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再次無奈地接起電話,話筒里傳來了慶縣縣委書記童立新的聲音︰「小王啊,有個事和你通報一下,縣委下午將有一個調查組下來,對慶北公路拓寬中存在的問題作一些調查,你準備一下。」童立新說完,不容他再問,就掛斷了電話。
王小波明白了,童立新肯定不能駕馭縣委常委,成了孤家寡人。他能打電話來,說明了他不同意派調查組下來,但常委的決定,他又不得不接受。看來有必要幫助他一把,畢竟童書記是省委派下來支持自己的。
記得茹大海的行賄賬本中,有縣長金大朗和副書記王金寶的名字,每年五千元,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應該和書記通報一下,或許可以幫助他在常委中站住腳跟。而且金大朗貪污三十萬元公路款的問題,在自己的掌握之下,也是一件不錯的反擊利器。
他毅然決定去見一下童立新,只要這新來的書記能在縣委站住腳跟,就有利于自己以後在北山鄉大膽地開展工作,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何況,下一步動作將更大,特別是引進股份制和公路收費,都是政治上的一種全新的嘗試,必定將遇到很多阻力,沒有一位強勢的縣委書記的支持,肯定寸步難行。
他再一次拿起話筒,拔通了縣委書記辦公室的電話︰「童書記,我是王小波,有個事得向你匯報一下,在北山銅礦善後問題處理時,有些事情牽涉到了金縣長和王書記二人,我不得不單獨向你匯報一下,你看有沒有時間?」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王小波緊張地等待著,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他深深地吸了三口氣,才听到那個緩緩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這樣,我現在出發去北山方向,你也現在過來,我們在慶北公路中間踫面。」
電話掛斷了,王小波暗忖,怎麼像搞秘密工作似地,還在半路上接頭,這童書記也太小心了。
牢s o歸牢s o,見書記還得去見。他匆匆趕到銅礦辦公室,帶上材料,叫上李師傅,開車向縣城方向趕去。
兩車相會時,剛好在農場的叉路口,車子便直接開到農場門口停了下來。二人下車後,也沒有進農場,就在那小路上散步了。
「說,什麼事牽涉到他們倆?」童立新一邊低頭走著,一邊問道。
王小波緊走一步,差不多與他比肩時才說道︰「我們在茹大海辦公室里,發現了一個賬本,內容都是茹家兩兄弟歷年來行賄的記錄。其中牽涉到縣委常委的就有金縣長和王副書記,連續三年,每年過年時,都送給他們倆每人五千元,三年共計一萬五千元。」
童立新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確有其事?那賬本還在?」他當然吃驚不小,當時的量刑標準才伍佰元,一萬五千元將是一章大案,他不得不引起重視。
「這是銅礦會計提供的歷年來向他倆行賄的記錄,與茹大海辦公室里的賬本一致,完全可以定罪。」王小波將一份材料遞了過去。
童立新接過去以後,翻了翻,專注地看著王小波︰「你這個時候告訴我,大概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王小波坦然一笑︰「之前,高秘書長給我來過電話,說你是省委李書記點頭直接派下來的,可以信任。當然,這其中牽涉到一些秘密,如果,秘書長沒告訴你,我也不方便說,這個請你理解。」
童立新點點頭,表示理解︰「秘書長和專署夏書記確實和我說過,要全力支持你在北山的工作,至于什麼原因,他們確實沒有告訴我,這個我能理解。但這和案子又有什麼關系?」
王小波感覺這童書記有點深藏不露,在盡量套他話。誰讓他是書記,自己是他下屬,無奈之下,只得實話實說︰「這些材料,我一直隱藏不露,只是為了達到一個最佳效果。現在提供給你,希望能幫助你在常委會上說話更有分量。」
童立新笑了︰「是啊,自從組織部和我談話以後,就和你綁在一起了,我們如果再不互相支持,無論那一方都是損失。這個材料可要充分利用,發揮其最大能量。你看,是不是這樣,請你們銅礦寫一份舉報材料給我,到時我就可以和他們談話了,有了敲打的資本,還不怕他們不听話?」
一舉打死敵人不是官場高手,因為還會來一個新的潛在的敵人。而將敵人的致命把柄緊緊握在手心,任意敲打,才是官場高手。看來童書記深諳此道,不愧為省委機關出來的,確實在官場中游刃有余。
王小波也不打話,默默地從包里拿出一封舉報信遞給童立新︰「這是我們礦上會計和出納聯名寫的一份舉報信。」
童立新不禁對他有點刮目相看了,怪不得省委和專署對他這麼重視,這小子確實不簡單啊,連舉報信都準備好了,看來他考慮問題非常周全,而且還步步先機。
二人心照不宣,似乎再說一句話也是多余的,于是一起向車子走去,雙方心里都明白,從此,他們將緊緊地綁在一起。
當天下午三點多,王進寶就帶著三個人來到了北山。他們直接就進了鄉長關喜旺的辦公室,直到吃晚飯時還不出來。
王小波早就听金文書匯報過了,假裝不知道,和李光明安排好拆遷戶補償問題後,已到了下班時間,就想回他銅礦的辦公室。
不想,還沒有出門,金文書就進來了,說是縣委王副書記請他去會議室一趟。王小波答應著,放下包,剛想出門,金文書就悄悄地說道︰「王書記,不是我多嘴,那位王副書記的面相可不怎麼好,你要注意了。」
王小波一愣,停下腳步問道︰「金文書還會看相?」
金文書悄悄地在王小波跟前咬耳朵︰「我剛才看了這位副書記的面相,五岳還算豐隆,但中岳不峻,中岳不峻者主y n,即使當官,也是一個玩弄y n謀的人。四水更談不上秀,他那一對牛眼破壞了臉上的風水……」王小波搖了搖手,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會議室里,王進寶正襟危坐,另外三人則一字排開,坐在他下首,似乎擺開了審訊的架子。
王小波進去以後,若無其事地坐在他們對面︰「王書記什麼時候來的?找我有事?」
王進寶手里夾著香煙,在煙灰缸里磕了一下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王小波同志,今天,我受縣委常委的委托,對你們慶北公路拓寬工程中出現的一些問題進行調查,希望你配合。」
王小波不卑不亢地問道︰「慶北公路拓寬工程有問題?什麼問題?還請你明說。」
「你們對自己的問題還不知道?真是豈有之理。」一位五官都擠在一起的調查員厲聲說道。
「這位同志,注意你說話的口氣,我不是罪犯?」王小波針鋒相對,兩眼輕蔑地看著他。
那人看了王進寶一眼,見他不動聲s ,似乎有了膽氣,兩眼瞪著︰「是不是罪犯,你自己心里清楚,還是老實交待你自己的問題。」
王小波也狠狠地回瞪過去︰「你是那個單位的?說話也太大條了?」
「好你這小子,還問起我來了,老子就大條了,你怎麼辦?今天不殺你的威風,就不是檢察院出來的。」那人說著,就卷起了袖子,似乎要動手。
王小波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碼的,你是那顆蔥,這里輪不到你說話,滾出去。」
那人暴跳如雷,沖過來就是一拳,擊在王小波胸脯上。
王小波應聲飛出門外,倒在地上,似乎動彈不得了。那人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的拳頭,臉上鐵青,愣在那里。
王進寶和其他二人趕忙跑出去,想把王小波扶起來,可軟綿綿的,好久才將他扶到凳子上。
金文書和其他準備下班的干部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罵了起來。幾個年輕人還挽起了袖子,準備上演全武行了。
王進寶見勢不妙,趕忙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你怎麼搞的,王小波同志又不是犯人,還不向他道歉。」
話音剛落,關喜旺就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在王進寶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後,就二話不說,去了關喜旺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