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記 第三章 宿命

作者 ︰ 瀟湘怪客

()遠處的塵光四下匯聚,亮光刺激著眼瞳,瀟允眯起眼,提起衣袖擋住強光,一步步向遠處靠攏。

「你就是瀟允?」亮光處有聲音傳出,錚錚地透穿凝滯的死氣。

瀟允本想應答,可那隱匿在亮光之後的話音听來卻讓人極度厭惡,即使還沒見著面,他已對話音那頭的人沒了多少好感。

「為何不作答,不想知曉你自己的過去將來?」那個聲音繼續著,依舊是那輕狂傲慢,令人厭惡的語氣。

「你……你是詩……?」

「我就是!看來詩詩已和你講了很多?」不及瀟允多想,那聲音便立馬接了上來,「既然如此,可否有興趣陪老夫聊上幾句?」

「你講便是了!」說實話,瀟允實在想象不出一個「仙女」的父親講話為何這般語氣,所以他也就對長幼之禮趣味淡乏了。

遠處傳來的聲音夾雜著淺默的笑意,似乎對瀟允的做法並不在意:「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嗎?」看瀟允沒有絲毫頭緒,聲音那頭的人試著換了種問法,「不知你對自己的將來了解如何?」

「……我不是仙卜,如何能得知將來之事?你若有意便說來听听,不然我就走了!」瀟允一向不喜和自己厭惡的人多說,當下準備調頭離去。

「老夫自然是知道點的,但卻無論如何改變不了,或許你自己對未來不抱遐想,但有些事不是你能控制的,到時候自然知曉一切!」話音沉沉,瀟允听得卻是異常清晰。

他頓在原地……

「你既已回頭,何不繼續走下去?」聲音處那人似乎饒有把握,愣是不加阻攔。

瀟允有點不敢相信剛發生的一幕,本以為沿著原路返回即可,竟沒想到轉過身時,原來的路早已消失不見。他又往四周竄了竄,發現一切都變了,他瞬間脊背發涼,喉嚨里有透不出的悶氣。

「你究竟想說什麼?」瀟允耐不住x ng子,一時怒起。

「莫問這些,你只需知曉自己的將來。」或許是听得慣了,亮光盡頭的那個聲音似乎又變得不那麼厭人了,只是瀟允怎麼也猜不出其中的用意——自己的將來什麼時候和別人扯上關系了?

看到撞路的瀟允,那個聲音陡然生笑:「別白費氣力了,這里是無極界,哪容你進出得易!」

「無極界?」瀟允忽然有種可怖的猜想,或許這從一開始就是個y n謀,少女和那個黑影中的殺手本就認識,他們只是在他面前演戲罷了。而剛剛在小屋內的一切言語動作也都只是片面之詞,逢場作戲。可他卻始終想不出對方何以如此,難道只為困他一個無名小輩入無極界?

瀟允搖了搖頭,旋即把這個荒謬的想法拋諸腦後。他忽又想到爹娘,想到那一幕幕血淚交織的場景,還有那個滿臉憎惡的尸魄,不覺渾身哆嗦。

……

「想知道你爹娘何以慘死嗎?」

「你……你知道?」瀟允下意識地又往亮光處靠了靠,有點不敢相信。

「因為我就是救你那人……」那個聲音停住了。

瀟允劍眉相觸,眼瞳圓睜,原有的疑慮一掃即空,一時間直愣在原地,竟只字不得吞吐。

「如此可有興趣听我道來?」語畢,瀟允眼前的亮光倏地隱暗下來,一抹黑影自亮光後涌現,亮光悠悠地抖動,以至于映入眼簾的黑影也模糊難辨,在這無邊暗s 之中顯得頗為詭異。

等瀟允逐漸適應了變暗的環境,那個黑影才清晰起來。此時看來,這人樣貌並沒有像瀟允想象中的那般令人厭煩,倒是須發長垂,掩映在暗s 中,使得輪廓表情難以看透,但隱隱透著的笑意卻足以令瀟允卸下敵意。

看出瀟允心底的渴望,黑影即刻道來。

——數百上千年前,天下分三。原本中州沒有南苑、雨央之別,之所以成南北之勢,皆由那場浩世之戰所致。雖然鮮有所聞,可千年前的那場滅世災變確是存在,昆山的邪火燒了足足有數月之久,終有一天,一股無名神力引洛川之水降至昆山地域,用了半月之久才徹底熄滅邪火,免去了生靈涂炭。八方之水唯有洛川,才能驅滅邪火,沒人知道其中緣由。結果邪火滅了,可川水也干了,由此也阻斷了南北聯系。

在那之前,昆山之麓設有太學觀,是以空萊、無塵、紫陽和太微四真人居之,座下皆有弟子三百,規模初成。秉著救世濟俗之本,盛名遠播,引得追隨者眾。

滅世魔皇攜魔劍「天罪」,率萬眾魔兵,y 橫掃中州大陸,四道聖自然不能坐視,在魔皇襲及昆山之際各自攜兵抵御。原本勝算不大,奇怪的是,一神秘女子加入其中,初看無奇,卻擁救世神玉。

以碎玉滅身的必死決心才得以抓住空隙,與四道共同施法,制止魔皇,結束了那一場y 來的滅世之災。最終,女人消失在了四道眼前,那把魔劍亦是不知所蹤,四道聖也各執己見,有認為其落入昆山萬丈山淵的,也有認為是被女人封印的,眾說紛紜,竟一時激起千層浪,在觀中弟子之間流傳開來,最後就有了各種傳聞,說「天罪」嗜人x ng,如用之者善,則良知人x ng終被啃嗜,「天罪」也會r 益邪盛;如用之者惡,則會變得愈加邪惡,在「天罪」引導下終成混世魔王。

滅世魔皇初來乍到,帶來的卻是滅世災變,每每挺舉魔劍使力揮斬的片刻,都伴隨著熊熊邪火,憑空從劍身刃鋒處悄然襲落,邪火愈燒愈烈,且遇水更旺,是以迅速釀成災變,邪火不可阻擋地侵吞了整座昆山,更有禍及整個中州大陸之勢。雖然最後消蹤匿跡,但魔劍「天罪」的影蹤甚是讓人擔心,大家生怕其落入惡人之手,倘若如此,便又是一場滅世災禍。

為了阻止禍害再生,四道聖結以天陣,共同消耗自身真元來開啟封印,召喚並控制困在無極界數萬年之久的,生形似水,動以水流之態,自遠古洪荒已存于世間。因其x ng烈,破壞x ng極強,又不易獵捕,仙道聖人無法,只得破開無極界,困于其間。

雖為凶獸,身形之異令人詫言,然其生有水晶之瞳,即使入睡依然圓睜,當真稀奇。自有仙人窺得其秒用——每每待其憨睡時分,偌大的瞳內便浮現一些世間將要發生的凶事惡況。當年魔皇奇襲中州,在此之前無人知曉,恰恰在眼瞳之中顯示一二,只是無人探取,致使滅世災變到來之時仍茫然無措。所以四道做出如此抉擇,意在借來徹底扼殺世間一切禍種。

魔皇隕滅已逾千年,古有傳聞,魔皇原為神族後輩,本該繼承大道,滅除帝魔——尢,卻陋用萬魔之心,致使天狼星變,最終墮入萬劫沉淪。千年之期已過,尢卻一直沒有出現,凡眾自是不以為然,因為無知,亦或是無力抗拒,可身為修道之人,老夫自然不能坐視。

……

當年的太學觀依舊瑰立昆山,只是觀中道聖已不知去向,此中又引得紛紜眾說,有人說四道聖功德圓滿,位列仙班。也有人說四道聖自侍修道不j ng,因此閉于無極界繼續修煉,但這種說法顯然站不住腳,就算閉關修煉,如此算來也已有千年之久,于情于理都不著實。更有人說,無極界乃封印凶獸之界,進的去未必出的來,如若破壞封印強行破出,必會放出凶獸,吞滅塵世。

……

四道聖是否得道羽化無人知曉,此事也沒有動亂人心,更不曾引起軒然大波,四聖道觀照常普修道藏法典,救世濟俗。

老夫一時得幸,被觀中智慧道長收留點化,遁入道門潛心修道,有幸被道長高贊頗有資歷,故以觀中四道聖所留經典《玄空》和《煉法》授以道術,普以救世大任。

可……

……

黑影講得興起,恰如行雲流水,此時一停,便引得瀟允暗疑。

停頓了一下,黑影續道:「可我原為凡人,既有家室,如今雖已修道參法,卻又如何忘得了妻子兒女,當初遁入道門也僅為家事所困,一時想不開才……如今羈絆重重,是以心神不定,又何來擔這救世的大任。」

「正當我有意棄道歸本,離開昆山之時,竟無意間仙遇空萊祖師,見其周身紫氣繚繞,道骨仙風,非仙即聖,當初的種種傳言當即不攻自破。空萊祖師竟也極力看好我,同時也看出我內心糾葛,他沒有強加阻攔,只淡然相問入道本源,我就以實而答,只道是家中突生異事,又多折磨,一時難以看開,唯有棄世離俗,好解萬千苦痛。祖師听後更是淡然,語中帶笑,‘你既已入道,有否解月兌?’見我搖頭,他便撫須長嘆,‘既然各中苦痛猶在,為何不先經歷一番,待到明了世間一切恩怨情愁,生離死別之後方入道門,那時必然心念我道,萬念俱消才得羽化歸仙。」

——得一指點,勝萬千經卷,我決定歸俗歷苦,聚拾道義。臨走之前,竟得祖師大義傳授無極道訣,此訣乃上仙至訣,遠超《玄空》、《煉法》之j ng髓,練至上乘之方可開啟無極界,而且此界決非先人所述,實則可進可出,之中所困凶獸也已被隔絕它處。

空萊祖師臨走之前多次叮囑,無極界內所困凶獸乃窺世必需,世間一切凶事惡況皆可窺得。千年之前一時疏忽,乃至禍患無以遏制,終成滅世災變。雖被破除,可魔劍「天罪」仍不知所蹤,困世之種尚存人間,如今授以該訣,責令我在紅塵道上也莫忘禍種,一有良機,切勿喪失,必要除去魔劍,克制帝魔,還人間一個清淨。

……

語畢,黑影周圍登時泛起點點亮光,隨即照亮一片,那張隱沒在昏暗中的臉完整地顯現出來。稍顯焦黃的臉上竟有著無邪的笑意,瘦削的臉廓稜角分明,眉角相交處刻有數道深淺不一的皺紋,灰白相間的齊肩長發束頂在一個j ng致的發冠上,冠上呈有八卦圖樣,一身淺藍布袍寸出一副仙風道骨,看去約莫五十有余。

講到深處,對方才肯罷休,可在瀟允听來又不及大意,更與己無關。如今看到對方樣貌,詳盡之處竟有幾分熟悉,不禁令他豁然。

「你講了這麼多,卻不知與我何干?」莫說不知深意,就算知道,自己又身為凡眾,實在無力理睬,瀟允茫然不解。

「這就是為何我要告知你的將來!」

「那又如何?」瀟允有些耐不住x ng子,「我只關心殘害我爹娘的那個尸魄是由誰指派?」

「就這一事,老夫卻是無能為力。當年路經黎村,見到那般場景,一時憤起,便收拾了那尸魄,但也為時已晚,無力救助你雙親,實在有愧!」道長瘦削的臉上竟有愧意浮掠,他定了定神,隨即從腰際抽出一塊畫布,畫布在凝聚的幻力驅動之下破空而出,直打到瀟允手中。

「這……這是什麼?」

「打開它!」道長又走近了幾步,一點熒光自手心生出,在心訣的催煉下逐漸凝成一團光華,伴隨著畫布一起滑落到瀟允面前,「你可看到畫上所繪?」

光華之下,畫布所繪之物異常清晰——天的盡頭錯落分布著九顆璀璨的星宿,一束華麗的光波似破曉晨光,j ng準地穿透這些零散的星宿。稀奇的是,連成線的星宿竟無意間組成了一副詭異的圖,恰似一張滿弓橫于天際,弓雖少了箭矢,卻依舊充斥著一股破開天地的神力。

「這……」瀟允習慣x ng地瞪大雙眼,卻始終沒看出有任何玄奧,「這弓又有什麼故事?」

道長揚眉淺笑:「此弓名弧,由九星相映相連而成,與獨塹東南的天狼星宿遙相呼應,弓矢所向即是天狼。而天狼閃耀之處多現災禍,星象暗喻之意即為引弧sh 天狼,滅災星,消禍亂。如今弓已成,但缺箭矢,如矢亦成,則天狼必定星落。」

顯然,道長的一番解釋沒有達到醍醐灌頂的效果,反而把瀟允攪得更亂,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啟口。

道長撫須正道:「瀟允,你听好!老夫之所以和你講這些就是因你命犯天狼,本命多舛,你若逆天行事,弓矢必成,必遭sh 殺之命!你唯有積德行善,才可解得天數,扭轉乾坤,或更有解救天下蒼生之可能!這些都出自老夫肺腑,望你能謹記于心,以實際行動來破除天狼之命。」

瀟允一時啞然,眉心緊鎖,旋即怒問道:「這……怎麼可能?我瀟允既為凡眾,又不觸動天,為何還遭此敗命?」

「命,既是由天而定,又豈是我等凡俗所能介入,但天亦有界定,若想破開天界,達聖賢之境,唯有順應天命造化,以誠動天才能洞曉天理,天才會變,你才有機會玩弄乾坤,執掌命數!」

「道長所言非虛,可我未曾想上動天,下擾冥,然身在凡塵,只求平淡一世!」以前筱伯講那些超凡月兌俗的大道理時,瀟允也是這般隨x ng,只是有一個心結苦苦不得解,「以前道長的救命之恩瀟允無以為報,但求道長告以尸魄真相,好讓我抱得家仇,來世定當牛馬相隨!」

「老夫已經說過,那場災禍一概不知!」道長衣袍無風而鼓,顯是有些怒意。

「不,你知道!」盡管遠處暗淡一片,可瀟允還是從道長略顯渾濁的瞳光之中看到點什麼,毅然堅定地回道。

「呵呵!」道長收起怒意,淡淡一笑,「看來我沒找錯人,瀟允,你果真有異于常人之處。既然如此,我便把真相告知于你!」

話語至此,這個舞勺年歲的落魄少年第一次面露j ng光,凝神匯氣地傾听。

「其實養育你長大的夫婦並非是你親生父母,因為他們早已客死異處,這也是那次仙遇空萊祖師時得知的,前後千百載,空萊祖師已成聖人,相信聖人不會口出誑語!」

果不其然,瀟允听後如遭電亟,原本干澀的雙眼登時沁滿淚水:「這不可能……不可能,如此瞞天大謊……」

道長沒有說話,只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對于任何人都是一個莫大的打擊,但他卻不得不盡早提及,好省去r 後的節外生枝。

歷盡滄桑之人尚且不能接受此等事實,更何況瀟允還只十三四歲,當即哽咽不斷,抽泣不停,還時不時傳來辱罵命運玩弄之言語。

道長依舊默立不語。

……許久之後,瀟允才有所消停,腫脹的雙眼還留有些許淚痕:「道長能否告知詳情?」

「各中詳情,還是留于你自己探曉吧。我只勸戒你,萬事行善為先,待到命數盡時,也莫要抵抗。總之,天為大,凡順天而達,逆天則亡!」似乎有所藏掖,道長講得很是朦朧。

「道長,這……我該何去何從?」道長只字未提自己爹娘的事,說得盡是命里天數,這可折殺了瀟允。

「該怎麼活還是怎麼活,只要牢記我說過的話!」道長語意深長地點到。

「道長……求道長收我為徒!」瀟允突然長跪不起,雖然他對無極界內發生的一切尚不能徹底理解,可卻隱隱覺得今r 之事就是一個契機——他並不排除讀書考取功名能給他一個富足安定的生活,可如果這樣,他都不敢想象何時能夠抱得家仇,盡管身世玩弄,可畢竟找不出第二個如此幸福的家庭了。

道長似也有所動情,唇角的笑意逐漸凝結成久經的滄桑:「孩子,老夫既已淡出道門,你也不必再以道長相稱,可以叫我譚伯。」

「譚伯……譚!!!」

瀟允剛要喊出口,卻突然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嚨口。僅一瞬之間,千萬道浮影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掠過,把他的思緒帶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充滿流血和殺戮的人間地獄。

譚伯注意到瀟允的異樣,連連厲聲相喚。可瀟允竟雷打不動,依舊失神一般杵在原地。

「瀟允!」無奈之下,譚伯滑動雙手,一手凝出極寒氣漩,一手騰出極炎熱ch o,旋即兩兩相合,最終煉成一團霜火之氣,源源不斷地逼入瀟允額頭。

霜火之氣頃刻間襲遍瀟允周身,神情恍惚的瀟允這才覺著體內真氣翻江倒海。一股濁氣竄至喉口,瀟允吞吐不得,沒過多久便意識模糊,癱軟了下去。

等瀟允睜開眼,又回到了先前那個殘舊的小屋,屋內獨剩瀟允一人,屋外厲風更盛,「嗚嗚」地從窗紙一角中灌進來,吹的油燈殘火飄忽。

梳妝台前有一封信紙,卻是用油紙包著,看去還很厚實。瀟允坐起身走過去,拾起信封,拆開便讀。信上只有一行字,雋秀大方:

——瀟哥哥,詩詩沒有告訴你就讓你進無極界,對不起!你那筱伯和趙伯在附近一個小木屋內安頓修養,對了,你們回去吧,城主和祭司那邊不會再有人過來打擾你們了……詩詩要隨爹爹回昆山去了,r 後如果想見詩詩,記得來昆山!一定要來!詩詩留!

瀟允拍了拍昏沉的腦袋,想著剛才在無極界內發生的一切,再次記起了那個j ng瘦的道長和那團冰火交融的真氣,只是有一點瀟允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父女倆是何姓氏?李姓?陳姓還是……

瀟允把信紙折了回去,塞入衣袋,一邊還在回想道長那番解說——天狼?九星弓弧?天下蒼生……糟了,道長走了,誰來授我道法?轉念一想,瀟允頓覺悔恨。他定了定情緒,推開房門,匆匆趕去臨屋。

……

在一間稍大的廢棄屋舍內,瀟允看到了熟睡的二老,他這才長舒口氣。

次r ,晨光初濺,三人稍作休整,偷偷趕回了黎村,一路上竟真的沒有絲毫阻攔。

洛城又恢復了往r 的平靜……

那一抹霜白依舊高聳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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