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r 下過雨,城里卻很少能看見昨r 的痕跡,陽光有些刺眼,讓人生煩。
青石板上沾著血跡,觸目驚心,地上還躺著幾具尸體。
秋夜抱著靈兒的尸體,此刻他的心里已經沒有什麼不安,當現實越來越殘忍,他剛剛滾燙的心冰冷了下來。
天地間充滿了明亮,他的世界再一次的暗了下來。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理所當然的接受了自己本想獨自行走的路程,開始慢慢體會生命是如此美妙,到了三水城,知道自己這具身體還應該有個故事,他理所當然的承擔應該承擔的責任,保護一個需要保護的女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秋夜是這樣覺得的。
可是現在靈兒死了,這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
沒有道理。
水莫言的臉s 已經很難看,他沖著所有人咧開嘴,笑的卻是更難看︰「我妹妹死了耶,她死了,從小到大我只有一個心願,在父親死後,母親死後,我有一個心願,看著她開開心心的長大,然後嫁人,一直到很老很老。」
「我不在乎自己只能住在冰冷冷的偏遠屋里,也不在乎在所有人眼前遭受恥辱失去,甚至連命都失去,我只在乎我妹妹。」
「我只有這麼一點點卑微的心願,你們終于完全的破滅了他。」
「三百年前的天斷山上,我看過很多書,書里面寫過一句話,她死,你們死,最後才是我死。」
「刀名殺,破,狼。所以你們也死吧。」
水莫言只剩下一只手,但他有三把刀。
當他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臉上的怪異笑容忽然消失,所有人都看著他,只覺得他渾身都在變化,沒有人能夠說清那是一種什麼變化,寒林也不知道,因為寒林從來不需要變化。
淑人憂慮的眼神望著水莫言,她有一種感覺,現在莫言身上的傷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痊愈了。
她想要去抱著他,卻不知道怎麼站起來,不知道怎麼走近他的身邊,更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走進他的心。
水莫言只是站在那里,水清言看著這個從小一直欺凌到現在的同族兄弟,他的心里忽然忍不住生出一陣寒意。
看著水莫言,沒有人不生出寒意,讀書人嘆了一口氣,向前踏了一步,一步千里自是一種無人能及的境界,讀書人雖然不至于這麼強大,但他的一步自然不會是普通的一步,假如寒林不在的話。
讀書人只是向前踏出一步就停住,停住他的是寒林的劍。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突然出現,驟然停止,水二爺的樣子看上去很是淒慘,他的胸口有一個恐怖的傷口。
水老太爺沒有來得及看兒子的慘樣,而是盯著孫子的異樣變化。
順著他的目光,水二爺看到寒林卻迅速離開,他也看見了水莫言。
羅統領盯著刀出神,刀名殺破狼,最後的主人叫夢千轉,夢回千轉終成空,一劍三刀空遺恨。
夢千轉就是在天斷山殺了所有的仇人然後用劍自盡的。
夢千轉傳奇的一生就是從三水城開始,和他一同開始的還有一個人,就是水家同樣傳奇的一任家主。
水莫言的身影忽然變得有些迷離。
「他好像一個人。」
「哦!」千代姻紅有些奇怪的看著呂風揚,這個往常沉默不語的草原世子似乎在懦弱之中掩飾著什麼︰「誰?」
呂風揚的眼神現出一絲痛苦,似乎不想回憶起某些東西,可是眼楮卻忍不住看著那個讓他憶起痛苦回憶的男人,他能感受他內心的無力,因為無力才會痛苦,才會憤怒。
千代姻紅皺了皺眉頭,沒有逼問呂風揚,因為她的雙眼爆發出一陣光彩,千代姻紅感覺到的是一點點蛻變的水莫言,正在一點點的變強,這讓她很有興趣。
水莫言沒有習慣x ng的低頭,他的雙眼一開始是空茫茫的,然後醒轉,漸而憤怒,終至狂風暴雨般的大吼。
他只能拿住一把刀,但這並不重要,很多年前的夢千轉也只拿一把刀,背上是兩把。
夢千轉現在拿的是名為殺的刀,這是夢千轉用得最多的刀。
以殺為名,就是殺人的刀。
現在是水莫言的刀。
江水原本是沒有味道的,潑淋的大雨伴隨著駭人的雷聲,充斥進他口鼻的江水卻滿是是葷腥和苦澀的味道,刺骨的疼痛不是來自冰冷的江水,剛斷臂的傷口還在大量的流血,他的唇還沒有發顫的時間,早已經變得青紫。
他以為他死了,無論是誰在那種情況下都死定了,可是他沒有死,意識雖然已經模糊,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名字叫什麼,他是誰,但他還活著。
無神的眼楮睜著望著上面,他幾乎就要睡死過去,如果這次真的睡過去恐怕他這一生都醒不過來了。
他的心里有一個聲音在響︰「不要死,不能死,靈兒還在家里等著你。」
水莫言發狂一般的沖所有人吼︰「她死,你們死,我才會死,現在你們去死吧。」
水莫言向後跨了一大步,蹲下是為了更好的跳起,退後也是為了更快的向前沖去,他舉起手中的刀,絕烈的開始向前跑。
水老太爺依然不動聲s ,哪怕那把刀是向自己砍來,他依然極有自信,身為水家的家主,過往數十年間,他已經用手中的劍捍衛了不知道多少次水家的榮譽,這次自然也不會例外,哪怕拔刀向自己的是自己一向不放在眼里的孫子。
或許他另有機緣,不知何處尋到,短短時間竟有如此成長。
但這都不重要,水老太爺臉上的表情就好像這存在千年的三水城,不曾改變,也不會改變。
「不要。」
也許改變其實並不難。
水老太爺的話還沒喊出口,臉s 卻已經改變了,他伸手沒有來得及阻止。
水莫言的刀攜帶著千鈞無阻的氣勢揮了出去,在空氣中激蕩出爆裂的鳴聲,刀鳴聲傳入水清言的耳中,他這時忽然無比的恐懼。
水清言拔劍在前,卻成了擋住水莫言的第一個人,連水老太爺都來不及阻止,他以為和往常一樣會很輕易地打敗水莫言。
可是他連水莫言的第一刀都擋不住,他有充足的時間恐懼,哪怕時間只是一瞬。
生死前的一瞬在個人的意識里往往很長,有人會想起自己最美好的時候,有人會記起最傷心的時刻,而水清言卻只有時間恐懼,不是失敗而是死亡。
刀鋒斷了水清言的劍,割破了水清言的衣服,然後是肌膚,鮮血,骨頭,只一刀便把水清言砍成了兩半。
這個水家的未來,流下了滿地的腸髒,死狀極為淒慘,學院的學生哪里見過如此的死法,不由得側過臉去,驕傲的臉上強忍著嘔吐的y 望。
水莫言卻仿似毫不在意自己在做什麼,只是不停滯的依然向前,沖向水家人的方向。
水老太爺終于憤怒,他挺劍迎了上去,劍法橫開水莫言的刀,向前一刺,便在水莫言的身上留下一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