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康臣走近韓蘊靈身前,深深躬身施了一禮,韓蘊靈忙側身不敢受其拜。
「葛前輩這是何意?」
「葛某拜你,是因為你曾說過的那句話。「人在做,不要以為天不知!莫讓前輩們寒心!」葛某一直為當年未曾參與十年修真大戰,不能為蒼莽盡自己微薄之力,而心有不甘,卻未想過為當年拋頭顱灑熱血的前輩後人做點事情。韓道友一句話驚醒夢中人,葛某如怨婦一般,只想斗法殺敵,卻不知能做的,不止是打打殺殺。比起幾位道友,葛某慚愧!」
韓蘊靈忙搖手道︰「葛前輩謬贊了,在下也是因前輩囑托行事。我還有事和兩位前輩商議,大家坐下詳談。」
大家又落座後,葛震山看著臥在韓蘊靈玉椅上,佔了一半位置的青青,問道︰「韓道友,這青鳥就是九天青鸞?我怎麼听說大如孔雀?」
「它現在是化形後的形態,小了很多,不然過于惹人眼目。」看著又睡著的青青,伸出一手輕輕撫模,青青在夢中鳥頸微伸,蹭蹭韓蘊靈的手,鳥身也換個姿勢,更靠近韓蘊靈,仿佛這樣讓它更溫暖更安全,一如十多年前雛鳥一般。
眾人也嘖嘖稱嘆。此時朱玉蔏才知道和她爭七彩玉鐲的是上古仙禽,心中對韓蘊靈還存有的那點芥蒂,也盡數消失,再想到剛才青青讓鳥足玉鐲放出寶光霞氣時的驚艷之象,此時心想,即使手鐲在自己手里,也要送給它,如果青青化為本形,翱翔于空,那是何等美景。
一直陪坐于旁的晏子離,面s 更是難看,心想那幫世俗公子有眼無珠,竟然和此人搶九天青鸞,真是不知死活。他剛才只是對朱銳天說,韓蘊靈在外城和幾個公子哥有點誤會。對壓入大牢的秦林,也是想略加教訓,關個幾天,等韓蘊靈二人離開,就放出來,畢竟秦林的老子,現在還受少主看重。現在得知韓蘊靈身份,心想此事還是讓老祖定奪比較好。
「兩位前輩如果練成「普靜丹」,最好不要馬上服用,十余年後封天大陣或將有變,到那時天地循環,再服食感悟大道圓滿,沖擊境界更有把握。」韓蘊靈此時對朱銳天和葛康臣再無懷疑,就將封天大陣即將開啟講了出來。
韓蘊靈雖然自小在太玄山門內,接觸外界人與事很少,也不清楚世間的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手段,但他蕙心紈質,心如明鏡,對方的善美丑惡,都顯示在鏡子之上,雖不知對方所想,但從對方言語表情,大多都能分辨其真偽,朱銳天、葛康臣剛才的情緒波動,都是發自內心,所以韓蘊靈也希望能對二人有所幫助。
听到韓蘊靈的話,眾人又是一驚。
「韓道友又從何處知曉,這封天大陣即將開啟之事?」朱銳天對當年滅意平原一戰,心有余悸,此時听韓蘊靈一說,沒想突破境界之事,第一個想到的是家族前途。
「仙師魏清宇!」
此言一出,除了韓蘊靈和白心嵐,其余眾人都震驚而立。幾雙眼楮都盯著韓蘊靈,似要在他臉上,看出點端倪。
韓蘊靈早知如此,當初在中州和幾位說起,幾人也都是如此表情,只能說這消息對蒼莽大陸修真界過于重大。
韓蘊靈微笑請眾人坐下,將自己是封天大陣天降于世,封天大陣諸位前輩醍醐灌頂道法傳訊,十二年後封天大陣將破,到時候要大陸修真界再次聯手……一一講訴出來,只是隱秘自己太玄門的來歷。
眾人听得心中,都是驚濤駭浪,這些訊息過于驚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受,韓蘊靈也不急,微笑靜待眾人消化這些信息。
第一個反應過來是一向玩世不恭的葛震山,驚奇的眼神上下打量韓蘊靈道︰「韓兄弟這來歷,可謂j ng彩傳奇,比起來,我這幾十年真是活得無趣之極。」
韓蘊靈卻是苦笑無語。自己身世不明,在太玄門十多年倒的確過得很是滿足,但自腦海中信息記憶恢復,就一直心身疲憊,身上肩負的責任重大。他不會逃避,但怕自己出錯,誤了大事,如果有選擇,他寧願不要這種「j ng彩傳奇」,只希望和青青、太玄門山門內門人、妖獸平淡的生活一生。
「畜生,休要胡言!」葛康臣洞悉世事,知道如果韓蘊靈所言是真,那他所肩負的重任,可以說關系天下眾生。天降、道法灌輸、按前輩安排行事……無一不是極度危險之事,自己兒子還要羨慕夸獎,真是不懂事。
葛康臣和朱銳天對視一眼,對于韓蘊靈所說,他們都還有疑惑。
「韓道友,此等大事為何不宣告天下,讓蒼莽修真界早做準備?」
「封天大陣前輩也有計劃,開陣之時,施計滅殺外界修真者,但都需要準備時間。也必須先聯系好大陸幾方勢力,不然消息突兀傳出,修真界人人恐慌,不僅于事無補,反壞大事。消息正式傳出,應該在此次修真大會上。」
朱銳天、葛康臣都是活了幾百年的明白人,一听也體會出韓蘊靈話中未言之意。封天大陣破開,異界修真者再侵,末世來臨,那很多人的丑陋劣根就會顯示出來。
「子離,你去把樗兒喊來。」朱銳天也覺此事重大,開口吩咐道。
晏子離起身,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躬身將今r 韓蘊靈和秦公子在外城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朱銳天听得臉s 鐵青,憤聲道︰「一幫該死的畜生,持功自傲,早晚要毀了朱衛國,還關什麼關,直接砍了。」然後轉頭看向朱玉蔏︰「你那三妹,也是無人管教,和這幫廢物混在一起,以後你要多加管束。」
韓蘊靈雖然對秦公子沒什麼好印象,但听到因為自己,而要丟了x ng命,還是心中不忍。開口道︰「我和晏道友說過,此事已過就不再提了。朱老前輩莫要讓我失言,就這樣算了,我想經過此事,那秦公子也會知道輕重。」
「韓道友慈心仁厚,但那畜生未必領情啊,這世上重刑,往往比寬恕來的有效果。殺一儆百!」
「領不領情並不重要,那秦公子也不全是他的錯,如國有法,執必嚴,即使他再是富貴弟子,也會心存忌憚。你我既然都是修道之人,也不理世事,就不必再去管這俗事。」韓蘊靈也知道像秦公子這樣的,數不勝數,權位高了,自然心理也就不同,這是人的劣根x ng,即使本心仁厚,也難說在那環境里,不迷失本x ng。
「哎,便宜了這畜生,子離你去吧。」
過了片刻,晏子離跟隨一位身穿龍袍,頭戴龍冠,長相與朱銳天幾分相似之人,進了大殿。那人龍行虎步,有種氣吞八荒王者之氣。
韓蘊靈神識掃過,此人就是皇宮內另一位元嬰初期的修士,應該就是朱銳天的兒子,當今朱衛國皇帝了。韓蘊靈見識過大軻皇朝的幾位嫡系弟子,他們一般都是在先天境界時候就繼位,不像朱家這位已是元嬰期,還在俗世皇位上管理國事,如此分心,還能道法修到如此境界,肯定也是才華出眾之人。
那人和葛家父子也是熟識,進來後,和二人拱手作揖,說話也是平和風趣,毫無帝王架子。
朱銳天將那人和韓蘊靈、白心嵐互相介紹,此人正是朱銳天的長子,名叫朱樗,現任朱衛國皇上,管理整個朱衛國國事。
朱銳天又將韓蘊靈剛才所訴,講了一遍,朱樗眉頭緊鎖,低頭不語。
「樗兒,我知道你有雄心壯志,想把朱衛國也弄成大軻皇朝那樣的大國心願,我平時雖對你多有勸解,但從未真正阻止過你行事,但現在封天大陣關系天下,如今你必須未雨綢繆,把心思從世俗之事轉過來。」
朱樗也未馬上回答,站起身來,來回踱步,過了一炷香,才停步道︰「爹,我自小就立志,想以後做番事業出來,一直認為自己不弱于人,但自從認識了葛道兄,我就知道在修道上,怎麼也難超越葛道兄的成就。所以這些年專心治國,擴展疆土,想學大軻皇朝先祖一般,建立個萬載國度。但朱衛國位置所限,往西就要接近西荒,怕引起荒古野林勢力誤會,往東又要靠近大軻皇朝附屬小國,只能南北征戰,但也快到了極限,再過去又是十大門派修真勢力範圍。心中一直不甘,一直想如果無懼修真勢力,我能否和大軻皇朝先祖一般成就偉業。」
韓蘊靈听得不解,這朱樗一直還是談朱衛國之事,對封天大陣似乎並不關心。
朱銳天听到兒子如此說,卻是搖頭道︰「無論如何,實力是第一保證,大軻皇朝先祖那時,也是修真門派林立,但軻家老祖一身仙師境界修為,無懼任何勢力,所以能保證征戰中修真者不參與的公平,但你不行,你如侵入修真大門派勢力,他們無視什麼不參與俗世戰爭的規定,定會對朱家下手。」
朱樗一聲嘆息,但又身軀一挺,雙目放光道︰「所以封天大陣如破,我朱家保持中立,干脆讓雙方修真勢力去拼個你死我活,我專心朱衛國開拓疆土,也未必不是機會。」
听到朱樗如此一說,眾人也是面s 大變。葛家父子都隱現憤s ,但礙于兩家交情,沒有出口。朱銳天卻是白眉倒豎,呵斥道︰「樗兒,你若有此心,我怕朱家定是滅門之結局。無論雙方最後勝敗,你想坐看鷸蚌相爭,你最後什麼利都得不到,無論那方勝,都會找朱家下手。不談異界修真者狼子野心,即使大陸修真同道,也不是傻子,本就對朱家這些年擴張勢力不滿,到時候正好有個借口,滅殺朱家。」
「朱道友,你這心思打的是好,但正如朱老爺子說的,想坐收漁翁之利,那是妄想,你若如我瑤天山,還可封山開陣,不理世事。但你還有朱衛國,到時候道法無情,恐怕一場大戰之後,這里就是尸橫遍野、焦土萬里了。到那時即使你朱家還在,你的朱衛國子民還會象今r 一般擁護于你?我知道你心懷大志,想創出一番偉業,但莫要拿億萬生命做賭注。」葛康臣也接著朱銳天的話對朱樗勸解。
「短見,就這點心襟,還想開創偉業,不過痴心妄想,不自量力!」韓蘊靈身旁白心嵐臉上掛著一絲嘲諷譏笑道。
朱樗被父親教訓,老友勸解,縱然心有不服,但還是保持風度,未作辯駁,此時听到白心嵐這少年也開口抨擊,有點惱羞成怒︰「你這小輩,別以為自己年少功法不錯,就忘乎所以,在我面前哪有你說話的資格?」說完,身體一振對白心嵐、韓蘊靈釋放出自己的神識威壓。
韓蘊靈、白心嵐對朱樗的神識威壓,仿若不知,就連睡著的青青也是雙目緊閉,發出低低鼾聲,似在嘲笑朱樗的行為的幼稚。
白心嵐嘴角譏笑更濃道︰「說你沒心胸,你還不承認,一言不合,不先問問我為什麼如此說你,就知道用神識威壓強勢壓制。你如有大志如軻家先祖一般,那就無畏四方,創造你的偉業出來。但你畏手畏腳,只想著y n謀詭計,無慮天下蒼生,不知是非仁義。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談什麼心懷大志?」
韓蘊靈並未阻止白心嵐對朱樗的直言諷刺,反而心有贊同,讓他說,不會如此直接,因為他要照顧到朱銳天的面子,但听白心嵐的話,卻又很是痛快。
朱樗見神識威壓無效,又被白心嵐說的切中要害,他確實有野心,一直感嘆老天不公,不給他軻家老祖那樣的境界修為。被白心嵐一激,不由出口道︰「那是老天不公,如果天下沒有修真者,我就能施展抱負,逐鹿天下!」
白心嵐似乎看出他的心思道︰「你羨慕軻家老祖的修為,但不知道軻家老祖是經過多少磨難,才修成仙師境界。你認為老天不公,卻不知多少人嫉妒你現在生于朱家,出來就是皇子皇孫,修道不愁晶石,一聲令下百萬鐵甲听命。你還嘆什麼不公?朱家能有現在,不是因為你開闢疆土,而是朱家前輩為大陸拼死搏殺。你認為真有人覬覦朱衛國,你還能安穩坐在龍椅之上?你比蒼月道實力強多少?別人敬重的是朱家先人前輩,敬重的是你父親當年滅意平原的血和淚,不是你朱樗。如沒修真者,也沒你如今朱家,你又談什麼心胸抱負。」
「好!白小弟罵的好!我自滅意平原拾得一條命回來,一直對這些子孫疼愛有加,只希望他們好好生活,卻不知把他們慣成目空一切,只知空談虛論的狂徒。老夫教子無方。畜生!我可以不管你開闢疆土,甚至你與十大門派交惡,老夫也不惜陪你滅亡,但在封天大陣之事,你若有逃避之心,那你還是早點離開朱家,莫讓朱家一世英名毀于你手。」說到此,朱銳天已是老淚縱橫,想起滅意平原誓死與異界修真者抗爭的朱家列祖列宗,再看此時兒子的短視淺見行為,心如刀絞。
朱玉蔏忙走到朱銳天身邊,扶著老人的胳臂,也是美眸含淚,轉頭看向朱樗,喊了聲︰「爹。」一聲爹包含著百般情緒。
朱樗見到朱銳天流淚,也是自自己出生後第一次怒目相對,忙雙膝跪地,拜在老父身前,不再言語。
韓蘊靈此時起身走到朱樗身旁,雙手將他攙扶起來。
「人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抱負,但所謂的雄心偉業,就是開闢疆土或者凌駕天下?當年三大仙師,為萬千修真者敬仰,但也無一人持強凌弱,他們未曾開闢什麼國土,甚至都未壯大門派勢力,但他們行為,讓人歆慕,他們的心胸,讓人仰視。」韓蘊靈語氣平淡,態度誠懇,如朋友交流一般,一向心高氣傲的朱樗听到,心中竟然也無反感抵觸之意。
「我年少見識淺薄,這是第一次游歷修真界,但見識了兩個國家先祖,讓我知道什麼叫高瞻遠矚,真正的大智慧者。」
然後將大鏡國先祖和大軻國先祖留下的祖訓,和他見到的大鏡國皇上汜奕以及軻守行、軻見忠幾位交往交談,一一說與朱樗听。
「量力而為,這才是真正的智者行為,樗兒,你可知,就算你有生之年建立和大軻皇朝一樣的雄基偉業,但你子孫還能將他保留繼承嗎?」朱銳天似乎蒼老了很多,看著兒子,臉上說不出的滄桑。
「爹,別說了,我立刻下旨停止所有戰事,全心準備封天大陣破開時,與朱家仇人決一死戰。」此時的朱樗已是滿臉羞愧。韓蘊靈對他說的話,讓他深有感觸,而他已似忽略了韓蘊靈的年紀。韓蘊靈那語氣不是對他諄諄教誨,而是老友一般淡淡淺談,但每句話都直入內心,讓他共鳴反思。
「嗯、嗯,這才是朱家好兒郎!」看到兒子改悔,朱銳天紅光再上臉龐,不斷欣慰點頭。
「好,朱道友,到時候你我兄弟一起,比比誰殺的異界賊寇多。」葛康臣見到這位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猶如兄弟一般的好友能有所改變,也是大喜。
突然在座眾人都心中有感,放出神識,整個朱城不斷有修真者御器飛出,方向相同。
朱銳天眉頭一皺,吩咐晏子離出去查看有何事發生。過了片刻,晏子離就已回來,神s 激動道︰「現在朱城都傳,離此萬里空竹山,發現一上古仙家洞府出世,現在修真同道都趕往那里尋找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