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荀墨予那般禍害這麼輕易而舉出入,如履平地一般。
季青書覺得荀墨予這太高調了那麼一點,才不過與自己的夫人分別幾天,他就忍不住了,一點自制力都沒有!
當然季青書也明白,這皇宮和函王府,對于荀墨予來說,已經安插不少的人。
很快丫環便將早點送了上來,季青書拿了個盤子遞到了越雲嬈的手里,「三小姐,你先吃!」
越雲嬈也不計較,反正她也餓了,不過想到荀墨予雖然被困在皇宮里,但還是想盡辦法的過來想要見她,她心里也覺得暖暖的。那包裹在層層冰層里的心似乎也動容了一下。其實在她的心里,荀墨予本來就是排在第一位的,其次是越雲朝!然後……沒有然後了……
她初初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身處爾與我詐的環境里,再加上她前世是老千,在她的心里,這世間的一切情義都很淡薄,她的心性甚至可以用薄涼來形象,事不關已,也無需憐憫。在越侯府的時候,除了老侯爺給她的關懷,其次便是荀墨予。
她發現自己來個這個世界,所擁有的東西,原來是這麼的少。
季青書對越雲嬈的另眼相看,讓顧世子覺得很意外,同時又覺得很妒忌,不過听到下人們回報,越雲嬈和宣侯並未在一起過夜之後,他又覺得很疑惑。
眼看著各地的公侯已經全部進京,就連其他的三大國,四小國的使臣也已經到了城中的驛館之內。
顧世子忙著照顧各方的諸侯及各國的使臣,漸漸沒有多少時間呆在府里。而他的函王府內院,已經變得明爭暗斗,勾心斗角,趙姨娘收拾了管家,想讓管家剛內務轉交到她的手里,同時她也開始替顧家的大少爺籌謀,進皇太後提出與謝家連姻!
越若清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有什麼力氣也使不出來,倒是暗暗將顧家大少爺的一干罪行的證據全部都收集了過來,打算趁著機會,一舉將趙姨娘打倒。而她的身子也漸漸虛弱,好像多動一下,肚子就痛得難受,時常見紅,只能躺在床上,用藥物養著。想著之前多麼風光,作為一個殺手,身殘和頹廢是最要不得的。而現在她兩樣都佔據了。
當然她也更加沒有時間過來找越雲嬈的麻煩了,至于她心里有氣,為了懲口舌之快,打擊越雲嬈,越雲嬈卻從未理踩,根本沒有把讓她成敵人,當然也不可能是朋友,根本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乙丙丁,越若清從未覺得這般抬不起來。
兩日後,各方勢力紛紛進宮。越雲嬈一襲淡紫色的裳裙,長發輕綰,未施粉黛的臉上是傾城絕色的笑意。
季青書一龍青袍,袍角繡著暗絡紋路,玉冠高束,俊朗的臉上有著十足的欣喜感,言道︰「三小姐,你看看那些諸侯帶過來的女人,哪里有你一半漂亮,本侯覺得有你在身邊,盼兒有面子!」
越雲嬈抱著松雨古琴漫不經心的走在他的身後,她也不是第一次進宮,宮里的路線她大部分熟悉,「那些使臣和諸侯帶美人過來,肯定是要獻給新皇的。你總也不會拿我去獻吧?」
季青書臉色一惶,「三小姐,給本侯十個膽子也不敢啊!」荀墨予會扒了他家祖宗十八的墳的!
「要說你跟荀墨予到底是什麼關系啊,你為什麼這麼忌諱他?」越雲嬈問道。
「也不是說忌諱,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三小姐想得多了!」季青書笑容里有著明顯的掩飾,不過今天之後,事情很快就會有轉機。
越雲嬈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她也不想去計較這其中的故事,不過荀墨予的心思藏得極深,如果他自己不說出來,不會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季青書見越雲嬈突然不說話了,有些意外,「三小姐,本侯好歹也替你將越侯府的人從天牢里放了出來,你總得對本侯好一點。」
越侯府一家被釋放,也全靠季青書說了兩句話,無非就是說越家的老侯爺曾經對他有恩,如今看到越家一門被下獄,心里很不舒服。函王府正是要巴結宣侯的時候,顧世子很快就讓人查清了,只是一個誤會,所以便將越侯府一家給放了。就算季青書不站出來替越侯府說話,顧世子也會放了越侯一家。
現在越雲嬈成了季青書身邊的紅人,顧世子想利用越雲嬈來對付荀墨予那是不可能的,不過荀墨予若是真的在意越雲嬈的話,必然會與宣侯起沖突,到時候就可以假借宣侯的手對付荀墨予,也省得自己動手了,這也是他看到宣侯執意要越雲嬈留在身邊,而他也願意「忍痛割愛」的原因。
新皇登基,各方諸侯進宮,朝中大臣在朝陽殿外跪了一地,長長的鐘聲響起,宣侯一臉的笑意盈盈,那些四方諸侯紛紛過來跟他打招呼,而他都一一回禮了過去。
長長的鐘聲過後,是太監那尖銳高亢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緊跟著一身龍袍的顧庭牽著越雲朝緩緩的走入大殿!
越雲朝本是太子妃,如此卻只能做個小小的妃子,卻能在這麼多諸侯和使臣面前出席,這說明皇帝對貴妃的重視。
相反坐在主座上的皇太後卻是一臉的陰郁,本來站在皇帝身邊的應該是謝家的女兒謝明珠才對,結果皇帝以孝義為借口,生生的將那納後大典拖延了三年,宮中的大小事務也交給越雲朝來處理。
謝太後三十多歲,臉上隱約可見淺淺的皺紋,後宮之事,在她的手里掌管了十多年,後宮很多勢力都在她的手里掌握著,越雲朝卻能在短短的幾天時間里,建立了與他抗衡的一方勢力,這讓謝太後很是吃驚,就連她的內侍局分成了兩派,弄得明顯明爭暗斗不斷。
各方勢力紛紛參拜新皇,又參拜了皇妃。
謝國公的臉色也如皇太後一般不怎麼好,自己的女兒已經十七八歲了,為了讓自己的女兒當皇後,謝家籌謀了這麼多年,四年前本來謝明珠和越雲朝是相爭于太子妃的位置,結果先帝一句話,便立了越雲朝為太子妃。四年後本以為一切有謝氏太後作主,謝明珠肯定是皇後的人選,結果新皇大仁大義,說要替先帝守孝,並且又交穩固朝綱,三年之內不提納後和納妃之事。這若再等個三年,謝明珠就成老姑娘了!
當然謝明珠也是著急了,到手的東西,總是怕飛了,于是時常進出宮中,想與新皇親近親近,而顧庭一早就知謝氏的豈圖,對謝明珠總有幾分疏遠。
越雲嬈剛剛在季青書身邊坐下,各使臣也紛紛入內。
季青書給越雲嬈一個安定的眼神,「三小姐就不必擔心了。」
越雲嬈淡淡的開口,「我擔心什麼?」她什麼也不擔心!
越雲朝的那張絕色的臉上有著淡淡的威嚴,望向越雲嬈的時候,微微一愣,即使又淡淡一笑。
越雲嬈不懂越雲朝這其中笑意里的含義。
各方使臣已經坐定,門外有內待傳話,顧庭的臉色微微一變,眼底有抹欣喜的光芒,言道︰「快讓人進來。」
一襲淡雅的清袍,清冷雋秀的男子緩步走入了大殿,男子眉目清朗,眼角有著深深溫潤,目光炯炯,跪在大殿上行了個大禮。
「臣薄羲見過皇上。」
越雲嬈突然一驚,那道目光盯著眼前的男子,不過短短的兩三個月的時候,男子的面容略顯瘦弱了一些,臉色也曬得有些黑,不過身材卻挺拔,目光炯炯有神。
薄羲似乎也注意到了越雲嬈的目光,轉眸朝她溫柔的淺笑。
連薄羲都回來了,那駐守東邊的鳳將軍豈不是也回城了。季青書緩緩而道︰「江川薄家的少主,果然不同尋常。不僅代表薄氏一門,更代表鳳將軍的神武軍隊!」
越雲嬈抬頭望向季青書,見季青書的眼底有抹警惕的光芒,她懶懶道︰「你放心,我不會失態的。」還不是怕她激動的跑過去跟薄羲說話?這是什麼場合?在場這麼多人,她又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皇太後見人也差不多到齊,揮了揮手,言道︰「去跟皇上說,國宴大典可以開始了!」
太監走到顧庭的身邊耳語的幾句,顧庭點了點頭。太監揚著拂塵便走上台階言道︰「大宴開始!」
「慢著!」季青書突然站了起來,臉上有著深深的笑意,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言道︰「皇上,還有一個人未到,這大宴恐怕暫時不行開始了!」
顧庭一愣,越雲朝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眼色,他目光微蹙,言道︰「宣侯所說的到底是何人?」
季青書緩緩而道︰「自然是宣城之主!掌握天下三分之一軍馬的南鄉宣侯!」
大殿上一片寂靜,越雲嬈抬眸,眼楮里沒有多少的意外,她早就知道這個季青書有隱瞞,果然如此!當著大殿上這麼多人,還有各方諸侯,各國使者,季青書這意思是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宣侯並非他自己。
皇太後皺眉,眼底有抹冷意,「那你是何人?」
季青書言道︰「臣乃南鄉郡府督!」
「那宣侯什麼時候才到?詔書早就派發到了南邊,為何宣侯卻遲遲不到,仗著是宣城之主,竟然如此藐視君主!」謝國公那冷厲的臉上露出指責的神色。
季青書言道︰「各方諸侯有些不能來的,也派了使臣過來,臣是南郡府督,乃南郡最大的府首,理應有這資格充當宣侯的使臣。現說宣侯一早就已經到了!」
顧世子此時一臉的冷肅,他怎麼會想到這個宣侯竟然只是南郡的一個小小的府督,沒想到這個宣侯的身分這麼神秘,此時也不是他要指責季青書的時候,又看了看季青書身邊的越雲嬈,那擁有著天下三分之一兵力憑證的玉玦季青書是送給了越雲嬈,那麼……
顧世子和謝氏一族一直在懷疑一個人的身份,很多次都想要挖掘出來,只是一次次的失敗,難道……
想到這里,顧世子心里一片冷意,她是絕對不可能想到是他!
「那麼宣侯現在何處?」顧庭也是驚愕不已。
季青書言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臉上有抹神秘的味道。
四方的使臣都開始議論紛紛,薄羲卻只是淡淡的朝越雲嬈望過來,眼底有著復雜的光芒,本以為這次回來,可以護著她,看來是他想得太多,那個人既然能保她一世無憂,自然不會這麼簡單!
荀相府雖然倒了,但荀墨予更深一層的身份也應該揭開。回城的時候,鳳將軍也說過荀墨予完全可以護越雲嬈周全,當時薄羲只覺得哪怕荀墨予做得有一丁點兒的不好,他就把嬈嬈給搶回來。
驀然,宮內侍衛稟報︰「皇上,荀相闖入大殿!」
皇太後和謝國公的臉色一變,皇太後厲道︰「還不趕緊將那奸相擋下!」
顧世子也親自帶著大內的侍衛沖了出去。誰知剛剛到殿門,荀墨予一襲月白色的長袍,衣袂翩翩,銀發飛舞,一臉淡定的走了進來。
他在宮中關了這麼久,謝家一直沒有辦法處置他,此時他身邊的荀衛們將他圍在了中間,男子一臉淡然的目光朝龍坐上的顧庭望過來,顧庭也是微微一驚愕,荀墨予生與俱來的有種王者的風範,哪怕被關落魄的時候也不差。
「荀墨予擅闖國宴,大逆不道,你們快給哀家拿下!」皇太後急道,臉上有著陰狠的光芒。
季青書卻不緊不慢的言道︰「太後且慢!」
越雲嬈輕輕的勾起了唇角,果然到好戲的部分了!
皇太後知道季青書不是真正的宣侯,只是從南郡城來的一個使臣,卻沒有多大的顧及,冷道︰「季大人這是也要跟荀墨予同流合污嗎?」
季青書言道︰「太後!臣就是這個意思!」
季青書上前朝荀墨予行了個大禮,言道︰「下官季青書見過侯爺!」
侯爺?!
謝氏一族和以前與荀墨予作對的一幫朝臣一個個的面如土色,荀墨予是哪家的侯爺,天下的公侯這麼多,有權力的沒權力的,不過只是一個空架子而已。不過連南郡城的郡府督都對他如此的恭敬,想必荀墨予地位不低。
荀墨予聲音淡淡的︰「起來!」
季青書抬眸,眼底有抹淡淡的喜意,望向荀墨予,荀墨予對他投以贊賞的目光,然後大步的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男子的聲音緩緩的,卻每一字一句都讓在場的人震驚不已。
「臣南鄉宣侯荀墨予見過陛下!」
越雲嬈端了小幾上的果酒漫不經心的喝了進來,心里有著隱隱的怒火,荀墨予,你夠能忍的!
荀墨予遞上先帝的遺詔,還有代表身份的金牌!
謝氏一族和函王府徹底的驚呆了,這怎麼可能?荀墨予自十年前就已經在朝為相了,而且奸佞是出了名的,朝中的每一個大臣都對他又恨又懼!
顧庭接過太監遞過來的先帝遺詔,無非就是讓宣侯輔佐新帝,並且將城中的內軍全部都交給荀墨予處理在而已。
這一變故,讓謝氏一族都措手不足!難怪荀墨予被困的這些日子里,一直都有持無恐!皇太後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三十年前的事情,她不想再重提出來,沒想到先帝竟然還給她留了這麼一手,她記得三十多年前,那女子確實是從宣侯而來,並不知那女子便是淳安侯的私生女!
顧庭雖然對這一變故手足無措,不過想到在荀府的時候,荀墨予信誓旦旦,絕不跟他搶皇位,而且還會替他立保皇位,除權臣!
越雲朝的臉上終于泛上一絲燦爛的笑意,目光灼灼的望向底下漫不經心的越雲嬈,嬈嬈這丫頭撿了個寶,居然還如此的淡定自若。
在越雲嬈的眼底,不管荀墨予是什麼身份,他只是荀墨予而已,她的丈夫,一個騙他一生的死騙子!
顧庭臉色笑意盈盈,誰說朝朝娘家的勢力薄弱?他妹夫這勢力,可是連他這個做皇帝的都要忌憚幾分!更加提謝氏一族了。
薄羲的嘴角泛過一絲苦笑,想到自己再無一絲機會,端起了面前的水酒狠灌了幾口,也罷,也罷,只要她一世安好,他也不必再擔心!
「宣侯快入座,宣侯能親自過來,朕心情愉悅!」顧庭臉色欣喜,還親自下了台階過來扶荀墨予。
荀墨予倒也恭敬到︰「臣惶恐!」
皇太後卻冷道︰「荀相既然是宣侯,為何這麼多年來,從未表露過自己的身份?還入朝為相,莫非是另有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