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蛇異巴 第十三章 畫蛇屋

作者 ︰ 哪山黑哪山歇

()尚領隊臉s 變了,「快出去,此屋不準再進來了!我們的營地在屋外。」

大家都往後退,相瑜卻掀開蠟染的圍幔,沒有床單與被子,只有金黃s 稻草鋪滿床。相瑜揪在手里,悉悉索索地響,是干稻草!她伏在床上,滿足地說︰「今晚我就睡在這里!」

遠山遺憾地問︰「不和我混帳了?」

尚領隊嚴厲地喝止「不行,你看見了紙錢和香?」

「那有什麼關系嘛!」相瑜輕蔑地撇嘴。

「那是祭奠死人的東西。」

「我是活的,怕啥?」

尚領隊一跺腳,咬牙說出來︰「你沒听說過,當地人的諺語,雪寶山、畫蛇屋、豎著進去橫著出!」

「嘻,嘻,有這種說法,好玩哩!反正我今晚就住這里。」她把尚領隊的身子扭轉,往外推!

「你不怕鬼?」

「鬼不可怕,人有時比鬼可怕!好啦好啦,你們在外面幫我守著,守好了,鬼進不來連耗子也溜不進來,安全得很。」

這不知好歹的死女子!尚領隊恨得牙癢。也好,我們把帳篷搭在門邊,就算是把口袋扎緊,總沒有問題吧。

尚領隊用爐頭燒水讓大家喝上了一口熱湯。在他的堅持下所有的帳篷都搭在室外。門邊兩頂帳篷,分別是尚領隊和遠山,但是裊裊與尚領隊混帳,而水底的火焰聲明了不習慣與別人混帳,只剩下相瑜與遠山混的可能,這也是相瑜堅持在畫蛇屋里睡的原因。

睡覺前大家都圍坐在門坎上,說一點閑話。因為大家的心里都縈繞著尚領隊剛才說出的奇怪的諺語︰雪寶山、畫蛇屋、豎著進去橫著出。

相瑜問︰「為什麼呢?」

尚領隊面有難s ︰「我只是听當地人說過,好像是這屋里死了人,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也許就是畫像中的像相瑜的人吧。她跳崖而亡,尸骨無存。」

「哪個時候?」

「應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她是一個知青。」

「為什麼會尸骨無存呢?跳崖後碎了幾塊也是存在的吧?」遠山想到一個問題。

水底的火焰插話了,「知道崖下是什麼地方?是黑嶂峽!當地人的禁地,鬼門關!沒有誰敢自恃膽大而擅入。如果打柴人、挖藥人跌下深崖後只能在峽谷外等候,等發大水時,十多米高的浪頭從峽谷里涌出,把各種動物和人的尸骨拋在峽谷外的洄水灘上。死人的家人都是在洄水灘上苦等,因為洪水有時下暴雨來、有時落雪天來、有時出大太陽的時辰也會毫無征兆地涌出來,浩浩泱泱地黑水潑天鋪地,沒有誰知曉它的由頭。只好等,等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到的大洪水。」

尚領隊目光銳利起來,逼視水底的火焰︰「你知道的很仔細嘛。」水底的火焰避開他的目光。

相瑜的追問︰「後來呢——畫像上的女子到底沖出來沒有呢?」

「村子里,哦,應該叫生產隊的派人在洄水灘守候。她是外地來的知青,總歸要給公社和她的家人一個交待。守候了三次大洪水,卻不見她的尸骨沖出來。」

尚領隊咬著牙插話道︰「凶險的事接踵而至,後來在這屋里連續死了兩個人,都是壯碩如牛的男人,死像慘道!一個人用雙手捏緊自己的脖子,有自己把自己掐得窒息而亡的嗎?他的雙眼都快迸裂出來,如牛瞳般大;另一個倒是雙目緊閉,眉頭緊鎖,但是嘴唇如蛇嘴月兌竅似張得大大的,如一個大窟窿,面目十分驚駭!這兩人橫著抬出來後無人涉足此地,打柴人、挖藥和找寶的人也遠遠地避開,有了畫蛇屋是凶屋之說。最近一次死人的事你知道吧?」他盯著水底的火焰問。

水底的火焰低下頭去。

尚領隊說︰「已經安靜了近三十年,去年再次死人。前面死的都是本地人,去年死的人是外地人,是與我們一樣偶然來到的驢行者。是吧?」他注意到水底的火焰的眼楮緊閉,神情有些悲戚。

尚領隊一字一頓地說︰「死去的那人叫度天行!這是一個特別會走路的奇人,曾經單r 行走一百二十公里山路,至今無人能敵!更奇的是他死在此地。他的死法與其它人不一樣,是吊死在這棵大黃桷樹下。如此強悍的行者為什麼會在樹枝上吊死呢?無人知曉。當然吊死的人也不好看。」他指著的大樹下,已經撐展開一頂單人帳篷,當然是水底的火焰的。

裊裊望著大樹,覺得每一枝椏都y n影深重,風吹樹葉動如聲聲嘆息,有些脖項發涼︰「你移過來挨著我們吧,你不怕嗎?」

火焰搖頭;尚領隊冷笑。

相瑜突然說︰「我知道了,這畫像上的人姓相,單名瑛。」

「你是怎麼知道的?」所有的人都覺得奇怪了。

「出來的時候有人專門告訴我的。我也想知道我和她有什麼關系。我想,她的姓名肯定是相瑛。」

「相瑛?」

「好奇怪!」

「你叫相瑜?你們是一家人吧?」

「不,我姓趙,相瑜只是我的名字。」

領隊順著這個話題,讓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因為他們的同行是在驢友空間里相約的,以前大家都是陌生人,是尚領隊發出的召集帖,其它人跟隨的。今天一大早在長途汽車站的廣場相遇,碩大又鮮艷的背囊就是相識的標志。圍成圓圈後大家只是簡單地介紹了稱謂,還來不及深談。

尚領隊率先說︰「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尚。開了一家戶外用品店,尚領隊是我的網名也是商店的名字,取這名主要是好讓人記住,戶外用品店嘛。我在驢行圈內也算是有點小名聲。攀登過雪原、跋涉了沙漠、穿行原始森林,y n河暗洞我都趟過,二級高山協作指導,也是洞穴探險協會的成員。是我發的召集帖,大家跟帖而來是相信我這個領隊。」尚征有一點沒說,因為遠山在他的店里搭配了全套頂級的戶外裝備,賣出可觀的營業額,為了遠山這頭新驢,他特地組織了這次小規模的穿越活動。開戶外用品店通常都會為有錢的客戶定制活動計劃。

遠山搶著說︰「這趟是我的第一次驢行。新毛驢一枚,我只想鍛煉自己,也想與美女混帳。」說著他望著相瑜。

相瑜頂牛︰「你有x ng焦渴癥吧?你不是有錢嗎?有錢啥買不到。」

說到錢遠山有點得意,「錢嘛,不就是幾張紙。對我來說再多也沒有意義。主要是我渴望浪漫,浪漫的道路和浪漫的情懷。」說完他還站起來扭動肥。一動就哎喲喲地喊腰疼了。這一路而去有他的罪受!浪漫呃。

裊裊指著相瑜說︰「我們是好朋友,哪里有她也就有我。相瑜說要來,我就來了,是不?」

相瑜說︰「對的,我想看雪,看干淨的雪,在渝州即使在冬天永遠都是濕漉漉的,連裹挾的灰塵也是熱ch o翻涌,沒有意思!雪寶山的白雪讓我的心情放松。」

遠山接過話頭︰「我也喜歡雪花!」一路上,相瑜說喜歡的他也喜歡,相瑜說不好的他立即表示厭惡,跟屁蟲一般。

水底的火焰突然問︰「你為什麼與她這麼像?」

相瑜瞪大眼楮︰「你知道什麼?就告訴我。我還想知道為什麼這麼像?」

水底的火焰冷冷地說︰「我也不明白。但單憑外表真說明不了問題。」

「畢竟太巧合了。巧合得讓人生疑。」相瑜沉思起來,她聯想到一個老人以前的提示。

水底的火焰關心的是︰「追隨隊伍來到這里不只是看雪吧?」

相瑜咬咬細碎的牙齒,恨恨地說︰「其實,我是逃避相親出來的,因為他們覺得我快成老太婆了,火燒房似地忙著給我相親,一個周未就安排了三次,唉,煩死了!煩死了!」

遠山不識趣地湊近︰「瞧什麼人?有我帥嗎?我就不願意相親,家里隔三岔五地拖拽些女孩子來,有恐龍有白富美,我一概不見。」

因為遠山一路上都在套近乎,相瑜冒火了︰「帥什麼帥?你也夠煩人。傻兮兮的!」嗆白得遠山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尚領隊問水底的火焰︰「我們都說明了,你呢?也說說吧。」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無房無車的**絲一枚唄。」

圈內的規則,不打听同行的驢友的底細,他可以只說願意說的話,追問始終不禮貌。但尚領隊忍不住逼問︰「大概與在這棵樹上吊死的度天行有些瓜葛吧?」尚領隊最想知道的就是水底的火焰的底細。

水底的火焰反問︰「你的理由呢?」

「你走路的方式。記得吧我們上山的那一段75度的陡坡吧?叫懶猴坡。就是猴子爬上坡也變懶了,我們有哪個不喘氣連連,遠山上山後趴在草叢上多長時間起不來。你把他的背囊馱上,兩個背包在肩居然臉都沒變紅,只有度天行那位曠世的奇人才有此等才能,出此之外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此門絕技,這是天份!你可能只是小露身手吧?也露出你的淵源來。」

「你猜得有些道理。我就是他的兒子,度天行就是我的父親!」說到最後一句,水底的火焰突然提高嗓門,語音朗朗地應答,頗有一些驕傲。每個吐字落在地上都錚錚作響。深山里回蕩著豪邁的聲音︰「度天行就是我的父親!」

尚領隊仰天苦笑;「果然不出所料,哈哈,來得真齊全!我怎麼召集這麼一隊人員來到此地。」

遠山也看出來了︰「都是有來頭的人喲!」

水底的火焰說︰「純屬巧合吧。今天也是父親一周年的祭r 。本想以穿越雪寶山來祭奠他,既然來到他老人家死去地方,亡地祭奠更表後輩的心意!況且還有人備下了紙錢香燭。先謝了!」說罷,便進入蛇屋把祭奠的物品都捧出來,來到黃桷樹下。

「你要干什麼?」尚領隊攔住他。

「借來祭奠我的父親!」

尚領隊著急了,「你知道此屋凶險,你是故意招集凶神來到?這樣,會惹惱凶神。我們這一大幫子人,要平平安安出山的呵!」

「我們為什麼會來到此地?為什麼會走錯路?尚領隊,你沒有覺得蹊蹺嗎?我們是偶然組合的隊伍,卻走上了一條必然之路,多奇妙的事!我們已經來到此地,怕是早就被凶神盯上了。還有什麼好忌諱的?」

他這麼說,讓尚領隊無言以對。的確他們已經感覺到黑暗的深處有人,此人的凶吉難言,是他在布局,引誘他們一步一步地來到此地,余下他會做什麼事呢?

尚領隊他只好回頭對隊員們叮囑︰「我們不參與此事,遠遠地瞧。今晚上大伙驚醒一些,不要睡得太沉!」大家唯唯喏喏地點頭,常常要出風頭的遠山也學乖了。

水底的火焰在大樹下把兩支燭插在土里,中間插上三支香,點燃。按照本地祭奠先人的習俗,跪下,雙掌拍地,沾些泥塵在手掌上,然後並掌拍擊前額。啪!啪!啪!三聲脆響之後,手掌下移拍擊臉頰、頸項,倏然撕開前襟,左右手掌交替拍擊胸膛,然後起立挺出肚月復如有孕之身,雙掌用力拍打月復鼓, ! ! !三聲悶響。依次而下,拍臀、拍大腿、拍小腿肚、拍腳踝。

最後他跪下來,在燭火上引燃一堆紙錢。

星空迷惘,群山的y n影重疊,連綿的y n影又有濃淡的區別,遠山y n影因為星粒的襯托而模糊,在天際間飄渺地抖動成一段紗,近處的磊磊岩石如大塊的濃墨書寫,y n影深重,龐大無比地壓迫下來,稀薄的星光根本就化不開。群山之間唯一的光亮,就是在黃桷樹下閃搖錢紙的火光。

水底的火焰、死去的度天行的兒子把著火的紙錢舉起來緩慢地晃動,似在向群山昭告︰「父親呵,你在此死得不明不白。你強健的體魄天地不收,一定有人加害于你。兒子不孝,誓要找出這歹毒的凶手!為父親昭雪!」

說罷,他立起身來對著群山呼喊︰「這個卑鄙的凶手,躲在y n暗的角落,你這膽怯的懦夫!有膽你跳出來呵,我們面對面地較量,我們刀對刀地拼殺!」

群山間反復回蕩,「拼殺!殺…殺…」

燃燒的紙錢如一顆顆心跳,漂浮的小心髒升起來,瞬間化成煙化成灰,飄散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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