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龍冥天的背影漸漸走遠,葉默羽臉s 一白,再忍不住體內氣血翻騰,悶哼一聲,就地倒下。紫芸走到他身體旁邊,輕嘆一聲,自語道︰「你終究還是敵不過他,因為時間嗎?」看向不遠處躺在地上的葉朱雪尸身,心里一陣惆悵。在天幽府里,她和葉朱雪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亦無直接利益沖突。只是她平r 里見葉朱雪對她總是不甚服從,甚至經常冷漠以對,因此心里對葉朱雪總有股說不清的厭惡,感覺自己的內心她好像知道的一清二楚似的。若非葉朱雪是葉默羽的親生姐姐,對天幽府的計劃有一些利用之處,她或許早便會對其殘下殺手。
而此刻她心里所厭惡之人便冷冰冰地躺在地上,氣絕多時。但不知怎地,她看著地上葉朱雪冰冷的身體,心里竟沒有那種在她看來應有的快感,有的,只是充滿迷茫的惆悵…
「她與我無怨無仇,我為什麼會害死她?」她困惑、迷茫,想不明白,隨即不由回想起過往種種,她忽然發現,被自己害死的人已然不少,辰夕寒、王家等,都並非必須除掉之人,「可他們都被我害死了。這一切,我究竟得到了什麼?只有那一時的快感嗎?」她望著蔚藍天空,心里愈發迷茫。
呆望半晌,她低頭看向地面已人事不醒的葉默羽,臉上忽然流露出一抹堅定而執著的神s ,說道︰「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作為我手中的劍,變得更听話,更鋒利,以助我某一天完全月兌離他的魔掌,主宰一切。而能做到這件事的人,只有你葉默羽。」她幾乎沒有想過,這一切是否就能如她所願?縱然歲月悠悠,傾盡一切,是否便能一舉成功?她沒有去想,或者說不敢去想,亦或是覺得已沒那個必要。在她看來,機會只有一次,所謂成功與失敗,便在那天堂與地獄的一線間。
如果害怕失敗可以成為放棄前進的理由,人生本身豈非便已失敗?堅持做下去,還能見得前方一絲若有似無的曙光,而放棄,將會一輩子永遠淪陷于無邊的黑暗之中。與其那樣,她寧可去死!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亦或者不能回頭,無法回頭,因為回頭就是比死還要痛苦萬倍的黑暗之淵!
一思及此,她不由想起龍冥天臨走前對她轉告的話,「你最好還是盡快回總部一趟,因為府主大人讓我傳話給你,要你去見他。」隨即眼中再次流露出一股恐懼之s ,她恐懼,她害怕,害怕得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含著深深恐懼的眼眸里,亦含有一絲痛入骨髓的恨意。
「最多十年,我的劍必將斬下你頭顱。在這期間,便任你擺布又何妨?」她看著倒在地上的葉默羽,深吸一口氣,又想,「他既然召我見他,我就得必須盡快趕去。不然真惹惱了他,可就麻煩了。」
隨即她彎腰抱住葉默羽身體,將其放到葉朱雪身側地面,從儲物器里拿出一支卷軸,默念術咒,光芒一閃,身前出現一顆彩s 晶球,縴手一揮,二人身體急劇變小,最後呈巴掌大小,隨著她手的揮動飄進晶球。末了,她望了望四周,單手捧著晶球向來路行去。
谷外,夏婉茹坐立不安地等待葉默羽二人歸來,直等到一個多時辰後,只見前方谷口隱隱出現一道縴細身影,正緩緩走來。夏婉茹神s 一喜,這一個多時辰里每分每秒,對她來說都仿佛是莫大的煎熬與枯燥,但隨即心里卻又莫名緊張起來。
他們取得解藥了嗎?是否都安然無事?
這些未知的疑問,待她看到紫芸臉上的沉重後,整顆心便如被深淵惡獸猛力一踩般沉到谷底。她臉s 漸漸變得蒼白,沒有問,也沒有說,只怔怔地看著紫芸。
紫芸將谷內大致經過給她說了,其間內容當然是經過了她的「改版」,「葉默羽誤殺親生姐姐得知田岳明所中之毒無藥可解」的事實被她說成了「經過一番苦戰,擒住一名敵人,從其口中逼問出冥神液非須之續命無藥可解」。
夏婉茹听了,頓時面無血s ,腦中不斷回響著紫芸那句話,「田大哥所中之毒無藥可解。」無藥可解,無藥可解!她只覺眼前天旋地轉,仿佛失去思考能力,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雙目無神地望著地面。
紫芸黯然道︰「夏姐,節哀吧。」夏婉茹見她身側空空如也,不禁神s 一動,眼里又流露出一絲希冀,問道︰「紫芸妹妹,葉默羽呢?」紫芸輕聲道︰「葉默羽為擒得敵人,與群敵拼殺,最後勉強戰勝,但也身受重傷,現在我的空間球內。如今田大哥時r 無多,我們還是先趕緊回去,至少陪他度過留在這世上的最後時光。」夏婉茹終于完全絕望,仿佛渾身力氣都被抽干了,喃喃道︰「這樣嗎。紫芸妹妹,我好難過,好難過…」紫芸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
但愛人將逝,任何言語都只能徒增傷感。何況紫芸雖頭腦過人,卻也未曾體會過那種黯然**的感受。既未有過,何能體會?
當兩人回到小山谷口時,天已近黃昏,因為是用走,故時間較晚。秋水湖畔,只見田岳明正坐在畫板架前,手拿畫筆,繪著一幅圖。畫上是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和一名閉著雙目的憂郁男子。那女子雖身著簡樸布衣,卻掩不住眉目間那一抹清麗月兌俗的氣質;男子雙目閉合,左手摟著女子細腰,右手拿一張白s 折扇,臉上微微笑著。
夏婉茹見到此幕,眼眶不由一紅,胸口有如萬斤巨石般沉重,緩緩走上前去。這時田岳明剛好畫完最後一筆,听到熟悉的腳步聲,微微一笑,放下畫筆,轉身道︰「婉茹,你回來了。」不等夏婉茹說話,拿起身後畫板,笑道︰「無聊畫了幅我們倆的畫像。我眼楮瞧不見,你看一下,畫得像不像?」夏婉茹心中一酸,淚水奪眶而出,心里再忍不住悲痛,撲進他懷中,哽咽大哭,「田大哥…」
田岳明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輕拍她肩背,說道︰「婉茹,不要哭。我們現在都好好的,不是嗎?」夏婉茹哭聲愈大,淚水滑落,濕透他胸膛。
田岳明道︰「對了,葉老弟呢?」一旁紫芸道︰「他與多名敵人戰斗,身受重傷,現在處于昏迷中。我把他暫時放在了空間容器內。」田岳明道︰「他傷勢怎麼樣了?」紫芸道︰「雖然傷及元氣,不過我空間容器內有神力,應能緩解幾分。」
田岳明點點頭,低頭看向懷中哽咽不已的夏婉茹,柔聲道︰「好了,不要哭了。快去做飯吧,我和無異都餓了。」夏婉茹抬頭看著他,臉上兀自掛滿淚水,悲聲道︰「田大哥,我…」田岳明搖了搖頭,阻止她說下去,說道︰「不必多說,一切自有天定。進去吧。」夏婉茹擦去眼角淚水,緩緩點頭,努力使自己不哭出來,挽著他手臂向屋內走去。
田岳明道︰「賢妹,待葉老弟傷勢好一些了,叫他來湖畔找我。」紫芸道︰「嗯。」轉身走進自己房間,施咒將葉默羽身體放出,抱到床上。
自始至終,誰也沒有提及解藥之事,連紫芸也只說到葉默羽與敵人戰斗而受傷,未及其他,但每個人都似乎心中雪亮。是以無形中氣氛帶著一股沉重與哀傷。
過不多時,夏婉茹從廚房走出,端著幾盤菜放在餐桌上,替田岳明、紫芸二人各添了飯。三人沉默吃飯,誰也沒說話,氣氛壓抑而沉重。
夏婉茹怔怔地看著桌面,飯也沒動幾口,想必還沉浸在悲痛中;田岳明倒是吃得很香,像平常一樣,不時夸一聲「嗯,真好吃」;紫芸低著頭,夾一小團米飯放進嘴里,輕輕咀嚼,心里亦不如何高興。
用過晚餐,紫芸端著碗飯菜回到自己房間,坐在床邊,看著兀自未醒的葉默羽,忽嘆口氣,幽幽道︰「當我不再對你隱藏身份的那一天,你知道我所做的這一切的那一天,也許你會恨我吧。不過沒關系,盡管恨吧。至少在我主宰一切的那一天到來之前,我所做的全是為了我,還有你,讓你看清這個世界的真相。」
當葉默羽從沉睡中醒來之時,已是次r 清晨,睜開第一眼便看到紫芸微笑的嬌顏,只覺全身乏力,一陣虛弱之感,輕聲道︰「我們這是在哪兒?」紫芸道︰「自然是田大哥的家里。」葉默羽臉s 一變,頓時想起解藥之事成空,外衣也不穿,翻身下床,向外走去。紫芸輕嘆道︰「田大哥在外面湖畔,他在等你。」
葉默羽背影頓了頓,隨即走到外面,只見天光明媚,田岳明站在湖畔,負手而立,身前放著畫板架。葉默羽看著他孤寂憂郁的背影,心里一酸,走到他身旁。田岳明听到腳步聲,微微一笑,說道︰「是葉老弟嗎?」葉默羽道︰「嗯,是我。」
田岳明輕聲一嘆,仰起頭,感受著晨曦的溫暖,緩緩道︰「時間真快啊。」葉默羽道︰「是啊,它不但快,而且威力駭人,能改變一切。」田岳明道︰「是啊。片刻間便能改變這世上很多人的命運。」葉默羽黯然無言。
田岳明道︰「但是,這許多人中,並不包括我們。」葉默羽澀聲道︰「田大哥,我對不住你,我…」田岳明擺手道︰「可還記得我們的約定?」葉默羽點頭道︰「怎能忘記。」田岳明道︰「你已經做到了,我現在也該履行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