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愉悅的呂曉梅忙著招呼客人朋友,一點沒有注意到父親的反常,只是很隨意的應了聲︰「爸!又沒有外人,有話你直說就是!」
呂光一臉茫然,沉默了一會說︰「咱可說好了,不管你今天听到什麼都不許沖動,更不要有過激的表現。不然我、我寧願不說!」
「爸,你今天是怎麼了?好不容易聚成塊,你不著天不著地的這是干什麼啊?」呂曉梅看到父親的臉s 有些難看,又說︰「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說吧!」
姜波放下筷子看著呂光說︰「大叔,這些年了,曉梅是什麼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相信她能夠面對這個現實,你說吧!」
「哎!」呂光答應著。
呂曉梅的目光來回游離在眾人臉上,感覺誰都那麼異常︰「你們,你們……不要搞得這麼沉重好不好?」
呂光說︰「曉梅,我和你母親年紀都大了,有件事是到了告訴你的時候了!」
呂曉梅瞪大眼楮看著突然讓自己感覺有些陌生的父親一言不發,她預感到了一定會有大事要發生。
呂光咬了咬牙︰「孩子,實話告訴你吧!我和你娘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你壓根就不是我的親生女兒!」說這話時呂光的汗都下來了,可以想象他的內心在做著多麼巨大的踫撞。
「你沒事吧爸?」呂曉梅不相信剛才听到的話是真的。
事情既然亮開了趟子,呂光所幸放開了嘴巴,全然不顧及女兒怎麼看自己,他說︰「好多年前的一個夜晚,在回家的路上,我撿到了一個棄嬰,我和你母親如獲至寶。那個時候我和你母親已經結婚好多年,做夢都渴望有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因為害怕你的生母反悔找上門來,所以頭腦一熱我和你母親就帶著你去了東北,一待就是兩年。在漫天大雪的關東大地上,看著不懼嚴寒盛開的梅花,我給你起名曉梅。只是希望你長大後像梅花那樣寒霜傲雪,今天你真的做到了,甚至比梅花還要堅強。「
一家人屏住呼吸,只是默默的听著,誰也沒有說話。只有曉梅像打碎了五味瓶,心一陣一陣難受,卻不知說何是好。呂光繼續說︰「回來後,有了亮亮,誰知道他天生弱智。我和你母親只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你。可事與願違,你天生沒有流淌著我們的血,倔強的厲害。自從你跟了李強後,生活也徹底改變了。在你最苦最難的時候,我也曾經動搖過。一度決定將你托付給你的生身父母,可最終還是自私戰勝了理智。好在,後來有姜波和劉平安這兩位貴人相助,才使你月兌離困境,這也讓我感覺到了欣慰。不然我和你娘死也不會瞑目的!」說著說著呂光眼楮里泛起了淚花。
「不、不會的!干嘛要編這樣的故事來糊弄我!」一向冷靜的呂曉梅情緒開始波動,她怎麼可能僅憑父親的幾句話就可以割斷幾十年來到骨肉相連。她怎麼也不相信相依為命的爹娘突然之間就成了養父養母。
呂光聲音哽咽著說︰「千真萬確!我也曾經欺騙自己這不是真的,可他真的是事實啊!」
「那麼說,你們原本就知道我的生母是誰,而且今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呂曉梅看著突然陌生的父親質問道。
「是!啊不不!我知道你的生身父母。可姜波他們也不過比你早知道了幾個小時。」呂光顫抖著手將一根煙卷放進嘴里,劉平安趕忙打著了火機。呂光使勁的嘬了一口,然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哎!你爸爸這一輩子最管不住的就是我這張口無遮攔的嘴,可唯獨在你的事情上守口如瓶,對誰也沒有說起過。所以到現在為止知道你身世的人也沒有幾個。曉梅,你可知道爸爸為什麼不說嗎?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嗎?」
呂曉梅大腦一片空白,她眼楮一動不動的看著浴缸里游來游去的魚,不,應該是看著一張張逝去的畫面,翻動著一幕幕曾經的記憶。不知過了多麼久,曉梅神情呆滯的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話既然說到這里,那就告訴我親生父母是誰吧!」
「噯、噯!」呂光答應著說︰「你還記得前幾天晚上回家你說李喜錢就像變了個人,總是看著你……」
「你是說他!」一股熱浪瞬間涌進了曉梅的大腦,幾乎讓她暈厥︰「不、不!怎麼可能!」呂曉梅爆發了,她大叫了一聲起身離席,憤怒的目光直視窗外。
「曉梅、曉梅!你冷靜點,人總要面對現實的!」姜波和劉平安緊隨其後跟了過來。呂曉梅就像沒有听見似的,背向大家一動沒動。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由臥室踉蹌著來到呂曉梅身後‘撲騰’一聲雙膝跪倒嚎啕大哭︰「我有罪,我該死!我不是人,我沒有資格做你的父親……!」
「你、你、你給我滾!」印象里曉梅從來沒有這麼出言不遜,她的目光像兩把銳利的刀子直插進李喜錢的胸膛。那一刻她從李喜錢扭曲的臉龐上看到了李浩伸向自己罪惡的手!她也看到了李喜錢兩口子一次次刁難自己和家人時的鬼臉!她更看到了彤彤上幼兒園,上學時所遭受的一切侮辱和歧視!曉梅火燒眉毛,她再也容不下眼前這個魔鬼一樣的人在自己面前哀嚎,再次大吼了一聲︰「滾!」話音沒落,曉梅身子一沉,癱軟在地上,幾乎不省人事。呂光見狀慌了神,李喜錢更是任憑涎線垂了一地他卻渾然不覺。多虧姜波早有預見,他急忙招呼劉平安過來。
被攙扶到床上的呂曉梅,呼吸急促,雙目緊閉。李喜錢幾乎是跪趴到曉梅床前,他已經沒有了主張。
「曉梅、曉梅!你可要堅強啊!」丈夫心疼的緊緊攥著呂曉梅的手不放。
「曉梅!你是我見到最堅強的女人,有委屈就說出來吧,那樣會好受些!」姜波伏在呂曉梅耳邊小聲說。
「讓他走,我沒有這樣的父親……」呂曉梅聲音很微弱。
姜波趕忙說︰「曉梅,我知道你的心思,換了我同樣也接受不了。可我們總要面對現實的!你記不記得,前些天為了動員李喜錢搬家,在路上我曾經問你恨他以前的所作所為嗎?你幾乎沒有做任何停頓的回答我說,早就忘記了。不但這樣,你還講了很多人生的感悟。想想那個時候,你是多麼的豁達。我經常在想,人需要有多麼寬闊的胸膛才能容忍事態的炎涼和人生的雜沓?可是你做到了!人正因為志同才道合,我敬重你!」
經歷了那麼多苦痛,呂曉梅沒有倒下,今天她卻因為知道了親生父母而一蹶不振。她輕輕地抬起手拉著姜波的手說︰「姜波哥你坐,求求你!讓他走,今天咱們不談論他好嗎?」
劉平安也說︰「曉梅,有時候我就在想,有父母真好。可這些僅僅是存在于夢里。我好羨慕你有父母雙親,有公婆。你知道自從前妻死後,我執意不再結婚。可自從結識你後,我改變了初衷。我看重了你面對困難時的永不放棄,我看重你面對兩個殘疾老人時的不離不棄。我更加看重你有一顆寬厚待人的心。曉梅,不管他以前干過什麼?可他現在悔改了。說再多絕情的話,也改變不了他們是你生身父母的現實啊!事情在我們無力改變的時候,我們所要做的只有勇敢面對才是!」
呂光兩口子也圍攏了過來,一聲聲呼喚曉梅的名字。「姐姐、姐姐……」不懂事的亮亮伸長脖子臉貼臉的叫著。李喜錢看著曉梅蒼白的面頰,心如刀割,他頓足捶胸不停的揮舞拳頭打向自己。
姜波說︰「曉梅,平安說的對,有父母真好!現在咱們r 子好過了,樓房住上了。你我應該帶頭在省級文明村的牌子上增光添彩才是!
「姜波哥,我听你的,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好嗎?」
「好、好!」听到曉梅答應接納了李喜錢,姜波特別高興,他揮手示意眾人退出,這件事總算有了個圓滿的結局。
再說李喜錢為了替兒子贖罪,接下來幾天挨家挨戶的要求簽名按手印。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他想用這個方式證明他真的原諒了李剛,從而讓法院在量刑時充分考慮村民的意願,給予李剛改過自新的機會。經過檢察機關大量的走訪了解,認為李剛系初犯,情況有一定的特殊x ng。最終判處死緩,也算保全了一條x ng命。
李喜錢的老婆因為是急火攻心,所以在j ng神病院住了沒有幾天病情就基本控制住了。在病情穩定的r 子里,李喜錢也會旁敲側擊的引導她的思維。當有一天她知道呂曉梅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後,那種自責也一定會是撕心裂肺的。但這不同于兒子的死那麼摧毀人的意志。她每天生活在愧疚自責和期待里,恨不得馬上回家看看那個讓自己辱罵虐待的女兒,又怕那一天真的到來自己卻無顏面對。痛苦和喜悅這兩個水火不容的矛盾體時刻不停的在她腦海里輪番進出。
出院了,在姜波和劉平安的j ng心安排下,呂曉梅最終和李喜錢兩口子相認。從此呂曉梅擁有了生父母、養父母、公婆三雙老人,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共同生活在比花園還溫馨的現代化小區里……
那一年呂曉梅被縣里評為優秀婦女主任和好媳婦、好女兒。姜波也因為工作突出被省里評為先進工作者和新農村帶頭人的光榮稱號。還是在那一年……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