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仁這一次沒有與許心素同行,他被許心素留在了南沙島上,協助許海主持這一次將要到來的與官兵的最後一次作戰。因為許心素知道,許海雖然老于世故,但打仗這種事情就跟學琴棋書畫一樣,是需要一定天賦的。
許海便屬于那種沒有軍事天份的人。而俞仁則不同,他從很早便顯露出與眾不同的戰爭天份,總是以旁人預料不到的方式戰勝敵人。最有代表x ng的,便是那次偷襲陳錢山。
許心素非常清楚,自己此行之後,官兵必然會傾巢而出。而要想打退官兵的此次進攻,使用一般的手段是不行的。許心素想了許久,感覺自己身邊的這些兄弟實在沒有誰可以擔此重任。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俞仁的身上。
正如許心素所料,他一到蘇州,便被熊文燦的手下給軟禁了。而熊文燦此時其實已經到了崇明島上。
他要親自指揮自己的手下來完成這一次的剿匪行動。在熊文燦看來,這些海盜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因此,雖然第一戰俞咨皋沒能攻下島來,他也並沒覺得他們有多利害。所以,他便把福建的俞咨皋和浙江的沈有容分別遣了回去。他相信,不用多久,他們就可以攻佔南沙島。
正好這時俞仁托孫盛去向他講和,提出了招安計劃。熊文燦原本不同意,但是後來他接受了黃元吉的建議,將計就計,先把許心素調出老巢,再攻島。
在熊文燦想來,這許心素一離島,這些海盜便群龍無首了,要剿滅他們就更容易了。
因此,熊文燦在得到許心素到達蘇州的確信後,便馬上招來了他手下的水軍五名將領,商議攻島。
次r ,熊文燦親自督師,率領他手下的一萬水軍,向南沙島發起了全面的進攻。這一次的進攻,熊文燦早做了事先計劃,官兵分三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南沙島的布防雖然周密,但是熊文燦相信,如果自己出動所有的戰船,斷沒有攻不下來的道理。
南沙島上的火炮仍然跟前次一樣的猛烈。官兵也毫不示弱,他們將戰船一字排開,在海上向島上開炮。雙方激戰了半r ,官兵的戰艦損失不小,連熊文燦的旗艦也挨了炮,所幸受損不多。
眼看著自己的戰船一艘艘的被打沉,熊文燦的心里開始搖擺起來。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來報,說是西面發現敵人有十幾條戰艦逃跑了。
熊文燦一听大喜。「看來,他們要扛不住了。先不要追,告訴他們,給我全力攻島。」
傳令官得令而去。不一會兒,又有戰報傳來。「島上的炮火停了,西面傳來消息,又有十幾條船出海而去了。」
這一次熊文燦不再坐視了,「傳令,讓西路全速追敵,不必再攻島了。如果我猜的不錯,匪人只怕要逃。」
下完命令,熊文燦又命令其他兩個方向的水師登島。
此時的南沙島上,炮火已經停了,也沒有人再抵抗官兵,因為根本就看不到有人了。熊文燦帶著他手下的三千人登上南沙島,不久便與另一個方向的三千人會合了。可是,此時整個的南沙島上已經空無一人。屋內的r 常用品、擺設一應俱在,就好像他們只是剛剛才出門干活去了。
熊文燦走進許心素的那座院子。見院落設計的倒很有幾分江南園林的味道,不由的笑起來。他向剛剛趕到的三名手下將領道,「看來,這許心素還真是個人才。把這小小的南沙荒島治理成了這個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到了哪個繁華的江南小鎮呢!
這個地方,二十多年前我曾來過一次。當時還是一片荒蕪,只有一個小小的村落,住著十幾戶漁民。沒想到不過是短短的二十年,便變成了這個模樣。不容易、不容易啊!」
說完熊文燦便要進屋,他手下的一名將領忙上前攔住。「大人還是暫且在院子里坐坐。這屋子里兄弟們還沒查看清楚,且待他們查看清楚後,大人再進去不遲。」
熊文燦倒也並不堅持。于是便有人搬了把大藤椅過來,熊文燦便在院子里坐下來。
不一會兒,其他幾名將領先後來報,說是在島上沒有發現一名海盜的蹤影。熊文燦笑著向眾將道,「我說什麼來著,這些海盜只是看上去凶悍,其實只要咱們能攻上島,他們必不敢再拒島死守。
馬斌、張濟,你們倆人各帶二十條船繼續追擊。此次務必要將這一伙海匪全數解決。不過,你們也要記住,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們雖然是盜匪,倒底也是我大明的子民。如果他們願意投降,就莫要再殺人了。」
馬斌與張濟答應一聲,便各領著手下去了。
熊文燦便帶著余下的兩千多人在南沙島上等候馬斌他們的消息。本來,按熊文燦的意思,是讓兄弟們就住在這現成的屋子里。但是他的謀士黃元吉認為,這些海盜撤走的太干脆、太徹底,不會知不會在屋子里搗鬼。
熊文燦便听從了黃元吉的意見,讓手下的兄弟們晚上不要進屋睡,而是在外面選了一處山邊扎營。
可是這些官兵哪耐的住,見有好好的屋子不住,卻要讓他們住帳篷,眾人都不樂意。何況那些屋子里還有好些東西,他們都還沒有找干淨呢!又怎麼能放心的住在外面的帳篷里。于是,便有幾個膽大的在天黑以後,悄悄跑出帳篷,到屋里去住了。
有人領頭,其他人也都不願甘當人後,于是不到初更,帳篷里的官兵便跑了大半。
黃元吉見此,趕緊去找熊文燦,讓他快讓人把那些進屋睡覺的人都趕出來。可是熊文燦卻沒有再接受黃元吉的建議,只是含混的說了一句,「既然兄弟們都不願意住帳篷,那就由得他們去吧!我看這些海盜們早已嚇的跑的不見蹤影了,哪還能搗什麼鬼。」
黃元吉見熊文燦不听自己的建議,只能嘆息一聲,回自己的營帳去了。可是他卻一直睡不著,總覺得今晚要出事。
但是偏卻這一夜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有。待到眼見已快五更天了,黃元吉這才松了口氣,正自沉沉睡去。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不好,走水了。」
黃元吉一听趕忙沖出帳篷。果然看到營地的西面已經燒起了一把火,火勢還不小。
黃元吉暗叫不好,便往熊文燦的帳中跑。他還沒跑上幾步,便見其他幾處也起了火。不一刻,整個營地便到處都是火了。
黃元吉趕到熊文燦的帳前,就見熊文燦也是連衣服也沒來的及穿,便沖了出來,身邊只跟著十幾名親信。
一見黃元吉,熊文燦幾乎帶著哭腔的道,「怎麼辦先生?」
黃元吉看了看前面不遠的幾大排青磚瓦房。這兒與那邊相隔不過半里,營地里火光四起,亂作了一團,而那邊卻沒有一點動靜。黃元吉便判斷那些進屋去的兄弟已先著了敵人的道了。
「此刻再無別法可想,只能奪舟而去了。」黃元吉一面說,一面與匯集上來的幾十名親信簇擁著匆匆向他們停船的碼頭趕。為了搶時間,黃元吉又特意挑了十名跑的快的,先向碼頭趕。
待到他們趕到碼頭,碼頭上已空空如野,方才還停在這兒的二三十只戰船早已一只不乘。
黃元吉長嘆一聲,雖然他早已想到了這種結果,但是總還是不死心,所以才要帶著熊文燦往這兒趕。因為他知道,此時他們唯一的生路便是乘船逃命。他總抱著幾分僥幸,希望可以趕在海盜們前面搶上船。
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這一切是多麼的徒勞。
「看來,是我小看了這些海盜啊!他們當中,必有高人。為今之計,咱們也只有接受他們的招安條件了。」
黃元吉沒有說話。心道,「現在可不是咱們接不接受他們的招安條件了。而是他們放不放咱們的問題了。」但是這話,黃元吉並沒有說出來,他雖然向來為熊文燦所倚重,可也知道熊文燦是個極好面子的人。
黃元吉正想著要不要建議熊文燦趕緊回頭,看能不能召集些剩余的兄弟,與海盜決死一戰。卻突然有人來報,說是在前方不遠發現了我們的兩艘戰船。
熊文燦大喜,此時他也顧不得這是不是敵人的陷阱了,帶著這些手下便登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