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珞吟氣結地緊咬著牙,憤憤地看著漸行漸遠的轎子,站在原地,眼里滿是憤怒的火花,她氣炸了地低聲怒吼︰「咱從出生以來還真沒看過像他這般小氣的男人!就連送人一程都不願意。忙國事,昨天明天後天,多的是時間,他干嘛不在那些天里忙啊?依我看,壓根就是存心的!」
悲憤地緊揪著手中的粉色絲綢手巾,海珞吟憤怒不堪地望著眼前漫無邊際的走道,想起自己必須要走過這麼長的一段路才能回到安和殿,心中不由地覺得想哭。
藍西站在她身後,默默地看著自言自語的她,不敢說些什麼。只是看著天上的太陽越發升高時,深知海珞吟再不出發,那待會兒兩人就會在烈日下走得氣喘吁吁了。況且,誰知道待會兒海珞吟會不會越罵越多。雖然她是海珞吟的丫鬟,可不代表她受得了海珞吟的嘮叨。
李冰踩著優雅的步伐,站定在海珞吟面前,不能免于宮規地向海珞吟請了安後,陰森地笑著,低聲回敬︰「呵呵,姐姐真是愛說笑。真正與姐姐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應該是皇上吧?妹妹可不敢高攀姐姐。不過說起皇上,听說姐姐昨日與皇上成親了吧?呵呵,妹妹就此送上一句遲來的祝福吧!恭喜姐姐,這麼快就當上皇後了。」
「稟告皇上,臨武王已到。」應天瑾的貼身太監,王公公推開大門,走近應天瑾後恭敬地報告著外頭的情況。
哼,小丫頭,想和她斗也不先看看自己多少斤重。現在可好了,吃了釘子的感覺不知如何呢?
「呵呵,沒想到姑娘還記得我。」牛比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烈,磁性的嗓音在兩人之間響起,「恭喜你當上皇後了。這也難怪那日在街上時,你說已名花有主。原來,這名花的主還不是個平凡人。很顯然的,我遲了一步。雖然和你在姻緣上無緣,可我們還能當好友。」
徐徐地吸了口氣,海珞吟歪著頭,一邊嘴角勾起地看著李冰,淡定地回著她的話語︰「謝謝妹妹的祝福。不過,昨日妹妹應該沒在場吧?真是可惜了。姐姐我原本還想讓妹妹親眼見證姐姐和皇上的大婚呢。畢竟,這麼久以來,一直都是妹妹在盡心盡力地照顧皇上。不過,今日能在此見到妹妹,也不負姐姐來此了。李妹妹,姐姐就在此謝過妹妹對皇上的忠心了。多虧了你,皇上才能專心地打理國事。」
雖說是離開,可海珞吟卻是前往御花園。不知從何時開始,這里已然變成了她最喜歡的地方。
此話一出,海珞吟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問著丈夫為何晚歸的黃臉婆一樣。尷尬地啟了啟唇,本想要開口說抱歉,畢竟兩人沒什麼關系。可一想到是應天瑾讓她受到李冰的嘲諷時,卻又忍不住地想知道真相。于是,在理性和感性的掙扎之間,她果斷地選擇了感性。
海珞吟看著眼前輕佻無比的男人,心中感到一抹厭惡。惡狠狠地盯著他,海珞吟沒好氣地回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本宮的身份,那就請你離本宮遠點,別讓別人誤會了。還有,本宮既不想和你當夫妻,亦不想和你當朋友。所以,還是請你另找高就吧。」
應天瑾望著臉紅的海珞吟,听著她那令人無語至極的解釋,無奈地搖著頭。看了眼窗外的艷陽天,這才意識到了此時已是用膳時間。看了眼眼前怒視著自己的海珞吟,嘴角一勾,問︰「小東西,用膳沒?」
海珞吟看著如自己所想般驚恐的藍西,心里頓時覺得有些沒勁。不理會藍西的話語,海珞吟悶悶地喝著茶,根本不知道該干些什麼。嘆,這是她自從穿越後,過得最悠閑的日子了。想當初,自己在太醫閣每天都忙東忙西的。
李冰看著從容地拂袖而去的海珞吟,心中滿滿的怒氣無處發泄。娟娟小手猛地一舉起,‘啪’地一聲,身後的貼身丫鬟——善花即刻遭殃。
那日子,別說過得有多充實了!比起現在這悠閑得十分的日子,海珞吟還是比較喜歡之前的生活。至少,太醫閣的那段時光不會讓自己覺得自己像個廢人一樣。
不容易地將海珞吟連拖帶拉地扶到御花園其中一個亭子——雅蘭亭後,藍西迅速地將掛在自己身上閉目養神的海珞吟扶下,讓她坐在石椅上歇息。
李冰在心中暗暗地鄙視著海珞吟,嘴上卻假裝乖巧地道︰「呵呵,這也沒什麼。畢竟,伺候好皇上本就是身為皇上妃子應盡的責任。姐姐雖然是皇後,但是還是比妹妹還要慢進宮,對皇室什麼的也許都不太熟悉。不過,妹妹在此提醒一下姐姐。咱們身為妃子的,就要盡可能地討皇上高興。皇上忙了一天,不可能願意見到咱們愁眉苦臉的。對了!昨日,皇上來了妹妹的桃李宮,妹妹見皇上不開心,于是就安慰了皇上。姐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只是,這男人也太可惡了吧?她不願意和他發生關系,他難道就不會自己解決,非得要找其他妃子麼?好歹昨天是兩人的大婚之日,他再生氣,也至少給個臉吧?
牛比听著黑衣人的稟報,嘴角陰險地彎起,感嘆地低喃︰「本王來了如此之久,他才想起本王。呵,現在這時候要見本王,想必是有所蹊蹺。稟回去,本王會準時抵達。」
海珞吟在心里暗暗地為她哀悼。猛地,腦子里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她驚聲問道︰「等等,你剛剛說,皇上昨日去了你那兒?什麼時候?」
「你!」海珞吟氣結了地瞪著應天瑾,卻說不出話來。
海珞吟見應天瑾這麼一說,這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要找應天瑾,海珞吟走向前幾步,瞥了眼一旁的藍西,擺擺手讓她退下後,才重新看向應天瑾,活像個深宮怨婦般地問著應天瑾︰「我問你,你昨天一夜不歸是不是因為去了李妃哪兒?」
海珞吟看著笑里藏刀的李冰,無奈地一搖頭。嘆,這女人難道以為就憑這麼幾句話就能讓自己和她吵起來麼?還是她認為應天瑾對她來說很重要?
「應。」
應天瑾失聲一笑,無奈地搖著頭,接著便轉身離開。離開時,卻對著氣得不顧疼不疼而直接硬生生地坐在椅子上的海珞吟命令道︰「還沒吃就過來吧!免得你對外人說朕是個無情的皇帝。」
藍西听著海珞吟的問話,臉色一變,連忙急著擺手,驚恐地道︰「不不不!娘娘,別啊!娘娘說什麼,什麼都是對的!娘娘別打奴婢啊!」
「喲,本宮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皇後姐姐啊!」
和容嬤嬤聊了一會兒天後,容嬤嬤便以累了為由,再次回到寢室里歇著。而容嬤嬤都不在了,海珞吟繼續待在傲蕭宮也沒意思。于是,海珞吟像容嬤嬤行禮後便坐上轎子離開。
耳邊傳來藍西突如其來的問話,海珞吟這才停下無止境的咒罵,抬眸望了眼藍天。發現事實果真如藍西所說般,太陽就快要升到高空了。不想待會兒被太陽曬得化身為印度阿三,海珞吟便擺了擺手,沒多說什麼便邁開步伐,讓藍西跟上。
驀地,一陣嫵媚的嗓音在安靜的御花園響起,就要進入睡夢中的海珞吟也應聲而起。迷糊地自石椅上起身,海珞吟眯著眼,循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探去。而這一看,讓海珞吟的好心情徹底毀了。
雙眸毫無溫度地射向李冰,海珞吟自然地說著假惺惺的話,臉上完全沒有一絲慌亂抑或是過意不去。都說生在後宮的女人尖牙利嘴,這句話還真沒說錯。這不,海珞吟才當上皇後一天,居然就對勾心斗角如此地了解,並且還能當場‘賣藝’了。
海珞吟咬著下唇,白希的臉上此時掛著可怕的笑意,雙眸緩緩地瞟了李冰一眼,露出無所謂的神情,淡淡地道︰「沒事。這也不關妹妹的事。皇上之所以會去到妹妹那兒,那是因為姐姐說有點累了。不過,這算是妹妹的榮幸,畢竟皇上想到了你。昨日的事,妹妹就別記在心上了。」
刻意壓下心中的得意,李冰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後露出一抹委屈的模樣,可憐兮兮地看著臉色越發地差的海珞吟,惹人憐惜地出聲︰「妹妹怎麼沒想到,昨日是皇上和姐姐的大喜之日。都怪妹妹愚笨,要是妹妹早點想起的話,那妹妹就能勸皇上回去欽和殿和姐姐共度良宵了。嘆,這一切都怪妹妹腦筋不好。可是,恕妹妹冒昧一問,為何昨日皇上沒和姐姐待在欽和殿,卻來了妹妹這兒?」
「娘娘,您要是累了的話就別說話了。」藍西看著明明將全身的重量都強壓在自己身上,卻不停地抱怨著累的海珞吟,不滿地說著,「況且,剛剛娘娘將身子全都壓在奴婢身上,娘娘哪會有多累啊?反之,奴婢都快被娘娘壓死了。」
身穿淡黃色宮服的李冰笑著走上雅蘭亭的台階,身後還跟著一個始終低著頭的丫鬟。海珞吟坐在石椅上,看著不知為何出現在此的李冰,半響才恍然大悟。呵,這女人吃飽沒事干,又想找她斗嘴啊!從不意以。
應天瑾看著臨武王直接跳過自己的重點,心中雖有不滿,卻還是淡定地表示︰「當然。本國絕對會擺宴歡迎。這些臨武王就不必操心,朕自會做主。言歸正傳吧!臨武王所說的促進兩國關系是什麼意思?」
不待藍西回答海珞吟的問話,身後一道渾厚的男聲驀地傳來。海珞吟驚嚇地自椅子上跳起,食指微微顫抖地指著不知何時便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結巴地問︰「你、你到底是何方妖孽?怎麼每次都無聲無息地出現?」
眼前的旺竹殿的布置比起其他殿來的要簡單,華麗而不虛。應天瑾注視著說著客套話的臨武王,便也客氣地回應︰「沒什麼。這擺設簡單了點,但不會給人感到壓力。」
海珞吟听著李冰帶著怨氣的話語,驀然失笑。
輕聲地向前挪動一步,藍西微微地低下頭,恭敬地打斷海珞吟的自言,好心地提醒︰「娘娘,現在就快要巳時了。娘娘再不出發的話,待會兒太陽升得更高,會更加熱的。要不娘娘現在就出發吧?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怎麼,你找朕?」
「藍西,你知道皇上在哪兒不?」
海珞吟嚇得臉色蒼白地看著從容的應天瑾,心中對他的怨念不禁加深了幾分。這男人每次盡做些嚇人的事情。他突然出現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登場,都是突然地出現,然後再突然地離場。今早之所以會掉下窗,亦是因為他突然出現。
李冰假裝不明白地問著,眼角還掛著方才責怪自己時差點流下的眼淚。海珞吟听著李冰的話,心中對應天瑾的怒意越發上漲。而方才自己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應天瑾果真去了李妃那兒!他真是如此不給面子!
「哦?如臨武王想前來,那麼大可命人稟報朕。朕絕對會擺宴歡迎。」應天瑾擺明了就是不喜歡臨武王進入扶桑國的方式般沉穩地說著︰「只不過,臨武王這次進入本國的方式實在有點欠考慮。雖本國治安向來極好,可還是有些居心叵測的人混在善良的老百姓里。如今臨武王獨自前來,朕擔心會發生什麼呢。不過,幸好一切平安。」
邊說著,應天瑾便有禮地指向一旁的大理石椅子,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地自然。臨武王回以微笑,自如地坐下。好奇地打量了此時用來接客的旺竹殿後,贊嘆般地對著應天瑾說道︰「這殿布置的不錯,很有品位。」
耳光狠狠地摑在了善花嬌小的臉上,還沒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善花就只覺得腦袋嗡嗡地作響。下一刻,臉頰傳開的熱度和疼痛讓熱淚不停落下。善花慌張地雙膝跪地,雙手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地上,驚聲地向不知為何就賞了自己一耳光的李冰饒命。
調侃地注視著海珞吟,應天瑾突然發覺,看著她不知所措時的樣子還挺好玩的。雖然這麼做與自己的身份不符,可不知為何,在她面前就像把內心的自己放出籠,暫時放松一會兒。
海珞吟听著應天瑾的話語,臉蛋咻地一紅,惱羞成怒地低吼︰「我在問你話!別扯開話題!還有,我只是怕你哪天走在路上被人強了,之後哭哭啼啼地找不到證據,好心地問問‘案發地點’。」
听見海珞吟的吼聲,男人被長發遮住的嘴角邪魅地勾起,卻假裝沒听見海珞吟的阻攔,繼續往湖里扔著石頭。
海珞吟盯著眼前熟悉的臉龐,不由地感到吃驚。伸出食指,海珞吟訝異地指著他問道︰「你不是牛比麼?」
應天瑾听著海珞吟的話,嘴角不自覺地抽搐。饒有興趣地環胸看她,應天瑾嘲諷地一笑,出聲說道︰「朕可沒說要與你一塊兒用膳。你未免也太主動了吧?」
一星期後。
海珞吟完全拋開身為皇後的包袱,指著男人就怒吼著。藍西在她身後追著,當海珞吟那有如雷公般大聲的吼聲傳來時,藍西不禁為海珞吟不顧形象的個性冒冷汗。
海珞吟蹙著眉,疑惑地看著稀奇古怪的男子,心中對他生起了防備。甩了甩衣袖,海珞吟不容妥協地高聲回答︰「不行!本宮可不是你的奴才,要玩自己一邊玩去!」
「撲通!」猛地一聲聲響傳來,海珞吟驚訝地抬起眼眸,朝對面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灰色衣裳的男人正在將小石子扔入湖里。看著男人惹人惱火的行為,海珞吟氣得立馬站起身,不顧藍西的勸阻,拂袖地走向男人,身上散發出了黑帝般危險的氣息。
坐在湖邊的大石上,海珞吟遙望著眼前水面無痕的湖水,嘴角勾著一抹悠閑的笑意,對著站在身後的藍西緩緩說道︰「你知道麼?本宮最不喜歡寧靜的水面,那樣顯得毫無生氣。所以,本宮總是會扔石子。可是,當本宮看著這片湖泊時,本宮卻不想打擾這片清靜。」
實在是無聊透頂了,海珞吟猛地想起了還沒找他算賬的應天瑾,于是乎便飛快地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海珞吟安靜地想著,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想法而變化多端。那精致的臉蛋就好像是在變臉般,一會兒憂傷;一會兒惋惜;一會兒恍然大悟;一會兒生氣……李冰注視著表情越變越差的海珞吟,狡猾一笑,看著自己的詭計得逞了,不禁心花怒放。
午時。
「算了,當我沒說!」海珞吟無力地看著根本就無法商量的男人,一氣之下便要離開。可就在轉身之後,牛比卻又拉住了海珞吟因為轉動身體而來不及收回的左手腕,急急地道︰「等等,我對著宮里不熟悉,你能帶我去熟悉熟悉麼?」
一陣風吹來,伴著花香的氣息劃過了海珞吟的臉頰。海珞吟像個僵尸般躺在石椅上一動也不動地放松,暖暖的風愜意地吹過,讓早已閉上眼的她幾乎就快進入夢鄉。而藍西背靠著紅色柱子,看著滿意的海珞吟,心中也不由地感到滿足。
牛比站在原地,看著那兩道嬌小身影,眼里閃過些異光,僅是一瞬間,那異光便消失了。驀地,牛比伸起手彈了一記響指,隨即一抹黑影自一旁的擺設大石跳出,恭敬地稟報︰「稟大王,此國皇上今早下令邀請你與今日申時前去與他共進茶。」
半時辰後。
頓了頓,應天瑾不再廢話。直直地看著眼前的臨武王,應天瑾臉色一凜,威嚴卻又不失禮地問著話︰「不知臨武王此次前來扶桑國有何貴干?成親那日見到臨武王,朕真是驚訝。冒昧一問,扶桑國戒備森嚴,不知臨武王是如何進入?」
海珞吟累癱了地坐在椅子上,整個身體懶洋洋地趴在冰冰涼涼的桌上,汗水直流。藍西貼心地倒了杯茶,將裝著茶水的杯子遞到海珞吟面前,乖巧地出聲喚道︰「娘娘,您先喝了這杯茶補補水分才繼續休息吧!」
黑衣人恭敬地應了一聲,便縱身一躍,隨即消失在天空中,只留牛比一人呆在原地,不知在策劃什麼地陰笑著。
「好吧,我向你道歉。」牛比看著反應極大的海珞吟,抖了抖肩,沒什麼誠意地道歉後開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能帶我去逛逛麼?」
李冰故作驚訝地說著,臉上盡是害怕的神情。海珞吟鄙視地看著演繹精湛的李冰,心中不禁為她的虛偽和無見識而感到悲哀。這女人,恐怕是因為自小看著男人三妻四妾慣了吧!要換成現代,哪還有女人會像她一樣說什麼‘要伺候好夫君’的話?會說這話的,估計都是些沒主見的‘軟腳蝦’。
藍西听著海珞吟的話,微微一點頭。沒等藍西回答,海珞吟便接著說下去︰「這寧靜是這宮里最難得的東西。所以,要是有人敢擾亂這寧靜的話,本宮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李冰冷眼看著海珞吟,心中不禁為她的話感到諷刺無比。哼,要不是因為容嬤嬤拼命地反對應天瑾納她為後,扶桑國的現任皇後就將是她,李冰,而不是海珞吟了。要是不是因為容嬤嬤對海珞吟的喜愛,現在那還輪得到海珞吟來囂張!
這天,海珞吟一如往常般早起,梳洗後便前去傲蕭宮給容嬤嬤請安。自從成親後的第三天起,應天瑾再也沒和海珞吟一同前去請安。雖然不知為何,可海珞吟倒是松了口氣。畢竟,應天瑾沒跟著,也就表示自己可以坐著專屬的轎子前去給容嬤嬤請安,不需要再走著回宮了。
李冰厭惡地瞟了一眼此時卑微地求著自己的善花,彎將她的下巴抬起,不耐煩地看著她那長得不算好看的臉蛋,鄙視地罵道︰「奴才就是奴才,永遠都得低聲下氣地求著主子。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娘沒把你生好了。」
應天瑾望著被自己嚇得自椅子上站起的海珞吟,鄙視地開口︰「找朕有事?」
藍西睨了一旁無所謂的牛比,仿佛在想些什麼,稍後搖了搖頭,小跑地跟上了就快走遠的海珞吟。
自從玉佩不見得那日起,容嬤嬤便一蹶不振。每當海珞吟出現給她請安時,她總是愁眉苦臉的,害得海珞吟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精神萎萎的容嬤嬤,海珞吟感到心疼。只是,應天瑾已經下了命令讓自己別插手,面對容嬤嬤的無助,她也無能為力。她能做的,只有努力安慰容嬤嬤。
月傲湖是海珞吟在一次無聊的閑逛時發現的一片湖泊。清澈的湖水仿佛一面神奇的墨鏡,當海珞吟看著它時,心總是會不由地平靜下來;湖中悠閑暢游的魚兒就像是無憂無慮的玩伴;在水上嬉戲的天鵝優雅地展開翅膀,美麗的舞姿就好似只為海珞吟一人而演出。而這里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愜意。
藍西吃力地扶著掛在自己身上的海珞吟,心中不禁為她的體力感到難過。她們這才走了半時辰的路,路上還不斷地停下休息。可沒想到,海珞吟居然這麼快就累癱了。反之,她卻仍然很輕松地走著,絲毫喘息都沒有。只不過,當海珞吟將全身的重量全壓到她身上時,她開始感到吃力了。
海珞吟看著換話題就像是翻書般迅速的應天瑾,無力地嘆著氣。可經應天瑾這麼一問,自己還真是有點餓了。剛剛一回到安和殿便急急地坐下休息,完全沒讓藍西給自己備點午膳。而剛剛幾杯濃厚的熱茶下肚,肚子里唯一剩下的能量也被消化得差不多了。
邊說著,海珞吟邊指向就在不遠處的御花園的亭子。
下了轎子,海珞吟走在平坦的走道上,而藍西則緊跟在後。兩人就一前一後,慢步地走向處在御花園最尾端的湖泊——月傲湖。
應天瑾凝視著面露尷尬的海珞吟,半響才深不可測地一笑,啟唇,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著︰「怎麼,才成親一日就要問朕的行蹤了?小東西,你知道你在干什麼麼?朕去哪兒,難道你就這麼好奇麼?」
安和殿。
難道昨日應天瑾氣憤地離開了欽和殿後,並不是像藍西所說的到陽和殿處理國事,而是到李冰那兒和她曖昧一整夜,直到天亮了才回來?不過,這也不無可能。應天瑾昨日精蟲沖腦,也許真的到桃李宮去‘發泄’了。這也難怪今早海珞吟問著應天瑾昨晚去哪兒時,應天瑾沒回答了……zVXC。
海珞吟凶狠地放著狠話,那氣勢簡直比撒旦還要可怕。
說著說著,海珞吟突然露出咬牙切齒的樣子。雙手握成拳頭,海珞吟有種誓死都要保護這寧靜的壯烈情感。
牛比卻不顯得畏懼。他看著海珞吟,臉上依舊掛著不正經的笑意,緩道︰「被你扔下湖,我心甘情願。」
雖然不願意和應天瑾共進午膳,可不想虐待自己的腸胃,海珞吟厚著臉皮,高傲地說著︰「既然皇上都親自邀請我共進午膳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畢竟拒絕人家總是不好的。這點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海珞吟飛快地跑到男人身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把拍開男人手中的石子,雙手叉腰,憤怒地問著眼前頂著一頭黑長發的男子︰「我跟你說話你沒听見麼?這位爺,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破壞自然生態?我可以以妨礙自然的罪名逮捕你的!」
王公公應了聲後,便出外傳達應天瑾的口諭。不一會兒,一身黑灰色長袍,頭發簡單地束起的臨武王便悠閑地走進了旺竹殿。應天瑾居高臨下地望著被稱為臨武王的男人,緩緩地走下高階,對著臨武王道,後命令著站在一旁待命的王公公︰「不必拘禮。請坐。王公公,沏茶。」
冷漠地回著牛比,海珞吟頓了頓,望了眼水面波蕩的湖泊,剛剛走向牛比的目的再次回到腦里。海珞吟嚴肅地看著他,臉上完全沒有一絲嬉鬧,沉穩地開口︰「這位爺,本宮在此警告你,千萬別再扔石子進湖里。要再給本宮瞧見,當心下回就是你被扔下湖。」
應天瑾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扯開嘴,威嚴地下令︰「宣。」
海珞吟本無惡意,可看著李冰凶煞的眼神,卻不自覺地說出了挑釁的話語。自石椅上站起,海珞吟對自始至終站在一旁悶不吭聲的藍西說了句‘走吧’之後,啥也不說了便邁開步伐,再次靠在藍西身上,慵懶地離開雅蘭亭。
好笑地看著眼前長相清秀,可陰險的個性一點兒都配不上那張臉蛋的李冰,無奈地搖了搖頭,出聲回答︰「姐姐我本無惡意。不過要是妹妹非得往這方面想的話,那姐姐也無能為力。只不過,姐姐還是希望,在妹妹心里,姐姐是屬于好人派的。好了,時候不早了。姐姐也該回去欽和殿了。皇上還等著姐姐用午膳呢!要不,妹妹也一塊兒去?」
應天瑾突如其來地冒出一句問候語,使得海珞吟差點懵了。這男人是不是太會轉移話題了點?眨眼前兩人還在爭辯著他是否去了桃李宮的事情,眨眼後他居然就這麼自然地問她︰吃了沒?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善花看著只會對自己打打罵罵的李冰,心中雖委屈和怨恨,卻不得出聲。要是因為一時的沖動而頂了李冰的嘴,那麼她家族可就全完了。壓抑著心底的感覺,善花望向遠處靠在藍西身上,不時嬉笑出聲的海珞吟,心中不自覺地起了個念頭。要是,自己是跟著海珞吟,而不是跟著李冰的話,那麼自己的命運是否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淒慘?
李冰呆楞地站在原地,抿了抿唇,終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雙手緊握成拳,李冰凶狠的眼神直直地盯著泰然的海珞吟,透著危險氣息的聲音在雅蘭亭響起,她低沉地問道︰「姐姐的意思是,皇上是因為姐姐累了,才會來找妹妹麼?姐姐是想說,皇上之所以會來妹妹這兒全是托了姐姐的福吧?」
說完,李冰還不忘在她的臉上狠狠地捏了一下。那力道,別說當事者有多疼了。就連旁觀者看了都會為她感到悲哀。
此話一出,海珞吟放下手中的茶杯,撇過頭,眼楮一眨也不眨地直盯著藍西,後才擺出威嚴的模樣,不羈地出聲︰「藍西,你這是在怪本宮咯?要知道,本宮待你可不薄。還記得方才李妃身邊的丫鬟的哭聲嘛?本宮沒像李妃對那丫鬟一樣對你,你就該知足了。怎麼,難道你想本宮也如此對你?」
柔柔的聲音自海珞吟唇間吐出,海珞吟泰然地注視著李冰,臉上盡是平易近人的笑意。不知兩人關系如何的人乍一看,還真以為兩人相處得十分融洽呢!
還記得兩人前腳剛離開雅蘭亭不久後,身後便傳來了那丫鬟慘絕人寰的哭聲。當時,兩人因為好奇心而回頭探個究竟,沒想到居然看見了這樣的一副畫面。雖然正義感十足的海珞吟想上前阻止李冰,可無奈藍西卻早一步阻止了自己。無可奈何,海珞吟只能默默地祝那名丫鬟能早日月兌離‘苦海’,別一直受到李冰的折磨。
食指有規律地在龍椅的扶手上一會兒輕一會兒重地敲著,響亮的敲擊聲在廣大的旺竹殿變得十分刺耳。
男人听著海珞吟無厘頭的話語,低聲一笑,緩緩地抬起頭,露出被長發遮住的臉兒後,笑臉盈盈地看著在看見自己後驚訝萬分的海珞吟,輕佻地出聲︰「我願意被你逮捕。」
「那邊的!」還沒走到男人的所在處,海珞吟就已受不住地喊出聲,「現在就把你手中的石子放下!別再扔了!」
海珞吟听著藍西的話,艱難地撐起被太陽曬得幾乎快融化了的身子,伸手接過藍西手中的杯子,一口飲盡後憤憤地抱怨︰「建造這皇宮的師傅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麼長的一段路,居然不知道建個遮陽棚,是存心想要把人熱死是吧?」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自己現在腿走得有點酸痛了,休息一下也不賴。況且,她現在因為應天瑾方才的無情而弄得心中憤憤不平,嘴皮子正癢著呢!
……
擔心臨武王會繼續繞著擺宴的話題說下去,心在正事的應天瑾冷靜地將話鋒一轉,終于成功地轉移了臨武王的話題。
只是,這片寧靜似乎在海珞吟宣布了‘烈士誓言’後便被打破了……
海珞吟淡定地說著謊,幾乎臉不紅氣不喘。自從穿越後,說謊話對海珞吟來說就成了家常便飯。總地一說吧,說謊對于現在的她就像吃飯一樣簡單。海珞吟凝視著眼前被自己的一句話而激得臉上的笑意幾乎卸去一大半的李冰,嘴角再次浮現了鄙視的微微笑意。
而臨武王卻似乎在挑戰著應天瑾的耐心般優柔寡斷地品著茶。半響,臨武王才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扣地望著應天瑾,悠悠地回答︰「奇人自有妙計。有何貴干,本王的目的很簡單。本王此次前來,全是因為想促進扶桑和安如兩國的關系。」
臨武王听著應天瑾的話語,露出一抹輕佻的笑意,挑眉一說︰「擺宴?不知道現在還能補辦歡迎本王麼?」
直到屁屁終于坐在了穩扎的石椅上時,海珞吟不由地感到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猛地將身子放直,海珞吟不在乎周圍是否有人便躺在了冰涼涼的石椅上,享受著這難得的舒服。
听見應天瑾的邀請,海珞吟終于抬起頭。可當听見了他所說的第二句話後,憤憤地在背後念叨著他,雙腳卻又不老實地跟上應天瑾的步伐,到欽和殿前去用膳。
「好累!本宮不行了!」氣喘吁吁地靠在藍西瘦弱的身子上,海珞吟無力地低聲申銀著,一張小臉因為疲勞而扭曲的不成人樣。將自己的重量完全強壓在藍西身上,海珞吟虛弱地說著話︰「不行了。咱們先去休息休息吧。腿都快走斷了。快點兒,扶本宮過去御花園的亭子坐坐。」
笑意冉冉地看著漸漸走近自己的李冰,海珞吟沒站起身,坐在石椅上悠閑地問好︰「本宮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李妹妹啊。不知李妹妹今日來此有何事?莫非李妹妹也是來賞花的麼?要真是,妹妹和姐姐我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很快地,時間便來到了申時。而此時,身穿一身霸氣龍袍的應天瑾坐在旺竹殿的椅上,從容不迫地等著牛比的到來。旺竹殿位于陽和殿不遠之處,是皇宮里專門用來接待貴賓的場所。除此之外,旺竹殿也被用來舉辦皇室家宴,如舉辦壽辰。
感覺到手上突如其來的力道,海珞吟一愣,隨即猛地甩開牛比拽著自己的大掌,厭惡地低聲喊道︰「別踫本宮,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麼?」
李冰咬著牙,眼里滿是嫉妒的火花。雙眼直直地盯著神情自如的海珞吟,心中不禁想一睹她為了應天瑾而跟自己吵起來的樣子。
直截了當地說出今日邀請臨武王的目的,應天瑾絲毫不浪費時間地直點重點。看著悠閑地喝著王公公遞過的熱茶的臨武王,遲遲等不到回復的應天瑾眉頭一蹙,卻始終保持著君子風度。
圓眸瞪大地怒瞪牛比,海珞吟扭過頭,轉身離開時還不忘叫上站在一旁傻眼旁觀的藍西︰「藍西,咱們回宮!真是的,出來放松放松居然踫到了這麼掃興的家伙。真沒勁。」
臨武王手模著下巴,淺褐色的眸子與應天瑾對視,笑著回應︰「由古至今,促進兩國之間的關系的最佳妙計便是皇室聯姻。而本王便是為了身為安如國皇上的皇兄而前來提親的。不知皇上的看法如何?本國十分重視這場聯姻。因此,我們的誠意也是十分真誠的。」
應天瑾眉頭一蹙,看著臨武王,陷入了思考中,悶不吭聲。哼,果真不出所料,安如國的手段就只有這些。讓扶桑國皇室的格格嫁入安如國,之後再以格格為要挾,威脅扶桑國交出國權。
這類事件早已在應天瑾之前的時期就發生了。多虧了應薩的勇猛與機靈,扶桑國最終才沒落入帝國手里。而眼前臨武王的提議,實在是令一心為國的應天瑾起了防備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