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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琛勾唇一笑︰「怎麼?你有中意的人要舉薦給朕嗎?」清淺不過是病急亂投醫,御前哪有那麼好去人的?何況,旁的地方添人減人不會過多注意,這御前風高浪急的,稍有異動不知多少人盯著,還是罷了!搖搖頭,意興闌珊的說︰「臣妾不過隨口一提,並無人舉薦。」睿琛看了她半晌,也不追問,只道︰「眼皮底下青著,可是昨晚沒睡好?」順勢坐下,清淺忙讓了地方出來,含糊的回應了過去。睿琛估模了時辰,便說︰「你伺候朕睡午覺吧!」清淺起身給他寬衣,他卻把她也拉上了床,清淺滿面通紅,睿琛微微一笑,攬著她的肩躺下去。好在他只是安安穩穩的睡覺,並無動作。清淺剛開始有些局促,後來禁不住自己的困意,迷迷糊糊的到先睡著了。睿琛撫了撫她的鬢角,卻披衣起身,掖好被子,喚來瑤琪到書房回話。已近三月,宮中過了二月便停了地炕火龍,清淺的書房坐北朝南,倒是窗明幾淨,卻優帶一絲冷意。「這幾日的事,你需如實回答。」睿琛臨窗負手而立,瑤琪跪在他身後,張保一邊手腳麻利的給睿琛穿上衣服,一邊打量著瑤琪。瑤琪俯首,道︰「奴婢盡忠于皇上,自是不敢有所隱瞞,必定知無不言。」整理好思緒,從吳芳典正來此求救開始,一應听到看到的,全部告知了皇帝。說到去皇後處時,略有為難道︰「娘娘與皇後密議,奴婢不在跟前,因此並不知發生了何事。」睿琛何等聰明之人,當年之事他早有懷疑,卻不想僖嬪也是涉案之人!他面無表情,一味盯著窗外齊窗高的石榴花,等到了夏天,必定又是一團艷紅如火,烈烈似焚。只是彈指一瞬,心思卻深沉如海,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瑤琪恭敬的叩首退下,過了好半晌,睿琛才對張保道︰「那個衛氏,找個機會調往御前。」張保應了聲「是」,心道如今的御前早已不是從前,不是什麼人都能往里安插釘子,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在那里動手腳的!睿琛回到暖閣,見清淺仍在夢中,只是睡得不踏實,眉宇間仍有愁容。他伸手輕撫兩下,低聲嘆道︰「你這樣自苦,叫朕于心何忍。沒有朕的寵愛,你當真一點關系也沒有嗎?」說罷,自嘲一笑,即便她說了什麼都不要,可他還是……清淺醒來時,睿琛已走,她倍覺尷尬。原先是侍奉他午睡的,不想自己因昨晚一夜未眠,反倒睡得沉了。瑤琪笑著給她更衣梳洗,道︰「皇上心疼娘娘,讓奴婢備了安神湯,晚上睡前喝一碗,保管娘娘睡得又甜又香。」清淺一笑而過,心中還是為敏華的事擔憂,再不行,把敏華要到自己身邊來侍奉,有自己盯著,想來那些人一時半會兒也得不了手!正預備著如何跟皇後開口,不想外面傳來消息︰說是張保從六局一司擇了幾個伶俐丫頭到御前侍奉,其中就有敏華!此事著實突然,先前後宮竟無一人听到風聲,等得知消息時,一切都已成定局了。旁人雖覺怪異,但並未往深處想,只有皇後和僖嬪一個驚訝一個惶恐。皇後驚訝的是,皇帝竟為和嬪做到這個地步,還是說,和嬪已向皇帝稟明真相了?若是如此,自己便不好再對衛氏出手!僖嬪一面安慰自己事有湊巧,一面又有些惶惶不可終日,若皇上真的知道了……自己難逃一死!以前但凡有些風吹草動,僖嬪都會告訴孫太後,可是現在,她因一時失手惹下禍端,自然不敢讓孫太後知曉。否則,第一個饒不了她的便是早把她當棄子的孫太後!可是就算她不說,對皇帝動向分外留意的孫太後又怎會不知呢?「不中用啊!」孫太後連連搖頭嘆息,要僖嬪除掉衛氏,她卻無動于衷!看來,不是親近的人,喂的太多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康妃正巧在此處,問道︰「姑母何出此言?皇上不過是擇了幾個宮女,且那些宮女都是老實本分的,想來也出不了什麼ど蛾子。」孫太後看她一眼,康妃志得意滿,有這份自信自然是好的。嘆道︰「那些宮女的確不足為慮,只是僖嬪……太不中用,太不听話了!」康妃挑眉︰「僖嬪?」她對僖嬪並無觀感,只知這人為了榮華富貴不惜賣友求榮的,因此心下略有不喜,也不親近。只礙著孫太後的面子,有時在此處見了,少不得應付兩句便罷。孫太後不便告知她真相,只道︰「她心大了,不肯听哀家的話了!」康妃一笑,說︰「我當是什麼呢!姑母,家雀兒以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逃月兌樊籠,與其讓它飛出去闖禍,不如折了它的翅膀,好叫它知道。主人家既能養活它,也能要它的性命!」孫太後聞言而笑,滿意的點點頭,說︰「你有這樣的氣度,我倒是小看你了。記著,不過是個阿物兒,別髒了自己的手。」康妃抿唇巧笑嫣然,應了退下。其實,她因庶出的身份並不招這位「姑母」待見,但是永昌侯府適齡女子得以進宮的唯有她一個,還是她使了些手段得來的。見了這位姑母才知道,一味伏低做小只會讓她看不起你。做為永昌侯府的女兒,必要有些決斷氣度才行!不能髒了自己的手,眼下唯有和嬪乃是可用之人了。孫太後雖未曾與她說的太多,她倒也從仁壽宮的老人兒里打听了些消息,比如當初僖嬪是如何陷害和嬪去了宮正司,才換來孫太後對僖嬪提拔的!想來和嬪對此事也一無所知吧?只是康妃並不知此事在陷害清淺小產一事面前,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康妃不便與清淺明著接觸,便推了如意去。如意在西長街上巧遇了之桃,與她閑話,這便閑話到了在仁壽宮听到的一段過往。「當年僖嬪與娘娘同在乾清宮時,偷了娘娘身邊的帕子和扳指兒,陷害娘娘與針工局的太監對食!事後還假惺惺的與娘娘姐妹相稱,真是恬不知恥!」之桃義憤填膺的說完,腮幫子鼓得老高,若是僖嬪在跟前,指不定她就罵開了。清淺靜靜听著,等她說完,莞爾一笑,問︰「是康妃身邊的如意告訴你的?」之桃不料自家娘娘還笑得出來,怔怔點頭,道︰「說是和康妃去仁壽宮時听到的,娘娘,既然是仁壽宮里傳出來的,想必事情不會有假!」清淺慢慢用茶蓋撥著面兒上的茶葉片子,不疾不徐的說道︰「事情自然不假,這是康妃給我傳話兒呢!」之桃迷惘︰「那,娘娘……」清淺又是一笑,說︰「她怎會無緣無故告訴我這些?想來僖嬪的‘毫無動作’觸怒了孫太後,康妃不過想借我的手為她除去僖嬪罷了。」敏華還活著,不光活著,還去了最安全的御前。孫太後定會懷疑僖嬪還在顧念姐妹情分不肯動手,也知道僖嬪這麼棋子該棄了,只是康妃不願動手,借刀殺人呢這是!清淺抿了一口六安瓜片,嘆道︰「這卻不如皇後那里的茶好了。」瑤琪笑道︰「娘娘從前不喝瓜片的,這會兒怎麼想起來了?」清淺笑道︰「我這是作死呢!竟敢與皇後娘娘相提並論!」瑤琪也笑道︰「娘娘這話說的,只要有了聖寵,且長寵不衰,憑她是誰,東西自然是最好的!」頓了頓,又道︰「想必康妃那里的茶就極好。」之桃看著兩人東一句西一句的聊天兒,憋著一口惡氣,臉都漲紅了。清淺這才看向她,淡淡道︰「康妃既然不願出手,必是有不能出手的理由,我何苦為她人做嫁衣?」之桃這才恍然大悟︰「娘娘是說,康妃想要利用娘娘?」清淺冷哼一聲,道︰「雖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可也要看是什麼買賣,值不值得去做!」之桃不語,瑤琪看她一眼,道︰「好了,此事娘娘自有主張,你就不必再擔心了。只是,以後若有這樣的事,你也上點兒心,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銀子呢!」之桃更加羞愧,掩面逃了。清淺道︰「她素來嬌憨,你也別太嚴苛她。」瑤琪嘆道︰「虧得娘娘護著她,不然這樣的性子,都不知被人賣了幾回了。」清淺笑而不語,繼續喝著瓜片,雖不如皇後那里的清香,倒也別具一番滋味。康妃以為清淺既然與自己暗中結盟,必回有所動作,她且安心等著。說來也巧,僖嬪因敏華去御前一事,整日惶惶,又恐孫太後為難。加上春季時氣所感,內憂外困,終于病倒。僖嬪素來身子健朗,這一病卻不輕,景陽宮中連日請醫問藥。皇後雖憎惡僖嬪,卻不得不表示國母風範,送了名貴藥材來,康妃更是親自探望,見她病得連床也下不來,暗暗放心。唯有順妃明面上就笑得詭異,恨不能再加把力氣,一股腦兒治死僖嬪才好!作者有話要說︰補11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