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心里默默地數著數,可還沒有數到3,那只慢慢移動的手卻突然停止了。慶嫂也突然站了起來︰「來了,里面請。啊!」
王小波一驚忙放開慶嫂的手,轉過頭看去,卻見一位年輕人已血跡斑斑地躺在地上。
慶嫂這時也認出了來人︰「阿根,你怎麼了?」
王小波搭了下他脈搏,又檢查了下他傷勢︰「不要緊,他只是一些皮肉傷,可能是餓了,給他點吃的吧。」
慶嫂趕緊去端了碗面條出來,王小波扶著他喂了下去。阿根才漸漸地恢復了一些體力︰「慶嫂,謝謝你了。」
慶嫂隨手將那碗吃剩的面條放在桌上︰「阿根,怎麼搞得這樣狼狽?」
阿根苦笑著搖了搖頭︰「上次礦上冒頂,死了二十六個礦工。他們又想隱瞞事故真相,我不服,說了幾句,就被打成這樣,還把我關了起來。昨天晚上,說來也好笑,忽然來了一個小偷,在辦公室里偷了一圈後,見我關在地下室里,就偷偷地放了我。這不,我不吃不喝逃到城里,路過店門口,見你在,就跑了進來。」
慶嫂就向王小波介紹︰「阿根是我死去男人的工友,他為人耿直,得罪了礦上的領導,你是不是幫幫他。」
王小波點點頭問道︰「礦上這次真的死了二十六人?」他不是不相信,實在是太震驚了。
阿根憤憤的說道︰「這次冒頂是在一個支井發生的,礦上的這些畜生,TMD不是人,也不想辦法營救,就下令封死了井口。二十六條生命啊,說沒就沒了,嗚嗚……」
阿根傷心地哭了起來,慶嫂也唏噓地流下了眼淚。
王小波拍案而起︰「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他們絕不是黨的干部,是敗類,是畜生。」他憤怒了,直接罵了起來。
少頃,王小波冷靜了下來,嚴肅地看著他倆︰「你們有沒有膽子和他們斗爭到底?」
阿根態度堅決地說道︰「我這次跑出來就想好了,那怕是走路走到京城也要告倒他們。」
慶嫂也點點頭︰「我听你的。」
王小波思考了一番,然後說道︰「阿根今晚就和我回招待所對付一晚,明天再給你安排。姐,你關好門,要注意安全啊。」
慶嫂笑道︰「我這幾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你放心好了。還是你,阿根跑了,他們肯定會派人追來,你們倒是要注意安全。」
王小波深情地看了慶嫂一眼,就和阿根回了招待所。
第二天剛好是星期天,二人吃過早飯後,王小波見阿根和自己身材差不多,就將自己的衣服讓他換上,為防止意外,又從街上買了一頂大草帽扣在他頭上。這才帶著他一前一後地出了招待所的門。
王小波已想好了,這次得借助原專署廣電局黨委書記車美琴的力量。上次,他救了住在她對面的陳圓的女兒,給她留下了很好的影響。從她不遺余力地尋找自己的那一刻起,王小波就認定這是一位正氣凜然,嫉惡如仇的老干部。通過他的宣傳口子,一定能直陳zh ngy ng。
王小波本可以直接告倒專署或者省委,甚至省委書記都可以。但是從上次對付夏青的經驗告訴他,這樣做,會得罪一大批人。那次不但得罪了自己的紅顏知己郭琳,也得罪了省委副書記蔣立秋。自己在仕途上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必須謹慎再謹慎。
當然,他也可以直接打電話給顧老。但他想,顧老或許正暗暗地看著他呢?他不想被他看不起,他要憑自己的力量徹底地擊敗這些禍國殃民的敗類。
車老夫妻一見王小波高興的不得了。又是讓座,又是泡茶的忙的不亦樂乎。車美琴還樂呵呵地從屋里拿出自己所寫的一篇通訊給他看,說是明天將在《群眾r 報》上見報。
王小波一看題目《尋找外星人》,講的是他那天救人的事,從老百姓的議論開始,直到二夫妻在組織部找到他結束。雖然文章沒有一點拔高,但可以看出這車書記文字功底不錯,也很會煽情,使這篇通訊增s 了不少。
二人聊了一會。車美琴瞄了一眼正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絞著手指的阿根,問道︰「這位是?」
王小波急忙站起來︰「對了,我忘了介紹,這位阿根同志是北山銅礦的礦工。他有一個重大的事情想向車書記匯報一下。」
車美琴愣了楞︰「向我匯報?」
于是,王小波向車書記講述了近幾年來的二次礦難事件,以及阿根的遭遇。最後,王小波說道︰「北山銅礦的這些領導的行為實在令人發指,畜生不如。我們想借助車書記宣傳戰線上的力量,寫個內參,直陳zh ngy ng。」
車書記和老部長听了根本無法相信。老部長就直接道出了他的懷疑︰「小王,你在和我們開玩笑吧?」
阿根一听,便嗚嗚地哭了起來︰「七十七條人命啊,我們能開玩笑?你看。」他一把撕開自己的襯衣,露出了身上的累累傷痕。
二老真的吃驚不小,在朗朗乾坤下,真的發生了如此黑暗的事情。北山銅礦是專署的大型國企,利稅大戶,礦長兼黨委書記茹大海也因此在專署有較大的影響力。如果,不是王小波親口說出來,和這位小伙子的現身說法,二老很難相信這是事實。尤其是在還沒有確定二十六人生死的情況下,竟下令封井,實在是匪夷所思,毛骨悚然。
七十七條人命,活生生的生命啊,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死去,而且一點說法也沒有。這些礦上的領導簡直就是人渣,吃人不吐血的魔鬼。二老憤怒了,特別是車美琴眼里噙滿了淚花︰「小同志,你不要哭,要勇敢地站出來,和他們斗爭到底。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將他們繩之于法。否則就對不起那些死去的戰友,對不起那七十七名礦工,更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
王小波不無憂慮地說道︰「茹大海在專署勢力很大,。他們既然有膽量如此無作非為,必定有他們的後手和路子。」
車美琴像男人似地一揮手︰「不要怕,只要我們不懈的努力,正義必將戰勝邪惡。」
王小波就勢說道︰「我知道車老長期在宣傳戰線上工作,新華社這條線不知熟悉不?我可以將阿根和另一位死去礦工的遺孀,作二份口述筆錄,再將調查的情況,整理一份材料,以內參的形式上陳zh ngy ng。這樣,才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車美琴好像又回到了戰爭年代,已經斗志昂揚,j ng、氣、神都到了臨界點︰「這個辦法好,新華社南方記者站站長,我熟悉,這事就交給我來辦。我就不信了,r 本鬼子和國民黨八百萬軍隊都讓我們打敗了,還治不了這些無法無天的人渣?」
王小波和阿根從車老家告辭出來後,一起回到了招待所。昨天,兩個大男人睡在一張床上,實在有點擠。便去總台要了一間房,安排阿根住下。
眼看就要到了中飯時間,王小波的二份口述筆錄也已經寫好,便過去找阿根簽字。到了他房間,一推門,是虛掩著的,不禁苦笑了一下,阿根還真是天下無賊也。
進去以後,見阿根躺在床上,好像已睡著了,便上去推了推他︰「阿根,起來了,以後睡覺可要關門啊。」
王小波見阿根毫無反應,就想去扭他鼻子,可眼楮掃過去,見他頭頸處有一圈紅紅的印記,便有了不祥的預感。一探鼻息,已沒了呼吸。
從頭頸上的一圈紅印,到腳腕處的黑s 淤血。完全可以斷定這是一起典型的謀殺案。
王小波震驚不小,這幫人還真TMD膽大包天了,竟在光天化r 之下到招待所來殺人滅口。忙到總台給姜唯民打了報案電話後,又匆匆跑去慶嫂小吃。老遠,就看到慶嫂正忙碌著,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他想,阿根的被發現,是在出了慶嫂小吃以後的這段時間,否則,慶嫂又豈能幸免于難。難道是從慶嫂小吃出來後,在去招待所的路上被人跟蹤了?想想,也不可能。當時,已快十一點了,街上靜悄悄的也沒有什麼人,憑他現在四層心**力,又豈能沒有發現被人跟蹤?而第二天去車老家也是作了偽裝的,難道是在招待所內?
他驀然想起招待所那個小浪女。是了,事情一忙,他竟忘了調查這些女人是誰安排進來的,也忘了向丁主任打听那招待所副所長是誰的人。
王小波這時已經完全確認阿根行蹤的泄露是招待所那兩個女人所為。難道她們是北山銅礦派來的?對!茹平原是茹大海的弟弟,本來派來只是為了監視他,s 惑他,以便為他們所用。當阿根住進他房間後,他們也就不難發現這阿根是什麼人,就殺人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