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記 第十三章 新生

作者 ︰ 瀟湘怪客

()天光初現,刺破雲霄。

馬車在晨光中甚是刺眼,遠遠望去,只依稀看得清那匹算不上壯碩的老馬和座駕上那個略顯瘦小的車夫,伴隨著清脆的韁繩揮動聲,馬車由遠及近,沒過多久就趕至眾人身前,嘶聲過後停了下來。

「菜頭楊,你這也太慢了吧,早叫你來這等的!」瘋勺往身後望了望,見沒有任何動靜,便不悅地招呼上去,「給你那麼值錢的東西,總得有個交代吧!」

菜頭楊跳下車,不停地解釋著︰「洛神祭拜之r 在即,宮里雖走了許多管事的人,可依舊管得很嚴實,要不是我買通了其中幾個眼線,哪有機會出來!」

「不要耽擱了,我們快上車吧!」見礦洞口那處依稀竄動的人影,知道奎哥正帶著一些人手追來,瀟允連忙打斷兩人的對話。

樓笑辰也連聲催促︰「是呀是呀,上車再說!」

兩人又瞪了對方一眼,這才沒再多說。

馬車不大,幾個人擠在一塊顯得有些憋悶,瀟允拉開一邊簾子,探頭往後望去,只見遠處有幾個黑點正往馬車追來,但沒追多久便停了下來,無奈地朝這邊逼視著。

……

「媽的,被騙了!」奎哥抽出繩鞭,惡狠狠地抽到身旁一個老舊的木桶上,直把它抽飛了老遠,里面剩余的水悉數飛濺了出來,恰好濺到燒焦的炭木上,嗤嗤作響。

「救火!快!」濃厚的黑煙彌漫開來,瞬間把一干人等淹沒其中,只有奎哥的厲吼聲仍回蕩不散,「快救火!」

水瀑漫天飛灑,目及之處盡是粼粼火光,那些身負枷銬的勞工們來回奔波在冬r 溫煦的陽光和面前燙人的火光之間,卻是不曾停下。

……

「嗤~」火勢在最後一聲沉悶的脆響中退去,疤頭的住所此刻只剩下光禿禿的焦木梁子,青白s 的煙從脆裂的梁子縫隙里擠出來,散在了冬r 的晨霧中,旋即和霧氣混雜交錯,裊娜氤氳。

望著快要消失在霜道盡頭的那輛馬車,奎哥突然緊握雙拳,悻悻道︰「哼!你們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

「駕!駕~」僵瘦的老馬在菜頭楊的抽打下卯足勁奔跑著,車廂的老木軸像是與木輪月兌了節,盡發出寒人的吱嘎聲。

「今晚之前能穿過西北大荒嗎?」掀開車廂前簾,瀟允問道。

「今晚?」菜頭楊回過頭,有些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問話的少年,正s 道,「離這最近的村落至少也得有百十余里路,就我這老馬,再怎麼顛簸費勁徹夜不休地趕,起碼也得耗到明r 。」

「明r ?」瀟允驚道,「就不能快點嗎?」

菜頭楊有些不屑地回道︰「我說公子,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莫說馬車了,能看見坨馬屎就已經是幸事了,所以你再怎麼抱怨都還得坐我的車,要不是最近確實窮得慌,哼!我死都懶得來這兒!」

一時間,簾內靜默無聲。

馬車從離開礦地那會兒起就一直在往東北方向趕,瀟允始終留神馬車的動向,直至再也看不到礦地那處的矮坡,這才長舒口氣,小聲對菜頭楊提醒道︰「過了前面那彎,我們取道往南。」

「什麼?!往南?」手中的韁繩驟然一松,菜頭楊再次不可思議地回過頭,不解道,「莫不是我菜頭耳朵失聰听錯了,還是公子你被那工頭打傻了?我可是賭了命把你們載出來,此刻你卻又要往南趕,豈不又乖乖送回虎口,不行不行!」

瀟允劍眉一挑,笑道︰「我們若是直往北趕,怕是早有人在那等著我們了!哦,對了,後面一段路得小心謹慎,最好少留下車馬痕跡!」

……

薄透的晨霧如絲如縷,浸沒在無邊的金s 光芒之中,沒過多久便被沖淡,直至消失殆盡。光芒之下,正有幾匹壯碩的大馬嘶聲長鳴,馬上赫然坐著奎哥一干人等。

「奎哥,他們不會已經過去了吧?」有人牽過馬踱了幾步,疑道。

「他們想要離開就定會走這條路,只是……。」奎哥跳下馬,俯身探了探地上突然斷掉的車馬印記,有些遲疑地環視了一下四周,隨後吩咐道,「你們兩個去附近探探路,若有情況,即刻回報!」

「是!」身旁兩個幫閑領命退去。

天s 稍稍y n了些,穹頂的金s 光芒也被薄雲遮了幾許,只留淡淡的光暈乍泄而出,鋪在馬車破舊的蓬頂,偶有那麼一縷滲入車廂內,灑在眾人臉上,把幾張y n沉的臉寸得愈發難看。

擠在後面的老鬼微微掙開身,緊蹙著兩道稀松的老眉道︰「瀟兄弟,此番南下可是在計劃之中,我總覺得有些不妥?」

「呃……」瀟允猶豫片刻道,「先前逃離礦地開始我就在觀察,這西北大荒縱然開闊,可往來之路並不見多,北入雨央也僅有一條官道,且不說會有人沿路追來,就算逃了出去,也很難躲避一路上驛守的軍卒,既然如此,干脆取道南下,只要能扮成斯諾民眾,混過那些守城軍卒,便可安頓下來。」

「你說得不無道理,可……」老鬼提起枯瘦的老手遮住漏進來的些微陽光,仍有些不放心道,「可如今南苑早已崩滅,斯諾那些蠻子佔了三年,我們就算換了打扮,也不知斯諾人的民俗風情,習慣規矩,和守城的軍卒所采用的搜巡制度,怕是會出問題?」

瀟允輕嘆一聲,往馬車前正在駕車的菜頭楊指了指︰「希望我們給的價足以令他再為我們冒一次險。若非如此,也唯有听天由命了,可至少我們再也不用終r 對著那死氣沉沉的石壁了不是嗎!」

「是啊,與其在那幽冥之地做無名鬼,還不如正大光明地死一回!」樓笑辰輕聲呼應。

安楚又抽出那兩把繡花短劍,冷聲道︰「死是你們的事,自我加入你們那刻起,就沒想過和你們死在一起,所以這種無聊之事我可不想參與!」馬車還在晃蕩,墜下來的陽光也在安楚臉上晃蕩,本就森冷的臉龐此刻更顯得y n沉駭人。

「吁~」車前突然傳來的勒馬聲恰似古鐘沉擊的回響,環繞在眾人耳際,隨後便是老馬「吧嗒吧嗒~」的蹄子徘徊聲。

「怎麼了?」

「公子……」菜頭楊哆嗦了句就沒再出聲。

眾人心頭一怔,方知車外有人。避不可避之下,瀟允輕輕撥開簾子,有些悸然地望去。

「臭小子,我說過,在我這兒,你就算插上翅膀都別想飛走,哈哈哈!」一絲玩弄的聲音驟起。

「你……」眾人透過瀟允撥開的簾子縫隙看去,不由大驚失s 。瀟允更是啞然無語,他怔怔地盯著不遠處那一騎黑s 駿馬上孔武有力的藤甲軍卒和他腰際那根再熟悉不過的繩鞭,驚道,「疤頭?怎麼會……」

「很驚訝嗎?」習慣x ng地抽出腰際的繩鞭,往虛空奮力一抽,緊接著便是繩鞭劃破虛空的脆響和疤頭夸張的嘲笑聲,「哼哼!等會你就會更驚訝了!」

他朝身後勾了勾手指,便有兩個幫閑合力抬著一個碩大的麻袋從他身後出來。

「 ~」麻袋墜地,濺起一片尚未融化的霜花,紛紛揚揚地飄散到空中。

兩人不由分說地打開了麻袋,顯露在眾人眼前的是那張早已沒有了血s 的慘白臉頰,確卻的說是一個死人,更令車內幾人感到心驚的是這個死人正是先前被瘋勺殺掉的猴子。

「你……這些都是你的陷阱?你們早就知道了?」

「怎麼?驚訝嗎?我們去而復返驚訝嗎?被你們藏匿的死人出現驚訝嗎?你們那可憐的計劃落空驚訝嗎?」疤頭跳下馬,一腳踢開了擋在身前的尸體,突然覺得尸體略略有些發臭,便伸出兩指輕輕夾住了鼻子。他走到菜頭楊面前,有些嘲弄地笑了笑,忽又厲聲大罵道,「你這吃里扒外的家伙,竟為了一些蠅頭小利出賣朝廷,出賣國家,老子今r 不收拾你就不叫疤頭!」

話音剛落,那條長鞭就如狂蛇吐信一般迅猛而至,重重地抽打在菜頭楊干裂的皮肉上,卻因一身多「爛肉」發不出一絲脆響。

一鞭,兩鞭……五鞭,每一鞭下去,他單薄的衣衫上就會多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他很想呲著牙忍下去,可這簡簡單單的幾下抽打已蓋過了他平生所受過的所有傷痛,「別……別打了,我……我拿出來便是……」

菜頭楊顫抖著手從懷里模出一枚瑩透透的白玉墜子,剛取出便被嘴角滲下的鮮血染紅,遞到疤頭手上時已是殷紅一片。

掂量了下玉墜子,感受著罕物珍寶在手中沉重如斯的觸感,不知有多暢快。疤頭輕咳一聲,當著眾人的面把玉墜子收入自己囊中,隨即又清了清嗓子,怒視著車里的幾人,逼問道︰「猴子跟了老子三年,那些個蠻牛氣力也是難遇敵手,若不是你們誰干的好事,他豈會慘死洞中!」

「說,誰干的?」

車內之人驚于眼前的變化,根本無暇反應,他們唯有一個念想︰怎麼逃?

「不說是吧?」看到幾人無動于衷,疤頭本就憤惱不已的情緒登時大變,「老鬼,你給我出來!快!」

眾人暗道一聲不妙,瀟允則偷偷地對著正y 起身的老鬼暗使眼s ,示意他切莫听從。然老鬼也迫于無奈,因為他看到了一隊人馬正作包圍之勢,手中個個j ng兵強武,若是反抗,想必後果更加嚴重。所以,他下了車,在車外一雙雙惡鬼般怒視的鬼瞳中從容地下了車。

「老鬼!」疤頭一把揪起老鬼的衣領,就像隨手拎起一只死老鼠一般把老鬼舉至半空,同樣是逼問的語氣,「老子保你三年,你卻一次次與我作對,不是幫著偷工減負就是謊報工情,我看你年歲已高,又想起家中老母,才會屢屢施以善意和忍讓,可如今你這般做法已讓我忍無可忍,快說!誰殺了猴子?」

「 ~」老鬼孱弱的身軀被疤頭死死地摁到了車壁上,勢大力沉的動作震得車廂微微晃動起來。

「快說!」或許是真沒耐心了,疤頭手上的勁力漸漸加強,揪衣領的動作也變成了掐脖子。感受到喉間那股愈加強烈的窒息感,老鬼昏黃的眸子里那抹灰暗的光芒也變得愈加慘淡渙散,可即便如此,疤頭還是沒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因為他知道如果不說出真相,也許死的只是自己一個,但若說出真相,死的或許就是所有人。

「知道那些人為什麼派我來這礦地做工頭嗎?」疤頭氣極而笑,「哼哼!因為他們一直以為像我這種人最適合把心狠手辣用到你們這些南苑奴隸身上,然而不幸的是,這個想法就要被證實了,如果在那之前你還不告訴我事情真相!」

老鬼臉上道道青筋暴起,他漲紅了臉,艱難地壓著嗓子道︰「我……我無可奉告……」

「你……罷了!」疤頭再不多言,擎起老鬼重重地往地上一摔,隨後示意身後的兩個幫閑上前處理。

……

「住手!」瀟允按住了安楚出刀起勢的手,把那兩道明晃晃的劍刃推入鞘內,「切勿壞了事。」

安楚沒好氣地瞪了瀟允一眼,輕聲回道︰「若不是你那什麼破計劃,我們早該逍遙去了吧!」

「 啪~」車廂木蓬的幾根柱子在一聲巨響之後崩碎斷裂,整個車廂都有y 倒之勢。老鬼被那兩人狠狠地砸向篷子,身子再一次重重地摔在車廂木蓬子上,大口的腥血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地上的冬霜。

「哼哼~」老鬼掙扎著撐起身子,全然不顧周身的傷痛,溢血的唇角依舊泛著得意淺笑,「疤頭,我想你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哼哼哼~」

「啪!啪~」收起的繩鞭再次發了瘋似的在老鬼身上招呼起來。

「夠了!住手!」一聲暴喝後,木蓬頂被人掀開,瀟允雙眼通紅地站在廂板上,怒視著那些斯諾暴徒,和那個自以為是的斯諾工頭,「猴子的死不關他的事!」

「你終于開口了,啊?」疤頭又開始了慣用的挑釁,「我原本以為這老頭的命就這麼葬送了,看來你還是有點人x ng的嘛!」

「呸,你也配講人x ng這個詞?三年的地獄生活,一個個出逃無歸的勞工,還有那些無奈藏匿深山老林的孤寡弱小,哪一個不是由你和像你這樣的野蠻族類的所致。」瀟允的眼神從沒這般閃亮通透,每每與那些外人對視,都恍若瞬息之間便把他們看扁了千萬遍,「每一個踏足塵世的靈魂都應該受到平等的對待,而你們卻不止一次打破這種難得的平衡,還把人x ng這種東西當作螻蟻來踐踏,你說,你配講人x ng嗎?」

疤頭把繩鞭卷了卷,饒有興致地盯著瀟允,說道︰「哼哼!就你一個黃毛小子還教訓我?老子踐踏人x ng怎麼了,你們這些螻蟻之輩不正是給老子我來取樂的嗎,啊?!還想逃跑?**逃呀!」

「啪∼」又是繩鞭入肉的聲音,鞭鞭迅急如電,結結實實地抽打在瀟允身上,他自己咬牙強忍著,倒是身旁同行的伙伴看不下去。

「你想怎麼樣?」樓笑辰跳下車,滿臉怒意地問道,「墜子被你收了,人也被你打了,大不了再把我們綁回去干活!」

「哼哼!綁回去?」似是听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難道你就沒听說過過去幾年內出逃的那些人都是什麼下場?」他轉過身,招呼了兩個幫閑,臉上一下子y n沉下來,「老鬼,你安息吧!」

說罷,兩道白芒倏然劃至。

「叮∼」,不知何時,安楚已躍眾而出,兩把繡花短劍擋住了老鬼身前劃來的白s 刀芒,硬生生把它們逼退了回去。

「你……」繡花短劍再現,疤頭頓時頭皮一陣發麻,眼中也多了幾分懼意,即便如此,他那頗具挑釁意味的言辭依舊不變,「啊哈,看來還是個大團圓,啊?不錯嘛,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從洞里出來了,看來是我太放縱那幫蠢貨了,連幾個小小的爬蟲都制止不住!」

「啪~」一道清脆的鞭響破空而至,正好擊在短劍上,鞭尾閃電般纏上了劍身。疤頭猛地一拽,繡花短劍月兌手而出,在空中一陣翻滾之後穩穩地插入地面。

安楚甩了甩發麻的手掌,看到虎口處兩道深紅的痕跡,心頭略略有些吃驚。他知道疤頭以狠著稱,卻沒想到對方確有資本這麼做,正思慮間,那道狠厲的繩鞭再次神出鬼沒地電竄而出,緊緊地纏住了安楚的身子,隨後,他便如殘花敗絮一般被甩飛了出去,擦過地面,留下一道深坎。

「噗!」安楚吐出一口污血,擦了擦嘴角的血痕,冷笑道︰「哼哼!爬蟲?那你可知道,世間還有一個道理,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不知何時,繩鞭一端已被安楚牢牢地拽在手心。然而一聲暴喝之後,疤頭那壯碩的身軀便隨著安楚的動作而飛出丈外。

「呸!」吐了吐粘在嘴角的泥石,疤頭恨恨地抬起頭,然而就在抬頭的那刻,他徹底怔住了。因為在不遠處,他口中所謂的「爬蟲」正成群結隊地趕來,而平r 里那些礦鋤,鈍斧在「爬蟲」手中都成了殺氣盈盈的屠刀利器,不知是寒風驟起還是殺氣使然,疤頭的眼中突然多出了一絲絕望和茫然,他的身子也不經意地顫抖起來,「怎麼會……你們……奎……奎豹呢?」

饒是大聲叫喊,依舊沒人回應。身後那些原本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斯諾軍卒此刻卻像是畏縮在洞穴的蛇鼠,戰戰y 走。

「現在呢,到底誰才是爬蟲?啊?」幾十個勞工各持武器,把疤頭等人團團圍住。

「你……你們……早就在計劃了?」

「是,而且……已經計劃了三年。」安楚拿回了散落的短劍,看著被眾人摁倒在地上的疤頭,掄起劍柄在地面上隨意劃著,語氣卻從未這般嚴肅過,「只是我們的計劃一直缺一個人,缺一個像他一樣擁大智慧的領導者。」

順著安楚的指向,赫然就是那個瘦削的少年。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少年走了過來,在疤頭身上探了探,這才取回了那枚沾血的白玉墜子。

「是,我們的瀟大智者,整個計劃都是你的主意,進行到這一步,我哪有不從之理。」又是安楚略帶調侃的語氣。

瀟允知道說話之人的脾氣,自然也就懶得搭理。他回過頭,神情嚴肅道︰「大伙兒听我說幾句,雖然奎哥那些人成功被我們調虎離山,你們也有機會出來,但遇到疤頭卻是意外,我想奎哥他們很快便會有所察覺,所以當下最重要的便是離開這兒,越遠越好,機會只有一次,所以,各位珍重!」

「叮~叮」瘋勺已經逐個解開了他們手腳的枷銬,月兌離了束縛的勞工們此刻卻像是無頭蒼蠅,不知該往哪兒跑。

「我們跟你走,瀟兄弟!」有人大聲喊了出來。

「我也是!」

「還有我!」

「我!」

「……」

呼聲陣陣,勢如ch o水。

「對不住了,大伙兒!可是我的計劃只到這兒,目標過大的話勢必會全功盡棄,所以……」瀟允攤開雙手,甚是無奈。

一語至此,眾人再不多想,紛紛棄兵而散。

「你們逃不了的……逃不了的!」疤頭掙了掙綁在手腳上的枷銬,猶有不甘地喊道。

「砰∼」

收了短劍,安楚伸手就是一拳,然而僅僅一拳,便已打斷疤頭鼻根,鮮血泊泊涌出。

「砰!砰∼」

傾刻間,拳雨翻飛而下,安楚發了瘋似的痛打疤頭,他臉上那道很厚的疤痕似乎又重新裂了開來,恍若一條巨型的紅s 蚯蚓在皮肉里蠕動,場面甚是駭人。

「夠了!你想打死他嗎?」瀟允制止道,「他只是朝廷鷹犬,打死了他只會徒增你的戾氣罷了!」

安楚一怔,停下了滿是腥血的拳頭,對底下半死不活的疤頭說道︰「下次見面就不是拳頭那麼簡單了,哼!」

疤頭一行都被枷銬鎖了起來,再用他們手中的繩鞭把他們徹底綁了結實,眾人這才牽過那幾匹j ng壯的大馬,朝著天邊那一抹屹立不倒的霜白策馬揚鞭而去。

……

「詩詩啊,我們來晚了。」看著被圈綁成團的斯諾軍卒,青衫老道臉上的眉眼舒展開來,他又看了看身旁的少女,看到她略顯失落的表情,不禁安慰道,「如此看來,你這瀟哥哥倒也厲害著呢,放心吧,他會沒事的。」

循著地上留下的馬蹄印跡,少女走出幾步,望了望天邊的白塔,回頭正s 道︰「爹爹,詩詩要去找瀟哥哥!」

「好,好!」老道無奈地點點頭,笑道,「詩詩要去找的人,爹爹哪有阻攔的道理,再說……蒼生的命運都寄于他手,要想解救蒼生,唯有先解救了他……」

少女嬌笑了一番,對身後的老道催促道︰「爹爹,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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