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十八層地獄 12.第十章 鐵樹地獄

作者 ︰ 潘秋

第13節第十章鐵樹地獄

第十章鐵樹地獄

「關關難過關關過!」自從彭無道闖過「剪刀地獄」之後,不斷活動活動他那曾經被剪斷的十個手指,仔細地看完了左手指,又十分用心地一指一指地去辨別右手指。十指連心啊!雖然「閻王爺」不珍惜他的手指,但他自己無比痛惜啊,他的這十個手指,比千嬌百媚美人們的金枝玉葉還要珍貴啊!正是這貪婪的手指,曾經掌握多少的權力,為他帶來了多少的金錢、美女……現在好了,他的十指畢竟已經接上,這天大的「有驚無險」,讓他著實在絕望之中,又找出了一星點的希望……

當彭無道被二個鬼法警押送,要押往「鐵樹地獄」,心中既害怕,又充滿了一種莫名奇妙的希望。國在他在人間的別墅的後花園,就種滿了很多的鐵樹。那鐵樹都是向他要工程的包工頭包送包種的,他就像鐵公雞那樣一毛不拔,沒花過一分錢。在他在位的日子,雖然日理萬機,但不管多忙,他都會像從海棉里擠出水一樣,抽出時間來,或自己一個人,或同逢場作戲的美人,一起到別墅的後花園欣賞一下鐵樹開花。而且他的別墅好幾十處,始終搞不清那座的鐵樹開花更好看。于是,他任命了一個「首席賞花顧問」,由他所最鐘愛的美女擔當,並設立「賞鐵樹開花競賽選辦公室。」負責眾多的鐵花的評選,並評出「梁山—百零八朵」鐵樹佳花,並評定座次。因為他太忙,只具體交待一句「像選最優秀情人般選最優美的鐵花」。不知咋的,他的這句隨口而出的戲言,後來卻在民間廣泛傳播,成了當地老百姓茶余飯後繞有趣味的談資。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當年他權盛一時如日中天之時,由于他既愛如花的美人和如美人的花,緋聞滿天飛,當地市民給他一個「采花大盜」的外號。結果這個不雅的綽號一傳十,十傳百傳開了。剛听到這個外號時,他氣得把辦公桌砸個窟窿,要有關司法部門,按一級大案偵辦。有關部門按他的指示,在全市範圍內進行大清查。經果清來清去,還是查不出來。為了殺雞教猴,于是他強令有關部門限時破案。後來辦案人員沒有辦法,只好以造謠惑眾誘惑人心為名,把罪名賴在一個小偷身上。結果那個小偷被打得死去活來,上手銬腳鐐老虎凳進行逼供,最後不得不承認,並按了手印。于是辦案人員把結案報告了他,才勉勉強強蒙混過關。

彭無道回憶往事,不無感慨,他甚至覺得,像他這樣愛花愛美女的人,是對生命無限的熱愛和無限的尊重,雖然暫時遭了難,但終于會像鐵樹最後一定開花。他甚至覺得,他不僅不是「采花大盜」,而且還是「護花使者」,他不是精心呵護那麼多的千嬌百媚傾國傾城的美女嗎?他不是派人專門培育鐵樹開花,甚至還開展鐵樹開花競賽嗎?……

他雖自稱為「護花使者」,其實只是「踐花使者」,他糟蹋了那麼多的金枝玉葉,至于對于鐵樹之花的愛,其實他是「借花獻佛」。人家送他鐵樹開花,他不出一分錢而白欣賞,算什麼「愛花使者」和「護花使者」呢?

什麼「護花使者」,其實他對鐵樹開花的道理一竅不通。當年他到別墅巡視鐵樹開花,曾和花農有一段精彩的對話︰

「你知道我這里鐵樹為何會及時開花嗎?」

「還不是你的領導有方嗎?」

「鐵樹開花到底听你的,還是听我的?」

「當然听你的,你是官嗎?」

「有不听話的鐵樹嗎?」

「有啊,北方的鐵樹,因為沒有充足的陽光和雨露,所以不開花」。

「不是,不是,還有你這彭大道的陽光和雨露」……

「這樣說還差不多,差不多」……

其實彭無道對鐵樹開花的道理一無所知。北方的鐵樹為什麼還不開花?還不是因為它缺少充足的陽光和雨露。南方的鐵樹為什麼會開花?還不是因為有充足的陽光和雨露。所謂的鐵樹千年難開花,這些話是北方人說的。彭無道把自己當作陽光和雨露,催生鐵樹開花,那是貪天之功為已也,他和花農幾句的對話,充分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其實鐵樹開不開花,和他八竿子打不著,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彭無道雖然有官位有文憑,其實並沒有多少的文化,要他舞文弄墨風騷一下,都無法施展。但他點子還是有。例如,他看到別墅的鐵樹開花,想做一篇文章,比登天還難——歪歪扭扭的字,像人沒吃飯連走路都跌跌撞撞,最後不得叫他的秘書代勞。

那書呆子秘書是個女博士生,她只想在市長身邊混幾年,搏個「官士」而已。至于寫文章嘛,胡扯胡扯點還可以。在彭市長的授意之下,熬幾個通宵,終于如法炮制了一篇文章,題目叫「我家別墅的鐵樹開花了」——

「我家別墅的後花園中,種著一棵棵銅枝鐵骨的鐵樹,株株都有鋼鐵般的精神、顆顆都披著鐵皮大衣,株株大月復便便,翹著一頭頭綠油油的像涂著綠發油的長發,活像胖紳士般,顯得格外精神。

「鐵樹的樹皮很奇特,是一片一片的,像秦始墓出土的鎧甲勇士般,緊貼樹身,樹皮模上去又硬又厚,就像一件盔甲衣。而那葉子長滿了刺,總像要刺人。四周長著像松針一樣又尖又硬的小葉子,像是要給所有賞花者都要刺一刺似的」……

文章泡制出來之後,彭無道拿到手,連看都沒有看,就簽上了他的大名,第二天在他們主政的那個城市見報了,而且還發在頭版頭條。報刊主編為了巴結他,還寫了重量級的編者按語,以隆重推薦這篇文章。而後連續幾天,接二連三發表該篇文章的追蹤報道,以顯示他的力作的「轟動效應」。

接著,他還利用權力,打通各種關系,做足「官樣文章」,終于如願而嘗地獲得省級的文學創作的一等獎。當他登上領獎的舞台,甚至還恬不知恥地宣讀自己的所謂「獲獎感言」——

其實彭無道連這個最簡單的獲獎感言,也是秘書給他起稿的。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那秘書給他寫的關于鐵樹的文章中,還有不少「刺」——例如,把鐵樹寫成「大月復便便」「一頭綠油油的長發,像紳士一般」,「而那葉子長滿了刺,總想要刺人」……等等,充滿了貶意,該是刺向他吧,而他這個笨蛋還被蒙在鼓里。他不但不為竊取別人文章而感到羞恥,反而引以為傲,在各種不同的場合,處處炫耀自己。甚至寫入自己政績總結的報告里,作為加官晉級的敲門磚。

而今已經死了一回的彭無道,還念念不忘當年「勇」。在他萬般無奈的今天,在他闖過二道關,又被押送入「鐵樹地獄」的時候,還想起當年他用權來弄的「鐵樹」文章,還堅信自己雖然已經面臨絕路,但鐵樹總有開花的一天……

「快點走,快點走」……彭無道在前面走,鬼法警在後面催,這一次被押往「鐵樹地獄」,他的心情與前二次的心情大不相,前二次的地獄听起來非常恐怖,一個是割舌,一個是剪刀,而這次的地獄的名字卻滿是詩意,說不定「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鐵樹還會開花呢!

走著走著,遠看前面突然一排排的鐵樹之箭拔天,藍天白雲被刺得百孔千蒼。走近一看,那一株株那鐵樹豁然伸出刀枝劍葉,仿佛要刺向欲靠近它的一切……

看到這一切,彭無道不由自主地閉下眼,仿佛一邊閉目一邊在念咒。突然眼楮一睜,好像鐵樹中噴出了火……

「快點走,快點走」……彭無道慘叫了一聲,仿佛雙腳慢慢離地,身體慢慢向上升,隨後雙手被向上抓舉,似乎一股強大的靈氣沖著他而來,四周的鐵樹也被震得連根拔起似的。

這時,彭無道眼前顯現出幻影,綠油油的鐵樹一下變成了火燒火燎的,一個個的吊死鬼吊在樹上,晃來晃去,似乎要讓路過的鬼都來上吊似的……

「呼……呼……」一陣陣陰風掠過鐵樹林,隨著鐵樹森林瘋狂的燃燒,風變成火,火變成風,最後再也分不出哪是風,哪是火,只見一陣陣血與火的燃燒,一簇簇風與火的燃燒……

「讓你見識見識,鐵樹的厲害」,押送彭無道的法警警告彭無道。

「原來鐵樹如此充滿詩意的後面,還有血腥的這一面」……彭無道邊走邊嘆氣。

「樹是怕火的,為什麼鐵樹本身也會變成火呢?」

「在這陰間,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沒有變不變的問題」……

「那它豈不是自己燒自己麼?」

「這正如人間的有句古話‘引火燒身’麼?」

「如果連自己都燒了,還剩下什麼?」

「還不是致以死地而後生麼?」

「鐵樹不是鐵的心麼,還不是刀槍不入麼?」

「刀槍不入火能入啊」……

「不是說起死回生呢?」

「也可以這樣說,陰間的道理,有時和人間也一樣」……

彭無道邊走,邊向押送他的鬼法警不停請教著

走著走著,幻影繼續在彭無道面前顯現——原來綠濛濛的天居然暗了起來,陽光似乎被濃枝密葉遮擋住了,整個森林都變成昏昏沉沉的不見天日。近處遠處的一排排、一簇簇的鐵樹,仿佛是一棵棵頂天柱一般。伸出千千萬萬萬萬千千縱橫交叉的劍枝戟葉……

仔細看去,一聲聲淒慘的哀嚎聲穿透整個鐵樹森林,一株株鐵樹上正懸掛著受戲弄的小鬼,同時樹下還有無數的等待受刑的罪鬼,被一根根繩索串連著,鐵樹地獄行刑的法警們,準備用鐵勾,把這些罪鬼色上鐵樹,準備受刑。鐵樹開花的絢麗多彩而又血淋淋的狀烈場面相互輝映,這正是「東邊日出西邊雨,說是有情卻無情啊」……

遠看一個一個的小鬼,像是吃錯藥似的,被迫去爬那刀光劍影的鐵樹,一個個都被釘上了火的恥辱柱上,滿身是血。輪到他爬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樹上很大的洞,他神不知鬼不覺得鑽進入樹洞,到洞里一開,果然真的別有洞天,山水、田園都無一不有。他越走越深入,越深入越走,發現這洞也像個地獄的出口處。他剛找一塊石頭坐下來,後來也跟上了幾個罪鬼。他怕鬼法警追上來,于是幾個罪鬼趕緊推一塊大石頭,把洞口堵住,這樣,鬼法警也沒有辦法跟蹤追擊了。

……于是幾個鬼難兄難弟湊在一起,再次議論逃月兌地獄重返人間事誼,忽然隱隱約約地听小溪流水潺潺的聲音,他和鬼同伙們都感覺到口有點干了,于是三五成群跑到小溪邊,用雙手去捧小溪的水來解渴,並且想順手抓了幾只溪魚溪蝦以充饑。但那溪魚溪蝦並不听話,被抓到手上又滑了出去,那蝦又彈出手心,和鬼子們玩「跑跑抓」,還是溪邊的螺比較老實,容易抓。但剛抓到它就把頭縮了,照樣吃不了。

……這里不像前一次那個石穴,其中花果疏菜等等應有盡有,而這鐵樹內很難找得到吃得。彭無道和眾鬼們饑不擇食,眾鬼們把自己的尿攔在石碗上,然後捧起來一飲而盡,以解一時之饑。因為太勞累,而後他們呼呼入睡了。

……第二天還沒亮,雞叫早了。原來這里有山,這雞是山雞,天還沒有亮就會狂叫,像人間的半夜雞叫。樹洞里天雖然不大,但會濛濛亮。彭無道和鬼兄鬼弟們被吵醒之後,再也睡不著了,于是把鬼兄鬼弟們一起聚在石石椅旁,商議逃月兌地獄重返人間有關的事誼。

……話還沒開口,大家都感到肚子餓,還是先商議找吃的吧,因為這才是當務之急啊!于是眾鬼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我昨晚听到山上老虎叫,如果打只老虎,可解決大問題啊。咱不見勞葷味多少日子了,而且殺了會吃很長一段時間啊」……

「你還在做夢嗎?要是上山打老虎,不被它吃了才怪呢」……

「我昨晚夢到狼嚎,如果上山打只兒狼,也可以吃好多天啊,而且狼的尾巴比較好抓」……

「你是神精病嗎?到時候是你吃兒狼,還是狼吃你還說不定呢」……

「我一整夜都夢到野豬叫,如果虎狼比較難抓,我想抓只野豬吃吃總可以嗎?」

「你是變態啊,野豬身上長滿刺,你斗得過它嗎?」

「我昨晚夢中听到猴子啼,我想如果老虎,狼和野豬太凶,而抓猴子比較容易抓嗎?」

「你異想天開啊,人家猴子爬樹靈活如插翅的飛鳥,咱笨手笨腳的鬼能行嗎」

「我昨夜夢見條條老蛇,它潛在石棹之下,只要我們重重地用石棹壓它,它就會死掉,那時我們可以趁機宰它來吃……」

「你不要命啊,那蛇是有毒,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到時候吃了中毒,那比餓死還死得更慘」……

「我昨晚夢見只只麻雀,入夜全部回到了鳥巢。我想只趁天黑把它一窩端,只要我們把它緊緊住,它肯定叫不出聲來」……

「你異想天開啊,人家有的是翅膀,一有風吹草動馬上起飛,你能抓得到它嗎?」……

……「我昨晚夢見很多很多的螞蟻,它與我們一樣,都怕鬼法警抓它,都跑到樹洞中來避難了,我想抓這些無名小卒來充饑總可以嗎!因為它不會凶猛,而且又容易抓,這樣總可以解咱燃眉之急吧?」

「太惡心了,這麼髒的小東西,能夠吞下嘴嗎?」

「什麼惡心不惡心,沒有東西吃的時候,什麼東西不能吃啊?你剛才不是把尿都吞下去嗎?」

「我昨夜夢見很多很多的蟑螂,可能也是逃避鬼法警追擊它的追殺吧,成群結隊地跑入樹洞里,我想抓它們來充饑,又不費勁又省事,總可以嗎?」

「你頭腦有病啊!這樣齷齪的髒東西,吃進去都會吐出來」……

「你不要說有病沒病,沒有任何東西可吃你就會真正的有病」……

……經過一陣又一陣激烈的辯論,眾鬼們雖然挖空心思,咬盡腦汁,但最後還是找不到一個可行的方案……

討論來討論去,時間長了,肚子更餓了,有的按著肚子,有不斷的撫著餓暈的頭,有的賴在地上……彭無道也被餓得嘴邊張得大大的……于是眾鬼商議,還是出去找點吃,以免餓死在這里。

由于餓得體力不支,彭無道和幾個鬼子三步一搖,五步一拐地出發了。其中最瘦的一個餓鬼,實在餓的沒有辦法了,于是伸手抓了一堆螞蟻往嘴里塞,瞬間他的臉馬上成了「螞蟻臉」……

忽然,一個被餓得皮包骨,臉上沒有一點肉的鬼子,看到一點死老鼠掉入路旁,好像是剛剛死去,旁邊還有一灘鮮血。他像抱刃似的,把那老鼠一口吃了個「大胖子」。還不是因為他太餓,捉不到活老鼠,只能捉到死耗子。一會兒,他的臉傾刻變成了「老鼠臉」,而且後還長出了「尾巴」……

又過一陣子,一個臉瘦得像猴子般的鬼子,看到有只死猴子掛在樹上,趕緊爬上樹上,把它弄到地上。沒有刀子,眾鬼子不約而同地把它撕開來吃。吃著吃著,那個臉瘦得像猴子的鬼一下子變成了「猴子臉」。

還有高個鬼子,在人間時就是百發百中的好槍手。這里陰間雖然沒有彈又沒有弓,但他抓起地上的小石頭,往停留在樹上的麻雀一扔,一只只被砸中掉下來。而後他和他的同鬼們饑不擇食,趕快撿起來,連毛都沒有拔,就吃得昨津津有味。吃著吃著,那個鬼子的臉,漸漸變成了「麻雀臉」。

過一會,彭無道這個「蛇頭豹眼」的餓鬼,俯著彎彎的駝背,像在地上撿錢似的去撿滿地的蟑螂,因為它們聞風而逃,跑得太快,追呀追不著。于是,他發火了,弄了個棒子見到跑得慢蟑螂一棒子就打,打死幾只抓了就吃,吃完不久,他的臉立刻變成了「蟑螂臉」。

吃著吃著眾鬼們饑不擇食,把原來不能吃的,不該吃的東西,全部都吃,什麼骯髒啊,齷齪啊,惡心啊,嘔吐啊,都一股腦兒拋到腦後……最後,漸漸地把肚子填飽了。但有個問題,就是吃了那亂七八糟的東西以後,眾鬼們都「變臉」了,誰也認不出誰了。到小溪邊一照,甚至自己也認識不了自己了。最後,只能听說話的聲音來辨別了。

鬼兄鬼弟們一路尋食一路吃,因為沒有東西可吃,只能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充饑。他們還怕吃了這餐沒有下餐,眾鬼們還七手八腳把吃剩下的食物分別帶回,放在石桌石椅上,以便應付午餐和晚餐。

一路上,雖然誰也認不到誰,但說話的聲音還沒有變,還邊走邊聊,互相之間無所不談,彭無道首先開罵,接著眾鬼也七口八舌︰

「他媽的,老子怎麼說都是當過官的,怎麼淪落到這麼地方?」

「‘鬼閻王’根本就不把咱們當鬼看待,這些鬼東西能吃嗎?」

「難道我們比這些鳥七八糟的東西還不如嗎?」……

「這鬼地獄,怎麼連飯都沒有吃?」

「連自己的尿都拿來吃,難道自己可以吃自己嗎?」

「怎麼連鬼臉都被變,難道還有比鬼更鬼的嗎?」

「在人間我吃過多少‘霸王餐’,難道這就是對我的懲罰?」

「等咱們沖出這地獄的出口,到人間跟‘閻王爺’算總賬!」

「現在重要的不是罵娘,而是盡快逃月兌地獄返回人間」……

「有你這個彭大哥帶隊,還怕返不了人間?」

「你的臉變了,我們怎麼跟你走?」

「沒關系,雖然我們的臉已變,但聲音沒有變」……

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又返回到石桌石椅前,眾鬼們累了分別找了石椅坐下來,找不到的干脆坐在地上。由于這次找食物是彭無道提議的,且又听說在人間當過大官,所以眾鬼都擁戴他做「鬼頭」,帶領鬼兄鬼弟們逃月兌地獄返回人間。

餓鬼們坐定之後,紛紛又覺得肚子有點餓了,忽然一陣輕風吹來陣陣酒的香味,好像來自石桌後面的方面。彭無道「捷足先登」,他先拔開草叢,終于在草叢深處,找到了一壇陳年美酒,于是他大聲呼叫讓眾鬼們過來,一起把酒拿到石桌之上。

「不許動」,彭無道大聲喝令道。當酒剛剛放在石桌之上,鬼兄鬼弟爭著要聞一聞酒味,彭無道用雙手推開。不知是不讓吃還是不讓聞,眾鬼們臉色難看地坐回石椅上不吭聲了。彭無道怕他們生氣,輕聲細語地安撫道,還是他那拿腔拿調的官腔——

「眾鬼兄鬼弟同志們,現在咱們處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雖然這里沒有東西吃,但我們已找到了食物,暫時可以免強度日。雖然我們已經找到地獄的出口處,但還沒有真正逃月兌地獄魔掌,希望眾人鬼兄鬼弟們一起下決定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今天我決定開個‘逃月兌地獄’,重返人間誓師大會,剛才不是找了一壇酒麼?大家不要急著喝,馬上開誓師大會,大家一起干杯,一路上還剩下的「菜」,怕你們光吃一種「菜」會吃膩,可以交換著吃」……

「誓師大會還沒有開始,我們聞一聞酒總可以嗎?」

「聞聞可以,但大家不要聞得太久了」……

「現在咱們的臉部都不是自己的,能聞出味道嗎?」

「現在咱們都是不要臉了,用什麼東西來吃」……

眾鬼們七嘴八舌地議論,但沒有辦法。彭無道雖然沒臉見鬼,但他那官腔官調還是很鏗鏘有力的︰

「眾鬼同志們,現在我宣布誓師大會開始。雖然我們處于最困難的時候,能找到吃的東西都不三不四的。但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今天我們找到了酒,大家可以端起石碗倒點喝點。至于下酒菜嘛,只能是‘就地取才’,也就是剛才大家所剩下的「菜肴」,你們可以互相交換吃,以使今天的大會的菜肴更加多樣」……

彭無道的話音剛落,鬼兄鬼弟們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酒杯喝。而彭無道這時卻有「大將」的風度,他端起石杯,一桌一桌地敬酒,並一個個地祝福,祝這些鬼兄鬼弟們同時早日月兌離地獄,返回人間。

彭無道和鬼兄鬼弟們邊喝邊交換著吃「下酒菜」,吃得稀巴爛醉。因為這次酒會是互相交換下酒菜給對方的誓師大會,吃著吃著,忽然對方的臉都變成了自己的臉,自己的臉也變成了別人的臉。反正誰也不認識誰,反正都是鬼頭鬼腦的臉,反正都是鬼猴子的臉,麻雀的臉,鬼蟑螂的臉,鬼螞蟻的臉……喝醉時,大家互相看對方的臉更加認不出來了,因此,沒有一個酒鬼不敗興。等到第二天酒醒之後,大家才又開始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對,咱們沒有臉以後怎麼見人?」

「沒有臉憑什麼重返人間?」

「愛人和親朋好友認不到我們怎麼辦?」

「都變成了不三不四的臉,怎麼重返人間?」

「都變成猴子,螞蟻蟑螂一類的臉,還什麼人間?」

「人間的人罵我們不要臉,還是我們自己不要臉?」

「我們有什麼臉去見人?」……

鬼兄鬼弟們七嘴八舌,七口八聲,你一言我一句吵個不停,吵到最後中心的議題就是沒臉見人——都想找到了月兌離的地獄的出口處,可以從這里返回人間,但是現在誰也不出誰,只見一張張不三不四的臉——猴子臉、蟑螂臉、螞蟻臉、老鼠臉等等,他們之間相互之間誰也看不順眼誰,怎麼返回人間去見人呢?正是「臉有千千結」誰也打不開啊!

想來想去,正是彭無道這個官鬼先想出個點子,他用那很久沒有修剪過老長老長的指甲,不斷地在自己的臉上刮啊刮,只見臉上點點滴滴髒得要命的東西不停地落下來。但隨你怎麼刮,總量刮不干淨。如果說他原來只是個「麻雀臉」,而刮之後卻似「麻臉」。這樣「弄巧反拙」,越刮越難看了。

彭無道先作個示範,而後其他鬼子們也跟上了。鬼子們來到陰間多時,指甲無不長的老長。那個「螞蟻臉」的鬼子,也用長長的指甲在自己的臉上刮,不停刮呀刮呀,臉上的「殘渣余孽」紛紛散落,剛剛露出一點原來的樣子,都有更多真螞蟻爬到他的臉上,比原來的螞蟻臉更難看了。

刮啊刮啊,一片片的「刮擦」之聲。那個「老鼠臉」的鬼子,臉上都被刮出血來了,但那臉上的「鼠毛」總是刮不干淨,總是剩下三、五撮,比原來的更難看,真是越刮越鬼了。

刮啊刮啊,那個「猴子臉」也使勁地往自己的臉上刮。土話說︰「猴子再怎麼變臉,也不像人樣」。他是再怎麼刮,也變不出鬼樣。最後卻刮出半鬼半猴的猴鬼樣」……

鬼兄鬼弟們一邊使勁地刮,一邊互相注視鬼兄鬼弟的臉,一邊唉聲嘆氣,一邊心有「千千結」打不開——這可怎麼辦呢?就是順順利利地讓我們逃月兌地獄,返回人間,還有臉見人嗎?」

眾鬼們一邊刮臉一邊撓臉,臉上還是癢癢的。但最後還是彭無道棋高一著,提議到小溪邊冼個臉,看看能不能把臉上的「難看」全冼掉。

彭無道站在石桌上登高一呼,眾鬼兄弟們一呼百應,紛紛爭先恐後跟著他到了小溪邊,彭無道首先用又雙掌捧起山溪水往臉上一沖,而後用十指狠狠地擦,擦著擦著,經過數分鐘,果然擦得一干二淨,往小溪水一看,「麻臉」不見了,又現了原來的臉。于是鬼兄弟們有樣學樣,也來個鬼臉「大掃除」,三下二下,原來的「螞蟻臉」、「猴子臉」、「蟑螂臉」等等全部清除掉了。這下子清沏的山溪水,仿佛清清的明鏡,照出了他們到陰間之後的第一次笑容。在三呼彭無道萬歲之中,眾鬼歡呼聲激得小溪泛起千重浪︰

「彭大哥,這下可有臉見人了」……

「彭兄,這下子重返人間有望了」……

「彭哥,現在咱不是不要臉啊」……

「彭師,抬頭望見北斗星,心中只有你這領路人」……

在一陣陣熱烈的感激和吹捧中之中,彭無道有點飄飄然起來。但畢竟現在只是去掉「不要臉」,還沒有完全返回人間的通道啊。所以,他在自我陶醉之余,喝了喝雙手捧起的山溪水,「修理修理」因太喝望而嘶啞的聲音,鏗鏘有力地用他過去所慣用的官腔官調,再次拿腔拿調地吆喝道︰

「眾鬼兄弟們,現在我們拿掉了不要臉了,可以有臉見人了,可以重返人間了。在重返陽間的征途之中,我們已經走了萬里長征的第一步。現在我們要發場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發揚連續作戰的革命精神,向「逃月兌地獄,重返人間」做最後的搏,我提議,馬上出發」……

「萬歲,萬歲,萬萬歲」……在鬼兄弟們三呼萬歲聲之中,鬼兄弟們跟著彭無道出發了……

彭無道領鬼兄弟們重返人間的行動開始,但這次與上一次地獄的出口大大不同,上一次是一個大山洞,石洞非常之大,「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回旋余地非常之大。可這次是個「樹洞」,其中的空間非常之小,而且只有非常筆直向上的一條路……

爬啊,爬啊,鬼兄弟們齊心協力往上攀,因為路太窄,又沒有梯子之類,所以只能一個踩著另一個的肩膀……攀啊,攀啊,眾鬼們一個個地爬到樹頂,大家都松了一吃,以為到了人間。仔細一看,身邊環繞著飄飄的白雲,遠處還是顯現出瀟瀟灑灑的空中樓閣,像是海市唇樓似的……

彭無道原以為出口處就是到了人間,沒想到卻到了天堂的仙境。初看原以為自己的眼楮看錯了,再問一個一個地問眾鬼們,想不到他們一一回答好像到了天堂,這下鬼兄弟們對彭無道的歡呼更雀躍了——

「東方紅,太陽斗,陰間出了個彭無道」……

「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咱鬼兄弟們全靠彭大哥」……

「天上有顆北斗星,陰間有棵無道星」……

「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彭無道萬歲」……

彭無道面對著鬼兄弟們的歌頌和贊美,也故作謙虛放低心段作了最謙虛的回答︰

「鬼兄弟們同志們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在這互相吹牛,互喊萬歲之中,鬼兄弟們們為登上天堂而高興的情緒達到了**,想不到,天兵天將們帶著白雲般的手銬,從天那一邊踏踏而來。因為剛到天上,眾人鬼們不知往哪里逃。只好束手待斃。當白亮亮的手銬往每個「越獄鬼」之時,他們才知道,原來「閻王爺」對他們玩的是「欲擒故縱」。當一個個罪鬼從天上被押回地獄,他們才如夢初醒——原來。「閻王爺」的手掌是逃月兌不了啊!

當彭無道從天上被押到「鐵樹地獄」之時,原來他夢寐以求的鐵樹開花之夢,暫時還開不了。于是,他只好乖乖地被天兵天將移交給「鐵樹地獄」的法警,乖乖地被送上「鐵樹地獄」的法庭。

當他被押上「鐵樹地獄」的法庭時,卻被法警打開了手銬,他覺得很奇怪,難道不怕他逃月兌嗎?不是剛剛越獄逃月兌被抓回來嗎?他一站定,抬頭一看,「鐵樹地獄」法庭的上下左右,都是鐵樹,而且都長著刀枝葉劍,插也難飛啊!

彭無道睜眼一看那審判台前,擺著一系列的「鐵樹」,他注目著一枝一葉總關情,他怕當初弄虛做假的文章,會被法官們一言而戳破。

他接著再環顧四周,都整整齊齊地圍著鐵樹,好像圍城似的。那刀枝劍葉,似乎全部指向他,團團地包圍著他,真是天有絕鬼之路啊!

庭審開始了,一個白發蒼茫的檢察官,字正腔圓地一句一字地念著訴狀,主要控訴他的二條罪狀︰

一是他利用權力,大肆收受賄賂,讓包工頭在他的眾多的別墅種植「鐵樹」,他不但孤芳自賞,而且還和他鐘情萬種的人間如花的美女纏綿……

二是他貪天之功為已有,要秘書代勞為他撰寫有關鐵樹的文章,並利用權力,在市報上大肆宣傳,並瞞上欺下,竊取省級文學大獎……要求判處他「抱鐵樹之刑」……

當老檢察官念了訴狀,一個胖胖的鬼律師為他做了幾點辯護︰

一是他別墅里的鐵樹,是包工頭為巴結他硬給也栽的,不是他故意索要的……

二是關于「鐵樹」那篇文章,署名是征得作者(秘書)同意的……

彭無道辯護之後,稍歇片刻審判長拉著宣判︰指出彭無道讓包工頭無償給他栽鐵樹,完全是默許的,也是故意的受賄行為。另外,他說那篇有關鐵樹的文章,征求得作者的同意,你想想看,在他的婬威之下,作為下級的秘書,能不同意嗎?

以上證據確鑿,本來決定判處彭無道「抱鐵樹之刑」。鑒于發案之後,彭無道還了包工頭有關鐵樹的費用,所以從寬只讓他看有關罪鬼抱鐵樹叫天喊地血淋淋的錄像,進一步嚇唬他,教育他。因為他犯有很多很多的罪要審,現在不便把他弄得皮開肉綻。

彭無道听到審判長宣判之後再三再四再五再六的拜天跪地,感謝「鐵樹法官」的大恩大德,便他免受皮肉之苦。他甚至當庭喊出「鐵樹地獄審判長萬歲」之類的口號,讓在庭的檢察官和法官和听眾驚奇。而後他又被戴上手銬,被押往十八層第四地獄——孽鏡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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