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國外恩恩愛愛地度過了一個月。直到容伯忽然打電話來說家里出了事,讓他們立刻趕回家。他們才連夜坐著飛機趕回了老宅。
顧涼顏的父親病情突然加重,剛趕回家的後半夜,顧西涼咳出鮮血。望著大床上父親有些蠟黃的干瘦臉龐,顧涼顏一直強忍住的熱淚,再也忍不住的簌簌往下流淌。
瑟瑟發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熟睡的父親的手,臉上的膚色慘白的可怕。站在身後的殷段宸,伸出大手握住顧涼顏稍微有些瘦弱的雙肩。
原以為這只是唯一一件令自己感到無助的事,殊不知,後面的事情卻演繹的愈發不可收拾。
然而顧涼顏這樣拼命地逃開蘇言寒,就是為了逃進這個男人的懷里!
「我撞到車……」。他為這一聲悶響驚恐,直到現在雙手托住她,有了她完好無損的實感,指尖仍舊無法克制地在抖。
顧涼顏的嘴角勾勒起絲絲苦澀的弧度,到底還有多少陰謀在等待著自己。現在的她,只感覺自己早已筋疲力盡。
突然地,顧涼顏的身影在雨霧中出現,奔跑著,向著他所在的方向,他第一是無法置信,但她轉眼便奔到眼前,隔著車窗上的雨水,他看不表她臉上的表情,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車身一震,她已經狠狠撞在了他的車頭上
「涼顏!」又有叫聲,顧涼顏一震,雨水中慢慢轉過頭去,原來是真的!」說吧,找我有什麼事。「顧涼顏說話的聲音沒有以前那麼犀利跟冷漠,現在反而多了將要當母親的味道。
又有無數驚叫聲,朗清跌倒在泥水中,狼狽不堪,卻並沒有爬起來的意思,只是躺在那兒惡毒地重復。
她覺得燙,身上的濕氣像要被蒸發,轉眼升騰起水霧那樣,然後才發現是自己的眼淚,漲滿了眼眶,讓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
公寓。
她這樣拼命地跑著,漸漸眼前就有了幻象,夢里出現過無數次的情景,瘦高的少年的背影,就走在她身前不遠的地方,仿佛下一秒就會回頭向她伸出手來,對她微微地笑。
只身前往對方所說的目的地,但當看到自己的丈夫跟那個女人舉止親密的模樣。顧涼顏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只是騙局。
顧涼顏自顧說著話,聲音很是溫柔,但說到最後卻哽噎連連,生怕在顧西涼的面前失控,急忙的起身,走到門外去。
她恍惚開口,喉嚨劇痛,聲音破碎,像年少時那樣,受了委屈,傷了痛了,只想說給他听,即使他不能代她替她,只是想他知道。」爸,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我懷上你女婿的寶寶了,小外孫還要等著姥爺的抱抱呢。「
他錯了,即使會遭到所有人的指責,即使會失去許多唾手可得的東西,至少他應該告訴她,應該讓她知道,他從來沒有走開,他一直都在。
她倉促間竟想走過去安慰他,即使她明知那只是一個幻象,但身體重重跌在地上,完全是動彈不得。眼前漆黑一片,但最後所看到的他的臉仍舊清晰可見。她緊閉雙眼,心下難過,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即使我不能與你在一起,我從不想你不快樂。
明知道她懷有身孕,加上頭三個月對于孕婦來說是相當重要的,按照時間計算。顧涼顏剛受孕不到兩個月,而之前又接二連三的流產過,這些打擊對于身體本來就弱的她來說,危險性還是存在的。
看著她隱忍的痛苦,殷段宸心情可算是陳雜千萬情緒。
車在雨中前行,顧涼顏渾身濕透,地上帶起的泥水,很髒,濡濕的了副駕駛座的皮面,潮濘濘的。
這沖動逼迫著他,排山倒海,讓他無法再做出思考,無法再顧及任何人與事。
大清早,殷段宸便早早的離開殷家,看著他留下的紙條,躺在床上的顧涼顏心中全是滿滿的暖意。
他要做些什麼?他能做什麼?這一切都已經不是他所能考慮的了,他只想將她帶走,帶她離開這荒謬的一切。
然後就是驚呼聲,伴隨著一聲奇怪的悶響,跌倒前的那一瞬,她恍惚看到殷段宸,不是背影,是他的臉,成年男子的深刻五官,眉聚長峰,只是眼中全是驚愕與急痛,讓她不忍。
看,她最想要的,居然是她最著力逃避的,但就是這樣的堅持與逃避,也沒有一個人願意給她一點信任,那些該是她最親的人,給她的只有懷疑與鄙視,還有暴力!丈夫的背影仍在雨水中朦朧隱現,心痛讓她不能再多看一秒,顧涼顏在奔跑中情不自禁地閉上眼,再也沒有了,她這一生,再等不到那樣的一刻。因為懷有身孕,殷段宸更是注重家里的安全保衛問題,從國外回來後,也再也不允許顧涼顏重返公司上班。
她猛醒,低頭看到扶在自己腰間的那雙手,再將目光向上移,直到對上蘇言寒看著前方的側臉。
殷段宸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眸子底下,全是擔心的神彩。
「顏顏,先喝一點粥吧。」大手拿過擺在桌面微微還有些余熱的白粥。而顧涼顏壓根沒有食欲,看著父親受盡病情折磨的模樣,才發覺,原來自己早就沒有恨過他了。
雨水模糊了她的眼楮,身後殷段宸的叫聲又讓她恐懼,桑曉的目光更是刺目,她在沖出小區門口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在意四周的一切,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跑到哪里去,屬于她的世界已經全都變了,她也無法相信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卻沒有想到會再次出現多年前,自己開車撞倒顧涼顏的場面。回後西夜。
正要翻身下床去隔壁的客房看望父親,擱在離大床足足有三米遠的矮桌上的手機響起了清揚的鈴聲,蹙著眉頭望著上面的那個許久沒有出現的號碼,良久才按下接听鍵。
他痛得心髒緊縮,「我知道,沒有關系,車是停著的,你看看,是停著的。」
他這樣想著,胸口涌動著令人窒息的悶痛,雨天,前窗雨刮不停,面前仍是蜿蜒模糊,他不再等待,將車熄火,伸手去推車門。
身上一空,突失扶持,顧涼顏差點再次跌倒在地上,但眼前錯亂,卻是蘇言寒,一個大步跨過去,猛地出手,給了朗清重重的一巴掌。
但車廂里很暖,他在她身邊沉默地開車,速度極快,沒有人說話,數分鐘後,他的右手離開方向盤,並沒有看她,只是伸過來,緊緊抓住了她一只手。
但是她過得不好!
「狗男女,你們這對狗男女。」
他後悔了,他一直以為,顧涼顏已經做出了選擇,她的婚姻,她的生活,他沒有權利替她決定一切,更沒有權利破壞這一切,他愛她,這麼多年,對她的愛已經成了他身體中的一部分,他比誰都希望她幸福,他比誰都希望能夠給她她想要的生活,即使這意味著他必須走開。
在身邊侍候自己生活起居的佣人,明顯增加。而顧涼顏也明白身後的眼線液避免不了。
眼前的情景讓剛從車上下來的朗清崩潰,她與他抱在一起!看著丈夫摟著別的女人,朗清才發覺原來在這場婚姻里,自己從來都是最大的輸家。
但朗清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直接的刺激,咬牙切齒,聲音憎恨,「顧涼顏,蘇言寒,你們這對狗男女!」zVXC。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蘇言寒來了,在她以為這一切都是幻象的時候,他真的來了。
「走吧。」蘇言寒回身,拉住顧涼顏的手,打開車門送她上去,然後自己坐上駕駛座,發動機咆哮了一聲,圍觀眾人被嚇得散出一個缺口來,而他一踩油門,黑色車身轉眼消失在重重雨幕之中。
「涼顏!」有人叫她的名字,就在她的耳側。」我們,出來見下面吧。「手機那端許久才傳來,對方依舊沒有改變的音線。如果是以前,顧涼顏也許會立馬拒絕,但今天興許是想出去走走,便應承了下來,或許,兩人真的需要見一面了。
但視線卻再也不能夠從不遠處的那一幕所轉移,他說過他只是去公司,很快就回來,然而現在卻親眼看到他跟許久不露面的桑曉在一塊,而桑曉的肚皮卻高高隆起,女子把頭輕輕的隔在男子的肩膀上,幸福的味道緊緊地把兩人包圍著。
顧涼顏猛睜眼,身上痛,但手腳都在,也沒血濺五尺,幻象中的殷段宸卻成了蘇言寒的臉,從未見過的青白臉色,可怕到極點,讓她幾乎以為剛才被撞到人的是他。
淚水模糊了顧涼顏的眼楮,不,這只是夢,她明白,這一切都只是夢,即使在夢里,她也從沒有追上過他,她也從沒有等到他的回頭。
當顧涼顏撞上車的那一瞬間,殷段宸以為自己是看到了幻象。
「停車吧。」她終于開口,聲音喑啞。
他的手仍與她握在一起,從沒有這樣過,有無數的話想說,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用力收緊十指,怕她會消失,怕自己會再也找不到身邊有她的實感。
「我不能跟你走。」她用力抽回手,藏在自己的身後去,這才抬起頭面對他,看著他因沉默壓抑而更加線條分明的側臉,嗓子仍是啞的,但一字一字,吐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