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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岸趕回酒店收拾行李,同事尚在外頭游玩,還沒回來,蔣拿溜進屋中,跳上姚岸的床枕臂躺下,「反正回去放假三天,你也別回家了,就跟家里頭說還在廣州,住我那兒去!」
姚岸立刻拒絕︰「不行,我家里還不知道怎麼樣呢,還有縱火的案子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你要是擔心,電話里問不就行了,這種事情你爸媽她們自己會處理,你幫不上忙!」
姚岸仍是搖頭︰「我在家里洗衣服做飯也是好的。」
蔣拿不悅,起身將姚岸撈上床,姚岸低叫一聲,被他錮在懷中,蔣拿擰了擰她的臉,「你怎麼不給我洗衣做飯?再說了,你那屋子這麼小,你睡哪兒?難不成還真睡那破雜物房?翻得過身嗎!」
姚岸甩開他的手,愣愣道︰「你怎麼知道我家租的房子……」
蔣拿勾唇不語,姚岸遲疑道︰「這個房子是你弄來的?」
蔣拿往她的唇上一嘬,「你爸媽總沒懷疑吧?」
姚岸有些不可思議,看房時屋子裝修一新,家電家具齊全,她只當走好運,誰知竟是蔣拿的功勞,推算時間,期間不過只有一天的間隔而已。
姚岸垂下頭,沒好氣的往他的胸前擰去,無奈硬邦邦的胸膛攥不起一絲肉,蔣拿一把握住她的手,姚岸使勁兒抽出,跳下床從包里拿出速溶咖啡,一把甩給他,不聲不響的又背過身繼續收拾行李。
蔣拿捏著咖啡笑看姚岸故作忙碌的背影,又若有所思的轉頭看向窗外,天空已是陰雲密布。
姚岸收拾完行李,又被蔣拿拽去了套房。
蔣拿踢了踢行李箱,將一堆衣物隨意往里面塞去,姚岸在旁看了幾眼,伸了伸腳轟他走開,蹲下來自顧自的替他收拾。蔣拿抱臂倚牆,看著姚岸將他的衣服褲子一件件攤平折疊,又整齊的放進行李箱,每一個動作都柔化似霧,他舍不得伸手去抹,總怕這是幻象,眨眼化為雲煙。
最後一件褲子疊放完畢,蔣拿蹲下來,從背後摟住姚岸,在她的側頰留下密密麻麻的細吻,微促的呼吸噴在姚岸的臉上,姚岸闔了眼。
航班定在四點半,姚岸怕會耽誤時間,只與蔣拿親昵了一陣便開始推拒。窗外灰幕覆蓋,陰陰沉沉,隱約听見響雷劃過,蔣拿不願撒手,低喘道︰「住我那兒去,嗯?」手上揉弄不停。
姚岸悶哼一聲,徒勞抵抗︰「我要回家。」
蔣拿手上用力,動作愈發過分,坐在地上盤腿困住姚岸,大掌探這里模那里,姚岸擋也擋不住,一時氣喘吁吁,「別鬧,快去叫出租車!」
蔣拿哼著氣兒並不理會,啃著姚岸的脖子用力挺了挺,姚岸一顫,漲紅著臉開始躲閃,不斷提醒時間。
短信提示音突然插|入室內急促的呼吸聲中,姚岸仿佛得救,將他狠狠推開,立刻催他去看短信。蔣拿不甘不願的拽過手機,瞄了一眼後勾唇看向姚岸,猛地將她撲倒。
姚岸一驚,又去推他︰「你干嗎!」
蔣拿狠狠親了她一口,舉起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天氣原因,航班取消了!」
姚岸驚訝轉頭看向窗外,才發現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瓢潑大雨,雷電轟鳴,雨霧下的高樓大廈朦朦朧朧。蔣拿趁她走神,打橫抱起她,將她重重甩上大床,姚岸來不及尖叫,出口的聲音隨即便化成了無力低吟,手機鈴聲響起時她已大汗淋灕,飄在空中欲墜不墜,室內溫度節節攀升,她顫抖著抵御涌涌襲來的熱浪。
鈴聲持續不斷,姚岸有氣無力的翻身下床,蔣拿截住她,吻了吻她汗涔涔的肩膀︰「我給你拿來。」
姚岸低應一聲,闔眼卸力。
蔣拿往客廳跑去,手機不知何時被扔在了牆角,此刻已沒了聲響。他彎腰拾起,捏著手機轉了轉,余光瞄見屏幕上的陌生號碼,他手上一頓,蹙眉細看。
姚岸昏昏沉沉的趴在床頭,床側突然陷下,身子被重重往下壓去,她難受的哼了哼。蔣拿捋了捋她汗濕的長發,將手機遞到她面前,低聲道︰「電話剛才掛了,南江的陌生號碼,你要不要回一個?」
姚岸猛地睜眼,一把奪過手機。她手上無力,剛握到便軟軟的松了指頭,手機又落回床上,姚岸再次拽起,瞄了一眼號碼,她若無其事道︰「哦,沒事兒,不認識的。」只是心跳紊亂,在靜室中無處藏匿。
蔣拿躺到一旁,拉過被子闔眼道︰「睡會兒吧,待會兒帶你去吃晚飯。」
姚岸小聲應下,攥著手機闔眼,片刻後她掀被起身,套上衣服往洗手間走去。
姚岸立刻回撥電話,響了三聲那頭便馬上接起,徐英問道︰「你剛才給我打過電話嗎?」
姚岸一愣,「沒有啊。」
徐英頓了頓,笑道︰「哦,沒什麼事兒,對了,你今天不回去了?」
姚岸捂著電話小聲說︰「本來買了機票了,不過外面下暴雨,航班取消了。」她听見電話那頭雨聲犀利,仿佛近在咫尺,奇怪道,「徐老師,你在哪兒呢,還在外面?」
徐英說道︰「我打算爬爬山,看看風景,誰知道爬到一半就下雨了。」
姚岸蹙眉︰「你這個時候爬山?」
徐英笑了笑︰「明天就走了,我突然想感受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你不知道,這里特別漂亮,沒有人工開發過,很多驢友都喜歡往這里跑,你要是多留一天,可以來這兒爬山,這里的山比南江的高,景色也好,不過路有點兒陡峭,我呀……啊——」
徐英話未說完,突然尖叫,姚岸一驚,耳膜微震,她急喊︰「徐老師?」
那頭卻突然傳來一道混亂的聲音,像是重物砸下翻滾,顛蕩悉索,只是混在喧鬧的雨聲下,有些難以辨識,可徐英的尖叫仿佛回蕩在耳畔,呼救聲清晰可聞。姚岸心驚肉跳︰「徐老師,徐老師你說話啊!」
姚岸連喊數聲,電話那頭漸漸安靜,只有淅淅瀝瀝的暴雨聲不絕于耳,姚岸屏息呆立。
下一秒她立刻清醒,猛地沖出洗手間,蔣拿正盯著洗手間的門,見到她突然出來,不由一愣,姚岸面色青白,撿起地上的衣褲就地換裝,也不管蔣拿就在一旁。
蔣拿一聲不吭,跳下床套上衣褲,沉聲道︰「去哪兒,我送你!」
姚岸手上微顫,褲扣不听使喚,蔣拿搭上手,慢慢替她扣上,姚岸緩緩抬頭,盯著他稜角分明的臉。四目相對,面前礁石般的男人沉穩高大,似乎永遠都不懼海浪,穩穩盤踞波濤洶涌之地,擊船抵雨。半響她才啞聲道︰「徐老師在山上,突然尖叫,然後喊了一聲救命,電話打不通了,我要報警!」
蔣拿眸色微變,率先邁步出門。
這場暴雨突如其來,雨勢橫掃廣州城,水霧遮天蔽日,路面積水成溪,齊齊匯向排水溝。
徐英在電話中並未告知姚岸她在哪座山上,姚岸只能向警方描述︰「沒有人工開發,很多驢友都會去的山。」
她鎮定細想,又說︰「中午十二點半,我和她剛剛見過面。」從分手的位置和時間算起,暴雨降下之前有兩個多小時,在兩小時的車程內能夠到達的山便是目標。
蔣拿聞言,側睨了一眼姚岸,民警打開電腦搜索,片刻後便確定了幾處目標,有驢友同時報警,好幾人因暴雨被困在山中,警車立刻出動。
姚岸神經緊繃,隨車冒雨前往,蔣拿緊緊拽住她的手,由始至終未置一詞。
暴雨連綿不絕,黑幕早已籠罩,閃電劈裂直下,伴著雷鳴叱 在這片浸泡在黑暗和雨水中的城市。
消防官兵在同一時間趕到山腳,附近的好心村民也主動加入營救隊伍,民警組織指揮,見姚岸也要參與,對方趕緊攔下︰「女人不要上山!」
姚岸不願意,民警喊道︰「山上三個驢友被困,沒人有時間管你,你別妨礙我們施救!」
姚岸咬唇不動,蔣拿終于開口,「你到村民家里呆著,我跟著上去!」
姚岸仍是一動不動,蔣拿摁住她的雙肩︰「听話,你沒看新聞嗎,那些驢友出事兒每次都能救出來!」
姚岸搖搖頭,噙淚垂眸。徐英並不是驢友,她也沒有像驢友那樣報警求救,她是尖叫之後再也沒有回應了。
半響她才望向整裝待發的施救團隊,啞聲道︰「你仔細找找,看看那些山崖,那些陡坡。徐老師今天穿得是深紅色的衣服,你好好找找!」
蔣拿抱了抱她,撫著她的腦袋低聲道︰「知道了,你乖!」
救援隊冒雨上山,頂著老天爺洶涌的怒氣奮力尋人,暴雨中手電筒的光束被雨絲斬斷,前路崎嶇難行,雜草樹木擋道,被雨水侵蝕的泥土變得黏膩,踩下一腳又用力抬起,泥土沾滿鞋底,襲到了鞋面,步履沉重,路途遙遠。
姚岸坐在村民家中,小蟲低飛盤旋,她怔怔得盯著水杯,指節已捏得泛紅。村民安慰道︰「你朋友一定會沒事的,不要擔心,這座山經常都有那些年輕人來爬,從來都沒出過事!」
姚岸點點頭,強顏歡笑︰「謝謝!」
蔣拿跟隨救援隊冒雨前行,雨披下整張臉都被雨水浸透,周圍的樹葉早被打焉,落葉遍地。
救援隊已行至山頂處,一行人精疲力盡,大伙兒時不時得喊一聲,雨勢下的聲音被沖淡到幾不可聞。
民警說道︰「就是在這里,他們電話打不通了,這里仔細找找!」
大伙兒分散到四周,小心翼翼的踩在泥滑的路面,一邊撥開深深的草叢,一邊繼續喊叫。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突然喊︰「找到了,找到了!」
蔣拿聞言,立刻循聲沖去,撥開擋道的幾人,隔著雨幕往松樹下看去,一個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民警喊道︰「找到了一個,繼續找!」
蔣拿幫民警扶起那人,又往另一頭尋去。
這座山崎嶇陡峭,坡度極大,稍不留神便會滑倒,夜間行走沒有光線,更加危險。蔣拿舉著手電筒,與人群漸漸散開,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一處山崖,剛剛往前跨了兩步,一旁的山石突然晃了晃,雨水沖刷下的泥土被淹軟,根下松動,大雨擊打不停,山石抵抗不住這股勢頭,猛地翻了一下,「 」巨響,滾落了懸崖,足下的泥地仿佛都有些震動。
蔣拿看向先前被山石擋住的松樹,斜斜得撐在山崖邊,暴雨下屹立不倒,樹根下的雜草被什麼東西壓下一塊,蔣拿走近幾步,慢慢撿起一部黑了屏幕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