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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周日,全家卻不得安生。
姚母狠狠捶打姚父,嚎啕大哭,卻沒將眼淚逼出,只一味干嚎︰「你要死啦,真的要死啦,我嫁給你以後就沒過過好日子,成天伺候這個伺候那個,生了個燕燕出來還被你爸媽罵,我命怎麼這麼苦啊!」
姚父兀自立在客廳中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姚燕瑾去拉姚母︰「媽,別打爸爸了,不要打了!」
客廳里亂成一團。
姚岸打完電話,從臥室里出來,「姑父說他先去處理賠償的事情。」又看向姚父,「爸,我們去趟派出所吧!」
姚母在旁抹淚,邊罵邊將姚父往門外推。
鄰居都在交頭接耳的看熱鬧,見到他們終于出來,有人關心也有人看戲,「怎麼樣了,那貨能找回嗎?」
姚岸扯笑︰「不清楚,我們先去派出所報警。」
「估計希望不大,以前這里小偷就多,也沒見丟的東西能找回來。」
姚母也和鄰居抱怨︰「還怎麼找啊,我以前丟了這麼多自行車,結果連個車鎖都找不回!」
姚岸留下姚母和姚燕瑾,拉著姚父在弄堂里的喧嘩議論中往派出所走去。
派出所內沒有幾人,只余值班的民警喝茶閑聊。見到姚岸二人後便停了動作,各忙各的去了。
民警問道︰「是什麼貨物?」
姚父回答︰「我本來是送木皮到南江的,到了那邊倉庫卸貨,回來的時候有人放了小半車的茶葉在我車里,讓我今天捎到李山這邊,誰知道隔了一晚就不見了。」
茶葉倒不是太過昂貴的高級品種,但也價值不菲,何況足有小半車,幾萬不過是一個成本價,對方若真要算損失,姚家恐怕承擔不起。
民警又問了具體時間,姚父想了想說︰「昨天我應該是一點多到家的。」
姚岸補充說︰「一點到四點這段時間,有鄰居說听到聲響,他平常早上四點就會起床,所以昨晚應該是這個時間段有動靜。」
民警漫不經心的矯正︰「是今天凌晨,不是昨晚了。」
姚岸點點頭︰「對對,是今天凌晨。」頓了頓,她又說,「我們弄堂附近以前經常遭小偷,但都是偷個自行車偷張桌子而已,這回足有半車貨,他們要偷走,一定是用了車子的。弄堂外的清潔大嬸都是三點左右上班,也許那個時間看到過什麼可疑的車輛。」
民警不耐道︰「這用得著你說,我們自己會查,行了,你們回去吧,有消息會通知的!」
姚岸梗了梗,郁郁的和姚父走出了派出所。
姚母打來電話問情況,姚岸粗粗回答了一些,掛斷電話後她找到附近的小賣部,買了一條香煙重新回到派出所。接待民警見到她去而復返本是不悅,直到面前遞來一條香煙,他才和顏悅色,招呼姚岸重新坐下。
下午便有民警隨姚岸一同來到弄堂,大貨停在不遠處,幾人勘察附近,問老大爺︰「你大概幾點听見動靜的?」
老大爺回憶半響,「應該兩點半多,三點的樣子。我還起床上了個廁所,瞄了眼掛鐘。」
民警做完筆錄,又找到附近居民詢問,可惜不像電視劇里的橋段,能夠掃描指紋保取證據,他們只能拍攝幾張照片,效果如何也不得而知。
倒是那收下香煙的民警還記得盤問清潔工,姚岸同他一起來到環衛所,找出今早清掃路面的工人。
清潔大嬸回憶一番,遲疑道︰「平常那個時間,弄堂附近都沒什麼車子的,今天好像有一輛車子,後面是跟貨車一樣的,樣子看起來又像越野車。裝了很多箱子,都要掉下來了。」
姚岸蹙眉︰「是輛皮卡。」她又急急問道︰「還能記得顏色和車牌嗎?」
清潔大嬸說︰「車牌肯定不記得了,我看了一眼,好像是南江市的牌照,具體數字就不知道了。顏色是黑色的,車子的標志我記得,是一個大橢圓,中間豎著一個小橢圓,還有一個彎在中間穿過去。」
民警點點頭︰「那是豐田。」
清潔大嬸已將自己所記得的事情全盤告知,民警再問不出線索。
走出環衛所,民警說︰「回頭我去下交警隊調監控,看他們往哪頭走,這個時間點車子都不多,不會難找。」
姚岸感激道謝,稍稍心安。
可事情遠遠沒有如此簡單。周一民警調來監控檢查,告知姚岸︰「他們應該沒往士林鎮過,那邊一路過去的監控里什麼都沒有,除非是飛了,否則中雋往士林的路上不可能拍不到車子。」說著,又猶豫道,「李山鎮的話,比較不好查,你知道那里偏僻,監控很少,我估模著他們是繞了小路,那邊附近有一段水泥路,豎著兩根石樁,就是防止大貨車把路跑壞了。小車就不好擋了,估計是往那里繞過去了,監控沒拍著。過了李山中路的那個監控昨晚壞了,凌晨下了場暴雨,大家都沒留心。」
姚岸急道︰「那高速的監控呢?」
民警無奈嘆氣︰「就是這個問題,那邊有兩條岔路,一條高速一條普通的公路,黑色的豐田皮卡,在那個點根本沒有。」
姚岸懵懵的掛斷電話,難以置信。
彼時蔣拿正悠哉游哉的剝著花生米,雙腿架在辦公桌上,皮椅晃來晃去。
許周為從交警隊趕回,灌了口涼水朝蔣拿匯報︰「中隊長說了,真是見鬼了,昨兒的監控居然沒拍到,那車子不會還在中雋,根本沒開出來吧?」
蔣拿嗤笑︰「那破鎮子要是停了一輛南江牌照的豐田皮卡,誰會注意不到?」
「這麼說,一定是開出中雋了?」許周為將中隊長告知的事情一一道出,又突然奇怪問,「對了,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的?」又湊上前眨了幾下眼,「還是嫂子主動把家事告訴你了?」
蔣拿沒好氣的提腳往他臉上一揮,許周為急忙閃開,剛想開口,就見蔣拿猛地用腳踩了一下鼠標,盯著電腦屏幕半響。
許周為湊前看去,正見監控錄像里出現了一輛黑色的豐田皮卡,時間是九月二日早晨四點。
蔣拿勾了勾唇,手中的花生米「喀啦」一聲開了殼,他往嘴里一扔,不緊不慢道︰「咱們這條兒路前面不是有個村子嗎,從村子開始,往高速那截到頭,一個個地方搜過去,那皮卡保準還在李山!」
許周為立刻領命派出兄弟。
他一走,蔣拿便蹙了眉,干嚼著花生米疑惑不解。監控里的皮卡價值幾十萬,這幾個偷茶葉的賊身家不少,實在叫人費解。
中午姚岸親自跑了一趟交警隊,得到的答案和民警告知的一模一樣,她失望而歸。
同事們早已听聞此事,關切的問了幾句,有人咋舌︰「豐田的皮卡?貌似沒個二三十萬買不到吧,有這車的人跑來當小偷?別是這車也是偷來的吧?」
姚岸靈機一動,立刻打電話告訴民警。
下班時沈綸前來約她,見姚岸郁郁寡歡,問清事情始末後,他沉默許久才道︰「那現在沒有頭緒了?」
姚岸點點頭,她實在沒有心情,只好拒絕了沈綸的邀請。
茶葉的損失總歸需要賠償,姑姑家中先墊了一些,只是他們的錢早就用來買房,摳出的只是蔣拿賠償的營養費余款。
姚岸清點存折里的錢,姚燕瑾焉著腦袋過來,將自己的存折遞給她︰「呶,你看看要不要。」
姚岸瞄了一眼數字,笑道︰「當然要了,好幾千呢,謝謝姐姐!」
姚燕瑾咧嘴笑了笑,又噓聲嘆氣惆悵起來。
姚岸如今被偷竊一事弄的焦頭爛額,早就忽視了蔣拿這茬,直到他的電話打來,她才猛得抖落震動的手機,半響才撿起接听,卻一聲不吭。
蔣拿听著那頭「沙沙」的聲音,悠悠開口︰「在干嘛呢?」
姚岸蹙了蹙眉,扔開存折說︰「準備睡覺了。」
蔣拿「嗯」了一聲,提醒她︰「別忘了還有十二天。」
姚岸心頭一緊,說︰「我這兩天家里有事兒,能不能再推遲幾天?」
蔣拿挑眉︰「你在跟我討價還價?」
姚岸無奈,只好放緩語氣,將茶葉遭竊一事告知蔣拿。
一切盡在預料,蔣拿眉開眼笑︰「不用推遲,我幫你去查就成了。」他見姚岸噤了聲,才繼續說,「我幫我女人這點兒小事兒,那怎麼說來著,不足掛齒,你不用太感激我,稍微記著我的好就成。」
姚岸哂笑,嘴上卻謝應了下來。
許周為辦起這類事情尤為利落,跑到附近村落威逼利誘一番,立刻套出了消息,碎了一口說︰「他女乃女乃的,跑的還真是快。我剛問出來,那人說沒見著有貨物,我前腳問,那車子後腳就開走了,還真的被拿哥你說準了,在那個村子邊上的林子里停了一晚。」說著,他竊笑道,「要不是有人跑那兒偷情,還誰也發現不了。」
蔣拿也不知有沒有听進去,臉上的疤痕在白熾燈下已淡了許多,終于不再是白紫相間的模樣,可徒添了這麼多傷口,即使不言不語毫無表情時,也比往日戾氣更勝,許周為不由怵了怵,不敢在他面前玩笑,只說︰「要不要去交警隊讓中隊長查一下監控?」
蔣拿淡淡搖頭,掂了掂手中的黑色鋼筆說︰「查什麼,查一輛空車?」
許周為一愣,「那就不查了?」
蔣拿嗤笑︰「不是查得差不多了嗎?」他轉向電腦屏幕,畫面定格在李山中路九月二日早晨四點,悠悠道,「滿車的茶葉,到了村子外頭就沒了,肯定有別的車在那里拉走了。」說著,他又垂眸低笑,「什麼‘茶葉’,這麼寶貝?」
許周為沒有听清,問了一遍,蔣拿已抬頭下令︰「明天去打听一下姚家的貨都卸在南江哪個倉庫,那里有幾間倉庫,都什麼人負責,平常都裝些什麼貨。除了姚家,還有誰在那里拉貨,都發往哪些地方!」
許周為差點噎聲,吞了吞口水說︰「啊?」見蔣拿瞪來一眼,他趕緊從辦公桌上抓起一支筆,狗腿道︰「您說您說,我記一下,重新來過,我都給忘了!」
蔣拿滯了滯,耐著性子又復數了一遍,最後蹙眉猶豫︰「你再去查一下那間放茶葉的倉庫,是茶葉有問題,還是他們放錯了東西。」
原本托姚父帶的是茶葉,可帶來後又莫名其妙的被人擄光,平白多此一舉,假若是對方放錯了貨,那麼真正的茶葉一定還留在那里!
作者有話要說︰(╯3╰)~嗯哼,貌似沒有男女主角對手戲,不要急不要急,還有十二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