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貫台村為中心,一大群人正在朝四面八方亡命急奔。他們有的是附近的村民,有的是征來修工事的民夫。當然,更多的還是各營的戰士。
死神的鐮刀正在他們身後窮追不舍,重炮炮彈和油桶紛紛被拋到空中,然後又猛烈地爆炸燃燒,把半個天空都染成了一片赤紅。原本寧靜祥和的村莊已經化作一片火海,遠遠看去恍如地獄。那里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愈發猛烈,讓人听了不由得心驚膽顫。
「好了,現在差不多安全了!」一名軍官一邊打手勢收攏部隊,一邊氣喘噓噓地說。他們這伙人一口氣跑出了幾里地才心有余悸地停了下來。
這名軍官一回頭,卻見段雙虎正狼狽地摔倒在地,忙伸手扶起,關切地說︰「副座,您沒事兒吧?」
段雙虎咬咬牙,硬撐著站了起來,憤恨地說︰「他娘的!老子打了一夜沒打下來,竟然被小鬼子一炮給轟平了!」
大伙兒都感到很不解,紛紛問道︰「副座,鬼子干嘛要轟貫台村?難道村里的鬼子跟他們不是一伙的?」
「就是,炸了物資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他女乃女乃的,鬼子是不是想把咱們全都炸死?」
「那也犯不著把物資炸了啊!我猜小鬼子就是一炮炸偏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段雙虎苦笑道︰「你們問我,我咋知道?趕明兒把土肥原抓起來一問便知!」大伙兒一听都呵呵笑了起來。
在黃河南岸。岩倉大佐也被貫台村的奇異景象給驚呆了。他發瘋似地大罵道︰「八格牙魯,該死的炮兵,是誰讓他們這麼干的!」
其余的日軍士兵也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河對面那個巨大的焰火,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通訊中尉腦子清醒一點,忙道︰「閣下,咱們得馬上向師團長閣下匯報!」
岩倉大佐忙道︰「快去,快快滴!」
其實不用他們匯報,土肥原就已經親眼看到了貫台村的驚天一爆。他立即意識到這一趟白來了,第十四師團將在失去補給的情況下遭到中**隊的圍攻。想到這里,土肥原腦子里面頓時一片空白。
參謀長佐野忠義大佐也被這事兒氣得七竅生煙。他親自打電話到炮兵指揮部把負責的軍官們罵了一個狗血淋頭。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貫台村的物資已經炸上了天。
土肥原一臉沮喪地說︰「佐野君,前線的情況確認了嗎?」
佐野忠義忙道︰「是的,閣下!整個村莊都被炸上了天。囤積在那里的物資全部被損毀。不過。咱們也不是一無所獲。我們有一個加強中隊已經過了河,而且馬上就可以增加到一個大隊!」
土肥原頹然地擺擺手,說︰「過了河又能怎麼樣?我剛剛跟司令官閣下聯系過了。獨立混成第四旅團已經徹底失去了聯系,黃河北岸不可能再有物資送來了!」
佐野忠義聞言大驚,說︰「納尼?您的意思是他們都被支那軍隊給殲滅了?他們可是一個獨立混成旅團!」
土肥原苦笑道︰「他們不光是被支那軍隊消滅的,我們的炮兵恐怕也出了不少力!」
佐野忠義一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要是因為炮彈誤擊了友軍陣地,導致物資被毀,獨立混成第四旅團覆滅,這個責任可就大了。就算是土肥原這樣的勛貴恐怕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猶豫了一下,說︰「閣下,或許不是咱們的炮兵干得,支那人更有理由這麼做!」
土肥原明白他的意思,想要逃月兌軍部的追究就只能把這個屎盆子扣在中**隊頭上,否則就連他這個師團長也有責任。如果是中**隊干的,那責任就在獨立混成第四旅團頭上,是他們作戰不力才導致物資被毀的。
佐野忠義見土肥原面帶猶豫,忙勸道︰「閣下,只能這樣說,否則咱們沒法向軍部和天皇陛下交待。」
土肥原長嘆一聲,說︰「這件事情就先放一放吧!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現在咱們失去了補給,又被支那軍隊團團圍住,形勢實在是太險惡了。」
佐野忠義安慰道︰「閣下,您大可不必憂慮,就憑支那軍隊根本吃不掉我們一個師團。再說了,壽內閣下和香月司令官也不會坐視我部滅亡。」
土肥原哼了一聲,說︰「絕對不能指望他們兩個前來救援,咱們得自己想辦法!」他一向瞧不上寺內壽一,認為他太狂妄自大,也瞧不上香月清司,認為他太優柔寡斷。如果不是他們兩個把私怨帶到工作中來,第十四師團也不會陷入如此險境。
佐野忠義忙道︰「閣下,那我們還要繼續向北岸進攻嗎?或者先把部隊都撤回來?」
以第十四師團的實力,想要向北進攻當然可以,只是部隊只能用折疊船運送,速度太慢也運不了重裝備,所以不到萬不得以,土肥原是不會把全軍都調到黃河以北的。
土肥原想了一下,說︰「撤回來容易,想要再打過去就難了。」
于是,日軍繼續渡河,調了足足一個加強大隊駐守在貫台渡口。但他們只是在渡口一帶修築工事,卻不再繼續前進。
段雙虎此時已經將33旅各部收攏起來,只是忌憚日軍的重炮沒敢發起反攻。他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只見日軍正忙著修工事,似乎打算在那里長期堅守。
在他的身邊,趙雲祥等其他幾名高級軍官也在觀察敵情。趙旅長收起望遠鏡皺起眉頭說︰「讓小鬼子在北岸站穩了腳跟只怕不是好事!」
段雙虎點點頭,說︰「確實不是好事。可咱們現在可不能跟他們硬拼!」
想要進攻貫台渡口,就必須經過貫台村以南的開闊地。到時候日軍把重機槍一架,沖鋒只有死路一條,就算僥幸不死也會被日軍的重炮炸成渣子。
就在大伙兒左右為難的時候,鄭衛國突然趕到了33旅指揮部。他听說這邊的戰事危急,只帶了一個通訊班和一個警衛排就匆匆趕了過來。
段雙虎他們嚇了一跳,忙勸鄭胡子回到指揮崗位去,畢竟這里還處在日軍的重炮火力之下,隨時都有可能被日軍一炮轟平。貫台村就是最好的例子。
鄭衛國擺手說︰「不用緊張,小鬼子又不知道咱們在這兒!」他拿起望遠鏡朝貫台村方向看了看。只見大火還在燃燒。不時有炮彈或子彈被燒炸,發出恐怖的爆炸聲響。
段雙虎嘆了口氣,說︰「軍座,都炸完了。回頭最多撿幾斤爛銅廢鐵!」
鄭衛國說︰「是咱們干的。還是鬼子干的?」之前段雙虎他們已經向軍部匯報過。但鄭衛國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段雙虎說︰「肯定是鬼子干的!兩發炮彈,一前一後我是看得真真兒的!」
據他講,日軍本來在猛轟貫台渡口。並掩護部隊搶灘登陸。轟垮二營之後,日軍就開始炮火延伸,其中一門重炮突然對準貫台村就來了兩下,當場就把埋在村內的物資給引爆了。當時村內的獨立步兵第五大隊和配屬的工兵、輜重兵一個也沒有逃出來。
鄭衛國听說二營被日軍重炮轟擊,忙問道︰「二營傷亡大嗎?」
段雙虎痛苦地說︰「除了黃副旅長帶出來的傷員,余部只剩五連長帶的七名戰士沖了出來。二營的孟營長也殉國了!」
黃副旅長羞愧難當,忙跪下請罪,說︰「軍座,都怪卑職指揮不當,請您責罰!」
听他把當時的情況講了一遍,鄭衛國長嘆一聲,說︰「這是個教訓,但不能全怪你。」以前大伙兒沒踫到過野戰重炮,不曉得它的威力,如果能提前了解,就不會做出錯誤的判斷了。
熊處長見氣氛有些傷感,忙岔開話題說︰「老段,如果物資埋在村內,你們昨天晚上怎麼沒能引爆?」
段雙虎愣了一下,說︰「呃,可能是小鬼子把物資埋得太深了。拋射彈的威力雖大,但爆破能力不強,炸不開物資上方的掩體,所以沒能發揮作用。」
鄭衛國點點頭,說︰「嗯,很有可能!」
日軍倉促之下不可能將物資埋得太深,像150重炮一炮就能將簡易的工事轟平,然後再來一炮就妥妥地轟在油桶和炮彈上面了。
趙雲祥遺憾地說︰「可惜咱們辛苦了一天一夜,還是沒能搶到這批物資!」
鄭衛國突然笑道︰「算了,炸了就炸了吧,只要鬼子得不到就成。」
黃副旅長見鄭胡子這麼高興,奇道︰「軍座,難不成還有什麼好消息?」
鄭衛國點點頭,笑道︰「咱們這邊雖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可35旅卻在新鄉白撿了一個便宜!」
段雙虎忙道︰「啥便宜?」
鄭衛國伸出三根手指頭,說︰「足足三輛運送物資的軍列!」
日軍雖然在貫台村囤積了不少物資,但還是不夠用。第一軍司令官香月清司只好親自坐鎮石家莊,把手頭上的物資全調撥了過來。這一兩年華北日軍已經把前幾年積蓄的物資全用光了,這大概是他們壓箱底的東西了,沒想到全便宜了吳全福。
「三輛?軍列!」大伙兒一听都驚訝地張大了嘴。
段雙虎疑惑地說︰「軍座,小鬼子事先就沒聯絡確認一下,稀里糊涂地就把物資全送上門了?」
鄭衛國笑道︰「當然沒有這麼簡單,張長貴的特務旅和陳婉春的女兵隊也出了不少力。不過最主要還是日軍太大意了,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就算沒有我們,難道鄭州的**不能北上突襲?」
趙雲祥哼了一聲,說︰「中央軍那幫蠢貨,哪兒有這個膽量!有他們守在黃河邊上,小鬼子再省心不過了!」
鄭衛國擺擺手說︰「咱們還要過河與友軍並肩作戰,這種話以後最好別說,沒的傷了和氣!」
軍官們忙齊聲道︰「是,軍座!」
段雙虎說︰「軍座,那咱們什麼時候渡河?」
鄭衛國說︰「工兵營正在籌集渡河的材料和裝備。咱們趁這個空檔先休整兩天,看看土肥原有啥動靜。」
日軍用火車運到新鄉的就有不少架橋和渡河設備,現在正從新鄉運來。不過土肥原守著渡口,以97軍的火力可不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過河。看來還得另尋他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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