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訣 第三十三章 古行者隕

作者 ︰ 木簡韻

()砰!

一聲悶響,謝柏松身體直直飛了起來,跌落到了空地的邊緣,旁邊,就是黑暗不可見底的深淵。

「化功散和爆血散一同使用,如果我中了化功散自然束手就擒,如果我壓制化功散,爆血散就會發作,好算計,謝某認栽了。」謝柏松無力地躺在地上,申吟道,聲音頗為無奈,甚至帶了一絲蒼涼。

「你知不知道,你在當叛徒啊……」謝柏松一聲輕嘆。

雷破天剛想說些什麼,只听到樹林中發出一陣動靜,竟是朝著樹林外傳去!

當下他臉s 驚慌,顯然沒想到還有其他人也在這里,今天的事情決計不能傳出去,否則,他的整個門派都有大禍!

雷破天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謝柏松,心中有了決斷,立刻飛速掠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就在雷破天身形沒入叢林的一刻,在樹叢另外一端,飛凡運足全力在空地邊緣跑了出來,一胳膊夾住謝柏松便往樹林里飛奔。

就在飛凡馬上達到樹林時,雷破天突然竄了出來,面s 鐵青,手中還拿著一只雪兔,不過在雷破天驚人的手勁下,這個兔子被捏的皮骨全碎,血肉模糊。

「小雜種,死!」雷破天憤怒已極,此時距離略遠,本來雷破天可以迅速趕上飛凡,不過他不知道飛凡武功底細,心慌意亂下,怕追趕不上,當下一揚手,食指又是一道黑s 厲芒閃過,飛向飛凡,隨後又拍出兩道掌風。

「小心。」奄奄一息的謝柏松勉強哼了一聲,飛凡心知不妙,在這危急時刻,他覺得自己的靈覺突然上升不少,粗略感知到了厲芒的位置後,身形突然如醉酒般抖了一抖,這一指竟是直接擦著飛凡的左臂飛過,在衣服上劃出一道焦黑的印記。

身形再變,飛凡整個人斜晃著,後追的兩道掌風也被他避開大半,但終究還是有一部分打在了肩頭,一部分打在了腰部。

砰砰!

兩聲悶響後,飛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胳膊夾著謝柏松,朝著深淵跌落!

鑽心的劇痛傳來,拍中自己的內力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異的穿刺力,讓血管發出陣陣刺痛,飛凡頭皮發麻,急速跌落中狂風在耳邊呼嘯著,他逐漸失去了意識……

最後一眼,他隱約看到了深淵邊緣一個極小的身影俯瞰著他……

嘩溜溜~

水滴濺在自己失去知覺的臉上,耳邊傳來潺潺流水的聲音。

未曾睜眼,麻木的身體感到一陣冰寒,想抬起手臂,卻發現其僵硬著,隱約感覺到手指邊緣尚有冰渣。

好冷。

飛凡在心中暗暗道了一聲。

恍恍惚惚,似醒非醒中,體內的內氣不催自動,在體內經脈往復流轉,那是武者的本能。

身體逐漸有了溫度,頭腦也逐漸清明起來。

「嗯?!!」飛凡睜眼,吸了一口空氣,寒冷的氣流順著鼻孔進到肺中,連喉嚨都覺得有些凍僵。

緩緩的呼吸幾次,微微麻木的腦袋總算恢復正常,飛凡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不由一怔。

想象中的天成一線景象並沒有出現,太陽剛剛升起,這里是一個相對空曠的平地,西南方還有一條算是寬闊的河流,河東北岸,飛凡正倒在結滿冰簇的水邊,這里地勢稍稍升高,河水流勢緩和了許多。

說空曠,確實如此,因為從河岸這邊看,對面是茫茫白雪,連樹都沒有幾棵。

「這是哪呢?」飛凡輕語。

「這是岐山的正東方向,距離岐山城很遠,我們足足在急流中漂了一天才到。」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突然在飛凡身後響起。

「謝前輩。」飛凡向身後一看,正是古行者謝柏松,不過一句話之後,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謝柏松和飛凡連個正式招呼都沒打。

「咳咳,呵呵呵,上次確實是老夫看走眼,有失禮數,實在對不住小兄弟,敢問你的名號,師承哪家」謝柏松似笑非笑的看著飛凡,率先打破了尷尬,他臉s 非常不好,一張黃臉,此刻已經開始發紫,一身白衣大半都沾著血污,表面還覆蓋著碎冰,月復部一個傷口,流出的血液染出一個大紅圈,此刻雖然不再流血,卻仍舊觸目驚心。

「前輩多心了,晚輩叫做白飛凡,是聖雲宗門下弟子。」飛凡一邊說著,一邊擔心的看著謝柏松。

「想不到你是聖雲宗門下,虧我號稱行者,竟然忘了這一輩聖雲宗弟子是紫衣……」謝柏松自言自語,旋即道︰「小兄弟,那天晚上,你為何會在那里出手救我?」

「那天我出來吃飯,正好看到前輩從一個酒館中飛掠出來,,我」飛凡把自己所見簡略一說。

「嗯,不過住店一般都會有飯食,何以你會出來吃飯?」謝柏松追問道。

「因為以為前輩送給我一本書,我看入迷,就……」飛凡說到這,撓了撓頭,旋即醒悟,道︰「說起來,這位前輩,前輩你想必也認識。」

「哦?」

「醉行者,嬗輝。」

「你把那本書給我看一眼!」謝柏松突然叫道。

「哦,是是,我出來的時候正好帶著。」飛凡往懷里一模,掏出一本小冊子,冊子的質量非常不錯,加上飛凡保存完好,饒是他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也僅僅是書腳濕了,里面尚算完好,謝柏松不知道傷得有多重,想要輕輕掀開凍在一塊的書頁,都費了一點力氣。

「前輩,你身體要緊,千萬別……」飛凡心道︰這個前輩脾氣頗為古怪,自己傷這麼重了,還貪戀著功法麼?不至于啊,他和嬗輝齊名……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無絕人之路,天無絕人之路啊……」謝柏松看了一會,基本把小冊子翻了個遍,他合上書,哈哈大笑起來。

「小兄弟莫怪,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小心行事,」謝柏松看著飛凡的眼中終于再也沒有戒備,更是多了幾分欣賞。

「前輩你這是……」飛凡疑問道。

謝柏松伸手從腰間拿出一個小袋子,袋子緊緊扣在腰帶里面,做工十分j ng巧,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腰中帶著東西。

謝柏松將袋子打開,里面是薄薄的獸皮包裹,打開獸皮,又包裹著一層油紙,再打開,其中是一個柔軟的宣紙。

雖然是在空地之上,但難得沒有寒風凜冽,謝柏松用身體小心翼翼的護著包裹中的東西,對著飛凡道︰「我現在身不能動,麻煩小兄弟,過來看。」

飛凡掙扎著起身,來到謝柏松一旁,一坐在一旁,仔細看去。

這是一小塊無瑕白玉,玉身很薄,加上玉質非常好,感覺上猶如透明,如果放在雪地之中,一定有不少人會誤認為是沾雪的清冰,玉石非常小,形狀並不規則,尾端還分著叉,乍看去像是一個「人」字。

「我謝柏松平r 做事也算是光明磊落,從不坑蒙拐騙,結果臨老糊涂了多次,特別是對不住小兄弟。」謝柏松不知為何,突然扯起家常來。

「不不,前輩,那是誤會,我也相信,前輩一定是正人君子,否則,我也不會涉險去幫您的。」飛凡竟是有一些慌張。

「雖然如此,但是我今天還是對小兄弟有一個不情之請。」謝柏松此時表情平靜,一臉紫s 漸漸退去,露出其原本黃s 還算英俊的臉。

「前輩請說。」

「我自知不久于世,小兄弟你年紀輕輕,卻有一身武藝,加上你是聖雲門下,將來定然大有可為,我希望你能幫我保管這塊剛玉,」謝柏松臉s 鄭重道,對著飛凡指了指手中的玉,「這塊剛玉關系重大,具體牽扯的秘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這塊玉歷來都是由人族絕世強者保管,而今這件剛玉出世,恐怕有不得了的大事發生,嚴重的,可能會危及人類生存地,這塊玉萬萬不能落入他族之手。」

飛凡悚然動容。

「小兄弟你將來能夠去極北雪原的話,請你把這塊玉交給聖光聖地的王者,此人知曉一切,定然能夠知道這塊玉的含義,記得,這塊玉千萬不要在人前亮出,否則,我就是前車之鑒。」謝柏松說著,言語間也有些蒼涼,臉上的紫s 又漸漸重了起來,眼中滿是哀求,生怕飛凡拒絕。

「晚輩定然不負所托。」飛凡鄭重道。

謝柏松松了一口氣。

「我謝柏松一生j ng于考古,小兄弟,你知道考古吧。」

「是,其實晚輩學得也是考古。」

「哈哈哈哈,好,好。」謝柏松大笑,說了兩個好,隨後道︰「想不到我所學竟是也不用斷絕,這樣一來死有何憾。」

「小兄弟,看你的樣子,應當知道我的名號,除了這塊玉,我把我的考古心得也全都傳授給你,」謝柏松說著,從懷里把一個小包拿出來,遞給飛凡,「包裹里還有一些錢財藥品,小兄弟盡管用,權當我報答你保管剛玉萬分之一。」

說罷,謝柏松又是一陣狂笑,似解月兌,似悲愴。

噗。

「前輩,前輩!」飛凡抱著謝柏松,此時謝柏松滿臉發紫,突出一口黑血之後,終于再也堅持不住,與世長辭。

兩天後,一片白樺林中。

一身紫衣的飛凡在一個小小的土堆前,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頭,旋即起身,額頭上還留著一點雪漬。

「前輩,你放心,我飛凡在,此玉在,荒郊野嶺,我害怕一旦您的身份暴露,還要落個死不安寧,所以,只能為您準備這麼一個無碑墳了。」飛凡自語。

兩天前,謝柏松死後,飛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勉強把謝柏松的尸身帶到一片樹林,又花了好一陣功夫,將之埋葬。

這片寬闊的雪原一望無際,但竟是一個生物也沒有,甚至連飛凡醒來時,看到的河流里面,也是一條魚都沒,飛凡全靠著謝柏松遺留的少得可憐的干糧和一些回復類藥丸,恢復體力。

倒是不知為何,飛凡那天經脈隱約覺得的刺痛,醒來之後已然完全不見。

「或許是謝前輩奮起最後的力量,幫我療傷了。」飛凡最後也只能歸結于此了。

經過這兩r 的休息,飛凡倒是覺得自己的武功還有j ng進,特別是那天墜落之前,還領悟到了醉拳身法的妙用,也算是因禍得福。

更幸運的是,謝柏松行走天下,倒是有一本地圖冊戴在身上,記錄極其詳細,飛凡按照地圖走了四五天,這才勉強分辨出方向,他現在已經完全偏離官道,在岐山城和其下一個城市--平安城之間橫穿。

雖然偏離官道難以認路,危險更大,但好處在于飛凡再次走了一次近路--上次和飛雨跳過一個城,直接到了問天--正常需要兩個月左右的路程,現在只要走一個月,估計就到了。

飛凡離開河岸的第九天,終于在一處林地抓到一只雪兔子,可是當他興高采烈剝好皮毛之後,猛然發現,自己沒有火源了。

那就茹毛飲血吧……

飛凡離開河岸的第十五天,恢復類的藥丸已經被吃光,如果不算那只生兔子,他已經斷糧十二天。

第十八天,他遇到一條河,趟過河岸,全身濕透的他在一個大樹洞里面過了一晚,第二天醒來,竟是頭腦發熱了。

習武之人一般身體強健,對于飛凡這種層次來說,雖然不能飛天遁地,但是不得百病也算正常,此刻,竟是饑寒交迫之下,得了病。

第二十天,飛凡走在雪地中,寒冷的天氣,他的臉卻不協調的泛紅,紫s 衣袍被用來裹住全身,他獨自在雪地中蹣跚前行。

第二十七天,飛凡終于堅持不住,倒在了雪地中。

冰涼的雪覆蓋在發燙的臉上,竟是有種舒服的感覺,然而沒多久,就變成了酷寒。

「我要死了嗎?」

體內,內氣緩緩流動,腦海中,飛凡再次昏迷前僅剩下這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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