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已過,夜s 籠罩了天空,不知何處飄來的雲彩遮住了月華,零星的幾顆孤星也照不亮大地。這種情況下,城門的漢軍更是j ng惕,要知道夜襲之事十有仈ji 發生在這樣的夜晚。
凌亂的馬蹄聲在夜晚的寂靜中響起,漢軍第一時間j ng惕了起來,可是馬上又發現這馬蹄聲響在城門之內,一名漢軍伸出腦袋一看,卻是有一支幾百人的軍隊靠近了城門,為首之人正在和門樓小校交談,看那旗號,這名軍士想起似乎是今r 來的援軍。
這麼晚了要干什麼?
心里一瞬間閃過一絲疑問,不過小兵不用在意這個,在看見樓下小校打出的手勢後,小兵收回了腦袋,示意機括旁的人打開城門。
「汝等守好城門,不可懈怠,知否?」
「是。」
挺直了胸膛答道,不過回答的這小校心里卻是不屑至極︰不就一個仗勢欺人的世家子麼。想起對方大搖大擺的支使著自己等人打開城門,還不許告訴盧植將軍,不就是為了初來乍到想要搶功嘛,當誰不明白似的。不過心里這麼想,小校卻是按照對方的要求打開了城門。因為從對方狂傲的語氣可以看出是個驕橫的世家子,自己犯不著招惹,也招惹不起,所以雖然這麼做違反軍令,不過小校還是打開了城門。
「大人,要不要通報將軍,咱們這麼做軍法上可說不過去啊。」
在那幾百人消失在城門外後,小校身旁的一個兵丁湊了過來。
「蠢貨,通報什麼?通報咱們無視軍令私自開門?白痴。」狠狠敲了一下那名兵丁的腦袋,小校罵道,隨後也看著慢慢閉合的城門,臉上浮現了一絲冷笑︰「馬背上帶著干草,馬嘴中含著餃鐵,這幅樣子是打算到了賊營附近在用甘草包著馬蹄去夜襲吧?幾百人沖擊十幾萬人的營帳,活膩歪了。」
不得不說北軍五校不愧為j ng銳之師,一小校瞄了一眼就把這支部隊的意圖給猜了個透徹,不過顯然這位小校是覺得這只部隊是有去無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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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從外面看上去,看不出什麼蹊蹺啊。」
黃巾營地外的黑暗中,人影綽綽。可是營地內通明的篝火卻是讓y n影顯得更為黑暗,一時間倒沒人發現什麼不對。而在這片黑暗中,袁紹看著不遠處的黃巾營地,微微嘆氣。就算用世家子的身份壓著城門小校,強行出了城門,可是袁紹對黃巾軍的去向仍沒有把握。如果真如盧植所說此乃誘敵之計的話……
「都尉大人,準備好了。」
一人悄悄走到了袁紹身邊,聲音低沉。袁紹嘆了口氣,回過了頭,看見身後的幾百騎兵已經在馬蹄上綁上了干草,踏地無聲。
只是如果黃巾真的想自己猜的那樣的話,一切都晚了,總得有人來確認黃巾的動向。
「記住,沖進去後我們的目的不是殺敵,而是盡可能的制造混亂,明白嗎?」
沒有眾口一詞的應答,不過袁紹卻從黑暗中蔓延的沉默中中知道了答案。深深而又緩緩的嘆了口氣。袁紹抽出了長刀,駿馬漸漸加速。
當袁紹準備著進攻的時候,黃巾軍卻完全沒有對此做好準備。或許應該說不是沒有人猜到漢軍可能的夜襲,只是這位年輕的黃巾將領因為突發奇想的用針線縫合傷口而疼到了昏迷,現在也處于昏迷之中。所以當黃巾軍發現來襲的漢軍時,袁紹距離營門已經沒有多少的距離,而發現了漢軍的黃巾愣了愣神,沒能及時攔截,就是這一愣的時間,袁紹已經突破到了營門前,駿馬跨過黃巾軍矮小的拒馬時,長刀帶飛了一個人頭。
「敵襲!!」
同伴的喪命讓錯愕的黃巾軍回過了神,淒厲的叫聲響徹了營地,可是這時已經遲了,營門處的黃巾擋不住騎兵的沖擊,而並不標準的工事也沒能起到半點作用。當營帳里休息的黃巾匆匆慢慢地出來時,發現的就是在營地里馳騁的敵軍四處打翻了篝火,引得火海四溢,波及到了不少營帳。面對著越來越盛的火勢,黃巾軍一時不知道是救火好,還是迎敵的好,猶豫中局面漸漸有失控之勢。
「休要慌張,敵軍只有數百人而已,前營列陣迎敵,中營的人將帳篷拆了,以免火勢蔓延,左右兩翼包過去圍住敵人,他們只有數百人!」
在黃巾軍不知所措時,一到熟悉的聲音卻是在戰場上響起,眾人回過頭,只見褚燕果著上半身騎在馬上,纏繞著月復部的繃帶因為剛才的大喊裂了傷口,慢慢被血漬浸紅。听見自家主將的話,黃巾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混亂慢慢平息的下來。張牛角所帶領的黃巾雖然算不上什麼j ng銳,不過和北軍五校多次交手,勉強也可以算得上是老于沙場了,听見褚燕的話,鎮靜下來之後,局面漸漸向黃巾方面傾斜。
說到底還是袁紹帶的人太少了。盧植所率領的北軍五校加上各地郡兵,人數大約在4萬到5萬之間,而張牛角所率黃巾,人數則是漢軍的3倍左右,不過終究因為北軍五校乃是善戰之士,所以張牛角沒有敢分兵圍城。而自五r 前,張牛角定計化整為零穿插北方防線之後帶走了大批j ng銳,可是城下黃巾仍然有上萬之數,相比于上萬的敵人,數百騎實在不夠看。
袁紹的夜襲雖然出其不意,可是一旦造成的混亂無法蔓延到全軍,那麼只能像現在這樣被涌上來的黃巾團團圍住,難以動彈。而在前赴後繼的黃巾攻勢中,已經有不少人落馬,消失在人海中。
「少帥小心!呃~~」
一道身影猛地擋在了身前,然後又軟綿綿的倒下,在褚燕臉上飛濺上一絲溫熱。當黑影倒下時,褚燕才看清是自己的親衛,喉嚨正插著一柄斷槍,年輕的臉上還寫著驚恐和不安,可就是帶著這樣的恐懼,這個稍顯稚氣的親衛毅然的擋在了自己的身前。褚燕依稀記得這張臉,是和自己一起去城下叫陣,在自己落敗時把自己拖回來的人之一。
「混賬!」
熟悉的生命就消散在眼前,褚燕怒火勃發,可是剛一挺直身體,月復部就一陣劇烈的疼痛,騎在馬上的身體晃了三晃,在親衛的扶持下才沒有摔下馬來。知道自己無力再戰,褚燕只有恨恨的看著那漢軍都尉,眼光像是要吃人。
嘖,被擋下了。
擲出的斷槍被人攔了下來,袁紹暗暗咂了下嘴。擒賊先擒王,看得出來那黃巾主將乃是這伙黃巾的主心骨,因此袁紹反手抓住一桿長槍,長刀劈斷後就擲向了褚燕,可惜功敗垂成。此時帶出來的數百騎已經不足百數,後退的道路已經被堵上,雖然手刃了十幾人,可是身邊的敵人絲毫沒有減少。
但是至少確認了一件事,黃巾主力果然不在這營中了。
袁紹看得分明,洶涌而至的敵軍不止是前營,有些是從中營,兩翼的方向過來的。而如果黃巾主力仍在的話,前營少說也有數萬人,怎麼會需要中營與兩翼的支援。
「啊~~~」
耳邊傳來一聲臨死前淒慘的叫聲,又有一騎死在了亂軍里。被叫聲亂了心神買袁紹不經意間被捅了一槍,不過所幸只是擦傷,但是看著連綿的黃巾,袁紹不禁也心里一沉,對能否活著出去不抱希望了。
「少帥,火滅了。」
親衛的聲音打斷了褚燕看向袁紹的憤恨目光,實際上混戰之中,搖曳的篝火間很難分清目標,所以褚燕也只是憤恨的看著混亂的戰場而已。不過也因此沒有完全被怒火佔領了頭腦。听見親衛的匯報,褚燕閉上眼楮想了想,然後吐了口氣,恢復了冷靜說道︰「傳令全軍,熄滅篝火,往廣宗方向撤退。」
「啊?」
眼看著就要消滅了敵人,這時候褚燕撤退的命令讓親衛大吃一驚。首先是不明白為何要撤退,其次就算是撤退,如果熄滅了火焰,在黑暗中黃巾軍連最基本的組織都做不到,更別說有序撤退了。就算有了明確的撤退目標,可是最後能撤到廣宗的怕是最多不過五千之數。
「蠢貨!我營中出現了這般變故,你當那盧植真是屬王八的不成?那老鳥馬上就會殺來了,大帥不在,主力不在,我們拿什麼和北軍五校拼?明火執仗的話不是告訴那老鳥我們在哪兒了麼?不要廢話,快去傳令!兄弟們走散了還會有重聚的一天,死了就他媽的什麼都沒了!」
「是!」
「等下!」在親衛詫異的目光中,褚燕補充了一句︰「把能燒的都集中起來燒了,火勢越大越好,明白嗎?」
「是!」雖然不理解為什麼前面滅火現在又要放火,不過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細問了,親衛縱馬四散,將命令傳遍黃巾營地。
當親衛趕去傳令後,褚燕看著戰場中搖搖y 墜的白底黑字的袁字旗,想起大帥的托付,自己足足拖延了漢軍五天,卻在這最後關頭莫名其妙的載了個跟頭。褚燕恨得幾乎咬碎了牙齒︰
「姓袁的,褚燕這輩子和你勢不兩立!」
狠狠的丟下一句,帶著滿腔的不甘,褚燕撥轉馬頭,捂著月復部的傷口,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還有白r 那廝,一劍之仇,燕記下了,來r 必償!」
黃巾軍退了。
軍馬早就死在了戰斗中,被掀了下來的袁紹頃刻間周身受創,所幸袁家督造的這幅甲冑還算堅實,致命傷倒是沒有,不過小傷小口卻幾乎流進了鮮血。有些地方明明被割開了卻沒有血流出來,只有泛白的肉和脂肪在外,像是市場上賣的豬肉,卻遠比那要惡心。
當
手中的斷刀落到了地上,仿佛一瞬間就失去了力氣,袁紹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周圍大概還活著幾個人,只是沉重的眼皮卻沒有睜開的力氣。鮮血把地面泡得發軟,倒在血泥中,袁紹感覺到地面微微晃動,貼近地面的耳朵更早的傳來了馬蹄聲,而隨後,一支部隊闖入了已經沒有了黃巾軍的營地中。
晚了一步到達的北軍五校搜查了整個營地,黃巾軍撤得很果決,一把火燒了營地,黃巾營地中除了殘垣斷壁不見其他,不,或許還有幾個重傷的人。包圍著袁紹等人鐵騎慢慢分開,走出了一個須發染霜的老將,正是盧植。
「左右,給我把這幾個不遵軍令的叛逆抓起來!」
出人意料的命令。
北軍五校久于戰陣,從這營地廢墟中就知道黃巾主力不在的事實。那麼挑在這時候夜襲的袁紹等人自然就是看出了這一點,堪稱有謀。數百騎闖軍營,從沒來得及打掃的戰場上來看,黃巾尸體更是數倍于漢軍,說明每一人在重重圍困下至少殺敵數人,是謂有勇。有勇有謀之輩,天下誰不敬重?
更關鍵的是袁紹的人破了黃巾軍的謀劃,雖然不知道對方在謀劃什麼,可是顯然不會是為了自己等人好,這麼說來袁紹還算有恩于北軍五校,因此對于盧植的命令,漢軍一時有些遲疑。不過軍人終究是軍人,在盧植冷哼一聲後,袁紹等人還是被抓了起來。但是與其說是抓,不如說是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
「袁本初,不遵軍令,擅自出戰,汝可知罪?」
看到手下士兵的表現,盧植知道不給個理由的話,自己的威望怕是就一落千丈了,所以看著被小心翼翼架起的袁紹,盧植厲聲問道。
盧植的聲音讓袁紹因為失血而眩暈的大腦稍稍清醒了一會兒,模糊的視野看著盧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盧植在說什麼。然後這位領軍夜襲的都尉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推開了扶著自己的士兵,當著眾人的面整了整凌亂的衣冠,看著盧植,蒼白的臉上帶著淡然的表情。在盧植以為對方要反抗時,袁紹卻抱拳深深一禮︰
「屬下知罪,但憑責罰。只是屬下尚有一言︰賊首張牛角恐怕禍亂京師,請將軍多加……多加……」
終究還是傷重,話說到一半,不可抑制的疲倦感侵襲了身體,袁紹只感覺眼前一黑,便失了意識。
噗通
ps︰黑山黃巾和袁本初的梁子就在這里結下了,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