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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封清淺為嬪之事,雖是皇後提起,卻也要皇帝點頭。皇後不是順妃,林清淺一時伏低做小,她也不會完全相信。不過是借此事做試探,若是皇帝對林清淺還有一分情誼,便多加拉攏利用;若真的再無念想,她還是棄了這枚棋子,另想辦法壓制康妃吧!是以,皇後請皇帝下朝後來坤寧宮,說了一番麗嬪侮辱清淺之事。末了,嘆道︰「林昭儀確實可憐,當年在孝懿皇後跟前盡心侍奉,也曾有過皇家血脈,可惜……過去的事臣妾本不該提,只是到底是皇上從前看重的人,如今卻深受委屈。」睿琛蹙眉道︰「皇後如此抬舉她,就晉了她的位分,也算是給她臉面了。至于被麗嬪欺辱一事,也好辦,遷出儲秀宮就罷了。」皇後忙問︰「皇上可有地方安排?」晉封不是要緊事,關鍵是林清淺是否會挪宮,而挪宮之後,又會安排在哪里。睿琛略一沉吟,道︰「畢竟是侍奉過孝懿皇後的人,從前她住的啟祥宮就很好,還是讓她住過去吧!」皇後心頭不知是酸澀還是失望,東西共十二宮,如今空著的只有兩處,一處是良家女入宮要用到的鐘粹宮,還有一處就是啟祥宮。睿琛便是在啟祥宮出生,他對那里的情感比別處不同,當年讓林清淺入住的時候,皇後便已知道了。如此看來,林清淺還是有機會壓倒康妃的吧!皇後擠出一絲笑意,道︰「皇上到底還是顧念她的。」睿琛淡淡看她一眼,她心中一慌,忙低下頭去。如今頭號大敵是覬覦自己之位的康妃,還是拉攏林清淺要緊!放下成見,又笑吟吟的抬起頭,道︰「不知皇上給個什麼封號?」睿琛隨口說道︰「賜個‘和’字。」皇後頷首︰「她性子綿柔平和,這個字倒也相宜,那臣妾就著手去辦了。」于是,明旨即發,著欽天監擇了吉日,等過了二月二便挪宮封嬪。旨意傳達後宮,最高興的自然是麗景軒諸人,苦熬四年,總算看到了曙光。清淺倒是淡淡的,只叮囑了伺候的人不許過于喜形于色,從前受過的委屈,更不許嚷嚷出來。繼皇後送了一批賞賜之後,四妃均有賞賜象征性的送來,德、賢二嬪幽居避世,倒也懂得人情世故,送了次于四妃的禮來。麗嬪禁足間,即便沒禁足,大約也不會送東西來。其余昭儀之下的也聊表心意,只有僖嬪想著往日「情分」,親自過來敘舊。清淺對她早已沒有了從前的惺惺相惜,無關其他,只她是孫太後跟前的人,清淺便無法釋懷。當初孫太後種種使壞,有沒有她的份兒,清淺當真不知了。僖嬪卻是眼淚汪汪的看著她,道︰「妹妹真的要與我生分了嗎?想當初咱們一同進宮,同在一個院子里,之後又一同進了針工局,緣分不淺。誰想後來各人又有大造化,能一塊兒伺候皇上……」她絮絮叨叨的念著往日,絕口不提過去四年連面都沒露的事。之桃在旁邊听了直翻白眼,瑤琪緊張的盯著自家娘娘,生怕她被念著念著也想起從前共患難過了。這個僖嬪絕非善類,要格外提防才是!幸好,僖嬪從頭說到尾,清淺只是靜靜听著。等她說完,依舊用那溫和淡然的聲音說道︰「姐姐多慮了,若還記得昔年情分,常來常往倒也未嘗不可。只是,我身子不好,又習慣了清淨,不大願意見客的。」僖嬪忙道︰「我也知道妹妹身子弱,如今可還好嗎?吃什麼藥?太醫常來診脈嗎?」之桃的白眼快要翻出毛病來了,瑤琪瞪她一眼,代清淺答了︰「回僖嬪娘娘的話,我們娘娘的身子雖弱,照常都吃藥,只是太醫囑咐了,第一要緊的就是靜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僖嬪是個伶俐人,怎會不明白?她也並非要與清淺和好如初,同是侍奉皇上的,又不是真的姐妹,誰都跟皇後和順妃似的麼!面子上過得去也就罷了,還有一層,僖嬪當年行事不當,生怕清淺知道了同她秋後算賬。如今看來,她未必就知道當年的事!也好在自己行事素來隱秘,黑鍋都讓旁人背去了。只要她不與自己為難就好!打定了注意,僖嬪也就不多話,又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走了。之桃對著她的背影就是冷冷一哼,待人都沒影兒了,才道︰「雖說奴婢有些不大看得上順妃,可她有句話倒是說對了!這種說一套做一套的人,還是少來沾惹為妙!」清淺揉了揉眉心,道︰「我有些累了,你們把送來的東西都造冊入庫吧。」之桃忙扶她進去,細致活兒自然要交給瑤琪的。過了兩日,衛敏華不當值了來看清淺,見了她就笑道︰「恭喜和嬪娘娘,就要撥開雲霧見青天了。」清淺笑嗔道︰「旁人倒也罷了,偏你也來打趣我!」兩人相攜著坐到炕上說話,品過一盞茶,敏華問道︰「她來過了?」不等清淺回答,她就帶著三分嘲諷說道︰「如今你晉位,與她平起平坐,她生怕你日後的造化比她大,自然要來的。」清淺不由失笑︰「怪道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的心思你到明白。」敏華不語,清淺也斂了笑意,幽幽道︰「你放心,她對我毫無情分,我卻不能無情無義,即便是因為你,也不會糾葛到她。」敏華一怔,望著她問︰「你是一定要蹚後宮的渾水了?」清淺沉默,便算作回答了,敏華喟嘆,道︰「罷了罷了,我是來賀你晉封之喜的,不該說這些煩心事。」又道,「等你挪去啟祥宮,我再去看你。」離開麗景軒,敏華心事重重的準備回宮正司,不想在路上遇到了僖嬪的座駕。她避到一旁,僖嬪見她是從西六宮而來,猜到大約是去見了清淺,便停下和她說了幾句話。「衛典正是去看和嬪的嗎?她這幾日還好吧?」敏華態度冷淡,道︰「和嬪好日子將近,自然比往常有精神。娘娘也別總記得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情誼才是真心呢!」僖嬪一怔,笑了笑,說︰「衛大人雪中送炭即可,想必和嬪也承你的情。」敏華抬起頭,看著她欲言又止。僖嬪從前當她是姐姐,願意听她幾句,自從位列嬪位,早已與她分道揚鑣了。略一點頭,道︰「我還要去給太後請安,就不和典正說話了。」敏華無奈看她離去,心底只剩嘆息。轉眼便道清淺晉封的日子,受過冊、寶,听過皇後訓誡,禮成。皇後從善如流的勸諫皇帝︰「今兒是和嬪的好日子,皇上不妨去看看她吧?」睿琛頭也不抬的說︰「等她挪了宮再說吧!」皇後一笑,道︰「那到時候臣妾做東,賀一賀她。」睿琛只道︰「隨你。」到了那一日,瑤琪等人把箱籠搬進了啟祥宮,啟祥宮也早已收拾停當,又有張保親自挑選的宮人送來。與瑤琪交換了個眼色,低聲道︰「這些都是我親自掌過眼的,底細全部干淨清白,你只管放心使喚就是。若有什麼,你告訴曹斌,他自會去御前稟告。」瑤琪點點頭︰「知道了,多謝公公。」張保笑著擺擺手,又揚聲說了幾句場面話,才回去復命。皇後在坤寧宮設宴招待清淺,往年倒也有這樣的舊例,因此來人不少,只是康妃推說身體抱恙,未曾前來。皇後听說了,倒是特意派了一直為自己診脈的御醫過去看望。順妃嗤笑道︰「我看她不是別的病,是沒病裝病!」康妃想要的人,卻來投靠了自己,還得到皇後提拔,她不氣死才怪!皇後對她置若罔聞,只對清淺道︰「待會兒回去你好好準備,等皇上去看你。」清淺謝過皇後,順妃便有些泛酸。她不希望康妃好過是真,可是她也不希望有另外的女人佔據皇帝的寵愛。皇後自然也不希望,可也沒有旁的法子。莊妃只管盯著二公主,什麼寵愛她才不在乎!回到啟祥宮,啟祥宮的擺設與四年前並無多大變化,清淺頗有恍如隔世之感。沐浴更衣後不久,就報皇上來了,清淺整裝出門迎接。淺紫袍服衣角在自己面前一閃而過的時候,她忽然想︰若是沒有皇後言說,他還會來看望自己嗎?奉過茶,清淺肅然立在一旁,睿琛盤腿坐在炕上,皺眉不知想些什麼。靜謐的一刻鐘後,兩人誰也沒先開口,瑤琪看著張保,張保無奈的努了努嘴,瑤琪便上前道︰「皇上的茶涼了,奴婢給您換一盞。」睿琛此時方抬起頭,看了一眼清淺,對張保道︰「今兒就歇這里了。」張保大喜,忙讓人去取下門口的燈籠,伺候著睿琛更衣安寢。清淺中規中矩的平躺著,睿琛並沒有急著覆過來,支起身子,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他的指尖帶著微涼,再也不是從前無論何時都感覺到的溫暖了。時移世易,有所改變的何止她一個?毫無預兆的,他忽然咬上她的唇,她來不及呼痛,聲音湮滅在他惡狠狠的吻里。仿佛帶著某種宣泄和憤懣,再無往日的柔情蜜意,全部化作啃噬撕咬。她先是驚恐的睜大了眼楮,後又閉上,微蹙雙眉,忍耐著。他卻又猛地離開她的唇,壓抑著低喝道︰「你到底……」到底如何,他沒有問出來,只怕答案太讓他不堪。他不問,她也不說,有些事無需語言。明明成熟的身體這時候卻生澀起來,她愈來愈痛,他卻愈來愈粗暴。破碎的衣衫零落一地,她無聲落淚,心底越來越害怕,好像……好像……他恨自己。這樣的碾轉,分明是恨,是恨……作者有話要說︰鑒于皇帝修煉了《裝x寶典》「你到底愛不愛我」這種話應該是說不出來的,于是,糾結著……作者又道︰皇帝大人,不要因為女主是嬌花而憐惜她,用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