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子
在茫茫的東海岸邊,有一個望海嶺。望海嶺前邊有一個望海村。望海村有一個農民叫莊兒。上月底,他說「出門有事」,現在他回來了,給人們講起龍女下凡的故事。人家說︰「這是你自己編的,哪兒有那麼回事呀?」他說︰「有。我這有龍女的畫像、筆跡和下凡的記錄。」人們看了看,都說不足以為信。他笑了笑說,「我說的話沒有半點是假的。」說完,他把身子晃了晃,又使勁朝起一蹦,然後站定了身子,揚起頭來,向茫茫的東海遙望。只見那平靜的海面,驟然飛起團團的濃雲密霧,雲霧高升,很快遮住了藍天。天立刻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這時候,東方出現一個小亮點,小亮點迅速起飛;接著,唰地下子沿著天空一劃,一溜火光就飛到了跟前。人們睜大了眼楮一看,不免大吃一驚︰隨著火光的到來,竟在莊哥兒面前站起了一個天仙︰「莊哥兒,你扽我的心有事嗎?」
「我講你的故事,人們都不相信;所以我才叫你來。」莊哥兒說,「既然來了,就跟大伙認識認識吧。」這叫大爺、那叫大哥的一一進行指引,都行過了禮。有人問︰「你既然嫁給了莊哥兒,為什麼不跟他過r 子?」
「是呀,你說說是怎麼回事!」人們七嘴八舌地說。
龍女听了,先是掩嘴一笑,也不回答;問的多了,她就滿臉騰起了紅雲。
「嗯,前幾天,她的心受了傷,吃點藥就會好的。」莊哥兒說,「好了以後,她會來的。」說到這,莊哥兒又向龍女問了一句,「你說是嗎?」
龍女點了一下頭,沒有吭聲。
听了莊哥兒的解釋,有的沒有說什麼,有的就小聲議論起來,甚至有人大聲地說︰「心怎麼會傷啊,是不是心壞了?」
「要是心壞了,可就不能再答理她!」
「要是心壞了,她不會跟你一心過r 子的。」
經人們這一說,說得龍女垂下了頭,腳下撲撲直起祥雲。
「別急,」莊哥兒對她說,「我相信你!」又對大家說,「她對我的心,本來很好,現在也听我的。你們看,不是我一通知,她就來了嗎?」
「你說的有道理。」有人說,「可她怎麼會傷著心呢?」
「這全怪水蛇海杰!」
「海杰干了些什麼?」
「一切壞點子全出在她身上!」
要想弄個明白,請听莊哥兒的故事好了!
(說明︰「風波曲」已由李俊華打過字,為了在電腦中不重名,改為「龍女莊哥風波曲」,分為ch n風波曲、夏風波曲……七個部分,是為了減少停電帶來的麻煩,與內容無關。原來以「尸」作框、「豖」作心的字,因電腦里沒有,改為。)
二、龍女下凡
1、龍角峰
茫茫的東海之中,不知什麼年月聳立起一座,直插雲天的高峰。人們都叫它龍角峰。傳說是獨角龍王死後留下的一個犄角。那可是個神的地方,沒人敢去!說沒人敢去,可也有人去過。據說,有人駕著船,燒著香,曾經到過龍角峰下觀看︰從下到上,就像一根奇形怪狀的高高立在海上的石柱;又像一座玲瓏寶塔,里邊是空的,還有許多洞,就像窗戶門;上上下下,到處生長著各種矮樹和花草;下邊有一個海波亭,頂上有一個雲風亭,合稱「風波亭」。
龍角峰實際是龍女羞珍的如意花園的一個突出海面的孤峰。羞珍在水里玩膩了,就跑到風波亭上鬧妖。龍女下凡的故事,就從這里說起。
2、渴望見到龍女
小時候听爺爺說︰「站在海邊,可以清楚地看到東海的龍角峰。周圍的海水特別深,暗礁也多,誰要想到那個地方去,真比登天還難;就是到了那個地方,有妖怪把守,也甭想攀登。據說︰水蛇海杰就是龍角峰下邊看門的。這個妖怪壞點子最多,龍女之所以鬧妖,都是听了她的壞主意。妖鬧得多了,又怕她給暴露。這樣,就使她們靠攏得很緊,形影不離。」當時我听了說,「這個毒蛇可壞透了!要把它除掉,龍女還鬧妖嗎?」
「不知道。」爺爺說,「我想,羞珍是龍王的女兒;憑這一點,羞珍不會那麼怕海杰,也不會完全听她的。」
「不听她的多好哇!那就該不鬧妖了。」
「只有親自跟龍女打交道才能知道。」
「我,能不能踫上龍女呢?」
「齁齁!」爺爺笑了笑說,「沖你這一問,準能踫上龍女!」爺爺想了想又說,「你就看著吧︰在白天,如果有滔天巨浪直撲望海嶺,或者有疾風卷著烏雲從雲風亭刮向望海嶺,都是龍女下凡的象征;要是在黑夜,從雲風亭飛起一道火光劃向望海嶺,也會是龍女下凡了。這都是听人家說的,但從來還沒人踫見過。」爺爺最後滿帶希望地說,「我祝願你能有幸運踫見她!」
一對金s 的翅膀唰拉一抖,從我的腦海中向風波亭飛去!
3、龍角峰景s 變化萬千
龍女鬧妖是不好的,但是我的心憑什麼向她飛去了呢?就憑她是個神嗎?還是為了什麼好奇心?我左想右想,想不明白。
白天上海邊干活,要向龍角峰看一看;上山打柴要向龍角峰看一看;夜里看瓜,也要向龍角峰看一看,一年四季總要堅持向龍角峰觀看,對龍角峰的景物我全熟悉了︰有時海面刮起龍卷風,卷起的水柱就像一條龍一樣,滴溜溜地打著旋,圍繞著龍角峰向高空飛去,飛到了最高點,水頭一擰,就像飛機的螺旋槳一樣,變成許多水珠向四面八方飛去。這時候,龍角峰上下,到處撞擊得水花飛濺,活像一個萬花筒,映著太陽,閃著五顏六s 的光彩,十分鮮艷奪目。
有時候,像蠶絲一樣的白雲一綹一綹地纏繞著龍角峰。那景s 就像一條巨龍,從海上騰雲駕霧直沖雲天。
有時候就像農家一樣,在峰下熰起了炊煙。那炊煙繚繞上升,踫著了石稜和樹杈,便卷起一朵朵的靈芝仙草。用不了多長時間,這龍角峰上上下下都掛上了各種姿態的靈芝喇叭。如果要是早晨和傍晚,有霞光一照,靈芝仙草被染上了各種顏s 。這時候,你再看龍角峰又會是一番萬紫千紅的景象。有誰不喜愛呢?
尤其是晚上,火球排著隊,就像走馬燈一樣,從龍角峰下邊往上爬,爬到頂尖,又往下爬。有時候轉著圈的向上或向下爬動,有時候幾個火球滾著疙瘩上下飛舞;有時候就像放花一樣,從龍角峰的頂心,一個不了一個地向上噴火球,然後向四面八方落下來,顏s 一會一變,就像盛開的各種s 彩的菊花,使人看了醉意重重。
龍角峰的景s 變化萬千,真是說也說不盡,道也道不完。這可不必多講。但有一件事,卻十分當緊︰我往龍角峰看得多了,也必然成為引起重視的目標。
4、四會龍女結姻緣
一天下午,我來到望海嶺,剛站定了身子臨海觀看,只見廣闊的海面頓時掀起滔天巨浪。我的神情立刻緊張起來,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是怕海ch o還是怕龍女?或者是由于龍女的到來而心情激動呢?可海水都涌到了腳邊,並沒從海水里走出一個人來呀?甚至等了半天,眼都看疼了,海水都撤了,也沒見著龍女。我想,龍女一定是見我不滿意才走的。但又一想,不對!我在海邊對著龍角峰看了那麼長時間,她對我一定是很清楚的,不滿意就不會來。那麼,既然來了,又為什麼見不著呢?不管怎麼樣,只要她滿意,我天天來就是了。
我扭轉頭要回家,一眼就看見老槐樹下背著臉坐著一個人。我驚呆了︰僅憑金絲刺繡的衣裙,不足以證明眼前這個人正是龍女嗎?她既然來了,我就該走過去和她說個話。說個什麼呢?啊,對了,我說︰「你是從龍宮來嗎?」
她動了動身子,沒有言語。
我往跟前靠近些,她就往遠處躲一躲。我很有氣,心里說︰「你既然來找我,還裝什麼洋蒜呢!」我再往跟前靠近些,她又躲了躲。我想,「這躲是什麼意思?她可能不是龍女。」于是我說,「你連話都不跟我說,我走了。」她連動也沒動。
第二天下午,我來晚了些,那個身穿金絲刺繡衣裙的人,已經在老槐樹下坐著哪。這回,她沒背著臉,只是手里拿個什麼東西、低著頭,在地上不停地畫些什麼。
我走過去說︰「你早來了?」
她沒有回答。我只好走了。
第三次見到她時,也沒有說話。她有幾次都要抬起頭來,但只是一動又回去了。
因為見她每次都在那坐著,我就總想來。
第四次見到她時,我說︰「你為什麼總在這坐著?」她不說話,連眼皮也不撩。我想了想說,「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個啞巴,既听不到聲音,也不會說話。」
「你罵什麼人呢!」一急之下,她也說話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我反問了一句。
她沒有回答。
我說︰「你要不回答,我壓根不理你!」停了停我又問,「你天天來這里,是不是想見到我呀?」
「是。」
「自從你到這來以後,我也總想來看你。是不是我們在思想上有些糾纏呀?」
「是。」
「既然這樣,」我說,「就請槐樹伯伯做個證人吧!」
「很好很好,天作良緣,我願為證!」槐樹伯伯看看她又看看我,高興地說,「來來來,今晚圓月當空,星斗滿天,你們就走過來面對蒼天、大地行個禮吧!」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變得這麼突然!今夜良宵,槐樹伯伯成了月下老人。在他的關懷下,我和龍女羞珍成了親。
三、進住如意花園
1、小兩口有事好商量
成親後,我對羞珍說︰「回我們家吧!」她說,「可以。」
在回家的路上,我們談到了雙方家里的情況。羞珍說︰「我對人間的事不熟悉,冷不丁見了許多人,我還不習慣。依我看,我跟你到家里去一趟,你給家里撂個話,先別提咱們倆的事,就說出門有事,時間長短沒準,但很安全,請家里人放心,然後我們回如意花園。那里是我的樂園,家里人很少去;常去的有龍子龍孫,還有王公大臣的孩子。
到了那,也先不提我們的事,只說你是新認的表兄,從人間來;叫你住在我的書房,明著分居,夜里合住。生活上的一切,都由我來安排。」
「行。」
2、結心弦,得蒼龍
夜里十一點多鐘,我們從望海村回到了望海嶺。謝過了槐樹伯伯,我們就起程去如意花園。沒走幾步,就被槐樹伯伯叫住了,他說︰「我既然為你們證婚就要負責到底!此去如意花園,風波極多,凶險很大。希望你們一心一意,互相幫助;如果有誰長了壞心眼,從我這也不饒他!來來來,為了以防萬一,我把你們的心弦拴在一塊!」
我們走過去,槐樹伯伯揪住我們的腦袋往一塊嘎 一踫,又像拴頭發似的往一塊一拴,我們的心立刻被揪得很緊。然後,他哈哈大笑起來,說︰「這才叫心連心哪!」說完,他對羞珍說,「此去如意花園,是去你的家,你要處處關心莊哥兒!」轉過頭來,他又對我說,「到了一個生地方,要見事行事,有什麼不懂的多問羞珍;有什麼難處,這個嗎?」他思考了一下,遞過一個龍頭拐杖說,「這是玉皇送給我的一件禮品,是個寶物,是玉皇行使權力的全權代表,可以先行動後稟報,神名叫蒼龍。你把蒼龍帶上。他會自行隱蔽在你身上,保護你。有什麼難處你就找蒼龍。有時他不等你問就會告訴你怎麼辦,或者把要辦的事替你辦好。」
我接過拐杖說︰「蒼龍,謝謝你!今後,要多多為我c o心;呆在什麼地方由你自己安排,去吧!」說完,他就不見了。
槐樹伯伯問︰「還有什麼事嗎?」我們說,「沒有。」他說,「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你們走吧!」
3、邊走邊談到花園
告別了槐樹伯伯,我正愁不會駕雲,忽然從樹上飛下一只仙鶴。羞珍說︰「你騎鳥,我駕雲。這回,省得我帶著你了。」
仙鶴走過來,我坐在它的背上就起飛了。不知為什麼,身旁像照亮了燈光。我問羞珍︰「這亮是怎麼回事?」她說,「你忘了,我一起飛就發光嗎?」
「噢,想起來了!」我說,「以前見過。不過,飛得都挺快。今天,為什麼不快?」
「快了,你受得了嗎?」
听了她的話,我很受感動,我想︰「她真是一個好妻子,多麼會體貼人哪!」
雖然是茫茫的黑夜,可是在光亮的照耀下,仍然看得見身下是滔滔的海水。不知怎麼,一看到海水,我就想起了那些個龍神水怪。忽然,我的心不安起來,我對羞珍說︰「我在人間生活慣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龍神水怪,那怎麼辦呢?」
「你不要怕。我是龍女,有我在,誰敢把你怎麼樣?」羞珍想了想又說,「我要想盡辦法,除了個別情況,叫他們變ch ngr n和我們打交道。」
「你也不要顯原形;不然,就把我嚇死了!」
「瞧你說得,」羞珍有些不滿意了,「你打誰不知道哪!你天天想龍女,盼龍女,龍女不是龍難道是人?」
「啊,你的氣還不小!」我說,「你想過嗎?龍女在任何人面前出現的時候只是神人,而不是一條龍。這是從事實上講。從字面上講呢?龍,是龍王,是像人的國王一樣的管水的神;女,是女子,是指人說的。龍女,是像人間女子一樣的仙女,而不是一條龍。因此,龍女的形象,應該是天仙一樣的仙女,而不該以龍的樣子出現!」
「哼,算你會說。」她想了想說,「可有時候,因不自願現了原形,你也別怕。」
「你不故意嚇唬我就行。」
雖然飛得慢,可也用不了多少時間,一邊說著話就到了如意花園。天還不亮,就在書房休息。
4、獲得兩棲生活能力
等我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羞珍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拉開屋門,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亮是亮,就好像蒙著一層薄布;再看看屋里邊,也好像有藍煙。這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如意花園,是在水里。水呢?莫非那藍煙一樣的東西就是水嗎?我只覺得呼吸z y u,沒感到有水呀?我剛想問問蒼龍,他就發話了︰「是我請示了玉皇,給了你水里生活的適應x ng。這樣,你既能適應陸地生活,也能適應水里的生活,比原來方便多了!」
「啊,」我想,「我也具備兩棲生活的本領了!」
5、招待羞珍的伙伴
我正獨自想著,羞珍領來許多男男女女。我想︰「這些都是她的伙伴,一定是來看我的。」
有個小姑娘,一邊拉著她的手,一邊指著我問︰「這位就是你請來的表兄嗎?」
「是。」她的話音沒落,後邊的人就嗚地下子跑上來,把我圍了好幾層。這個也問,那個也問,問的都是他們所不熟悉的人間的事。我,就像開記者招待會一樣,對他們的詢問一一作了回答。可他們的問題特別多,答了這個,那個又問上了。羞珍看到這種情況就說,「先吃飯,吃了飯再問。」人們走了。
6ヾ、賞花認親會友
羞珍把我領進了她的小餐廳。由馮媽打點了飯菜;自然是龍宮的美酒佳肴、蒼海風味。
飯吃過了,知情草跑過來問︰「珍姐,今天到哪去玩?」
羞珍說︰「表兄初來,只在園中賞花。」
知情草是羞珍的侍女,比羞珍小兩歲,因此也被稱為小妹。除了個別情況,她總是跟在羞珍的身邊,對羞珍的一舉一動她都清楚;兩個人的關系特別好,從她嘴里,你什麼也甭想問出來。
飯後,小妹跟在羞珍的身邊,帶我去園中賞花。
從小餐廳出來,走上了卵石砌成的石花路。石花路兩旁是龍槐撐傘,桃、李彎腰。只需兩分鐘就走到了石花路的盡頭。小妹推開海藍牆中的金黃s 的圓月彩門,我們走進了菊花園。
進了菊花園,可就來到了另一個天地,首先使我們感覺到的就是秋風瑟瑟,冷意橫生。抬頭看,樹葉簌簌下落。環視滿園,一派金秋景s 。
在一畦畦紅楓苗圃前邊,盛開著各種姿態的白菊花。羞珍說︰「這種花很倔強,很耐寒。你看,紅、黃、粉、紫各s 菊花都進入溫室的時候,它們還頑強地盛開在露天地里。這種不畏懼嚴寒的品格,是多麼的可貴呀!」
「是夠可貴的!」我深情地贊嘆了一句,並且做了真誠的表態,「我們也要有頑強的戰斗j ng神!」我問羞珍,「你說是嗎?」
「珍姐!」
「是誰在喊?」我無從知道。一抬頭就看見了︰從花叢後邊走出一個,劉海兒齊眉的采菊姑娘。她把花籃一撂說︰「珍姐,听說你從人間請來一個表兄,是真的嗎?」
「你看這是誰?」羞珍指著我對她說,「快過來說個話吧,表兄也是望海村的。」
「是嗎?」她高興得三蹦兩跳跑到了我的跟前,抓住我的手,兩眼盯著我。不知是高興得,還是痛苦得,一句話沒說,眼淚就掉下來;她迅速丟開我的手,一扭臉就放聲痛哭起來,弄得我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白菊,」羞珍說,「家鄉來了親人,就該親熱地說會話,照顧一下才對,怎麼老哭哇?」
白菊還真夠听話的,羞珍一說,她就不哭了。
「叫什麼名字?」她問我。
「莊哥兒。」我說。
「唉呀,我的表兄!幾年不見,我竟不敢認你了!」
「你是八年前,刮龍卷風丟失的表妹?」
「是我,小菊。還是羞珍姐救的我呢!」
「白菊,是誰給起的名字?」
「我自己。你知道,白菊花是咱們家鄉的名貴花,能釀酒,能入藥,x ng格剛強。為了不忘家鄉,我就把名字改叫白菊。」
離別八年,生死不知的親人,如今又在龍王的神地重逢,真是天大的喜事,兄妹相見,怎麼能不分外親熱呢?
「珍姐,」白菊說,「莊哥兒是你的表兄,也是我的表兄。先在你那住,過幾天叫他上我這住來,我要好好招待招待他!」
「可以,」羞珍答應著,但心里說,「我叫表兄,跟你叫表兄一樣嗎?」轉念一想,「也許一樣,說不定他們早在暗中定下了,得注意點!」
中午在白菊那吃了飯,喝了她親手釀制的菊花白酒,更是感到分外親熱。
出了菊花園,就換了季節。下午在看花時,又認識了蟹蓮、牡丹。在暢談之中也都認作鄉親,論起來也都管我叫表兄,親親熱熱的,也都叫我到她們那去住。
在花園里認識的還有︰海葵、海星、海石花、墨斗。他們雖然沒有家鄉人的親熱勁,但第一次見面,也都很熱情,要我常來玩;他們對羞珍也提出了要求︰「有空就來玩!可別因為來了表兄,把我們忘了!」
尤其是海星,當我們走過來以後,他伸出五條胳膊就去抓弄羞珍,說︰「嘿嘿,好幾天不見了。來,親個嘴吧!」
「去你的!」羞珍用手推開他說,「還是原來的習慣,在我表兄面前,你也不改一改!」
「齁齁,有你表兄的份,就沒有我們的份了?」
我當時一听就火了,迎頭就給了一句︰「有我在這不妨礙,你們原來怎麼親,還怎麼親嗎!」
我沒有看他們的表情,只覺得自己心里火氣不消,很不痛快。我想︰「龍女常在花園里玩,誰知她淨干些什麼?誰知他們是什麼關系?我真後悔,不該輕易把心交給她!」
「咱們回去吧!」好像是羞珍說的。
6ゝ、夫妻協議
我頭腦暈乎乎的,不知怎麼就回到了書房。羞珍好像也不高興,我只覺得她坐在我的旁邊。
「听了海星的話,你為什麼冒那麼大的火?」羞珍搶先發言了。
「你還不知道?」我反問了一句。
「海星就是愛動手動腳的,但從來沒有親過嘴。」
「沒有?」我叮上一句,「他說,‘有你表兄的份,就沒有我們的份了?’這不正說明‘親嘴’是原來有份的嗎?」
「那個說法,好像有那麼回事,實際沒有。」
「愛有沒有吧,反正我不信!」
「你要非不信,我也沒轍!」說著就啼溜啼溜哭起來。
她一哭,我的心就軟了,「就算你說的是真話,只要以後不親就可以,行了吧?」
「你淨說人家,也不說說你自己!」
啊,听得出來︰她這話里還有話。我說︰「怎麼個意思?你說!」
「白菊她們說︰‘你是我的表兄,也是她們的表兄,也得到她們那去住。’你說清楚,‘表兄’和‘住’的含義,到底一樣不一樣?」
「這,哪能一樣啊?不過,她們不知道情況,當成一樣是可能的。」
「你是不是把心早和她們拴在一起了?」
「沒有的事!」
「我也不信!」
「你不信,我有什麼轍?反正我和你的心早就拴在一起了,我還能再長一個?」
「另外再長一個心,叫做長外心。是不是有這種事?」
「有是有,我決不那樣做。」
「剛才說了,我也不信。」
「那怎麼辦?我看,咱們干脆把話說死︰誰也不許長外心,也就是︰誰也不再找別人。你看怎麼樣?」
「行是行,找了怎麼辦?」
「咱們兩個,有誰再找了別人,另一個就堅決和他斗爭到底,直到不再找別人為止。你看怎麼樣?」
「就這麼辦!」
這時候,報時神的木牌上寫著︰七月一r 。
羞珍同意了,我說︰「今後,干什麼,咱們一塊去,互相看著點,經常交換意見,省得互不放心。」
「可以。」羞珍痛快了,可馮媽說話了,「哎呀,我的老天爺,你們還真有個吵完!吵飽了沒有?」
听了馮媽的話,我一看時間,已經是夜里十一點了(那時候計時沒有現在的鐘表),于是抱歉地說︰「對不起,耽誤了您的休息!」
「沒什麼,快吃飯吧!」馮媽說。
吃過了飯,就結束了這不平靜的一天。
7、打龍珠惹來的麻煩
一連接到了白菊、蟹蓮和牡丹三個人的邀請。都是按照商量好的,我和羞珍一塊去拜訪。沒有出現什麼麻煩,我們都挺高興。
拜訪完了,就在家里休息。說休息,實際也閑不住︰唱唱歌,听听音樂,學學經文,干什麼都商量著來。一天過去了,我們都感到挺愉快。
第二天早晨,羞珍洗了頭。飯後,叫我給她頭發分道。我這笨手笨腳的,哪干得了這差使,好容易才把道分齊了。這時候,門外邊傳來了各種希奇古怪的嚎叫聲。
「小妹,」羞珍說,「是風波亭來的海龜他們幾個。你就說,表兄來了,沒有工夫去玩。叫他們變ch ngr n,說人話,不許現原形。」
時間不大,小妹回來說︰「是海龜、海蟹、海蝦、海膽他們幾個,听了你的話倒變成了人形,可十分不滿意,海蟹說,‘啊,我說這幾天,怎麼不找我去玩?原來,來了一個什麼吊表兄。’他對我說,‘你告訴羞珍︰今天下午不去,我們就到這來,不走了!’」
「我的花園,不去該怎麼樣?」羞珍說,「他敢不老實,我就把他趕出去!」
午飯後,我和羞珍剛說歇一會。忽然,門外又吵吵起來。接著就你一句他一句地喊叫︰「羞珍,開門來呀!我們找你玩來了。」
「小妹,」羞珍喊了一聲。
「唉!」小妹隔牆答應著、問,「什麼事?」
「你告訴海龜他們,改r 再玩,現在沒工夫。」
過了好一會,小妹回話,說他們不走;而且央求說︰「只玩一會,不然就把他們悶死了!」
「唉,這些個死鬼!幾天不玩就找上門來。如果不跟他們玩一會,你就甭想安神!」羞珍起了床對我說,「跟他們玩一會,打發走得了。你也去看一看。」
院門開了,闖進了四個人︰三個圓 轆鐵把兒黑;一個黃皮s 子尖頭r 腦。
羞珍迎上去說︰「打龍珠,半小時。」
「好!」那四個人說。
打龍珠和(拽、投、)包一樣。四個男的分站在場子的兩邊,羞珍和小妹在當中跑來跑去,捉包、躲包。
半個小時過去了,四個男子呼地跑過去,把羞珍圍在了當中。海蟹第一個跑過去,張開兩臂就去摽她的脖子說︰「來,親個嘴吧!」這時候,羞珍嗖地掄起拳頭,冬!冬!幾下子給打了回去。其余的三個,一見這情景,也都松軟地放了手。
海蟹遭到突然的打擊,一連倒退了好幾步。他呆呆地盯著羞珍說︰「怎麼,不叫親了?」
「趕快滾蛋!」羞珍說,「今後不許再來這個!」
「啊?有你的表兄,就沒有我們的份了!」
「少費話,趕快走!永遠不跟你們玩!」
海龜、海蟹、海膽、海蝦,來的時候,是那麼興致勃勃;走的時候,又是那麼灰心喪氣。
看了這場表演,我對蒼龍說︰「這個龍女,看來是有問題。」
「不過,她斷絕了關系,也就算了。」蒼龍說,「你可以再給她叮一叮,讓她做個保證。」
羞珍紅著臉走了過來,過了好一會,她才說︰「莊哥兒,你沒生氣嗎?」
「事情全明白了,你好好說了,我原諒你。但要徹底改掉,不能再騙人!」
羞珍承認親過嘴,並且保證︰從今天起和他們斷絕關系,改掉錯誤,永不騙人!
四、風波亭序曲
1、海杰喜愛莊哥兒
幾天來,一直悶在海里,又發生了不愉快的事,羞珍想去風波亭散散心。她爭求我的意見,我說︰「行。」
要到風波亭去玩,海龜他們還會不會搗亂呢?這個,羞珍早就想過了︰他們是有功大臣的兒子,底子薄,借給他們點膽子也不敢了,叫他們在這玩就是好事。
如意花園,地方也挺大的,從書房到風波亭,整整走了半個時辰才到。
听說羞珍要來風波亭,海杰早就迎候在門外,見了面就說︰「珍姐,幾天不見,真把人想死了!你到哪去了?」
「來,認識一下吧!」羞珍指著我說,「這是我的表兄莊哥兒,是前幾天我從人間請來的。」她又轉過身指著海杰對我說,「這是待人熱情、忠實、誠懇的海杰、我的知心伙伴。」
海杰,穿一身白衣服,就像《白蛇傳》里的白娘子那麼漂亮。听了羞珍的話,她滿臉堆笑地用水汪汪的大眼楮打量著我說︰「看珍姐把我夸的!不過,我們倆當真很好。」
我只是笑了笑,心里說︰「你的那點底子,我早就知道了。」不過,我什麼也沒說。
海杰含笑的兩眼,對我和羞珍飛快地掃來掃去。她對羞珍說︰「莊哥兒是你的親戚,也就是我的親戚;他是你的表兄,也就是我的表兄。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們)就住在我這吧!我的隔壁,兩個單間。」
「行。」羞珍答應著,任憑她去安排。一來,出于對海杰的信任;二來,這里不是自己的書房和臥室,只能單住。
住處安排完了。海杰說︰「今天不早了,就不要去看風景了。我派人去安排晚飯,咱們到海波亭去坐一坐,敞開胸懷地說會話,也高興高興!」
羞珍說︰「可以。」
我們就沿著龍角峰的山腳,向海波亭走去。
這龍角峰,從遠處看,就像一個奇形怪狀的石柱子聳入雲天;到了跟前才知道︰它也挺粗的,要圍著它轉一圈足有三里多地!
龍角峰座落在一個海島上。它的周圍已經開拓得平平整整,有道路,有草坪,有花壇,有荷塘,有紫竹,有林木,既有亭台樓閣,又有名勝古跡;真是鳥獸蟲魚不缺,花草樹木協調有序,實在是一個巧奪天工的園林藝術典範,叫人看了不得不發出內心的贊嘆!
我們漫步來到了龍角峰的南邊,只見在一個延伸入海的小半島上,建起了一個油漆彩繪得十分優美的涼亭——就是海波亭。海波亭高出海面,少說也有十幾米。據說,在海ch o漲起來的時候,海水吞沒了小半島,海波亭就像漂浮在大海的波濤上一樣,景s 非常傳神、壯麗,十分可觀!
我們走進海波亭,圍著石桌坐好。海杰頻頻為我們斟茶。大家一邊喝茶,一邊說說笑笑,都很高興。
過了一會,有人用花籃送來了鮮果。海杰貼著我的身子,把鮮果送到每一個人面前,而把僅有的一個桃子偷偷地揣在我的衣兜里。然後,趁人不注意,迅速地向我送來一笑;笑得是那樣甘甜而又神秘。
鮮果剛吃完,又有人端來了豐盛的晚餐。海杰真會招待人,她既為羞珍夾菜讓飯,又為我夾菜讓飯,嘻嘻哈哈的,又熱情又大方。她這樣的接風洗塵,從語言到氣氛,從吃喝到心理,沒有一點不叫你高興、滿意。因此,羞珍竟沒有注意到︰她對我的特殊照顧。
在離開海波亭的時候,羞珍和小妹走在前邊,我跟著,海杰在後邊。忽然,身後海ch o轟隆一聲巨響,我一轉身,剛好海杰把頭舉過來親了個嘴。我的心立刻翻騰起來,可海杰還輕松地向我笑呢,笑得是那樣的自然和舒心!天s 並不怎麼黑,為什麼听了海ch o響,羞珍她們連頭也不回呢?大概著是听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