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不大不小的雪,在一個不大不小村莊飄落著,散亂排列的一個個煙囪小屋透出溫暖的紅光,驅散了夜本應有的寒冷與黑暗。
一個較大的小屋光芒更是透出亮黃s 的燈光,隱約看到其中忙碌的人影。
「向東叔叔,他怎麼樣了?」一個女子穿著一身藍s 布襖,披肩長發下,有一張圓潤線條的鵝蛋臉,細眉朱唇,秀美的鼻子,一雙清澈的眼楮此刻正注視著躺在床上的男子--飛凡。
「應該沒事了,哈哈,這個男孩在冰天雪地里長期斷糧,加上發燒,竟然還能活下來,真夠不容易。」燒著黑炭的煤爐旁,坐著一個一身毛皮襖的中年漢子,他手里拿著一塊厚厚的手套,仔細觀察著煤爐上燒熱的藥壺,並時不時地拿起停止加熱,動作看起來相當熟練。
女子沒有再說話,她就這麼,靜靜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年。
這個衣服有些破亂的紫衣男孩,三天前,村莊里面的獵人隊外出打獵時候,被發現在凶險的深山林邊,他一動不動,身體僵硬,卻還有氣息,于是被獵人們帶回到村莊,放在她這里調養--因為她發現了他。
男孩的狀況非常不好,饑瘦的臉上泛著病態的紅暈,熱心的村民竭力拿出村里可用的藥材來救治他,她更是悉心的看護著,連平時最喜歡的打獵也沒有去,就這樣,過了兩天,情況終于穩定,男孩暫時月兌離死亡的威脅了。
她安靜地看著他,眼神有些輕微的空洞,像是看到了已經死去多年的弟弟。
「要是我弟弟還活著,或許和他差不多大了吧。」輕輕地,輕輕地這樣想著,直到……
直到,男孩胸脯大大地起伏了一下,輕哼一聲,費力地睜開雙眼。
「你醒了?」平靜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飛凡緩緩轉醒,睜眼看到的是厚實的磚牆屋頂,側邊一張溫柔帶著關心的臉。
「請問,您是?」壓下心中無數的疑問,飛凡勉強思考一下,問道。
「我叫向蓉,你叫我蓉姐就可以了,先別問了,」向蓉拿過旁邊向東遞過的一碗藥「先把藥吃了,你現在身體很虛弱,來,小心燙到。」
飛凡看著這個情景,想起自己在初入聖雲之時,師姐對自己的照顧,心中溫暖,當下,听話地把藥湯都喝完了。
「我叫白飛凡,外出趕往平安城,結果中途迷路,是蓉姐你救了我嗎?」飛凡道,喝完藥湯,他身體暖烘烘的,加上溫暖的爐火烘烤,頓時覺得十分愜意。
「嗯,我是村里面的獵人,那天打獵正好發現你倒在雪地上,一個人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呀。」飛凡一聲「蓉姐」讓向蓉十分高興,覺得眼前這個男孩更加可愛了,她微笑著,雙眼眯成一條縫,嘴角浮現出兩個酒窩。
「哦,好。」飛凡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道。
「小子,叔叔我叫你飛凡,行嗎?」旁邊突然出現一個粗豪的男子聲音。
「好,請問叔叔怎麼稱呼?」
「我叫向東。」……
兩天後,屋外的院子里,一身綠棉襖的飛凡,雙腳錯步,身體時不時扭動,雙手配合著身形擺動,乍一看像是醉酒,拳拳無力,但偏偏拳過處風聲響動,不遠處草垛上的積雪也被輕輕吹起了白絮。
屋子門口站著一個女人,正是向蓉,她目光柔和地盯著這個專心練拳的人,靜靜地,一言不發,直到飛凡收招。
「呼……」飛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道︰沒想到,這好一番折騰,我的境界竟然達到了武者巔峰,對于醉拳的理解也有了很大提高,就是可惜,除了《古思詩韻》第三冊、嬗輝前輩的身法心得,還有黃金匕首,原來的東西都遺落了。
出事的當天晚上,飛凡出門之時主要帶著幾本書和一些零錢,兵器和衣物都放在了客棧,墜落深淵的時候,自己的俠客心法,以及屈問天親手書寫的後記都遺落在水中了。
「幸好我都看過,就是可惜那套心法了,早知道應該先看看。」飛凡想到。
「打得不錯,飛凡。」向蓉看著飛凡打過拳,由衷贊嘆。
「蓉姐過獎了。」自從兩天前蘇醒,飛凡身體尚在調養,沒法出門,經常和向蓉閑聊,飛凡沒有隱瞞,告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不過對于饑寒交迫,病倒在荒郊野外的原因,他並沒有說。
「恢復得不錯嘛,小子,給你介紹一個人,這是向山,我們向家村格斗最厲害的小伙子,他還是向蓉的未婚夫哦。」木柵欄的院門處走進一個人,正是向東,他還是一身皮襖,只是今天身上挎著長弓,後面背著箭簍,手中還抓著兩只剛打回來的雪兔,此時他正笑呵呵地看著飛凡,其身後有一個體魄壯實的男子,此刻也看著飛凡,臉s 有些不太自然,但也強帶笑意,點了點頭。
「向東叔叔,向山大哥。」飛凡打招呼道,這兩天養傷,向東時常過來看他,這位熱心腸的老獵人還帶給他一些鹿肉、兔肉之類的肉食。
「多吃肉才能補好身體。」向東總是這樣說道。
「向東叔叔,今天只打了兩只野兔嗎?」向蓉看著向東,溫柔的臉上突然有些凝重,兩條細眉中間隱隱擰出一個「川」字。
「別提了,今天又遇到那個畜生了,要不是阿山及早發現,恐怕又要有人被傷了。」向東臉上也是突然現出愁s 。
房屋之內,向東和飛凡正在準備飯食,兩個人比較沉默,一言未發。
向蓉則是被向山拉出了屋子,不過距離飛凡並不算太遠,飛凡武功進境明顯,心中一動,留神听著屋外的聲音。
只听向山對向蓉低聲說道︰「小蓉,你是我們村箭法最好的獵人,因為照顧個男人,你怎麼把打獵這麼重要的事情給耽誤了,我們村靠著打獵為生,這畜生就是我們的死敵啊。」
向蓉說道︰「阿山,這幾天飛凡的身體剛剛調養好,我救了人,就要救到底,這是你說的,不是嗎?再過兩天吧,等他身體完全康復了,我就去狩獵。」
「你……」向山有些沉不住氣了,道︰「今天我們看他打拳,那小子不是沒事了嗎?我看他會武功,你還救了他,不如讓他也幫我們一把。」
「不,這是我們村的事情,不能向別人求助,既然我救了飛凡,更不能施恩圖報。」向蓉斬釘截鐵。
「哼,你讓那小子灌了什麼**湯,這麼向著他?」向山火氣上來了,有些口不擇言。
「向山!你拿我當什麼人?我對著飛凡,就像對著我弟弟,決不允許他出事,一會兒吃飯,你把嘴給我管好。」向蓉臉龐一肅,言語中頗有j ng告意味。
飯菜終于擺好了,清悶鹿肉,爆炒豬皮,手扒兔子,白飯米香撲鼻,在小村莊中,這飯菜倒也算是非常豐富了;飛凡和向東坐定,向東不愧是長者,雖然打獵不順利,但是仍然像沒事人一樣,和飛凡說說笑笑,還給飛凡倒了一杯熱水。
向蓉和向山走了進來,在桌子兩邊坐定,向山一言不發,拿起大碗吃飯,向蓉則是笑眯眯地問了問飛凡的身體,還給飛凡夾了不少菜,向山看在眼里,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屋內安靜,只有筷子撞擊碗盤的聲音,幾個人一直悶頭吃飯,眼看著桌上的菜肴減少了近半。
飛凡說話了。
「向東叔叔。」
「哦,怎麼了?」
「方才听你們說,外出狩獵踫到一頭會傷人的畜生,那是什麼野獸啊?」飛凡微微疑問道。
「呃……」向東似乎有些猶豫,看著飛凡的眼楮,余光掃到向蓉。
向山終于忍不住了,手中還拿著飯碗,拿著筷子的左手胳膊輕撂在桌角,對著飛凡道。
「是一頭雪豹,這只豹子比深山的狼還狡猾,而且力氣很大,專門挑落單的獵人襲擊,小蓉她……」向山還要說下去,被向蓉輕輕瞪了一下,立刻沒聲了。
「蓉姐,為什麼不讓向山大哥說呢?」飛凡道。
「沒事,這都是村里的小事,和你無關的,不要放在心上。」向蓉對著飛凡笑了一下,道。
飛凡放下了碗筷,對著向蓉道︰「蓉姐,剛才你和向山大哥說的話,其實我都听到了。」
不顧向蓉等人的驚訝目光,飛凡續道︰「我練武,為的是多行俠義,幫助他人,你們遇到了困難,我不能不管,更何況,你們救了我,對我有恩。」
「可是你的身體……」向蓉道,溫柔的臉上略帶擔心。
「沒事,這幾天,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習武之人,身體恢復很快的。」飛凡微笑道。
「飛凡兄弟,沒想到你寬宏大量,剛才我在外面說那些話,是我向山不是人,錯怪了你,可是著關系到村里人的生存,我……」向山是直x ng子人,沒想到飛凡會這麼痛快地答應幫忙,想起自己之前說的話,一張臉也微微發紅。
「大哥不要在意,明天你們去打獵,一定要叫上我。」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