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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春日,和風暖暖的,庭院里寂靜無聲。宮女悄無聲息的端著藥碗進得稍間,桌上的小圓香爐里燃著蘇合香,混合了藥香,又甜又苦。今日睡得有些久了,身子乏力,清淺慵懶的掀開帳幔,喚道︰「瑤琪。」語畢微噎,長長嘆了口氣。一雙縴細素白的手掛起帳幔,笑道︰「這會子到想起人家了,趕人家走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清淺定楮一看,竟是衛敏華,不由訝異的問︰「你怎麼來了?」敏華扶她靠在引枕上,端來藥碗,試過溫度才遞給她︰「瑤琪被皇上打發去看守清寧宮了,調了我過來。我也不知她怎麼得罪了你。不過,你對人素來不會疾言厲色的,想來也有你的緣故。快吃藥吧!」清淺捧著藥碗神色恍惚,緩緩說︰「她從前是伺候孝懿皇後的,能幫著看守清寧宮,也免得卷入後宮的是是非非里。」一股腦兒喝下藥,敏華遞來清水,漱了口照舊含了兩片蜜餞。敏華便道︰「瑤琪都跟我說了,你喝藥之後要吃蜜餞的。以後我來服侍你,有什麼不周到的,你可別見怪。」清淺愣了愣,神色愈發黯淡,道︰「委屈你了。」敏華明朗的笑笑,說︰「要不是你,我這條命都保不住了,服侍你一場,算得什麼委屈。」清淺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復又躺下,閉上眼道︰「我有些累了。」敏華幫她蓋好被子,聲線也柔和下來︰「吃了藥,發散一下。我問過太醫,太醫說你是肝郁氣結,心思過重。這樣可不好,你若有什麼心思,別一個人擔著,說出來才好。」清淺眉心微動,到底還是沒開口。敏華原先在乾清宮待過,到了啟祥宮,一切都很快上手,把啟祥宮打理的井井有條,清淺的病也漸漸有了起色。入了四月,天氣愈發暖和起來,清淺照樣在宮中養「病」,倒是僖嬪的病已漸好,與康妃分庭抗禮,不讓分毫。真正讓後宮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是到了四月中,僖嬪傳出懷有身孕的消息。敏華把這消息告訴清淺時,無奈的笑了笑︰「她倒是福氣好。」清淺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到小月復上,有些怔忡。敏華察覺,嘆了嘆,說︰「這後宮里誰不想誕下子嗣?即便不是皇子,公主也好啊!人家到會借病爭寵,你的病已好的差不多了,怎麼就是不肯見皇上。」清淺啞然,隨即道︰「是他不來見我,我有什麼法子。」敏華指了指她,嗤笑道︰「你打量我是傻子呢!我雖在御前不久,在你這里也數十日,不過皇上待你終究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清淺愴然一笑︰「滿目瘡痍,怎麼還會有好感呢?」敏華不解,此時,之桃從庫房挑了一尊白玉送子觀音,一柄紫檀嵌寶石如意和一套金頭面來請清淺示下。清淺點點頭,讓她送去景陽宮。敏華皺了皺眉,問︰「是否太過貴重了?」清淺道︰「宮里許久沒有喜事了,貴重一些也無妨。」敏華不再說話,想了想,還是去御前找張保,請他跟皇上說說,若是得空就來啟祥宮看看和嬪。張保自然會對皇上提起,睿琛听了他的話,半晌才問︰「啟祥宮打發人來說,請朕去看一看和嬪?」張保連連點頭,笑道︰「是,來得是衛氏,想來若無和嬪娘娘的吩咐,她也不會特意來這一趟。」頓了頓,又道︰「如今後宮里都盯著景陽宮那一胎,也不知和嬪娘娘是不是觸景生情了,唉!」說罷,還重重嘆了口氣。睿琛橫他一眼,心中也有些不安,道︰「既然如此,你去傳話,擺駕啟祥宮。」張保喜滋滋的應下,讓人去啟祥宮傳話,好生準備著。敏華便對正梳妝的清淺笑道︰「這個時候,皇上都沒忘了你,你也別再使小性兒了。見面才有三分情,你可別好容易見一次還把這三分情給丟了。」清淺綰好發髻,對著鏡子里說︰「從前不知道你這樣嗦!」敏華笑道︰「我囑咐一句罷了,你到嫌棄我了。」說著話,門口已傳來鳴鞭聲,清淺忙出去迎駕。不多時,睿琛的步輦停在宮門外,一群宮人簇擁著皇帝走進庭院里,清淺眼前一晃,他的手已伸了過來。只一瞬,條件反射似的把自己的手放進他掌心里,被他牽著進了殿中。張保一聲咳嗽,跟前的人便只有張保和敏華了。睿琛上了炕,揚了揚下巴,問︰「她可還盡心?若是不喜歡,再換人也無妨。」清淺親自奉上茶,心道︰換了旁人,指不定又是一個瑤琪。口中說道︰「她很好,皇上不必再費心了。」睿琛不語,張保對敏華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退了出去。睿琛這才開口,道︰「你身邊的人,我不再費心,後宮的事,你也不要費心了。」清淺面色一白,又听他說︰「太醫說你心思過重,你若總想得太多,于你身子實在無益。」轉頭看著她,卻覺得她神色倉皇,仿佛極是害怕。睿琛一頓,繼而道︰「以前的事就不提了,至于那些人……我自有道理。」清淺垂下螓首,心中茫然無措,他什麼都知道,卻似乎真的沒有怪罪自己。喃喃道︰「皇上……不恨臣妾?」睿琛哂笑︰「因為這個恨你?」忽的斂容,恨聲道︰「只要你不再想著……」那名字到了嘴邊又收住,她今日肯主動請自己過來,已是低了頭,不好再強求什麼,日子長著,慢慢來吧!他就不信,他有什麼地方比不得沐英的!清淺疑惑的望著他,只是他話到一半又停住不往下說了,只以為他要自己別再想著攪渾後宮那淌水,她的底牌他都看清了,她還有什麼心機可耍的!暗暗一嘆,道︰「臣妾不會再想了。」睿琛心里又苦又澀,原來她從前真的是想著沐英的!可她既然說了,他便信她。強笑道︰「好,你要記著今日說的話,我還像從前那樣待你……你養好了身子,也是時候再懷個孩子了。」清淺怔了怔,眼神愈發黯淡,仍道︰「還未恭喜皇上。」知她說的是僖嬪那一胎,睿琛冷冷一笑,意味深長的說︰「誕育龍嗣談何容易,能不能生下來,要看她的造化了。」他這話十分不祥,哪里像要當父親的人所說的話,清淺心下狐疑,卻不好多問。既然答應了他,後宮的事,她不再插手。怕她多心,他又笑道︰「我今兒留下吃晚飯,你去叫小廚房多做幾道菜。」他變臉變得到快,清淺也笑道︰「既然皇上在這里用膳,他們自然不敢怠慢的。」用過晚膳,睿琛在啟祥宮歇下,張保和敏華在外面值夜。敏華回頭看了一眼熄滅的燭火,低聲笑道︰「今兒多謝張公公了。」張保也笑道︰「謝什麼,你為了你家娘娘,我也是為了皇上不是!」這衛敏華不愧是在宮正司里待過的,的確比瑤琪聰明些,膽子也大些,敢做娘娘的主了,難為的是,能做得滴水不漏。皇上以為是和嬪主動請他來的,和嬪卻以為是皇上主動來看她的。張保眯了眯眼,偷偷竊笑。睿琛正覆在清淺身上,時淺時深,時快時慢,撩撥得她嬌喘吁吁,吐氣如蘭。如瀑青絲散落在枕畔,一雙玉臂緊緊勾住他的脖子,哀求道︰「別、別這樣……」睿琛趁勢含住她的耳垂,低聲道︰「那要怎樣?你告訴我,我都依著你。」言猶未落,他狠狠一個挺身,頂到她身體最深處,引來一聲驚呼。睿琛低低的笑起來,問︰「這樣好嗎?」一番猛烈攻擊,隨即和風細雨柔情蜜意,又問︰「這樣呢?」清淺嗚嗚的哽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你就知道欺負我……」睿琛吻著她的唇,嘟噥著說︰「我要欺負你一輩子,不管你願不願意。」事畢,清淺在他懷里睡著,睿琛卻精神極好,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發絲,那自欺欺人的想法又涌出來︰只要她不再想,他就不再提了。外頭傳來兩聲輕輕的叩門聲,張保小心翼翼的走進來說︰「皇上,皇上?方才景陽宮的人來報,僖嬪娘娘身子不適,您……您要不要去看看?」懷里的人微微一動,睿琛沒好氣的說︰「你叫人開了宮門,去太醫院傳趙名時去景陽宮給她看診!」張保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可是清淺已經醒了,睿琛歉意的說︰「吵醒你了。」又皺起眉︰「這個張保,越來越不會當差了!」清淺道︰「事關龍嗣,皇上要不要去看看?」「不必,有太醫去瞧過就好,朕見不得她們矯情!」語氣冷漠,並不因僖嬪懷有他的孩子而有所動容。清淺手指繞著他中單的扣帶,有意無意的觸到他堅實的胸膛,他迅速將她壓在身下,笑道︰「還有力氣?」清淺望進他烏黑瞳仁深處,低語︰「我也想有個孩子。」睿琛愣了一下,隨即溫柔的吻著她的唇︰「好!」作者有話要說︰盛夏,大家注意飲食,別跟我似的,上吐下瀉,要吊三天水,吃一個禮拜白粥……命苦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