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站著的男人,嘴角的笑容溫柔,但許可兒看在眼里,全身竄過一陣寒意。
「你在給誰打電話?」
江虎笑著往前,伸手撩開她散下的碎發,只是那指尖的冰冷讓人心顫。
「朋友。」許可兒收斂起心底的慌亂,勉強擠出一抹笑。
朋友?
江虎挑起眉,將她的手機舉起來,滑開屏幕找到剛才的通話記錄,笑著問她,「蘇黎?」
他捏著手機,眼底的神情漸漸陰霾,「你跟楚喬還有聯系?怎麼,听到我說的話,想給她們通風報信?」
「我是在幫你。」許可兒抿著唇,臉上的神情鎮定,「如果你做的事情被權晏拓發現,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江虎收攏起掌心,將手機攥緊,「這麼說起來,我應該感謝你了。」
許可兒斂眉,沒有說話。
啪——
手機被他甩到牆上,摔的粉粉碎。江虎一把揪住她的長發,將她的臉拉到面前,「許可兒,你他媽還敢騙我?!」
頭皮被拽的生疼,許可兒本能的伸手推他,「放手!」
身體還沒站穩,眼前又閃過什麼東西。許可兒只覺得眼角刺了刺,一個信封精準的丟在她的臉上,打的她半張臉都麻木。
那個信封她並不陌生,那里面的東西也都是她親手裝進去的。
「你監視我?」許可兒挑眉盯著他,難掩驚訝。
江虎冷冷勾唇,一腳踏上信封,狠狠碾碎那些東西,「不監視你,我都不知道你能給我這麼多驚喜?」
頓了下,他一把扼住許可兒的脖頸,五指收緊,臉色陰沉的掐住她的喉嚨,「為什麼?」
為什麼?!
許可兒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黑眸直勾勾的盯著他,蒼白的臉龐因為窒息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紅色,「為什麼?」
她艱難的開口,嘲弄的笑出聲。
「江虎,你問我為什麼?」許可兒伸手,想要掰開他掐在咽喉的手,「當初你讓我去坐牢頂罪,我去找誰問為什麼?」
江虎抿起唇,五指並未見絲毫松動,「坐牢的事情,我不是補償你了嗎?難道現在的日子,你過得不好嗎?」
「好?」許可兒眼底的神色黯然,「這兩年,你把我當作你的泄欲工具,你想起來就哄哄我,想不起來就把我丟在一邊!我跟著你,受到多少冷遇多少白眼?!」
「江虎,這樣也叫好?」許可兒睨著他,目光含著怨恨。
江虎薄唇緊抿,捏著她脖頸的五指越發收緊。
許可兒眼里透著血絲,呼吸逐漸急促,「當初是你故意接近我,是你毀了我!」
啪——
江虎揚起手,一巴掌狠狠煽過去。
許可兒偏過頭,嘴角滲出淡淡的血跡,「用力點!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打我!」
她白皙的臉上落下紅色的五指印,臉頰很快紅腫起來。江虎抿著唇,掐在她脖頸中的五指收緊,「許可兒,你找死!」
「呵呵……」許可兒臉色漲紅,唇齒間溢出的聲音逐漸虛弱。她強撐著一口氣,眼角閃過陰霾的寒光,「你知道嗎,我在牢里的時候,也被人這麼打過!那個女人一巴掌狠狠抽過來,我被打在地上,再站起來都是血!」
許可兒咬著唇,眼底凝聚起一片水霧。她低低笑著,看到江虎突然變色的表情,補上致命的一刀,「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懷孕了!我懷的是你的孩子,已經兩個月了……」
江虎眼角一沉,掐在她脖頸中的五指驀然一松。
「咳咳!」
鉗住她的力氣消失,許可兒整個人虛月兌的跌坐在地,捂著胸口不住的咳嗽。
她大口的喘氣,胸腔里針扎一樣的疼。
「你有過孩子?」江虎反手捏著她的下顎,震驚的問她。
許可兒冷冷一笑,道︰「用不著這麼驚訝!那個孩子本來也不應該來,既然他自己選擇離開,倒也免去我的麻煩!」
男人緩緩蹲,狹長的桃花眼輕眯起來,「你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那是你應該嘗到的教訓!」
許可兒挑眉盯著他,眼底滑過的恨意明顯,不帶半點感情。
「教訓?」
江虎盯著她,良久後輕聲嗤笑,道︰「許可兒,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
他瞬間陰狠的眼神讓人害怕,許可兒卯足全身的力氣拉開房門,卻見臥室外面不知何時站著兩個陌生男人。
「你們要干什麼?!」
許可兒掙扎著要往外面跑,可兩個男人輕松扣住她的肩膀,將她鉗制住。
「江虎,放開我!」
許可兒不停的扭動身體,無奈掙月兌不了他們的力氣,「救命!救命啊!」
她的突然大聲叫喊,其中一個男人伸手,牢牢捂住她的嘴巴。
江虎抿著唇,一步步從臥室走出來,他的眼神從許可兒驚懼的臉上掃過,透著陰狠。
「虎哥,要怎麼處置?」
窗外的天色逐漸黑下來,江虎薄唇微挑,眼角的狂狷閃過,「帶走。」
他說帶走,那些人立刻明白。
「唔——」
許可兒听到他的話,立刻意識到不好。她拼命掙扎,嘴巴里卻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須臾,有男人用帶藥的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很快許可兒就閉上眼楮,不再掙扎。緊接著,那兩個人男人把她裝進黑色布袋里,為了掩人耳目便從安全樓梯離開。
很快的功夫,那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蘇黎從工作室出來,邊走邊打電話。剛才許可兒來電話,她還沒追問,對方就把電話掛斷。等她回撥過去,已經關機。
搞什麼鬼?
蘇黎盯著始終無法接通的電話,嘟噥著把電話掛斷。
她離開大廈前,想到許可兒那句話,又蹙眉倒回來,走到大廈的保安處。
「您好,我是二十層時顏的負責人。」蘇黎笑著打招呼,語氣親和。
「有什麼事?」
蘇黎挑了挑眉,總覺得心里不踏實,道︰「麻煩你們今晚多巡查幾次,如果發現任何異常及時通知我。」
「這個請放心,我們的保安都是按時值班,不會偷懶的。」
蘇黎點點頭,隨後轉身離開。她撇撇嘴,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怎麼忽然因為許可兒莫名其妙的話而上心起來?
不過許可兒好端端,為什麼要那樣說?
想到這里,蘇黎又掏出手機給她打過去,可對方依舊不在服務區。
長長的嘆了口氣,蘇黎坐進車里,將車開出停車場。她並沒有深想,還要趕著去找楚喬商量國際時裝展的事情。
管理楚氏,並不是件輕松的事情。尤其楚喬還會暗中制造事端,季司梵常常被那些瑣事弄得焦頭爛額。
楚喬這麼做的目的很明顯,她想奪回楚氏。
可季司梵費盡心思才把楚氏弄到手,怎麼會輕易放手?他需要用楚氏去換季氏,那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回到家又是深夜。
滴滴——
手機響起提示音,季司梵滑開屏幕掃了眼日歷提醒,薄唇輕輕抿起。
他抬手松開襯衫的領口,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水。家里很安靜,蔡阿姨在醫院陪著楚樂媛,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
桌上擺著飯菜,蔡阿姨從家里煮好飯才會送去醫院。季司梵看了看飯菜,絲毫食欲也沒有。
轉身坐進沙發里,他從口袋里拿出藥瓶,倒出兩粒塞進嘴里,用溫水服下。
半響,季司梵上半身靠進沙發里,俊臉的神情沉寂下來,這套房子很安靜,靜的只能听到他的呼吸聲,深深淺淺,只有他一個人的。
這夜真靜。
窗外的霓虹燈鱗次節比,季司梵反手將落地燈關掉,半靠在沙發里依偎著,懶得動地方。
初夏時節,氣候宜人。
季司梵靠在沙發里,漸漸覺得有些冷。他抬手模了模額頭,又開始低燒。他抿起唇,伸手將西裝外套拿起來蓋在身上,蜷縮著合上眼楮。
原本他只想休息一會兒,可誰知道竟然漸漸睡沉。
眼前的景物忽然亮起來,大學的大門口熙熙攘攘有很多穿著校服的學生。季司梵背著書包,手里拿著一張成績單,興高采烈的朝著學校大門口跑。
今天奧林匹克數學競賽公布成績,他的分數又是全校第一。
爸爸答應過他,如果這次還考第一名就要獎勵他一台遙控汽車。
放學的時間到了,家長們都到學校門口接孩子。季司梵穿著校服,站在同學中間,也在等著自己的父母來接。
每天爸爸下班都先去接媽媽,然後才會來接他。他很懂事的站在學門外的路邊,踮起雙腳不停的張望,盯著父親那輛黑色轎車出現。
功夫不負苦心人,季司梵默數到729的時候,父親那輛轎車終于開過來。
「爸爸!」
季司梵雙手使勁搖晃,隔著不算遠的距離蹦起來。
前方駛來的黑色轎車里,男人單手握著方向盤,與他身邊的女人一同伸手,共同朝著兒子擺擺手,嘴角的笑容溫柔。
媽媽降下車窗,讓他站在路邊別動,他們馬上就過去。
季司梵微微低下頭,看著手里的成績單,算計著要怎麼在父母面前炫耀。
「踫——」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巨響,季司梵吃驚的抬起頭,卻見到一輛大貨車狠狠撞向父親的黑色轎車。
手中的成績單飄然滑過,孩子怔怔傻了眼,甚至連哭都忘記。
那一年的季司梵,只有十歲。
「爸,媽!」
躺在沙發里的男人一個機靈坐起身,俊臉滲出一層冷汗。
「先生,您醒了?」
蔡阿姨清早回家準備早餐,見季司梵睡在沙發里,並沒有吵醒他。
窗外已經大亮,季司梵抿著唇,神智從噩夢中醒過來。他掀開身上的被子,對著蔡阿姨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他站起身回到臥室,將房門輕輕關上。
蔡阿姨撇撇嘴,轉身回到廚房準備早餐。她動作麻利的將早餐準備好,卻見季司梵穿戴整齊的出來,換鞋就要離開。
「先生,您不吃早餐嗎?」
季司梵換好鞋,低低應了聲,「不吃了。」
他頭也不回的走遠,蔡阿姨搖了搖頭,將早餐收拾起來裝好,很快趕去醫院。
楚氏參加時裝大賽的作品,很快傳回捷報。參賽的設計稿,榮獲一等獎。
能在國際時裝大賽上獲獎,這項殊榮對于楚氏來講,可謂第一遭!
因為這件事情,季司梵在公司的形象與威信,一夜間直線提高。
楚喬早上剛到公司,就听到周圍的員工都在談論這件事情。公司一早也通報了這件事,季司梵甚至還親自給獲獎的那個設計師頒發了一筆不小的獎金!
坐在黑色轉椅里,楚喬神情平靜的打開的電視。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有關這次楚氏得獎的新聞。看著季司梵接受采訪時的侃侃而談,她輕笑出聲,眼角的神情銳利。
站的越高,摔下來才會越痛!
楚喬單手扶著尖細的下顎,紅唇泛起的笑容危險。
這一次,她勢必要奪回楚氏!
各大新聞媒體,已經連續數天為楚氏,為季司梵炒作。
清早起來,權晏拓手里捏著報紙,不時的瞥向身邊的人,「媳婦兒,你也太淡定了吧?」
「不然呢?」楚喬將抹上黃油的吐司遞給他。
「我覺得吧,」權晏拓接過吐司咬了口,笑道︰「要是按照原來你的性格,肯定要動拳頭!」
楚喬喝著碗里的粥,不悅的瞥著他,「打架也要看對象啊,向季司梵動手,髒了我的手。」
「哎喲!」
權晏拓咂咂嘴,黑曜石般的雙眸輕眯起來,「那當初是誰愛初戀,愛的暈頭轉向?!」
「喂——」
楚喬炸毛,俏臉一下子緊繃,「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許提以前的事情嗎?你要是再這麼小氣,我可掀你老底了啊!」
「切,爺有什麼老底讓你掀的?」
「沒有嗎?」楚喬陰惻惻的看著他,冷笑道。
「您那個青梅呢?」
「紫水晶球什麼的……」
「媳婦兒,」權晏拓俊臉一沉,立刻低眉順眼,「這事情咱別提了。」
見到他挫敗的臉,楚喬總算舒了口氣。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看到是蘇黎的號碼,笑著接听。
「蘇黎?」
「喬喬!」
電話那端,蘇黎的聲音隱隱透著哭意,「你快看早間新聞。」
楚喬狐疑的蹙眉,伸手拿起電視遙控器把節目調過去。
早間新聞報道,正在播報一則最新消息。今早從江邊打撈上一具女尸,證實死者是溺水死亡,但她身上沒有任何證件,身份不明。
「是她?!」
權晏拓看到電視里的報道,劍眉緊蹙起來。那具尸體的面貌不難辨認,熟悉的人都知道,死者就是許可兒。
楚喬一驚,手里的遙控器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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