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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岸躡手躡腳返回臥室,床上的蔣拿打著輕鼾,她遠遠盯著床頭,走至沙發邊取出背包里的手機。
重新步向門口,她頓了頓腳步,轉頭又看了一眼蔣拿,眸中不知為何泛起水光,晃眼又立刻消失,仿若錯覺。
書房里的電腦機箱嗡嗡響,姚岸打了一個電話給移動公司,又隨意發了一條短信,手機屏幕剛剛暗下,新郵件便發來了,先前的短信內容一字不差,過了片刻,通話錄音也發來了。
姚岸怔怔呆了半響,才吐出一口濁氣,搜索了一會兒後她大概模清,光標停在「恢復出廠設置」的字樣上面,她猶豫不決。
書房里空空蕩蕩,滲不進夜風,也沒有人氣。窗戶緊閉,李山中路上車流駛過的雜音也被隔絕在外,听起來模模糊糊。
姚岸還記得那日被蔣拿抓來質問,不過就因為她夜里同沈綸吃飯,又故意不接他的電話,蔣拿便摔破了她的手機,可事後又賠償了一部新款的智能機,她只當蔣拿喜怒無常,原來蔣拿只是為了給她的手機植入竊听軟件,而她的舊手機並非智能,無法植入。
姚岸自嘲一笑,慢慢的關閉電腦。
枯坐許久,待月亮移偏了位置,她才站了起來,雙腿灌鉛似的提不起力,踢了幾下才能走動。
蔣拿仍在熟睡,姚岸慢吞吞的挪到另一側,剛剛躺下,蔣拿突然翻身,長臂一展就將她摟住,眼未睜,嘴里喃喃︰「跑哪兒去了?」
姚岸一驚,心砰砰直跳,張了張嘴沒有吭聲,蔣拿將她的腦袋摁進懷里,也沒了聲響。
姚岸一夜無眠,天色微亮時才稍稍闔眼,將睡未睡,意識仍有些清醒,能感覺到身邊的動靜,眼皮卻又沉沉,掀不開半分。
蔣拿輕輕拂著她的滿頭長發,柔軟黑亮,淡香輕縈。他細細盯著姚岸的小臉,嘴角不自覺的噙笑。
干躺了許久,驕陽掛在了正空,窗戶已抵不住午時的熱浪,一夜之間三伏天回歸,空氣沉壓,悶熱昭示著暴雨即將來臨。
姚岸被蔣拿擾醒,睜眼時一根手指正堵在自己的鼻孔,手指動了兩下,姚岸抬手揮開,翻過身還想繼續睡,蔣拿從後摟住她︰「姚姚,起床,今兒帶你去南江逛商場。」
姚岸埋在枕頭里哼了哼,蔣拿低低一笑,起身拿來胸衣,又鑽進毯子里托住姚岸的小東西,「來來,我給你穿衣服!」
姚岸這才有了反應,扭身滾了一圈,猛得掀被起身,腦袋尚有些昏昏沉沉。「不去了,今天該回家了。」
蔣拿聞言,立時斂了笑,「你每天得說幾次,我七號送你回去!」
說罷,就將姚岸撈了過來,掀起她的睡衣,硬是將胸衣穿到了她的身上。姚岸漲紅著臉掙了兩下,又被蔣拿纏住親昵,她捂著胸口躲開,不讓他得逞。
半響兩人氣喘吁吁,姚岸乖順的倒在蔣拿懷中,將長發捋到耳後,姚岸問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我那天根本就沒跟你說過我媽讓我在南江多玩兒會兒,你怎麼知道的?」
蔣拿笑了笑,拍拍她的臉︰「你說呢?」
姚岸也笑︰「我想听你說。」
蔣拿不語,捧起她的小臉親了幾口,「咱們別聊這個,快起床,我帶你去玩兒。」
姚岸甩了甩頭,又說道︰「你就沒句實話,那你告訴我,我當初問你的第三個問題,你到底有沒有答案?」
蔣拿架起她的胳肢窩,將她從床上抱起,「我哪兒沒句實話了?都說了多少次喜歡你了,就你自個兒死不承認,其實你心底里愛死我了是不是?」
姚岸一愣,抿唇立了半響,又轉身跳下床,笑道︰「算了,我今天真得回家了,我媽都打過好幾次電話催我了。」
蔣拿蹙眉,又听姚岸說︰「你要是不信,就去隔壁听錄音。」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樓下有人拍門,喊他們出來吃飯,許久不見有人回應,又鬧鬧哄哄的離去了。
姚岸終究沒能忍住,含笑說︰「蔣拿,你要是有什麼目的,你可以直接問,我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能告訴你,可你從一開始就騙了我,手機竊听很有意思?玩弄感情很有趣?」
蔣拿一聲不吭,靠在床頭盯著姚岸。
姚岸捏了捏拳,心中抽痛︰「你說吧,你到底想在我身上查什麼,我馬上告訴你,說完以後,請你別再打擾我!」
蔣拿面色微變,這才蹙眉開口︰「徐英在哪里?」
姚岸一怔,不可思議︰「徐英?」
蔣拿走下床,赤身步向姚岸。烈烈光線下健碩肌肉泛著隱隱約約的油光,走幾步後油光消失,只余迫人的壓力。
他沉聲開口︰「你只要告訴我徐英在哪里就行了。」
姚岸猛然憶起徐英家中的速溶咖啡和茶葉罐頭,還有那張高額存折,她咽了咽喉,哂笑道︰「你在我身上下這麼多功夫,就為了打听我老師的去向?」她嗤了一聲,說道,「她在旅游,一直沒聯絡過,我不知道她在哪兒。」
蔣拿眯眼笑了笑,「姚姚,你總喜歡四兩撥千斤,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在竊听你的手機,該明白我不是在逗你玩兒,我要你說實話。」
姚岸也笑︰「我說實話你卻不信,既然你一直在竊听我的手機,難道不知道我真的沒聯絡過她嗎?大學班里的都知道她在旅游。」
蔣拿點點頭,「對,你編的,所有人都相信。」
姚岸嗤笑︰「偏偏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說著,她打開衣櫃拿出衣褲,蔣拿截住她的手,「乖姚姚,我不會害你,你難道不好奇那天你喝的是什麼咖啡?你告訴我徐英在哪里,我可以告訴你所有答案,包括那個游戲的謎底。」
姚岸看也不看他,使勁兒抽出手,冷冷道︰「抱歉,我已經沒興趣了,你自己玩兒吧!」
蔣拿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掰過她的身子,笑不達眼底︰「馬上說,或者在這兒多呆幾天。」他捋了捋姚岸的長發,漫不經心道,「我怎麼可能放開你,你注定要陪我玩兒!」
後頭的小樓里有人高歌,還有人喊「一頓不吃餓得慌,床上吃來最是香」,最後一個字有些破音,已然聲嘶力竭,眾人大笑,一聲高過一聲。
蔣拿撂下一句︰「我給你去拿飯」,說罷,轉身鎖門離去。
姚岸立刻沖上前去擰門把,不敢置信的連晃數下,拍門喊︰「蔣拿,蔣拿!」
外頭卻無聲無息,分明是艷陽高照,卻寒如霜降。
姚岸呆愣半響,立時拿起手機恢復出廠設置,消去了被竊听的危險,又打電話給姑父,急急問道︰「姑父,你今天出車了嗎?」
姑父奇怪道︰「出了,剛剛裝了貨開出來。」
姚岸忙道︰「你到李山中路的貨運公司這兒停一下。」
掛斷電話,她馬上換上衣服,推開窗戶朝下探頭,空調外機安裝在右下方,離地距離有些遠,不過再往下還有一台外機,金屬框架比二樓的要寬一些,一旁還有果|露在外的水管,姚岸咬咬牙,背上包爬了出去。
她雙手扶著窗框,小心翼翼的踩到了外機上,兩腳踏實後蹲□,扶著框架將腿伸向水管凸起的位置,手也漸漸挪了過來,穩住重心後再朝下面一層的空調外機前進,慢慢的終于站穩,她輕輕一躍,落到泥地上。
烏雲突然悠悠的覆掩住驕陽,小蟲亂飛,草木靜止,一動不動,泥土的味道愈來愈明顯。
蔣拿提心吊膽的躲在樓側的大樹後頭,見她平安落地,呼吸才重新恢復,咬牙切齒的暗罵︰「臭脾氣,不要命了!」
眼見姚岸沖出大門,藍色的大貨就停在柏油路上,他忙轉身跑到一輛金色的小車旁,縮手縮腳的坐進窄小的駕駛座,立刻發動駛出。
姚岸氣喘吁吁的跳上了大貨,直喊「開車」,姑父踩著油門急急離去,邊盯著路況邊緊張問︰「姚姚,出了什麼事兒了?你不是在南江嗎,怎麼……怎麼在這里?」
姚岸擰眉道︰「我有點兒私事,姑父,你回頭別告訴我爸媽。」
姑父擔憂道︰「上次我就沒說,不過姚姚,你年紀還小,姑父擔心你被人騙。」
姚岸笑了笑,輕輕道︰「已經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她已經被騙了。
貨車駛向南江市,姚岸掏出手機,想了想又不放心,借了姑父的手機打電話去戒毒所,問道︰「我阿姨還在吧?」
那頭護士笑道︰「當然在啊,要不然能跑哪兒去。」
姚岸松了口氣,「那就好。」她迫切的想立刻見到徐英,確定她平安無事,問出所有真相。
貨車漸漸駛離李山鎮,已經行至高速,天空突然響雷,「轟」的一聲砸下巨石,刺眼的閃電隨之而來,劈路斬風,滂沱大雨犀利而至。
蔣拿緊跟貨車,透過雨幕仿佛能見到高壘的貨物前方,坐在車里頭的姚岸。他一只胳膊架在車窗,摩挲著下巴輕笑︰「急性子,臭脾氣。」
姚岸慣耍小聰明,可事及至親,總會失去理智,不顧後果,她不願說實話,蔣拿便讓她直接去做,一切盡在他的預料。可他又覺得煩躁,這種情緒說不清道不明,藍色大貨在暴雨下沖淡了顏色,朦朦朧朧望去,距離越來越遠。
駛離高速,貨車突然停在了路邊,蔣拿猛地放慢車速,停在一旁的路口。
姚岸翻出車里的雨傘,姑父說道︰「我送你去坐車不就行了。」
姚岸笑道︰「不用,別耽誤送貨,我先走了啊!」
跳下貨車,水花立刻濺上了小腿,姚岸沖去前方路口打車,同姑父揮手告別。
淅淅瀝瀝的雨水總也遮擋不盡,姚岸在路口站了半響,盯著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車輛,胳膊已舉得麻木。又一個紅燈變色,姚岸緩緩放下胳膊,垂頭盯著積水的路面,小溪匯向排水溝,枯枝爛葉和垃圾都被沖刷聚攏,被迫推行墜向陰暗的地下。
她終于冷靜下來,蹙眉猶豫。
蔣拿問她徐英的下落,沈綸也曾問她徐英的下落,所有的人都不清楚的下落,只有她一人知道。
她不管徐英在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只確定她現在的處所是安全的,既然安全,她便沒有必要去打破這層屏障。
再一次抬起胳膊攔車,姚岸打道回府。
蔣拿又在後頭跟了半截,奇怪重回高速的路線,直到出租車行至姚岸家附近,他才憤憤的砸向方向盤,盯著撐傘下車的姚岸咬牙切齒,半響又無奈的笑了笑,低低嘆道︰「臭丫頭,一點兒都不順著老子!」
作者有話要說︰
好晚好晚啊,忙死了,明天很早更新!
順便怕又孩子問,解釋一下。
姚妹妹始終女敕了點,她有小聰明,但很多時候都不理智,比如說她能解決運輸被收保護費的事情,鄰居老大爺找交警的事情,但她爸爸和姑姑出事,她就馬上嚷嚷著報警,她畢竟年紀還小,所以現在受到了打擊,難免沖動跳窗想一問究竟,但冷靜下來後又立刻沒事了。
拿哥始終比姚妹妹投入的更多,他了解姚妹妹,只是最後還是失算了吼吼吼~
另外姚妹妹逃的有恃無恐,也是因為潛意識里清楚拿哥是喜歡自己的,拿哥應該是沒有危險的,所以她不怕拿哥算賬,但她要保護徐英,不管拿哥是好是壞,她都不會讓徐英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