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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離開武勛王府時,婉瑜還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博果爾就這麼跟皇帝說了？其實這些年她也知道,對她來說,嫁給博果爾是最好的選擇。阿瑪和大哥這幾年戰功彪炳,佟家蒸蒸日上,她嫁過去也不太可能做側福晉。而且她與博果爾自幼就認識,他對她的喜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不論從博果爾的身份地位,貴太妃對她的態度，還有博果爾的性子來說,這都是一門很不錯的親事。可當博果爾親口告訴她時，不知為何她第一反應就是不能這麼輕易地點頭。兩世為人，婉瑜知道自己這是矯情了，可她就是想在這個事兒上拖一拖。模著自己微燙的臉頰，婉瑜深吸了一口氣，听著外面得得的馬蹄聲，漸漸平復了自己的心情。等到回府後，婉瑜照舊跟著額娘和嫂子處理府物。「這奴才不能管得太嚴了，得適當的給他們點甜頭。但是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則，有些事決不能姑息……」淑貞在向女兒講持家之道，前幾年她小，舍不得讓她踫。可去年開始的選秀，給她和佟圖賴敲醒了警鐘，這些事必須得開始教了。他們不可能留女兒一輩子，若是連管家都不會，那才真的害了瑜兒一輩子。好在瑜兒是個聰明的，什麼事一點就透。這半年下來，她已經快沒有東西可以教了，只能說這自己這二十幾年來的經驗。婉瑜听著額娘的話，點了點頭。除非進宮，否則不管嫁進什麼樣的人家，她都得學會管家。「妹妹真聰明，我是八歲就開始學這些的，到現在都快十年了，還不如妹妹學得好。」大嫂墨瑾笑著說道，旁邊的二嫂心茹也模了模肚子，溫和的笑對著小姑子。「她這個皮猴，哪有你們兩個乖巧。」話雖這麼說，但兩個媳婦都能看出婆婆眼中的滿意，于是婉瑜又遭到了兩位嫂嫂的一頓表揚，直把她夸得不好意思。「心茹肚子也大了，就在院里好好歇著，不用每日來請安了。」這事舒穆祿氏提過許多次，但舒舒覺羅氏還是每日照舊來請安。爺每日都要上朝，她自己在院子里也寂寞，額娘又好相處，加上這里熱鬧，所以她樂意來得很。看媳婦一臉不情願，淑貞拉起她的手，「額娘知道你有孝心，但是你也得為肚子里的孩子考慮。」「是啊弟妹，額娘這里有嫂子伺候著呢，你就安心養胎吧。」心茹終于點了點頭，「等媳婦生完孩子，一定天天來給額娘請安。」「嫂子們可不許和我爭額娘，你們來了之後，額娘都不疼我了。」婉瑜這一插科打諢，屋里笑作一團。又鬧了一會，兩個嫂子走了後，婉瑜在正房里磨蹭。「瑜兒這是怎麼了，從武勛王府回來這幾天都心神不寧的，說給額娘听听？」婉瑜低下了頭，似乎在想怎麼說，過了一會兒，她終于抬起頭，走到額娘身邊坐下，把博果爾說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額娘。淑貞听完就呆住了，雖然瑜兒小時候去滿蒙會盟的時候，她覺得博果爾不錯。可這幾年大清的規矩越來越健全，見識到皇家跟一般的旗人官員家差異越來越大後，她已經很少再想起襄郡王與女兒之間的事了。不過現在回頭一看，是她大意了。貴太妃當時就有那個意思，其實從那時開始，瑜兒的親事就已經不由她們做主了。「瑜兒是怎麼想的？」驚愕之後，淑貞把女兒拉到身邊坐下，用一種罕見的認真的眼神盯著她。「額娘……」婉瑜低下頭，她是鼓起好大的勇氣才告訴的額娘，畢竟這種大事瞞著家里不好。可額娘現在竟然問她的想法，這真是太羞人了。「瑜兒乖，跟額娘有什麼不能說的。」「其實……，其實女兒覺得，博果爾還不錯。只是他身份那麼高，這親事能成麼？」這幾天婉瑜反復的想著這件事，現在的佟家，在阿瑪哥哥的努力下，已經成為僅次于五大開國功臣的一等旗人家庭。但根據前世的記憶，博果爾原先定的福晉似乎是博爾濟吉特氏，至于他跟董鄂妃那一段，歷史記載語焉不詳。蒙古貴女身份貴重，淑惠安布的身份可夠貴重了，可嫁給鄭親王後，她不還是屈居于蘇泰太後之下，做了那麼多年的側福晉？淑貞看女兒滿意，這心里就放下了一半。這些年貴太妃常召女兒進宮，所以她這個做額娘的也跟貴太妃多有接觸，她是個內心豁達的人。「瑜兒放心，太後不會給襄郡王一個身份貴重的福晉的。況且皇上都答應了，這事兒大概是十拿九穩。只是額娘教你的這些，並不適合皇家。」婉瑜瞪大了眼楮，疑惑的看向額娘。「就是你阿瑪，也有那麼幾個姨娘。皇家的各位側福晉、格格，那就更不必說了。襄郡王又身份貴重，雖然貴太妃喜歡你，但是……」「可是額娘，嫁給別人也會有姨娘的啊。」婉瑜早就想過這點了，天朝那種明面上的一夫一妻制都阻擋不了洶涌的小三，甚至她穿越前最新出台的《婚姻法》，都明確承認了非婚生子女的繼承權。若是跟那樣比起來，像現在這種，可以隨意發賣打殺小妾，還算是好的。淑貞當然知道這點，雖然佟府沒有庶子庶女，但縱觀整個北京城，這樣的真是鳳毛麟角。「你還是太小，皇家的側福晉和阿哥格格，是上了玉碟的。她們跟翠屏、綠柳不一樣，先帝那時候，側福晉也算是正妻。」婉瑜斟酌了一會，額娘說的的確是事實。清朝皇室沒有明朝那麼強的嫡庶觀念，這對正妻是非常不利的。「額娘，我明白了。」婉瑜抬起頭，堅定又驕傲的看這額娘︰「我可是額娘的女兒。」淑貞看著眼前的女兒，十三歲的她身量雖然不像一般滿蒙兒女那樣高大，但也不再是那麼小小一團。而且瑜兒的五官隨了佟府和舒穆祿府人最好看的一面，整個人如待放的花骨朵，等過兩年完全盛放，不知會怎樣的美麗。「額娘知道你是個聰明的，既然你覺得嫁給襄郡王不錯，那這兩年你就得辛苦點了。額娘給你找宮中放出來的嬤嬤，讓她們教你。」「額娘，你真好。」「傻孩子，額娘就生你這一個女兒。你大哥、二哥他們是阿哥，婚事對他們影響不大，但對你來說，這是一輩子的事兒。」婉瑜被額娘抱著，問著她身上香香的味道，在她懷里點了點頭。這麼大的事兒，淑貞當晚就告訴了佟圖賴。相對于理性的淑貞，佟圖賴的反應是氣急敗壞。「瑜兒才多大，就被人給定下了，就算十一阿哥也不行。不行，我得去教訓他一頓，敢覬覦爺的女兒。」淑貞拉住了要穿衣服的佟圖賴，「爺這半夜三驚的，要殺到襄郡王府去麼？」听著貞娘特意加重的襄郡王府三個字，佟圖賴動作一頓。雖然博果爾很少管事，但無人可以否認他地位低，惹找他了可不是好事。「爺，瑜兒也十三了，過兩年就得選秀。貴太妃是看著她長大的，總比那些一無所知的婆婆要好。」淑貞慢慢把這其中的關節說給他听，佟圖賴慢慢也听明白了，可他嘴上還是嚷嚷著，「十三歲多小啊，佟國綱成親的時候都二十了！」夫妻二十多載，淑貞哪能不明白他已經被說服了，「爺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上朝呢。」佟圖賴還想說什麼，可看到福晉的一雙妙目直直的盯著他，他頓時有些意動。趁她不備，他一個翻身壓在了她的身上。「我們再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再生一個。」「爺，你都多大歲數了，啊……」于是第二日一早，婉瑜來請按時，發現額娘臉上的黑眼圈格外重要那。剛想關切的問候幾句，她突然感覺一道實質性的怨氣打到他身上，扭頭一眼，阿瑪正在哀怨的看著他。「給阿瑪、額娘請安。」佟圖賴看到如此亭亭玉立的女兒，俏生生的喊他阿瑪給他請安，心里那點對女兒的怨氣立馬轉變成了憐惜。都怪那個襄郡王，女兒這麼小他就要搶過去。想到此他覺得女兒好可憐，然後婉瑜就看到阿瑪前一秒還哀怨的臉，立刻綻成了一朵波斯菊。「瑜兒今天來得好早，怎麼沒多休息會。」婉瑜看了看外面的日頭，她如往常一樣踩著點來的啊。不對，阿瑪今日的反應太不對勁兒了，難道是額娘對他說了？這麼想著，她扭頭看了看額娘，看到她心有靈犀的對她使了個眼色。額娘竟然說了，她都能猜到阿瑪當時的反應，肯定會跳腳的，不過額娘肯定能降得住阿瑪。「女兒想阿瑪和額娘，就早來了。」婉瑜的這句話，徹底抹去了佟圖賴心中的陰郁。看到女兒那與福晉一模一樣的眼楮，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他心疼的跟什麼似得，哪還有一點生氣。「瑜兒放心，阿瑪和你大哥好好打仗，咱們定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听到阿瑪這句話，婉瑜感覺眼角一熱，她強自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剛好哥哥嫂子也來請安，佟圖賴也就識趣的不說這件事了。而襄郡王府，貴太妃知道博果爾把這事告訴婉瑜後，狠狠地爆了他一個栗子，「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心急，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