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看看吧!如果是跟招安有關的,大人最好先想辦法拖他一拖。這樣汪文言才有機會活動。」
孫盛點頭,換了身衣服趕緊出門去了。
不一會兒,孫盛便回來了。臉上露出喜s 。一進門,便高聲的向著俞仁喊,「成了成了!」
俞仁不解,「什麼成了?」
孫盛掩飾不住興奮,向俞仁道,「你猜方才這姓熊的叫我過去干什麼?」
「干什麼?莫非,這熊大人突然又改了主意,接受了我們的招安條件?」
「你說對了。正是如此。那姓熊的見到我,第一句話便問我,如果再加三千兩銀子,怎麼樣。我當場又跟他殺了一千兩的價。然後就把事情拍板了下來。」孫盛一面說,一面向門外的下人吩咐。
「傳話下去,擺酒慶賀。順便再安排個人,去把汪文言叫來。跟他說,事情已經辦妥了,讓他別把那一船的錢貨花白瞎了。」
俞仁皺著眉,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太妥,可是一時又想不出不妥的地方在哪兒。
很快,汪文言便來了。
孫盛一見汪文言,便道,「我那一船的錢貨可還都在?」
汪文言不知何意,怎麼才說交給自己處置,這才出去轉了一趟,便又馬上改了主意。但他是久在蘇州官場混跡的人,對于蘇州的各s 人物向來都有所了解。雖然從前沒有正式與這位孫盛孫公公打過交道,但是也听人說過,這是一位愛財如命的人,而且他對錢銀的追求,從來都是毫不掩飾,沒有任何的虛偽。
所以,方才雖然孫盛說把那船錢貨交給他處置。但是等他出來,卻並沒有馬上去領這交給自己的一批錢貨,而是先于街上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些女人喜愛的玩物,然後讓他娘子送到一位同僚的家中,只因此人的娘子與熊文燦的第一謀士黃元吉的娘子是表親。汪文言知道,自己要直接拜會黃元吉自然不妥,讓他娘子去直接登門拜訪黃家娘子,也不妥當,所以才想到這一層的關系。
這時听到孫盛問他那船錢貨的事,汪文言雖然心中有此不樂,但是面上還是恭敬的回道,「小人還沒去領用。方才只是回家交待了一下內人,讓她先與黃家娘子的一位表親拉上關系。」
孫盛听到這里,臉上露出輕松的表情。「不必這麼麻煩了。此事我已搞定,熊大人親口答應了我,可以同意按我們提出的條件招安。」
汪文言疑惑的看了一眼俞仁,俞仁也是才知道此事,具體的細節還沒來的及問,這時倒可以乘機向孫盛問個清楚。
「熊大人的招安,可還有什麼附加條件?」俞仁問。
「沒有。只是走前,熊大人提了一句,說是正式招安時,還得許心素親自到蘇州受降。這事派個手下來是不行的。」孫盛道。
汪文言沒有再說話,俞仁的心里卻有些擔心。
眼見事情已經辦妥,兩人便告辭出來。
出了孫府,俞仁便問汪文言,「汪先生可有覺得此事有什麼蹊蹺的地方?」
因為趙蕊的關系,汪文言與俞仁的關系,可以說比與孫盛就親近的多了,有話也願意講出來。
「依我看,此事只怕不會這麼簡單。你想,既然熊大人先前不願接受那價值兩三萬兩錢貨的收買,又怎麼會突然為了兩三千兩銀子而改變主意呢?顯然是他事後听了別人的話,又改變了主意。」
「我也是這麼想,只是不知這種改變是出于大局的考量,還是別有什麼y n謀。」俞仁輕聲道。
說完,俞仁看了看四周,轉頭輕聲向汪文言道,「此事只怕與那黃元吉月兌不了干系。汪先生,你回去後還得想辦法與那黃元吉拉上關系。他這里直接搞不定,便從他娘子身上下手。看看是否真有什麼貓膩。需要花多少銀子,回頭到我那兒取。」
俞仁說完這話,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我一會兒讓人先送一千兩銀子到你家,不夠用時,你隨時跟我講。」
汪文言不再說話,只是向俞仁拱了拱手,便轉身走了。
俞仁回到住處,不久便接到孫盛派人送來的口信,說是熊文燦派人通知他,讓他約許心素七天後親自到蘇州談招安的事情。
俞仁是既興奮又緊張,他也不敢怠慢,趕緊乘船回到南沙島,把這個消息通知了許心素。
眾人听說熊文燦要許心素親自到蘇州談招安的事,便很不放心。許心素卻力排眾議,決定親自去參加這一場帶有風險的談判。
劉龍是最反對招安的人,他听說許心素要親自去蘇州,便站出來大聲反對。甚至在許心素出門時,帶人攔在門口,請求許心素留下來。「老大,官兵向來不講信用。他們要是真心要招安,為什麼不派人到島上來談,卻要讓老大你去蘇州?」
許心素看著劉龍帶來的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有些動情。他從馬上跳下來,向眾人道,「兄弟們。其實我很早便有了受朝廷招安的打算,必竟咱們這些人一直這樣的在海上混,也不是長久之計。兄弟們也不很方便。可要是我們接受了招安,那就不同了。
招安以後,我們便也是官兵了,再也不用擔心朝廷會派兵來圍剿咱們,咱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做生意了。有想到陸上置辦田產的,也可以放心去辦了。從此,我們就算是找到了一個安全的避風港。這是多麼好的一件事啊。」
「可是,那姓熊的一個人也沒派來,只是招老大過去,明顯沒有誠意。您就這麼過去了,只怕會有危險啊!」劉龍一面說,一面仍然抓著許心素的馬韁,不肯放手。
許心素看著劉龍,沒有責備。「我知道這一趟去蘇州必有風險。那位熊巡撫哪會如此心甘情願的就接受咱們的招安條件呢!所以,我判斷,我此一去,他必會先將我們軟禁。」
「那老大干嘛還要去?」眾人不解。
「你們放心好了。這位熊巡撫還是有心想招安的。只是我們的條件有些苛刻,他不太願意接受。他應該還想再試一試,看能不能用武力攻下咱們的島。我走以後,官兵必會發動一起更為猛烈的進攻。你們一定要給我狠狠的打。打的越狠,我在蘇州城就越安全。
要是這一戰你們打敗了。那我們也就危險了。此戰我早已有了安排。我走以後,你們都要听老三的安排。只要打贏這一場戰,那位熊巡撫就只能接受咱們的招安條件,到時候也一定會放我回來。你盡管放心好了。」
「那,要是萬一打敗了怎麼辦?不如老大先不去蘇州城,待到我們打敗了官兵再去。萬一不成事,咱們還可以跑。」
許心素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我早已考慮過許久了。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退路。東南海上已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就算是我們逃到別處,也只是暫時安身而已。早晚還是要被朝廷剿滅。只有接受朝廷的招安,才是最好的出路。
所以,這一次你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此戰如打成了,我們的前程就是一片光明。要是萬一戰敗,無論是島上的兄弟,還是在蘇州城里的我,都只有死路一條。如果我不去蘇州,官兵就不會發動進攻,他們還會這樣的繼續圍著。這事就會一直拖著。
拖的越久,對咱們就越不利。
所以,這一趟蘇州之行,雖然危險,我卻不能不去。」
劉龍听了許心素的話,只好放下馬韁。
許心素最後再看了一眼眾兄弟,翻身上馬,默默的向大家拱了拱手,然後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