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靜默的空氣冰涼,女聲輕軟,卻像只縴細的手攥住了某人的心髒,漸漸堅定的收緊,捏的他本就傷痕累累的心肚破腸流,鮮血滿地。
夜色寒涼,軟玉溫香。
第二天醒來,殷段宸照樣不在自己的身邊,但床頭桌上卻貼著一張淺黃色的便利貼,上面寫有剛勁有力的字跡。
茶藝。zVXC。
深吸一口氣,平緩一下心情,正要下床洗漱。擱在床頭的手機響起幽幽鈴聲,接起電話,隨著那邊傳來的聲音,眉頭越皺越深。
之前大家對于顧涼顏從公司前台躍位為項目的重要負責任之一,頗有意見,再加上之前傳的沸沸揚揚的艷。照。門事件,還有明顯感覺出來麗錦繡的老總--殷段宸比較照顧她,大家一直沒有給過顧涼顏好臉色。但今日看到全勝拿下項目,跟顧涼顏的聰明離不開時。
兩人安靜優雅的茶館里對坐相望,顧涼顏溫柔的笑著,「陳夫人,您還是那麼好看。」陳唯亭年輕的妻子微笑點頭,「涼顏,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我就不和你說別的繞彎子了,你告訴我真話,你愛我們家宸宸嗎?」
在開車趕回家路上,殷段宸開始自責,如果當初直接把丈。人接回家中,那該多好。
「顏顏。」不到二十分鐘,傾長的男性身影就出現在臥室里。大手拽過地板上的顧涼顏,然後把她緊緊地圈抱在胸前,聲音也有點梗塞,但更多的是堅強,因為殷段宸知道,這個時候,只有自己才是她最有力的精神後盾。而自己是堅決不能先垮掉的。
天色陰森森的像是憋著一場大雪,黯淡的光從窗戶印進來,透過紅木的雕花裝飾半牆,光影陰晦的斑斑點點投在顧涼顏俏麗的側影上。兩個多小時,她一動不動,听著空氣中似有似無的繁雜聲。「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年輕健康的顧西涼蹲著,笑著看著她,寬大的手掌寵溺的揉揉她好幾天沒洗過的頭發。溫柔漂亮的木梳正高興的忙里忙外,但這樣的日子,到目前為止緊緊經歷了一次……
雖然更多情況下,她僅僅是陳唯亭的續弦,但是她擱在殷段宸身上的愛意,並不比任何人來得少。「涼顏,我疼宸宸,所以也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的過日子,而你的過去,我們都沒有在乎,當然,我也希望你能夠體諒一下老人的心情。宸宸從小沒有爸爸媽媽,他的性格有點冷,但接觸多了會發現,他是外冷內熱。」听著對方發自內心的話,顧涼顏心頭全是暖暖的愛意,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木梳,還有這麼多人愛著自己。中秋節節將至。「麗錦繡」在這次與「沐氏」的合作里名利雙收,成功拿下地皮。
陳唯亭更加注重孩子的問題,但是也沒有枉顧殷段宸的本身意願,而殷段宸那邊估計沒有給出明確答復,于是陳唯亭老先生又派人打探確實消息來了,或許,還打算試試看能不能干脆勸退了她。
「我和殷段宸的事情,也不是我一個人三言兩語能說清的。女人到了我現在這個年紀,說什麼愛情就太幼稚了。可是有些時候,我也真是逼于無奈。」顧涼顏立刻跟著風向改路線,低著頭楚楚可憐的無奈苦笑,「陳夫人,您也別為難,費盡心力把他養到這麼大的,誰也比不過您真心對他好。我呢,也是真心實意希望他好,所以我听您的,您怎麼說,我就怎麼做。」陳唯亭的妻子一听這話眼眶便泛紅了。
「木梳,不如叫她涼顏吧!」顧西涼把她放下來抱在手中,對正在修剪冬青樹枝葉的妻子說,「涼顏,涼顏,就叫顧涼顏!」木梳那天穿著一件小碎花裙,站在大大的花壇前面柔柔的笑,涼顏越看她越覺得好看,也嘻嘻的笑。木梳月兌下手套過來抱過她,親了又親,對丈夫笑著說︰「老顧,沒看出來你還有點文化。顧涼顏,真好听。」但這樣的日子對于顧涼顏來說,卻是那般的遙不可及。心頭對于顧西涼的薄情,自己可算是看開了。對于木梳的死,權當她為了愛情托付了自己最妖魅的生命。「熱好的飯菜放在餐桌上,天氣轉涼,外套擱在床頭。老婆,愛你。」拿過便利貼,看著上面的內容,暖暖甜意劃過心頭。這是殷段宸第一次經過手寫的東西傳遞對自己的愛,小手一緊握,臉上噌的發燙。
顧涼顏這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夜色溫柔的晚上,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浴缸,柔和溫暖的白汽蒸騰里,顧西涼和木梳的臉都有種隱約的美好。六歲的她坐在舒服的溫水里,睜著大大的眼楮試探性的撲騰著手腳,水花四濺,一家人都笑起來。第二天,木梳催著顧西涼給女兒上戶口,顧西涼那時正把涼顏頂在肩膀上騎大馬,她依舊不說話,卻笑的很大聲。
「我恨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我還沒有恨夠你。」低聲嚀囔,最後只剩下無聲的抽泣。
「這個問題您覺得還需要問?」顧涼顏給她倒茶,臉上笑的很甜美。陳夫人點頭,欲言又止。顧涼顏也不問,只靜靜的喝茶。過了一會兒,陳夫人似乎終于下了決心的樣子,開口對她說︰「我今天來,是宸宸外公的意思。他呢,很喜歡你,但是為了殷家,陳家的子孫後代,我們只能扮壞人了。」她說的委婉,顧涼顏一听就明白了。
雙手有些顫抖的拿起手機,撥通殷段宸的私人電話,很快,那邊就接通了。
于是眾人愧疚交加,化感恩為動力,一個個玩兒命似的忙著手頭的工作,業績一片飄紅。這很不在顧涼顏的預料之內,但是她現在顧不得。因為在這一年最美好的節氣里,在各家各戶團團圓圓的一片歡騰里,她拿到了父親顧西涼的體檢報告,京城最權威的醫院給出的結果︰癌癥晚期。
掛上電話後,顧涼顏六神無主的靠在牆壁上,最後,緩緩的往下滑落,最後跌坐在地板上。
「宸,爸爸,爸爸他得了癌癥晚期,我該怎麼辦?怎麼辦?」說話有些語無倫次,臉色慘白的可怕。
老爺子一心想要抱孫子,但孫媳婦的肚皮有平坦如初,唉,自己看著都著急。現在被顧涼顏這麼一說,她壓抑已久的強烈愛意頓時泛濫,保護外孫幸福的念頭沖昏了頭腦,她已經不記得今天是為了什麼而來的。
「我是不是對他太壞了?是我親手把他送去監獄的,是我!」小手有力的捶打著殷段宸結實的胸膛,而他只是一動不動的仍由她發泄。
上午九點半的時候,顧涼顏珠和醫生談完話從醫院出來,神色如常的開車回殷宅。下車時她一不小心絆了一下,結結實實摔了一跤,膝蓋磕在了路沿上,她跪在那里半天動彈不得,疼的眼淚都飆出來。殷段宸因公事並沒有回家用餐,自己一個人坐在大大的桌前吃飯,今天的飯煮的有點干,她一口一口慢條斯理的咽,憋的臉都有些發白。
本殷宸痕。深知癌癥的危害性,對于父親患病到了後期,自己作為他唯一的親人,既然現在才知道,顧涼顏痛恨著自己。
「這不關你的事,你不要自責,听話。」在殷段宸的親哄下,許久,顧涼顏才順過氣來,然後就那樣安安靜靜的靠在那,什麼都不想,只是默默的流著眼淚,不一會兒的功夫,淚水便浸透殷段宸的襯衫。不知道過來多久,苦累的顧涼顏在殷段宸的懷中沉沉的睡去。輕嘆一口氣,然後把懷中的她,放回床上,幫她蓋好被子,跟拉上窗簾。這才抽身離開……
「宸,怎麼辦?我不要他離開,不要。」鼻翼充斥著殷段宸身上特有的木屑味道,強忍著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簌簌的往下流淌。
坐在辦公室前,整理著一大堆文件的殷段宸蹙著濃密的眉毛,「乖,我這就回去,你先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于顧西涼患癌癥晚期的消息,殷段宸有些意外。因為自己每個月都會安排監獄處的人幫忙給顧西涼體檢,但一直以來報告單都說沒有什麼隱情。但現在突然來這一出,殷段宸有些措手不及。
大手輕輕地拍打著顧涼顏微微顫抖的後背,心頭全是心疼。」乖,會沒事的。我們現在就過去,把爸爸接回家,好不好?「這是殷段宸第一次隨著妻子成岳父為」爸爸「,而爸爸兩個字眼,對于殷段宸來說,又是陌生的。但豈料這才卻叫的那麼順口。
「容伯,把全世界關于癌癥方面造詣最高的醫生聯系方式,傳過來,急需。」低聲吩咐緊跟其後的老人,然後大步的往書房走去。
不管是用什麼方法,都必須把她的父親,往鬼門關給拉回來。」還有,吩咐下去,叫人把太太的父親接回殷宅。速度要快,此事必須辦的干淨利落。「停住腳步,轉身,平時容伯的眸光,認真的吩咐著。
看來,是不能讓他獨自一人留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