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封閉的天花板,幽暗ch o濕的房間,這是葉默羽醒來後第一眼見到的景物。此刻他正躺在一張長約兩米的石質板床上。四下望去,窄小y n暗的房間、左側不遠的鐵欄,使他明白自己已然被俘。如今已成了階下之囚。
低頭看向胸口傷處,傷口仍在,血已止住,看來沒有經過任何的包扎。葉默羽暗嘆口氣,緩緩撐起身,忽覺胸口一痛,不由得咳嗽起來。待身體稍緩,又感到一陣虛弱和饑渴。
在這晝夜無分的牢房里,沒有水和食物,尤其是重傷虛弱之下,絕對是件極糟糕的事。盡管如此,葉默羽並未太絕望,兀自盤坐著凝神調息。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不知不覺又是一天過去,尚身處晝夜無分的地牢中的葉默羽自然已不知時間概念。而此刻,他只感覺止不住的饑餓,沒有人來過,自然更無食物。他不知道自己已昏迷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喬天成一定是想將他餓死!
葉默羽嘴角浮上一抹苦笑,饑餓,對于受傷不輕失血過多的他無疑是致命的。再這樣下去至多撐不過五r ,若非他內勁根基深厚,體格健碩,恐怕早已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餓極之危,這是他第二次經歷。記憶中,第一次,要比這回狼狽得多,也痛苦得多,那是真的差點被餓死。若非關鍵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的那塊冷硬的面包,怕是早已孤獨地餓死在冰冷的大街上。
給他面包的人,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師父。
「已經三年多了。師父,你還好嗎…」葉默羽靜靜躺在僵硬的石床上,腦海中泛著三年前的一點一滴。那時候,他懷著切齒的仇恨,同時也很快樂地修煉著。他快樂,是因為還有師父陪伴著他。
「格格…」忽然一陣機關聲在這寂靜而y n森的地牢中響起,驚醒了已陷入回憶中的葉默羽,他隨即j ng惕地看向牢門外。
光亮漸漸向他靠近,隨著其輕緩的腳步,很快便到了他那扇牢門前。葉默羽略有意外地看著來人,同時心里略松了口氣。
來人正是喬曉兒,此刻她身著一襲素裙,左手提著盞油燈,右手拿著一個圓形木盒,看著里面盤坐在石床上的葉默羽,她臉上露出一絲猶豫,隨即放下油燈,手一扭門旁的機關,隨即鐵門「格格」地自中間向著兩旁收回牆內。
喬曉兒拿起燈走進房內,蹲將木盒打開,盒內分有兩面,一面放著幾塊散發著熱氣和香味的面包,一面放著繃帶和幾瓶藥物。她拿出繃帶,低著頭輕聲道︰「你傷得一定很重,我給你處理下傷口吧。」說完,拿著敷上藥的棉簽便要給葉默羽胸口的傷處擦藥。
葉默羽眉頭一皺,身子往後移了移,緩緩道︰「你又怎知我傷得很重?」
喬曉兒手一頓,說道︰「韓大哥自小修煉刻苦,劍術j ng湛,他憤怒之下的全力一劍沒多少人能承受得住。」似是想到了什麼,抬起頭看向他,臉上略顯急促,又道︰「其實、其實韓大哥不是真的要傷你,他人很好的,他只是、只是…請你不要報復他好嗎?」
葉默羽自嘲地笑了笑,說道︰「你以為我現在這般狀態還能殺人麼?我已經虛弱到現在連你我都未必能殺得了的地步。況且我也沒那個閑心去報復。」說完又咳嗽起來。
喬曉兒趕忙道︰「你傷得這麼重,還是不要說話了。這是我家里上好的金瘡藥,用了它你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葉默羽問道︰「之前我昏迷了多久?」
喬曉兒說道︰「大概一天一夜吧。從我醒來後我就忙著在家到處找藥,今天才總算找到。總共離現在已經快三天了。」
葉默羽沉默會兒,緩緩道︰「從你醒來一直在幫我找藥?」
喬曉兒點頭,說道︰「嗯。本來可以早點的,都怪我父親,非說要讓我多休息休息,因此耽誤了不少時間。」
葉默羽說道︰「他沒有阻止你?」
喬曉兒俏皮一笑,說道︰「嘻嘻,我當然不會讓他知道啊。」
葉默羽臉上露出抹沉思,隨即說道︰「這里是喬府專門關押敵人的地方吧?」
喬曉兒回答道︰「嗯。地底下的牢房,堅固無比,通常進了這兒的人沒有能夠逃出去的。」
葉默羽緩緩點頭,這兩天他已經將這牢房探查過無數次,確實如她所言,連他都覺得很難在不被察覺下逃出去,他冷冷地瞧著喬曉兒,問道︰「那你來這兒你的父親會不知道?」
喬曉兒立即搖頭,說道︰「不會啊,我可是瞞著他的。除了地牢的守衛,沒人知道。」
葉默羽冷哼道︰「你太天真了。」
「我…」喬曉兒還想說什麼,卻被葉默羽一擺手給打斷,說道︰「好了,你走吧。」
喬曉兒咬著唇,說道︰「可是你的傷…」
葉默羽搖頭道︰「我自己會處理。你走吧。」
「哦。」喬曉兒y 言又止,似乎還想說什麼,見葉默羽不容拒絕的神情,最後只緩緩點了下頭,便轉身而去,走到門口時,又說道︰「你都幾天沒吃東西了,一定很餓吧。那兒有一些吃的,一定要吃哦。」
葉默羽忽嘆口氣,終于忍不住說道︰「我都那麼對你,你為何還對我如此照顧?」
喬曉兒背對著他,語氣堅定地說︰「因為,你的眼神。初次在府外樹林相見,你雖然偷听了我跟小白說的話,當時我很氣憤,但是之後我便釋然了。因為同時我也因此敗露了你的行蹤,如此一來便扯平了。而之後你雖然又以我要挾我的父親,但是我從你的眼神中並沒有看到任何的惡意,我唯一看到的,只有冷漠,雖然當時我以為自己真的快死了,但至少現在我還好好的。所以我相信,你來喬府可能別有目的,但至少絕不會是真正的壞人。」
葉默羽沉默地看著喬曉兒離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感到一絲難言的慚愧,自己夜闖喬府當然別有目的。
放在他旁邊的面包散發著熱氣,藥也已經上好。
葉默羽手伸向面包,但伸到一半卻又頓住了,看了看門外,心中暗嘆口氣。其實他已經很餓,本絕不會如此的脆弱,但因失血過多,此刻整個人仿佛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似的。雖然如此,但是通過與喬曉兒的對話,他很快明白,喬天成並非想要他的命!
以自己現在這般處境,他若想要我的命,大有法子。豈會任由自己的女兒來給自己送飯還假裝不知的樣子?他如果無意要我的命,其目的又是什麼?
葉默羽眉梢一展,不管他什麼目的,既然已不會要自己命,于情于理自己都已欠了他人情。他拿著面包,思索著這其中的林林總總,忽然覺得自己這次的行動非但可笑,且愚蠢之極,自己千方百計想要擊殺喬天成拿到地圖,而到頭來自己刺殺失敗,對方卻無意要我的命,只落得個徒欠人情,可笑,真是可笑!
「師父,徒兒做錯了嗎?」他苦澀地自語道,隨即拿起面包,一口咬下去。
這面包,很甜,有肉,味道遠非當年那塊冷硬的面包所能及。但就是這種熟悉的感覺,卻讓他依稀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條雪堆如棉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