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司空玄喝的酩酊大醉,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有濃濃的劣質香水的味道。
「寶貝,我回來了,你在哪啊?寶貝。」司空玄含糊不清的嘟囔著,不知道是踫翻了什麼,客廳里傳來一陣嘰里咕嚕的響聲。
嚴天沁擁著被子坐了起來,目光出神的盯著那扇緊閉的門。今晚,她上了鎖。果不其然,幾秒鐘過後,「砰砰砰……」的敲門聲響了起來,中間還夾雜著司空玄時不時的幾聲痛苦的低吟。有一個瞬間,嚴天沁想下去打開那扇門,可是,當雙腳觸模到冰冷的地板時,她打消了這一念頭丫。
「寶貝,開門啊,我知道你在里面。」司空玄斷斷續續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帶著一絲哀傷,帶著一絲無助。
嚴天沁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那里,外面的星空很美,星光璀璨,有徐徐的涼風吹過,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媲。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小,終至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喘息聲。一把扯過被子蒙在頭頂,嚴天沁緊閉著眼楮強迫自己睡著,可是腦子里的思緒卻是異常復雜,翻來覆去了一個鐘頭,她最後還是一咬牙掀開了被子。
打開門,一具軀體就這樣冷不丁的倒了進來。
「司空玄」她小心翼翼的喚著,用手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臉頰,卻發現那臉頰竟是火一樣的滾燙。
「寶貝,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司空玄仍是小聲的嘟囔著,在冰冷的地板上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皺了皺眉頭,嚴天沁在他面前蹲了下來,「司空玄,醒醒,到床上去睡,這樣會感冒的。」她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臉,可回應她的,除了幾聲嘟囔聲,再無他話。如果她夠狠心,她應該拍拍一走了之,繼續回去睡她的大頭覺,那樣,他或許會死心。可是,她的心終究還是沒有硬化成鐵。彎下腰,她吃力的將他的上身抱在懷里,想扶起他,可是,喝過酒後的身體卻仿佛有千斤那麼重,一顆顆的汗珠落下,她很艱難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拖著他走,等終于將他拖到客房的地板上時,她再也沒有一點力氣,筋疲力盡的躺在了那里。
看著那高高的床,她的心里不由得發怵,最後還是決定今晚就讓他在地上睡了。將床上的被子一股腦的扯到了地上,她將他翻到了被子上,又從櫥子里拿出一床蓋在他的身上。剛要轉身離開,卻猛地憶起他身上灼人的溫度。輕嘆一口氣,她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了一只體溫計放在了他的腋下。
睡著的他,看起來依然不是那麼安穩,眉頭皺的緊緊的,像個小老頭,嚴天沁不由得笑了,心里卻在想著,如果把他的這副尊容照下來放在網上,那點擊率一定是高的驚人。用手輕輕的試了試他的額頭,她轉身走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包鼓鼓囊囊的冰塊。看在他對她還算不錯的份上,今晚,她就勉為其難的照顧他一下吧。將冰塊覆在他的額頭上,她抽出體溫計看了一眼,登時,那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
39.5℃?不是吧?這個男人去干什麼了?
「喂,司空玄」她使勁的拍打著他的臉,這男人不會是燒傻了吧?「你家里有沒有藥啊?」看看時鐘,已經是凌晨兩點,如果說讓他就這麼燒下去的話,估計明天一早就燒糊涂了,唉,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也算是給自己積點陰德吧。
想到這里,她迅速的撥打了急救電話,回房快速的換上衣服後,就一直在那里守著他。
二十分鐘後,救護車呼嘯而至。
一番救治之後,他被轉到了普通病房,那一滴滴的生理鹽水透過靜脈流進了他的身體里。頭腦一陣陣的發昏,趴在床沿,嚴天沁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色已大亮,不知何時,那兩瓶水已經掛完了。想到這里,嚴天沁覺得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在掛水的時候,護士小姐曾經叮囑她,讓她看著點,結果她自己倒先睡著了。看看床上,司空玄仍是沉沉的睡著,不過那臉色卻是紅潤了許多。
打了呵欠,嚴天沁起身想去外面買點吃的,省的他醒來的時候覺得餓沒東西給他吃,可是就在她剛要轉身的時候,一股強有力的力道將她拽了回來。
「別走,在這里陪我。」閉著眼楮,司空玄低低的說道。
「我不走,只是出去給你買點吃的。」一坐回椅子上,嚴天沁覺得自己的都快成了四瓣,這個臭男人,生起病來力氣依然這麼大。
「我不餓,你在這里陪著我就好。」仍是死死的攥住她的手,司空玄沒有絲毫要放手的意思。
「可是我餓了」嚴天沁可憐兮兮的說道,昨晚的體力消耗太大,還沒天亮,其實她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不過因為睡覺的誘惑更大,所以她一直忍著而已。
「呵呵」司空玄咧嘴笑了,緩緩的睜開了眸子,「真是一頭豬。」那無比虛弱的口氣里隱隱有一絲寵溺的味道。
「我就是豬怎麼了?你給我記好了,今天早上你沒給我做早飯,還有,你昨晚沒按時回來。」嚴天沁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雙手叉腰,像極了一只圓規。
「呵呵,我記住了,等我好了,願打願罰全憑你,我絕對沒有一點怨言。」看向她的眸子里有一股灼人的溫度,嚴天沁慌忙的轉過頭去,「我的要求不高,你只要放我走就行。」
「還是那麼想走嗎?」躺在床上,司空玄靜靜的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心里涌上一陣酸楚。
「我就像是一只鳥,我的夢想是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而不是被關在籠子里,只能透過窗戶去看那小小的世界。」嚴天沁淡淡的說道。
「鳥兒嗎?鳥兒都會有一個家,即使他們飛得再高、再遠,都會有一個棲息的地方,你的家在哪里?你不可能一直飛,那樣很累的。」司空玄平靜的說道,其實在說她的時候,也是在說自己,這些年,雖然表面風光無限,可是他卻感到累了。
「我不會累啊,我會一直一直的飛,如果真的累了的話,就隨便找個樹杈休息一會就好,休息好了,我依然會向藍天的最高處飛翔。」因為,只有不停的飛,才會忘記傷痛,忘記那些自己不願記起的東西。不過後面的,嚴天沁沒有說出來。她背對著他靜靜的站在窗口,俯瞰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樣的背影,讓人感覺到從骨子里透過的孤單和悲涼。
「寶貝」司空玄低低的喚道,「男人不喜歡太強悍的女人,知道嗎?女人柔弱一點才討人喜歡。」
「呵呵」嚴天沁笑了,「我為什麼要討男人喜歡?我自己哄自己開心不好嗎?」說完,她轉回了頭,「想吃什麼?我去買。」
「隨便吧,只要你買的,我都喜歡吃。」看著她,司空玄的眸子里有著濃濃的柔情閃動。
「是嗎?哄死人不償命,那我去了。」說著,拿起一旁的包包,嚴天沁就要往外走。
「寶貝」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司空玄喚住了她。
「嗯?」轉過頭,嚴天沁的表情淡淡的,剛才的情緒已被她隱藏的很好。
「過馬路的時候小心」
「司空玄,這個時候的你真的很不像你。」嚴天沁低低的笑了,然後幾步走到床前,將手搭在他的額頭上,「不發燒了啊,難不成是昨晚上燒傻了。」說完,她露出一個戲謔的笑走了出去。
身後,司空玄一直目送著她的身影在視線中消失。病房里有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可隱隱約約的,還有她身上似有若無的清香。
或許她說得對,自己真的應該放她走,鳥兒是屬于天空的,不屬于籠子,那樣只會折了鳥兒的雙翼,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可以做那道隨時供她歇息的樹杈。可是私心里講,他真的想折斷她的雙翼,然後一輩子將她困在身邊,可被折斷雙翼的鳥兒還叫鳥兒嗎?她,還會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