。沒有她那麼急促,一下一下,很平靜,一如往常。
他已經對她的身體不敢興趣了。
林佩婉輕輕嘆了口氣。
余陽推開了她。
「要走?」她苦笑。胳膊卻不肯放開,像毒蛇一樣纏繞,她分明還年輕,身體是鮮/女敕的,皮膚吹彈可破,她不信這樣上趕著貼來了,余陽還是無動于衷。
「這麼急?」余陽語帶嘲諷︰「不怕你孩子保不住?」
她愣了一下,笑答︰「怎麼?這麼小心眼,還在為今天的事生氣?我隨口謅的嘛,你老婆這麼蠢,也信?」
他沒有回頭,推開門,揚長而去。只留下一句最後的警告︰
「一個星期之內,娛樂圈沒有模特林佩婉,s市也沒有你這個人。」
她踢了拖鞋,倒在沙發上,渾身癱軟。
喘了幾秒,她揉著生疼的太陽穴,終于睜開了眼楮,朝里間揮了揮手︰
「唐總,出來吧。」
唐卓然西裝筆挺,用她小戲子的糙話來講就是,人模狗樣。當初是一個學校的校友,沒想到混了這麼些年,她還在娛樂圈模爬滾打,唐卓然倒是混了個人樣子出來。
「不叫他們也進來歇歇?爬這麼高,多危險呀。」唐先生笑著,指了指窗外。
「你請來的人,好人你去做。」林佩婉也笑笑,滿上一杯紅酒,熟練地遞到口邊︰「要不要也來點?」
「不必,我還得回去。」他笑著推搪︰「今晚要加班。」
「哦?那明天起不來可就錯過好戲了哦!」林佩婉站起來,酒意微醺,向唐卓然伸出一只手︰「唐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