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我的葛娜姆姐姐
我的萬福山綠水雲天依然是由林海市第一建築工程公司承包承建的，萬福山下原居居民就那麼幾戶，他們也願意以舊換新，因為我給他們的優惠跟萬聖山綠色天堂的撤遷戶一樣，他們早知道我修遠集團不會虧待他們的，所以撤遷工作很是順利，工程進展也相當快。尤其對萬福山山灣里直流而出的無名小河兩岸的防護工程，我要求朱總務必在八月底前完工，要做到進度與質量同步提速。正在這節骨眼上，具體負責監理的周三卻多次找我請假，說她老婆王艷馬上要生產了，周三的娘已年邁有病，無法侍候兒媳婦，王艷的父母又遠在外地，家里離不開，因而這侍候月婆子的重任就落在他周三的身上。如果我不同意，于情于理我都說不過去，我只好放了他一個月的假，我自己去工地負責監理工作。
由于正值夏季酷暑，天氣炎熱逼人，加之工作量繁重，一個月下來，我整整瘦了十來斤，皮膚也曬得黝黑，最重要的是我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極不舒服，有時緊逼逼的喘不過氣來，全身沒有一點兒力氣，我有一種預感，很可能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回家尋找我在深圳和在省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處方和藥單子，因搬家不知道丟在哪兒了，自己怎麼也找不到，我又去市第一人民醫院，找內科醫生檢查，醫生說我是一般的心髒早搏，再檢查血壓血脂都沒發現異常，就給我開了些藥回家吃吃看，我知道這些藥是治不了我的病的，自己決定去省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找黃靜歡認識的上次帶我去看過病的著名心髒病專家方教授幫我看看病。我把公司里的事情一一安排好後，自己開車去了省城，曲霞不知道我去省城干什麼，很想跟我前去，我說我這次是去找徐省長匯報一下農業科技開發的情況，想爭取政策上的支持，明天就回來的，還說若是帶上她，徐省長會懷疑我跟她的關系，而徐省長跟柳書記的關系她是知道的，沒必要沒麻煩找麻煩。
我不想打擾黃靜歡，自己直接去找方教授，方教授不在，而且找專家看病需要提前預約，無奈之下，我只得給黃靜歡打電話尋求幫助，記得以前听她說方教授是她爸爸的同學，她找他應該沒問題。黃靜歡在電話里說叫我在醫院門診大廳等她，她立馬就來。黃靜歡一見到黝黑消瘦的我，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說我是不是以前那心髒病又犯了，我說是的，想找方教授再看看病，可惜要提前預約，只好麻煩她啦。黃靜歡二話沒說就打通了方教授的電話，帶著我去了他的辦公室。我按照方教授的要求做完所有的檢查，已經到了下午下班的時間，方教授要我明天上午上班時來他辦公室拿診斷結果。我一再叫黃靜歡快點回家，自己在這附近找家賓館住下就可以了，明天拿到診斷結果買些藥回溫湖去，黃靜歡還是把我送到賓館才離開。
次日八點我和黃靜歡準時趕到方教授辦公室，方教授的病情診斷結果，叫我如雷轟頂，仿佛天都塌陷下來了，壓得我半天喘不過氣來，要不是黃靜歡使勁地扶著我，我肯定倒在方教授的辦公室。當我清醒過來後，方教授緩緩地對我說︰你心髒本來就不怎麼好，可能是你長期服用偉哥，導致你心髒加速萎縮，目前已進入中晚期，要想治好我已經無能為力了，只有慢慢地休息療養，加上藥物治療，效果會好一些，我建議你如果經濟許可的話現在就住院治療。
方教授，住院治療就算了，還是買些藥回家休息療養吧。我想既然治不好病，沒有必要住院，住院自己會更慌，而且浪費錢，回家有娥姐的照顧心情會更好，而且我還可以管管我的企業。
仲明，你還是住院吧，這里的醫生可以經常給你做檢查的，環境又好，效果好些。黃靜歡幾乎是懇求我留下住院治療的。
我謝絕了方教授和黃靜歡的好意，堅持買了三個月藥回溫湖了。
自從我知道自己的病情，心情愈來愈煩躁，不僅公司里的人受不了我這脾氣，就連娥姐和曲霞、周三他們也受不了我那脾氣，他們私下里說我蕭仲明是不是變態了，不過娥姐不太相信，她知道我買了很多藥回來，懷疑我是不是病了，可又不敢在我面前提起，看著周圍雙雙異樣的眼楮，我愈加受不了。因此，我決定外出休息療養一段時間，去什麼地方呢？這讓我思考了好幾天，最後我還是覺得滇川交界的瀘沽湖要具誘惑力一些，主要是那兒山水優美的環境和清新潔淨的空氣適合我休息療養，恰巧時令仲秋、游人較少、天空更藍、湖水更清、樹葉更紅，應該是一副夢幻的世外桃源。于是，我召開了有集團董事、下屬子公司的正副經理參加的會議，將工作事項一一做了比較詳細的安排和分工，我說我一個人要出去一段時期，重大事情由曲霞、周三、娥姐三人協商解決。大家對我的這一決定感到突然、詫異，但看到我那板起的面孔，大家欲言又止。
第二天一早，我換了一張新的手機卡，提著旅行箱乘火車離開了溫湖，我沒有找旅行社參與組團，而是自個兒走到哪兒算哪兒，我是先到麗江，在麗江玩了兩天，總覺得游人多，顯得擁擠，吃得也不怎麼好。我就提前一天預訂了次日上午九點從麗江去瀘沽湖的客運班車，心想瀘沽湖應該比麗江要清靜些吧，我整整坐了近七個小時的車才到達里格半島，當晚住在里格半島的江南雅居，這是一個溫州人開的一家客棧，好在能保證熱水供應，我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坐在江南雅居外面的瀘沽湖邊的躺椅上，雖然天氣已經變冷，我卻感到興奮，瀘沽湖的確漂亮，太陽快下山了，把整個里格半島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直至濃濃的暮靄籠罩下來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湖邊回到房里，看來我選擇瀘沽湖沒有錯。
五彩里格的客棧的房子建得很有特色，一般依地勢而建，有三層的，也有兩層的，每個房間面朝瀘沽湖的外面都有自己的陽台，早上一醒來我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陽台看日出，湖水清凌凌的，水上漂浮著一層淡淡的白霧，當太陽一露出湖面，整個心情顯得神清氣爽，完全沒了那煩躁和心慌，湖邊的石板街上漸漸行人多了起來，幾家燒烤店也開了門，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我下了樓，走到一家人多的燒烤攤坐了下來，老板娘立馬過來問我要吃點什麼，我看看在座的人都就著壺我叫不出名字的酒，吃烤乳豬肉，告訴老板娘按他們吃的給我來一份，老板娘給我送來一壺酒和一盤烤乳豬肉，她還告訴我這是摩梭人自釀的蘇里瑪酒，是甜的，很適合女士們喝的酒，還有一種叫 當酒，是烈性，很容易醉人，烤乳豬肉的豬皮烤得有點硬，里面的豬肉卻特別香，隨後我又點一盤蘑菇、一盤烤茄子，我邊吃邊喝著小酒，圍著吱吱冒著熱氣的燒烤攤，多麼愜意。
隨後幾天，我選擇了徒步環游瀘沽湖，從里格半島出發，游玩了格姆女神山、楊二車娜姆藝術館，經過趙家灣，路過走婚橋和小落水，晚上借宿在大落水一家小客棧，大落水的紅嘴鷗和野鴨子特別多，在傍晚的黃黃的草灘上自由自在地走走飛飛，尤其是這里的摩梭人的民族服飾與這里的景色相互映襯，渾然一體。我借宿的這家客棧是一位叫葛娜姆的四十多歲的女人開的，她對我的到來很是熱情，因為沒有其他旅客住宿，客棧顯得相當清靜，葛娜姆不僅給我做了可口的飯菜，還特地給我燒一大桶熱水叫我洗澡。
晚上這里刮起了大風，玻璃被吹得 當 當直響，我加了件衣服，圍著火塘與葛娜姆攀談起來，她告訴我她是摩梭族人，他們摩梭人自古以來是以女性為中心的母系氏族，因而瀘沽湖有著女兒國的美譽。她還說瀘沽湖湖岸曲折，森林密布，他們摩梭人稱瀘沽湖為謝納米，意思是母親的湖，湖北岸的格姆神山，摩梭人視之為女神化身。爾後幾天，葛娜姆還告訴我，他們摩梭人實行的是男不婚、女不嫁的走婚制度，成年男子和美麗的少女通過對唱情歌或平時的接觸互有好感後，有些少女會向男子系上親手編織的圍巾以表心意，入夜後，男子會帶著豬膘肉，到心儀的少女家里走婚，找他的阿夏共度良宵。到達女方家門外後，為了不引起家里人的注意，男子會向女方家的看門狗扔豬膘肉以示友好，然後再順利地從女方家的窗戶進入，天亮之前男子又必須離開。如果雙方感覺良好，則可以一直走下去，而走婚生下的孩子由女方撫養。走婚過程中若遇到雙方感情破裂，女方不開門，男子就不再來了，各自另覓新歡，男子不會承擔任何責任，雙方也不存在孩子撫養、家庭財產分割等糾紛，一律歸女方所有。如果阿夏有了新朋友，而老朋友又來敲門，阿夏就會對老朋友說︰今晚我有新朋友，我們改日再相會。男子听了之後，絲毫不會生氣。
幾天里，我一直琢磨著葛娜姆所說的走婚，這種婚姻沒有物欲橫流的燻染，沒有虛情假意的掩飾，是不以權、利**為轉移的，而是以感情為轉移的自由戀愛，他們婚姻感情有如瀘沽湖湖水般清亮，有如格姆神山博大的胸懷，震驚之余我又忒羨慕。面對這位慈祥、淳樸、充滿愛的摩梭女人，我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故事說給她，我說我身邊不乏女人，其中有欺騙過我的女人、有利用過我的女人、有需要我**的女人、也有愛我的女人，可愛我我又愛她的女人卻不願意跟我結婚，如今自己患了不治之癥，婚姻對自己是那麼遙遠，又是那麼渴望，所以我很痛苦，我來瀘沽湖就是想從這里找點兒慰藉，找點兒清靜，找點兒屬于我自己的快樂。葛娜姆听完我的故事，沉思了片刻，才緩緩地用不太熟練的漢語勸說我，她講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嫌棄她，叫我當她的弟弟，做人不要太小心眼兒，只要胸中充滿愛，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人的生命的長短是由女神決定的，若是有愛並去追求這種愛，同樣會生活得快樂，不會因生命的短暫而遺憾。是的，葛娜姆姐姐說得很有道理，我仿佛于迷糊之中豁然開朗了，為了這份愛，為了自己的快樂，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做了。
次日，我告別了葛娜姆姐姐，毅然踏上了返回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