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賤貨,竟然今兒都湊一堆兒了。愨鵡浪」
剛才一出鬧劇,語環和秦汐看完了全場。秦汐忍不住罵出口,就想讓小天去暗算林子怡,便教語環先攔住了。
「我覺得,林子怡挑這機會跑來,肯定不簡單。」語環雖不知父親和丈夫的計劃,也知道宴會的安檢十分嚴格,守在大門的刑戰居然能放林子怡和宋雪欣來,必然有其用意,她們自然不能壞了男人們的計劃。
秦汐听出語環的話中話,心思一轉,立即想到,「環環,剛才宋賤人和歐陽小賤人那鬼鬼祟祟的模樣,該不是又想像當年和彭雅琳那賤人一樣,害你吧!這可不成,咱們得趕緊的……」
語環拉住擼袖子的秦汐,十分鎮定,「先別急。我們問問,小古和戎哥那里的情況怎麼樣,看看那歐陽素素都搞了些什麼?」
剛才兩個賤人兵分兩路時,語環更在意宋雪欣的動向,就讓屠戎和雷小古去盯著歐陽素素那邊了。
隨即,秦汐給亞當下令,立即聯系上了屠戎,前去踫頭。
酒店的通道並不多,為了就近監視,又要小心避及宋家,還能自由來去幾處,語環沒少動用自己的能力,帶著秦汐直接穿牆走壁了。倒讓秦汐好一陣兒興奮,直說有朝一日也要發明個物質分解器,好自由穿梭來往。
沒想他們剛穿過一堵牆,就給衛東侯逮了個正著。
「老公!」
語環嚇了一跳,就中斷了無機物控制力,把小天的一只腳給拉牆里沒撥出來。慌亂之中,就看到雷小古被郎帥拘著,一旁的屠戎朝她無奈地聳聳肩,三人都是一臉東窗事發的尷尬無奈樣兒。
衛東侯黑沉著俊臉,一把將人提到面前,口氣又沉又重地噴道,「叫你好好在屋里換衣服,你就跑出來瞎折騰,你是不是存心讓我挨首長大人的刮,回頭還要寫個五千字檢討才滿意啊!」
「啊,啊,老公,那個……我陪你被爸爸罵好了,檢討我幫你寫,你先別生氣啦!」
他們夫妻倆磨著嘴皮子,其他人見狀就笑了。
衛東侯瞪了其他人一眼,眾人方收了聲兒,正在這時,眼鏡那邊的監控又出現了新情況。衛東侯的耳麥里,一邊是隊員的報告,一邊是屠首長氣哼哼的命令。搞得他臉色陣青陣白的,最後迅速分析情況,不得不讓女人跟著,先去執行他的任務了。
于是,在到達目的地時,語環又給眾人提供了一個便利,讓他們很順利地蹲在角落里,將賤女們的鬼祟行逕一一收納眼中。
歐陽素素同學終于找到了最佳作案地點,亦即電子總控室。
同時,宋雪欣剛才與林子怡較了一番勁兒後,心里就極不踏實,回頭借口尿遁,急忙給歐陽素素打了電話,就找到了人。
歐陽素素恰巧已經接近了總控制室,卻是有眼無珠,沒有發現自己面前的財寶,過門而不入,還跟趕來的宋雪欣叫苦。
藏在暗處的人瞧著,一個個都憋了一肚子笑,低聲咳嗽不止。
瞧著宋雪欣那一臉鐵青色,有怒不敢言,還要耐著性子哄小白歐陽素素小姐,語環心里就說不出的暢快,忍不住拉著衛東侯的手,直叫他看好戲。
本來衛東侯今兒又當了夾心餅干,還有幾分不痛快,但眼下看小女人開心的模樣,也很快釋然了。
那頭
宋雪欣的電話一直震動,被宋惜玫催個不停,兩頭鬧空,急得她恨不能一榔頭敲昏了歐陽素素這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情急之下,她就給肖一飛打電話求援。
沒想到,之前應下會幫忙的肖一飛竟然說,「話梅,你最好趕緊離開那里。今日那里被衛東侯等人布下了天羅地網要抓你,你要再不離開,就算是宋家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宋雪欣只期待著肖一飛一如既往的幫忙,沒想到竟然得來這樣的回復,瞬即就差點氣炸了,「肖一飛,你說什麼混帳話。今天爸爸好不容易答應要認我這個女兒,我不可能到嘴的肥肉還要吐出去。你之前已經答應要幫我,你現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你就不管我和孩子了?」
竟然,又拿這些來威脅他!
肖一飛本欲月兌口的實情,就被打咽下去了。
宋雪欣卻不依不饒,「肖一飛,如果你真要坐視我和孩子的未來不管不顧,那你就看著吧!看著我怎麼讓那對奸夫婬婦得到應有的報應!」
肖一飛又開口了,「話梅,你早該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要一直這樣找衛東侯他們的麻煩,是不是代表著,你到現在還忘不了衛東侯,妒嫉死了喬語環。自己得不到的就不能讓別人得到,非要毀掉,才會甘心。
呵,如此,你說的愛,真的又有幾分?」
「阿飛……」宋雪欣听得心頭犯跳,不自禁地軟了聲氣。
肖一飛聲音更淡,「話梅,如果你決定現在離開,我的車就在地下停車場等著接應,半個小時後開走。你自己想想,再做決定吧!」
嚓,電話毫不留情地掛斷,嘟嘟嘟的盲音,一下子讓宋雪欣的腦袋一片空白。
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一閃而過,她想要抓住,卻是伸手不及,仿佛有些東西,已經徹底流失,就在這一次,肖一飛回來之後。
剎時間,她仿佛站在懸崖峭壁之上,搖搖欲墜,頓失力氣。
直到歐陽素素突然猛搖她,拉著她叫道,「欣欣,我找到了!就是這間……」
沒想到,歐陽素素竟然歪打正著,終于「發現」了總控制室,室門一開,進進出了不少人員,要進去把打包好的病毒資料送進電腦里,卻還需要些功夫。
那時,藏在暗處的眾人目光全投向了語環。
語環不好意思地笑笑,「咳,這個,助人為樂,日行一善嘛!我瞧著這姑娘八成是個路痴,當人下屬,挺不容易的哦!」
一串噗嗤咳嗽聲響起。
衛東侯擰了女人小臉一下,低聲罵,「你這是在說爺呢!知道爺正被你老爸刮著,你就不能給我省心點兒。」
語環抿著唇兒,抓下大手,「老公,我這不就在為你分憂解勞嘛!你們雖請賤入甕,可這賤人要沒按步子走,那就浪費了咱們精心為他們準備的舞台了。既然要演,就讓他們把賤功發揮到極致一流,不正稱了爸爸心意。」
屠征的心意,當然是在今天一次將這些賤人們收拾干淨了,以後再無翻身之日。
衛東侯眉頭一沉,將人重重拘進懷里想「懲罰」一下,又接到報告。
「隊長,林子怡也模過來了。」
語環听到,轉眼就順著走廊看過去,正巧就看到林子怡竟然利用自己殘存的名聲,借機給幾個認出自己的影迷簽名留照,打探到了總控制室的方位,模著就過來了。
這時候,宋雪欣和歐陽素素正在為怎麼混進總控制室里傳導病毒,而不被人發現苦思著辦法。
語環的眼前,將一干人等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眼眸一轉,就起了心思。
隨即……
「喂,快來看,B會場那邊送了好多盆栽的鮮花過來。」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以前送千百朵藍色妖姬在咱們這兒求婚搞浪漫的,也見慣不怪了。」
「不只呢!我听說隔壁的B會場那里,布置的風格又萌又浪漫。咦,你們看那是什麼?老天,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訂這種東西,天哪,看那一卡車……」
不知道樓下什麼驚人的東西吸引了眾人,總控制室里的女性一下子跑光了,好奇的男士也在看到監視畫面後,跑掉了一半。最後就只留下了兩個人守房間,把九個屏幕拼成的大屏幕換成了一個畫面,指指點點,興奮地討論著。
見狀,歐陽素素和宋雪欣就再按捺不住了,互相遞了個眼神,趁著這大好時機,就朝總控制室過去了。
正在這時,林子怡好不容易從影迷那里月兌了身,就朝那方奔去,剛好看到了宋雪欣拉著歐陽素素,進了一間房,房里傳出說話聲,她立即掂著腳,悄悄靠近,順著半掩的門縫兒,將里面的情形都收入了眼中。
暗處
衛東侯又捏了下語環的手,語環抬頭回了丈夫一個心知肚明的笑。
剛才那幾個影迷其實還想跟大影後多聊幾句拍幾張照的,且還有路過的工作人員,似乎沒有看到這邊的影後,就過去了。
要不是語環暗地里施技,讓影迷放手,同時又障了那幾個路過人的眼,否則林子怡還沒那麼快就能月兌得了身,且還「剛剛好」地,看到了宋雪欣和歐陽素素的鬼祟行逕,當了回黃雀在後。
總控制室里
宋雪欣借身體不適問洗手間所在,引開了兩個年輕技術員的注意力,憑著她一慣的狐媚手段,引得二人又是端水又是要引路。
歐陽素素趁著沒人注意,迅速將病毒U盤插上電腦接口。等到那些看熱鬧的人相繼回來時,只來得及拿東西擋住電腦接口,來不及取下盤,就扶著宋雪欣離開了。
宋雪欣還擔心歐陽素素辦事不牢,連問了幾遍情況。
歐陽素素再三保證,自己已經掩飾好了那個插口處,傳資料不過幾分鐘的功夫,之後就是被人發現,也沒辦法解決了。
宋雪欣這方松了口氣,唇角揚起了笑,宋惜玫的電話再響時,她高興地接起後,故做乖巧地回了幾句,便趕了回去。
林子怡這個黃雀在後,便非常「幸運」地把兩個賤女人作案的前後畫面,都偷偷拍了下來。尤其是宋雪欣賣笑誘惑兩個技術員,而歐陽素素爬在桌角插U盤的窘迫姿勢,無一漏網。這也不得不提一句,林子怡到底是個影後,拍東西選擇的角度和畫面,都十分地精準。
結果,眼鏡和隻果兩個做遠程電子監控的人,在第一時間就接收到了林子怡手機里的畫面,都忍不住拍案叫好,就把情況又立即轉給了衛東侯和郎帥,一搭一唱。
眼鏡說,「大隊長,林子怡這招可真是絕了啊!」
隻果附合,「小隊長,就這玩藝兒,待會兒交給首長大人,您也算將功補過了哈!」
大隊長衛東侯眉毛一抬,只看著懷里正瞧得一臉興味兒,對自己今日女主角的身份完全不打緊兒的老婆。
小隊長自然是郎帥,急忙捂著嘴跟隻果道了聲謝。
恰時,秦汐又低呼一聲,「你們看,林子怡好像要出手了。她也想進主控制室一趟,不知道是不是想把歐陽素素插的那個盤子拿到手,當之後的物證呢!嘿嘿,這可有意思了啊!」
雷小古卻立即搖頭表示否定,「依林子怡這毒辣心腸,我看這事兒沒那麼簡單。環環,你怎麼看?」
語環只是一笑,「還能怎麼看?咱們就慢慢欣賞大影後給咱們現場表演的世界級水準的演技唄!」
眾人笑了。
接著,果然林子怡沒有讓他們失望,她在控制室的人陸續回來時,進控制室博取了一番同情,說那個丑聞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與自己相似的人故意為博出位,故意搞出來的惡劣新聞。
大美人楚楚可憐的模樣,立即讓這男多女少的控制室里,蕩起了一片同情的波瀾。
于是在眾目睽睽下,林子怡以要在壽宴現場演唱曾經在春晚上唱過的一首歌曲,為老壽星祝壽為由,把自己準備好的歌盤交給技術員拷貝,竟然堂而皇之地就把自己要導的資料,全導到了電腦里。
這其中,她最聰明的一舉就是借著要插自己的盤,故意埋到歐陽素素剛才的位置,順手將其盤給撥了下來,揣進了自己兜里,從而完成了收集對手罪證的最後一步。顯然,影後的手段比起之前那兩個渣女賤貨是要高強多了。
技術員在插進林子怡的盤時,所有電腦瞬間黑屏死機足三分鐘,眾人都嚇了一跳。但隨後,機器又全部恢復了正常的運轉,且眾人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在林子怡再三道歉之下,即然沒有發現嚴重問題,便也就不了了之。
林子怡順利完成了自己的目的後,跟眾人簽名留影完,就離開了作案現場。
暗處
眾人不禁都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彼此對看一眼時,幾乎都是一個表情。
屠戎咳嗽一聲,說出了眾的心聲,「就這質素還想害人,真是侮辱咱們的智商。我說衛東侯,你當年怎麼就讓宋雪欣那賤人得的手,害我們家環兒被那賤人氣得遠走他鄉。」
「戎哥,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啊!」
語環立即給丈夫抱不平,衛東侯卻沒有回避屠戎的責難,直接道,「大表哥說的是,當初都是東侯的過失,沒有照顧好語環,讓她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這次,就算是小題大做,殺雞用了牛刀,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小財大用。只要能把這些搔心的東西通通處理干淨了,花多大的功夫都是值得的。」
語環立即就為丈夫幫腔,「那可不是。剛才的情況多糾結啊,要是不出手幫她們周轉一下,咱們哪能看到那麼精彩的好戲。瞧她們應該也籌備了不少時候,我們也不能讓人家白白來這一趟不是。」
夫妻兩這一唱一合的,教其他人看得直哆嗦肉麻,立馬也就听出了語環的話中話,知道剛才的幾個關鍵細節她都做了手腳,不由又是一陣佩服。
郎帥撫下巴,「我說,咱們今兒到底是來防賤人抓壞蛋,還是來幫她們作案的捏?」
女人們笑開了,男人們齊齊一個「囧」的表情。
語環笑,「當然是來看好戲的啦!」
衛東侯看著妻子,問,「老婆,你就不怕他們像梅伊和彭雅琳一樣,壞了你的名聲。」
語環一臉信任地抱著衛東侯手臂,「老公,你和大家,還有爸爸都鋪下天羅地網,連我們姐妹都被你們一網打盡,還會漏掉她們這些叼蟲小技。你老實交待啊,今晚你們還安排了什麼好玩的,好看的戲,等著給我驚喜呢?」
衛東侯長吁一嘆,心說,這妞兒果然被他們寵壞了啊!越來越會拿喬了。
突然,郎帥身子一抖,差點兒跳起來。
他耳麥里傳來屠征的一聲吼,都嚇出一聲冷汗了,因為衛東侯為免自己寵老婆的行逕被首長狠刮,暫時把通訊器關了,這通訊器又是雙向傳輸的,開著就能讓屠首長听到他們這邊的情況。
「你們還給我愣著做什麼,時間不早了,還不把人送回去更衣梳妝。立馬回自己的崗位上去,再這麼散慢,回頭通通給我寫一萬字的檢討報告。」
「首長……」
郎帥听得差點兒淚崩。
那頭,語環當然是听清楚父親大的怒吼,回頭抱著丈夫咬耳朵說,「老公,你別怕。一萬字的檢討我也幫你寫,咱先忽悠著首長大人吧!」
眾人齊齊笑開︰果真是夫唱婦隨啊!
雷小古也附合,「難得能親眼看到這些賤人被一網打盡,這樣的好戲錯過了,對以前咱們吃的暗虧,也多劃不來的哦!」
秦汐也說,「可不是。要說林子怡這戲子是黃雀在後,那咱們,可不就是在樹下準備打鳥的小孩了。」
她們都要看看,今兒,到底是誰更棋高一著,笑到最後!
……
話說林子怡拿到了那張盤後,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是什麼東西。但她也知道,對方既然敢在作案現場連作案工具都留下,這里面的東西,必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讓人瞧見。
最後,她竟然把求助電話打到了征信社的那位老板頭上,請對方幫一個大忙,必有重酬。
當然,征信社的老板立馬就給自己的大老板刑戰打了電話請示,在第一時間獲得指示後,就提著自己的電腦工具趕來了酒店,與林子怡在私包里見了面。
「這盤里是一種木馬程序,若是直接接入電腦,立即就會將程序里的病毒植入電腦,進行高速復制。若是電腦聯了網,那麼所有聯網的終端都會被植入病毒里的東西,無一幸免。而且,這病毒還專門設計了爆發的時間。」
林子怡听著專業人士的解釋說明,心里跳得砰砰直響,直覺自己這次可真是逮到了好東西。
忙問,「那,您能看看她們都植入了一些什麼樣的病毒嗎?」
「嗯,我正在解一碼,需要點兒時間。」
只听叮咚一聲,屏幕顯示解讀成功,一個回車打下去,林子怡湊過來探看,瞪時睜大了眼楮,幾乎有些控制不住地渾身微抖,臉色轟地一下紅透了。
這所謂的「病毒」,當然就是宋雪欣和歐陽素素精心搜集整理的關于語環的「大丑聞」。光是看標題,就林子怡有些忍不住想要大嘆一聲「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花了好些功夫,方才按捺下一腔激動,忙又問,「那個,我把這東西從電腦插口上撥了下來,那這病毒是不是還沒有植入電腦啊?」
「不一定。這要看它插到電腦上的時間了,如果超過了一刻鐘,里面的程序早就自動被電腦讀取記錄下來了。林小姐,你還記得插了多少時間嗎?如果時間尚短,倒是可以把那電腦殺一殺毒,應該……」
听到最重要的部分,林子怡就再听不下去了。寫了一張支票要老板保密,便匆匆離開了。
她一走,老板立即掏出電話,跟刑戰報告了具體情況。
另一方
「行了,好戲都看完了,該回去了。」
「等等,」語環攥住衛東侯的手,問出當下眾人都好奇的問題,「你們還沒告訴我們,宋雪欣和歐陽素素她們往總控制室里折騰的東西是什麼呢?該不會,又是像彭雅琳當初……」
衛東侯一嘆,「你都猜到了,還需要我說什麼。」
他的目光遞到了正埋頭在智能電腦上的秦汐身上,跟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秦汐抬頭,明顯一臉的一憤慨,證實了衛東侯的暗示。
剎時,雷小古就氣得要去算帳,被郎帥壓下了。
但秦汐忽又一笑,「你們猜,林子怡那賤貨放了什麼東西進去?」
眾人一直接觸的對手都是宋雪欣,一時倒沒有想到那麼遠,齊聲問「是什麼」。
秦汐把亞當的臉朝眾人一轉,迅速翻轉的畫面,也看得眾人都傻了眼兒,隨即,女人們都笑開了花。
「哼,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們這樣兒,可算是窩里反,狗咬狗!」
「哈哈,可不就是,咱們還真是看了一場精彩好戲呢!」
「得了,我都等不及待會兒看宋雪欣那賤女人是什麼好表情了。哎呀,有沒有長焦的DV呢,把那畫面拍下來,精彩回放恩遍,大爽人心哪!」
相較于女人們的輕松愉快,男人們的反應卻又不同。
屠戎看完,一向慵懶自若都消失怠盡,眼底滑過沉沉的陰色,只道,「這幾個女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而這個戲子林子怡,尤其可惡。」
語環听之,不禁問起,「戎哥,宋雪欣都挺著肚子了還不為孩子積德,幾次三番地陷害我,怎麼不是最可惡的。反是林子怡,我記得,當初你跟他還傳過不少緋聞呢?」
秦汐就說,「環環,你戎哥的意思應該是,宋雪欣因為羨慕妒嫉恨,就想害你一個。這些當年的丑聞,頂多危及的就是你和衛家。但是林子怡卻不僅僅針對宋雪欣一人,她明明看著那兩女人作案,沒有阻止,而在旁收集罪證。拿到物證後,又私下找人弄明白真相。到現在,還藏而不露,顯然還有後招。可見她一定也想借著宋雪欣的手,順便也讓報復你。真可謂一箭雙雕,歹毒至極。」
屠戎點了點頭,忽又搖頭,「小汐說的沒錯。不過,我琢磨著林子怡的目標恐怕還不只雙雕,而是,四雕!」
「四雕?!」
女人們一听,都發出一聲低呼。男人們也有些驚訝,都看著屠戎分析其中利弊。
屠戎是什麼人?
他自小就長在軍政世家,見過多少官家貴冑,同時自己又獨立創業,實打實地接觸過不少人和事。不管是商場,還是官場,他打滾多年,還能將事業步步提升做到越來越大,許多人都以為他多借家族關系。可事實上,知道其中真相的人並不多。他即是屠家人,骨子里的傲氣也是不屑靠祖蔭的,多年歷事,也練就了他一雙銳眸,鐵腕手段。遇事思慮,自然要比在場的人更老練多了。
「呵,你們說我種馬,但種馬也有種馬的好處。依我跟娛樂圈兒的這些女人的接觸,她們的心思和手腕,我可了解得很。之前跟林子怡交好,也不過是希望利用她的名望和形象,給我的世博爭點兒面子。逢場作戲,誰不會?而林子怡也喜歡攀附權貴,為她自己謀出路。」
語環覺得,自己對屠戎還是有些誤會的,遂表示了歉意。
屠戎見狀,倒覺得好笑,「你這丫頭,還是單純了些,難怪三叔那麼著急,以後還需要多歷練。話說這林子怡的四雕,害她最慘的當然是宋雪欣,她肯定不知道今日認祖宴是三叔為你辦的,還以為宋雪欣是傳言中的真命天女,所以今天她跑來這里,其主要目標肯定是為了讓宋雪欣丟丑。這是其一。
你們注意到沒有,那份爆料的資料里,肖一飛的頭象被放得那麼大,通緝犯幾個大字要是放出來,絕對聳動。若是宋雪欣跟這麼個通緝犯扯上曖昧關系,那就不是簡單的丑聞可解釋了。屆時,宋雪欣必然吃上官司。那麼,緊跟著受牽連的肯定就有宋家,宋家為商,之前宋雪欣肯定為肖一飛的勾當搭橋牽過線。」
眾女低啞,「哇嗚,果然好手段啊!」
屠戎接道,「林子怡沒有立即把宋雪欣和歐陽素素的事爆出來,也就是借其手報復語環。這是三雕。雖然林子怡不清楚今日認祖,誰才是最佳女主角。可是,若真把語環當年被誣陷的丑聞爆出來,受傷的不僅有語環,更有我們屠家。」
衛東侯便將林子怡早前拿到宋雪欣資料,就把資料交給了媒體單位,其聳動標題也直指屠家的骯髒心思,說了出來,同時這方刑戰又傳來了新的消息,「剛才,林子怡又把從宋雪欣這里獲得的語環的丑聞,發了一份給記者。」
眾人立即義憤添膺地叫了起來。
「戲子果然最無恥卑鄙啊!她的丑事兒全天下都知道了,居然還敢出來興風作浪,這次絕不能放過她了!」
屠戎擺了下手,又道,「等等。還有一點,林子怡既然逮著了宋雪欣和歐陽素素作案的罪證,稍後必然不會浪費了那些東西。此時,我估計她還模不清,這些東西給誰,最能打擊到宋雪欣。
若是稍後,她知道語環是三叔的親生女兒,你們猜猜,她會把這些罪證交給誰,最保險,又能達成她的目的,還不會被懷疑,這背後也有她搗了鬼?」
眾人默。
此時,語環更覺得,自己的兩位表哥,都是人中龍鳳,絕不可小覷。
好戲終于開鑼了!
……
B廳這邊的認祖宴接待時間已到,陸續到場的客人也越來越多。但有不少客人簽字留名後,沒有立即進廳內坐席,卻是聚在門口一交流攀談,不時張望來路。
這也全都因為宋家三人一直候在門口,有些客人奇怪,便故意留了下來,打探消息。
宋家追溯起家底來,還是前朝遺貴,且在立國之後,與姜曲兩家也頗有些交情,雖後世經商多過在政壇上的建樹,倒也是京城的一家大戶,想要攀附結交的自不在少數。且這一代的主事者宋耀文又是個十分精繡的人物,這方應起多番猜測揣度,倒是八面玲瓏,吊足了眾人口味,也沒得到什麼確切的回答。
「耀文,你也太會打馬虎眼兒了,家中有什麼好消息盡管說出來便是,何必這麼藏著掖著的,也讓老哥哥們替你和你妹妹高興高興。」
一群人里,大概就數羅副部長最有份量,也是少見的積極。他本該在壽宴那邊,卻故意跑到了這邊宴席看熱鬧,還各種攛綴。
宋耀文笑而不語,只作揖打謝。
這時,羅副部長的老搭檔吳局長竟然也跑來了,拖過羅副部長就問,「我听說,屠家的老三今兒是專門開的認祖歸宗宴,要認他的寶貝女兒。你說,屠老三可是真的要認了宋惜玫的那個女兒?」
羅副部長甩開老友的手,眼神一下晃到了正潛進人群後方的林子怡,目光閃了閃,「吳局,你心知度明這事兒沒那麼簡單,還問我做什麼?」
「切,不是你比咱來得早,就問你有沒探到什麼稀奇消息不?早前屠老三就回來了,要真認女兒,平常也該看著他跟宋家有走動。可是我听說,宋惜玫跑了軍區幾趟,連人兒都沒見上一回。瞧里面那擺設,顯然屠老三對他這女兒可是用了心的。難道,他私下里偷偷見了宋家母女,咱們都沒听說,就等著今天來個一鳴驚人?!」
羅副部長忍不住笑開了,「老吳,你倒不愧是管著新聞出版總署的,夠會編故事啊!」
「我不是覺得奇怪嘛?屠家一直就沒認可宋家這親戚。」
「但屠家也沒有公開否認啊!」
「可我覺得,以屠老三的性子,不會這樣兒。當年他和他家老爺子鬧得多凶,朝里上下可是人盡皆知的啊!難道,宋家母女這回真的要轉正了?居然一大早就這兒迎客來了。」
瞧著那方宋家的勁頭兒,仿佛這場宴,他們就是大大的主角。不少賓客似乎也認定了如此,跟宋家人有說有笑。
羅副部長的目光,又迅速掃過林子怡的方向,笑了笑,「管他們是要名正言順,否極泰來,還是怎麼滴,今兒咱來就是湊個熱鬧。順便,也許還能看幾場好戲。」
吳局直覺老友話中有話,但一時又套不出來,便更為留神觀察起來。
這時,隨著來客愈發多起來,這流言緋語也愈發精彩了起來。
「呵,真想不到,這宋惜玫倒真等到了屠征回國。十年苦等,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挺不容易的啊!」
「的確不容易。算起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關系,可不只十年,都快半個世紀了呢!」
「可不。瞧瞧,她這女兒也生得極美,氣質看起來不錯。」
「听說是什麼鋼琴天才。可,我怎麼瞧著那樣子像是懷了身子的啊?她女兒已經結婚了嗎?」
「呵呵,你們可真沒看出來嗎?那女人就是前不久跟林子怡那個影後鬧了個惡心至極的恩劈人肉盛宴,網上到處都是他們的視頻畫面,超級重口。簡直齷齪極了!」
「不會吧?真的嗎?」
「老天,她肚子里不會是亂搞來的野種……」
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上流社會閑來無事的女人們平常最好這口,對于那起人聳動京城的性一賄賂事件,在林子怡這個影後的影響力下,都成了今年度最熱新聞搜索詞了,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當即被提起,女人們可激動起來了。有手機的立即就把東西給調了出來,合著4G的好處,就是讓太太小姐們在這現場,又欣賞了一遍那激情惹火的片斷視頻。
這過程,讓宋雪欣簡直如腳踩千萬針,直想立即沖過去給那群三八一人一個大巴掌,卻礙于現場情況,只能苦苦忍耐,忍得她身子直冒冷汗,更覺得肚子愈發地不舒服了。
隨即,那群三八圈兒里就爆出了一聲低呼,「我的媽呀!這,這種女人也配……屠家家風向來嚴謹,舉朝盡知。難怪之前都好多年也沒認,要是我有這樣的孫女兒,早亂棍打死了,簡直就是敗壞門風啊!」
「難怪,這認祖歸宗的事兒本該安排在壽宴上,雙喜臨門。格外開一台,顯然就是……」
女孩子們就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對著宋雪欣指指點點,甚至傳出她得了十幾種性病,所以之前才一直躲著不見人。這會兒挺著個大肚子,多半也是不知父為誰的孽種。
越說越是難听得要死,讓因為懷孕而變得耳聰目明的宋雪欣,恨得牙癢癢的,黑瞳忽閃之間,瞳仁中竟然閃上了詭譎的異色,但卻稍縱即逝,無人察覺。
在場,大概就數林子怡最得意。因為在她的刻意而為下,才讓越來越多的人想起那個丑聞,讓宋雪欣在還沒開宴,就丟盡了臉。
哈哈哈,宋雪欣,叫你自以為是跑出來迎客,我就讓你「風光到底」。
「各位,宴會就要開始了,屠首長馬上就會到場。各位嘉賓不必都等在門口,可以進大廳入席等待。」
正在這時,刑戰做為宴席的首席接待人,帶著自己的下屬,從樓下的迎客點上來了,向眾人宣布了這個令人興奮的消息。
當即,一些年紀稍大的就順應主人要求,入內就席而坐。
但更多的一些好八卦,對傳說中的軍神充滿好奇,更想看宋家好戲的人,仍是留下了。這其中自要以羅副部長和吳局長為先,他倆借口要上洗手間,換了個看戲位,跑到大廳群樓上蹲點兒,一邊口頭論足。
很快,電梯口就是一陣騷動,眾人引勁探望,以為軍神已到,都興奮得手心冒汗。
宋惜玫激動地拉住了宋雪欣的手,就迎上去,一邊叮囑說,「欣兒,你爸爸來了。看到人,你嘴可要甜點兒,先叫聲爸爸,懂沒?」
「媽,你別著急,先看看……」
沒想他們還沒走幾步,就听到有人叫「二爺」,隨即就看到電梯那方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屠言一家。
屠言的目光,深沉銳利,一下子投在宋雪欣身上,她莫名地就覺得壓力積增,肚子更不舒服。可偏偏宋惜玫激動過火,拉著她就上前去問好,一臉的殷情討好,喜氣洋洋。
屠言和宋耀文寒喧,也問了宋惜玫好,言談有度,進退得當,不管是當事人,還是周圍的人,一時半會兒也瞧不出多少真章。但是,卻知道屠家二爺都出席的認祖宴,自然不會是等閑的烏龍宴會,份量十足著。
男人們能端得彬彬有禮,但是女人就不一定了。
至少,屠言的寶貝嬌妻田恬在看到宋雪欣時,心底的厭惡感就節節攀升。加上又發現宋家竟然喧賓奪主,自以為是地當自己是主人在門口迎客,差點兒笑了去。
接宋惜玫的話時,口氣十分嘲諷,「惜玫姐倒是費心了。我早前听老三說,今兒專門安排了小戰他們迎客,沒想到惜玫姐這一大早地就來幫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屠家沒人了,知道的嘛,回頭老三可要怪我和他二哥沒早點兒到場,讓客人忙活,連屠家的家規都忘了。回頭要是讓老爺子知道,該又要批評我這個做媳婦兒的,不守規矩了。」
田恬難得如此掐腔做調地說話,卻也是駕輕就熟的,頓時就讓宋惜玫變了臉色。
但宋惜玫也是官家小姐太太圈兒里混了多年的,什麼場面沒見過,當即便笑著打了個太極,「二嫂子這倒是說笑了。從前咱們兩家就住一個大院里,親得跟自家人一樣。今兒阿征認女兒這麼大事兒,一家人怎麼好不幫著。正巧我們就是來得早,見朋友們來了也沒人照應著陪著說說話兒,也就越俎代庖了一回。二爺,您可別見怪啊!」
屠言笑而不語,攬過妻子低聲安撫了一聲。
「你這女人也好意思出來見人?這做父母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教的?大概,只是有娘生,沒爹教的野種。到處招搖撞騙,臉皮真是有夠厚,有夠無恥的!」
屠予安還是豆蔻少年郎,性子像母親,毫無顧及地就月兌口而出,可把宋雪欣氣壞了,一步上前就似要動手似的,卻立即被宋耀文攔住了。
男人們立即打圓場,把兩個小輩給斥退了。
周人見這情形,就嗅到了一股濃濃的硝煙味兒。
宋雪欣心頭更為不安,就想拉宋惜玫到旁說話,可是宋惜玫見著屠言,就只想著打听屠征的消息,根本沒發現她的臉色明顯不怎麼好,還渾身發涼。
歐陽素素不滿于屠予安的嘲諷,也立即丟下了宋雪欣,跟著小少年絆嘴去了。
屠言的目光晃過宋雪欣,無一絲慈色,回頭就和妻子田恬一起,跟前來的賓客們道歉,並致謝。現場眾人也是極會見風轉舵的牆頭草,立馬以屠言夫婦為主,盡相問候。
宋家人就被涼在了一邊,惹足了人笑話。
「小妹,我看這情況有些不對勁兒,還是先回去的好。」宋耀文從屠言的態度里,直覺情況有異,拉著宋惜玫到一旁勸說。
宋惜玫臉色一下大變,都是不甘不願,鷙亮的眼光,執著堅決,更有積壓太久的瘋狂痴迷,幾乎是低吼地對兄長說,「哥,你在說什麼瘋話!我們憑什麼要回去?阿征給我們發的親筆請帖,會有什麼不對勁兒的。難道我們就要為了人家幾句口水話而退縮,自己打自己的臉。不可能!」
宋惜玫根本不想再听兄長勸說,甩開手,又拉著宋雪欣笑迎新到的客人,自顧自地把所謂「女主人」的風範發揮到了極點。
宋耀文看著妹妹的模樣,眉心褶痕深重,看了眼另一邊對他們宋家視若無睹的屠言夫婦,沉著臉色走開,走到角落里給父母打了個電話。
他的動作言行,無一例外地都落在了刑戰眼中,刑戰將接待工作交給下屬,便到一旁听耳麥里的技術人員的匯報,得知宋耀文也在勸說父母不要參加壽宴,並表示很快會帶妹妹回家。緊跟著,又給相好的媒體聯系,想要扼制相關丑聞的發布。
隨即,屠征和衛東侯這方接到了消息。
衛東侯說,「若是他們走了,我們今天的鋪排就完全白廢了。」
屠征沉聲一哼,「入甕的鱉,豈會讓他們輕易逃了。東子,你去看看環環打扮好了沒?我現在就下去。」
首長大人終于要親自出馬拖延敵人,眾人聞言精神俱是一振,迅速傳遞了消息,分布在大樓和宴會場附近的人員,全部朝主會場聚集,嚴陣以待。
不出五分鐘,宴會場內外的主要出入口逕,均被封鎖。
終于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
想要逮住機會的遠不只宋家,羅副部長趁機湊到了屠言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二爺。」雖然屠言實際年齡長羅副部長幾歲,但是其保養得當,俊逸非凡,兩站在一起,羅副部長立馬就被比到了海溝兒,加上他一副卑膝狀,氣質之差,更將兩人分列為不同等級了。
屠言淡淡一笑,朝其點了點頭。
羅副部長壓低了聲問,「我听說今兒屠征要認女兒,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小姐。眼下,」他目光故意朝宋家遞了一眼,「倒教人看不懂了。之前,您前後扶持了兩位姑娘。那宋雪欣,和衛家媳婦兒,到底是哪位?」
屠言心說,之前他們雖未刻意保密,但也沒有大肆公開。羅副部長能夠細心地觀察到,倒是有些眼光。
「羅部倒是挺關心我三弟,在下替三弟先謝過羅部。至于我佷女兒是為何人,稍後自然會揭曉。」
「呵,二爺您倒是客氣了。我瞧著,應該不會是宋家那位,畢竟那質素實在沒有多少屠家的氣度和風範。」
屠言看了眼宋惜玫和宋雪欣那方,微微一笑,「我這個小佷女兒,的確不俗,不然我家小弟也不會另闢一處專門為她辦這場宴會了。不過,恐怕今兒還要感謝羅副部長的大力支持,相信待會兒上演的大戲一定會非常精彩。」
聞言,羅副部長不禁縮了下脖子,直覺屠言這話中有話,讓人背寒,「呵呵,二爺說笑了,我能支持個啥!」
「羅副部長面子大,還為我小弟宴會請來了鼎鼎大名的影後,難道不是有好戲可看麼!」
「呃,這個……」
屠言明顯嘲諷的冷眼,登時讓羅副部長啞口失言,順著其目光一轉,正好看到林子怡虛掩著面容,鬼鬼祟祟地往會場里鑽,臉色就唰啦一下黯了下去。任他一個部長,且還是副的,想要在政商界的骨灰級人物屠言面前賣弄官腔耍小陰謀,再早生十年也沒他這個能耐。
隨即,羅副部長只能模模鼻子,悄悄退後。吳局長因看到林子怡出現,就拉著羅副部長到角落里咬耳朵去了。
這時候,酒店組織一大批人員,搬了幾十盆花卉上來布置,專門從電梯口一直擺到了宴會廳大門口,且源源不斷地鋪展開來,讓滯留的賓客不得不都退回了大廳門內,卻仍忍不住駐足觀看,品頭論足。
「現在金秋十月,這菊花擺得很應景啊!不過,這種花形倒是非常罕見,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呢!」
「咦,你們看,後面還有,好香!白色的,好像是夏天才會開的那種常在小區綠花帶里見到的,叫什麼花來著……」
「梔子花!」
當有的太太一眼叫出這名字,宋惜玫呆愣的表情徒然一震,仿佛似被雷狠狠劈了一道,臉色迅速變得蒼白,瞳仁擴大,像是見鬼的表情,嘴里喃喃著不知道什麼話。
旁邊的宋雪欣也立即明白了什麼,慌張地看向四周,霍然發現了突然增多的保安,其中仿佛有一兩張似曾相識的面孔,讓她莫名地生出恐懼不安,想要退離。
隨著花朵擺放愈發密集,漸漸擺出了一副頗具深意的親子圖畫,言論聲也愈發熱烈起來。
「對對,就是梔子花。真香啊,這種香味兒聞起來,清新淡雅,濃而不烈,真是舒服。」
「連夏天的花都能弄來現場祝興,看來,屠家老三可是很寶貝這個失散已久的女兒呀!」
「那可不是。二十多年的光景,可不是人人都熬得過來的,不容易啊。」
同時,也有要好的朋友向宋惜玫道賀。
「小玫,你也總算熬出頭兒了。等屠老三認了你女兒,就算他家老爺子還端著面子。這母憑子貴,你也能跟屠老三有好日子過了。」
宋惜玫本來有些僵硬的臉色,終于扯出一個笑容來,十分勉強,但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那是一番什麼滋味兒。
「可惜了,菊花應景。但梔子花雖美,好襯,可既然是認你的女兒,怎麼也該擺上幾株梅花,更相得宜彰啊,你們說是不是?!」
眾家太太紛紛點頭應承,看著宋惜玫的目光,各不相同。
這方听得一片附議聲,打從頭就極不痛快的田恬,揚聲插進了眾人聲音里,說,「各位此言差矣。這菊花,當然是為我這寶貝佷女兒準備的。而梔子花,自然就是我佷兒媽媽最喜歡的花兒。我听我家小叔說,他們當年訂情,便是在一片香噴噴的梔子花園里。」
田恬這樣的浪漫爆料,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紛紛圍上前來听八卦。
田恬笑靨如花,語落如珠,隔著人群冷冷地盯了宋惜玫一眼,充滿嘲諷,讓宋惜玫莫名地覺得極為尷尬,更是難堪,可她心中執念陳積幾十載,一時半會兒怎麼放得下,硬是硬著頭皮撐了下去。
——我的曉敏,不愛玫瑰牡丹,只喜歡這種小白花兒。听說是叫梔子花,我聞著味道清香撲鼻,濃而不烈,溫婉動人。就像她一樣。我想母親見了曉敏也會非常喜歡她。惜玫,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幫我在爸媽面前說幾句好話?
不,阿征是她的,她怎麼會蠢把他交給別的女人。
絕不可能!
「這位夫人,能不能請您讓讓,我們要在這兒擺花。」
兩個抱著花盆的工人過來,提醒有些發神的宋惜玫讓位,她霍然回神,大叫一聲「滾開」,竟揚手揮掉工人手里的花盆,紅著眼眶沖上前就猛踩花枝,還把小白花扯了下來,揉碎了扔了一地。
這驟然的失態舉動,瞬即讓現場的人都驚呆了。
刑戰立即招呼著三人上前阻止,宋耀文也急忙沖上前護著妹妹。
宋雪欣嚇得大叫一聲「媽」,抱著宋惜玫的手臂想要讓其冷靜下來。
卻不知是宋耀文的提醒,還是宋惜玫的這一聲叫喚,一下子讓宋惜玫停止了歇斯底里,當她再抬起頭時,竟然又是一笑,撫著散亂的鬢發,說︰
「抱歉,真不好意思,剛才我看到花枝上有蟲子,你們知道女人就怕那些蛇蟲鼠蟻的東西,一激動就……咳,真是嚇死我了。真是對不住了,把你們的花都打壞了。若是不夠的話,我認識幾個不錯的花囿園主,讓他們趕緊去調些過來。」
這借口,倒找得很是體面啊!
屠言按住了妻子,便也接下了宋家兄妹的歉意,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吩咐園藝工立即將花卉整理好,屠征就要來了。
宋雪欣緊張地東張西望,心下直哆嗦,渾身都緊繃有起來,有一種想要立即離開現場的沖動,可是她一動,便似有若無地被人擋住了,根本走不出人圈兒。連同宋耀文也一樣,他想扶著妹妹離開,可宋惜玫死盯著那片梔子花叢,一動不動。他強行要拉人走時,竟就被突然冒出來的自稱是宴會協理的男人擋住,詢問情況,拖延時間,倒讓妹妹清醒過來,死活就是不離開。便同時托住了他和宋雪欣兩人,進退不得。
很快,一副親子圖擺放完整,雪白的梔子花圍繞著朵朵俏麗似繡球的菊花,菊花有金,有紫,有白,有粉,奼紫嫣紅,美得活潑可愛,菊香渾著梔子花香,別有一番風味兒。
不少人都掏出了手機,將這幅構圖別致、蘊意深遠的拼花圖拍了下來,年輕人還爭相上前和父母合影,仿佛是想要沾沾這濃烈的親子喜慶氣兒。
這一幕幕幸福愉悅的畫面,在那個臉色煞白、神色迷茫的女人眼里,幻成了一柄柄銳利的長劍,倏倏倏地,直直扎進了她的心髒,刺出一個個血洞。
她很想沖前,把這畫面通通給毀掉。
可是她動彈不得,雙腿如注鉛般,根本動不了。這無力的感覺,宛如當年親耳听到那男人跟她敘說愛上了另一個女子的事實,那些甜美的悸動,殷切的渴盼,卑微驛動的心情,通通都不是她的,氣得她想要尖叫嘶吼咒罵!
憑什麼她盼了、疼了、呵護了這麼多年的愛,就成了譚曉敏的了?
憑什麼!
她不甘,她不允許,屠征是她的,是她宋惜玫的!
那個執念的聲音如海嘯嘶吼般在腦子里升騰回蕩,瘋狂地旋轉起來。
恰時,有人低叫出聲,「來啦!」
「哎呀,終于來了。」
宋惜玫抬起眼,朝眾所注目的方向望去,有人擋著她了,她甩開身邊扶持的人,沖上前撥開了人群,不顧眼光,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
四十多年了,她盼啊盼,等啊等,盼走了豆蔻少女,盼走了青春韶華,盼得鬢角添霜,盼得歲紋眼角,終于讓她盼到了這一天——她的阿征終于回來了,終于肯回來了,終于終于,願意見她了。
電梯鈴響,門霍霍地打開,屠征邁著豎毅沉穩的步伐走了出來。
今日,屠首長穿上了一年難得穿上一次的軍禮服,挺刮筆直的橄欖綠禮服,胸口綴滿了代表著軍人榮譽的勛章,閃閃發亮,肩頭的百穗將花,金光爍目,襯得那張經歲月洗練卻無絲毫老態,卻是愈發俊朗的面容,讓人移不開眼。
中年男子的成熟魅力,身居高位、手執重權的上位者氣度,瞬間就折服了在場所有人。
他大步走來,威儀天成,不怒自威,昂首闊步,炯亮的眼眸直視前方,錚錚鐵骨,一身傲氣,怎不教人心神蕩漾,宛如當年。
宋惜玫想要沖上前,卻立即被人橫擋在前,任她怎麼撕扯,也不濟于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看著他的目光連瞥也沒有瞥她這方一眼,就迎上了別的人。
屠征和妻子上前,問,「你怎麼先出來了?不是安排好了你們父女兩一起登場,讓那些眼楮被蛤蟆肉糊到的人都醒醒神兒麼!」
屠征未及回答,小佷兒屠予安就插了嘴,「就是啊!小叔,你都不知道你們沒來的時候,有些自以為是的人竟然李代桃疆地在這兒裝模做樣當主人了,真是又臭又惡心。姐姐呢?快讓環環姐出來吧。」
屠征笑著看了眼小佷兒,壓低聲對屠言說,「別提了,兒大不由爹。那丫頭又給我擺了一道,剛才被東子抓回去換衣服,可氣死我了。」
田恬和兒子看著屠首長話中帶斥,語氣和眼神透露的都是十足的寵溺,笑了起來。
屠言也笑了,「得了,你自家的寶貝,要訓也得等今兒事完之後再說了。你看現在……」
突然,一道響亮的叫喚聲當中插了進來。
「爸——」
隨著這聲叫,四周熱鬧的議論聲嘎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從人群里跑出來的女人,那女人穿著下擺寬大的紗裙,模樣也很是美麗,可惜孕肚在身的臃腫體態,在她激動奔跑的動作下,尤顯得不堪入目。
宋雪欣是在宋惜玫的慫恿和推攘下,不得不跑出來當前鋒大將的。
四下一靜的剎那間,遠處電梯口也傳來了一聲叮呤。
同時,屠征眼眸微動。
接著,眼看宋雪欣過五關斬六將似地越過了一干阻攔的會場協理員,就要沖到屠征面前時,屠征朝兄長打了個眼色,霍然轉身面向電梯的方向。
屠言一把將宋雪欣攔住,下一秒,就將人推開,宋雪欣狼狽地低叫一聲,朝後方跌去,眼底迸出驚恐之色,似乎是完全沒想到屠言會這樣狠,親自對她一個孕婦出手。
然而,宋雪欣也沒有跌倒在地,而是被及時上前的刑戰給擋住了,轉手把她扔還給了宋耀文。這方宋耀文接住了宋雪欣後,卻也漏掉了宋惜玫,眼看著妹妹步上宋雪欣後塵,像另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的飛蛾,撲向了那團自焚的大火。
……
當眾人還被宋雪欣的突兀舉動吸引時,屠征卻將電梯那方的動向听得很清楚,女兒和女婿在電梯里嘀咕著小話兒,電梯鈴響後門開時的摩擦聲,女兒那熟悉的腳步聲,顯得有幾分明顯的躊躇。
「爸爸的思想是不是也太超前了,水晶鞋,十厘米的跟兒,還加厚防水台,這鞋子至少都有一斤來重了吧?啊,我的腳好疼哦!」
小妮子帶著濃濃撒嬌味兒的抱怨聲里,鞋跟兒跟大理石撞擊出響亮的回聲,听在屠首長耳朵里,擊起一片片難言的激動,又有幾位父母能夠理解?!
光是听著聲音,他都能在腦海里描繪出女兒的音容笑貌,和妻子當年,宛若一出。
這短短幾十秒的等待,竟然讓首長的手心都冒出了一層熱汗。
此時高大的身影背對著眾人,沒人看到那雙深邃如潭的眼眸中,蘊藏著多少豐沛的感動和期待,這是一個老軍人傾其一生的所有愛意。
「阿征,是我啊,我是阿玫!」
宋惜玫不死心地想要靠近屠征,卻硬生生地被刑戰帶人擋住,始終只能遠遠地看著,那即將降臨的幸福,竟然,與她毫無關系。
終于,紅地毯的另一頭,出現了屠首長等待已久的人兒。
首長大人身形一挺,剛剛還沒有什麼表情的俊臉上,緩緩揚起了笑容,勾起的唇角讓整張俊臉的線條柔和得仿若春日柳絲,閃爍的眼眸如星子般,一下子映亮了整張面容。
「哎,又是紅地毯啊!上回爸把我送到你手里,這回你把我送到爸手里。衛首長,真是辛苦你原璧歸趙了啊!」
語環有些緊張,忍不住就嗦了一句。
頓時讓跟著的朋友們都忍俊不禁,大笑起來,紛紛開起衛東侯的玩笑。
同時,這一句笑談,也隱約傳到了屠首長這一方,讓首長大人的笑容,更加燦爛。
女兒這話兒,可不正中了首長之意嘛!女兒還是自己的女兒,終究回到自己身邊了。
一看到那端走來的雲裳女子,首長大人再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迎了上去。
語環遠遠地看到一身軍禮服的父親,眼前也是一亮。因為,她也是第一次見父親穿得這樣正式隆重,之前在無極大隊的基地里,父親穿的都是特種兵專用的迷彩服,戴的也是貝蕾帽。而不是現在這式,就像幼時在電視上看到的軍隊檢閱禮,高台上的那些將軍們的模樣,戴的是飾以金色百穗的寬沿帽,更顯得威風凜凜,氣勢逼人。
忍不住就加快了腳步,妝點精致的美麗小臉上,揚起滿滿的笑意,大步迎上去。
衛東侯也適時放開了手,看著心愛的女子,提著五彩團菊繡底襯著白雲領口的長裙禮服,走向她最愛的親人,眼中都是祝福。
語環張嘴想喚「爸爸」,可又突然想到儀式還沒過,現在叫似乎還有些不合適,心思周轉之間,腳下就被不舒服的加高加厚水晶鞋絆了一下,身形微微一晃,急忙摒氣穩往身子。但這一低頭時,就發現粉色裙角上沾了一塊黑漆漆的烏泥,著實礙眼。
這烏泥正是剛才被宋惜玫打翻了花盆,酒店工作員沒有完全清理干淨的。
語環想著,這可是爸爸專門為她訂制的漂亮禮服啊,她慌急之下,連忙要彎去拍掉那片烏泥。
一聲喝聲,重若擲地,打住了她的動作。
「別動!」
語環愕然抬頭,「啊?」
看著屠首長大步走上前,繼續下令,「听指令。」
「可是這個……」
語環懵了。
接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屠大首長幾步走到打扮得美麗又端莊的女子面前,直接蹲,捧起女子一看就知道是私人訂制,價值必然不菲的禮服裙角,先抖了兩拌,把大部分烏泥抖掉後,十分小心,生怕弄髒其他地方,托著裙擺,又用嘴吹了又吹。
眾人驚訝得發出一片低呼。
堂堂軍神,竟然這般細心地為一名小女子打掃衣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麼!
語環的一張俏臉都漲得快滴出血來了,失聲叫出,「爸,你,你快起來啦!這里那麼多人,這樣,不好啦!」
眾人的低呼聲立馬消失,一雙雙驚瞠目你看我我看你,都來不及消化眼前的這個事實。
好半晌,瞧著似乎髒污之處也沒那麼明顯了,首長大人才松開眉頭,站起身,接過旁邊遞來的濕巾將手擦干淨了順手扔進垃圾筒里,方才對女兒一笑。
這一笑,溫柔慈藹,無限寵溺。
看在周人眼里,一切已不言而喻。
「傻丫頭,就是要讓他們看看,特別是某些不知所謂的家伙。環環,你再叫一聲,大聲點兒。」
「咳,爸,就算要讓他們知道,你也不用這樣兒。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是你女兒,不能倒著來啦!」
「你說什麼,那麼小聲,爸爸沒听到!」
屠首長故意轉過頭。
語環只覺得一個超級大嘆號棒子砸在了腦門兒上。
「爸!」
「再大點兒聲,爸耳朵沒听清夢。」
「爸——」
語環大叫一聲,攥著父親的手臂,臉紅得沒法兒了,真恨不能將自己埋進爸爸懷里躲著,卻只能傻站著,看首長大人放聲大笑,得意非常。
屠征掐了女兒小臉一下,大聲笑道,「環環,你可知道,爸爸想要為寶貝女兒撢撢塵灰,可等了二十多年,才等到今日的機會。若你能在爸爸身邊長大,莫說撢點泥塵,這世上的父母,哪個沒有給自家寶貝洗過髒尿布,拍過身上灰。今兒,爸爸高興!」
屠征笑得志得意滿,拉過女兒的小手,輕輕挽在自己的右臂腕間,回頭朝兄長和眾人微微點了點頭,朗聲宣布,「大家別駐在這兒了,都進去吧!」
眾人這方似回神兒,一個個又驚又奇地嘀咕著進了宴會場。
這時,屠征的目光直直落在了宋家三人身上,暖光迅速撤去,厲色森然,筆亮得就像兩把刀,刺得宋惜玫怔然失神,更讓一旁心虛到極點的宋雪欣徹底沒了指望,方知自己上當,可想要逃走,卻被一圈兒自稱是會場協理員實則卻是勁爆小組的隊員給牢牢把控住了。
宋耀文想要離開,立即上前表態。
屠征的目光高高吊起,面無表情地說,「耀文你們都來了,連酒都沒喝一杯就走,實在說不過去。不會是怪我這主人家來晚了一步,故意怪罪我們屠家招待不周吧?」
「哪里的話。實在是,惜玫她身子不適,我想還是趕緊帶她去醫院看看,免得拖出什麼問題。今天又是你認女兒的好日子,若掃了你們的興致就不美了。」
屠征目色一轉,落在宋惜玫殷殷期盼的臉上,宋惜玫一逕反駁著兄長的話,直道,「阿征,我沒有什麼不適,我有話要問你,很多話。你能不能……」
屠征點頭,「那就好。我也的確有些舊事,想要跟你們好好敘敘,都進去吧!」
宋惜玫一看似乎還有希望的樣子,也不管不顧,跟著屠征父女,要一起入場。
任宋雪欣和宋耀文拉勸,也渾然不听。
語環極厭惡這一家子人,尤其是宋雪欣的嘴臉,當下又意外發現了宋雪欣肚子里的怪種,看了兩眼就移開了。心想著待會兒得把情況告訴父親和丈夫,讓他們想好應對。
行走間,便聞到濃烈的梔子花香,遁目看去,一眼看到了那幅拼花圖。
「爸,這花兒……」
「爸知道,這菊花是你外婆在你出生時研究出來的新品種,以你命名的,叫玉環飛珠。所以早叫王老教授幫忙培育,時間趕了點兒,就只得了這麼些盆,不像你媽媽喜歡的梔子花倒是挺好找的。」
「爸……」
語環感動得瞬間紅了眼眶,要知道像菊花這樣的新品種要一下子得出這麼多株,沒個時間培育是很難成功的。雖說,但也有百來株。不用猜也能知道,父親應該是早前兩年,就請托了王教授幫忙的。
如此用心良苦,怎能不讓兒女銘感于心。
「傻丫頭,正因為這種新品種的菊花不易得,才更能顯示出我寶貝女兒的矜貴來。先別急著感動,後面等著你的好東西還多得很。」
「說什麼菊花矜貴。那媽媽喜歡的梔子花兒,難道就便宜了。」
屠征笑開,道,「你媽媽喜歡的花兒,就像她的人一樣,綠郁常青,經年不變。花期悠長,清香不減,夜來尤盛。雖她已不在我身邊,但她就似這梔子花兒一般,世上只她一人最懂我心,夜夜入我夢。我屠征得妻如此,一生不再求!」
父女兩隅隅私語,抒情感懷。
周圍的人听得,都十分感動,不斷地送上祝賀。
而後面跟著的宋氏一門三人,卻是一個比一個臉色更難看。屠征的一言一行,無疑是把他們宋家三人當成了今天最大的笑話,字字句句,都抽在他們臉上,顏面盡失,徒惹了一室笑話,想離開都沒法兒,不想陪也得陪著,皮面若不被扒光光了怕是根本走不掉。
宋耀文幾次想走,都被勁爆小組的人牢牢擋住,他忍無可忍之下就想撕破臉,卻不想被刑戰使了什麼手法兒,張嘴就發不出聲兒,被硬生生地摁坐下,手機也被沒收,動彈不得。
與他一樣的是,宋雪欣本想借自己有孕在身逃掉,無奈同時被三個人控制住,只得乖乖坐在原地,咬牙切齒地看著前台上風光無比的那對父女,眼中盡是陰毒之色。
肖一飛還真的沒說錯,她今兒算是鑽進了一個大陷阱。既然逃不掉了,那她也不必客氣了。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宋雪欣捏緊了自己的小皮包,掌心摁到里面的那個小小的藥瓶,慢慢調均了呼吸。
……
沿著紅色禮毯一路走入宴會廳,接踵而至的一幕幕,讓語環又驚又喜,難以成說,握著父親的手臂,不自覺地一再收緊。
屠征看著女兒高興感動的模樣,眼底的溫柔暖色也愈發濃郁,輕輕撫著女兒的小手,一步一緩,讓語環能向至交好友、熟悉的叔伯,一一問好。
「陸叔叔。」
「語環,我代父親跟你說聲可喜可賀。父親說,環丫頭天生就是個有福氣的人。而且,這些福氣不是天給的,都是環丫頭善良、聰明,自己努力來的。」
「那陸爺爺他身體還好嗎?我都好久沒見他了,等這陣忙過了,我想回蓉城……」、
「丫頭,叔叔謝謝你有心了。晚點兒,隔壁就能見著。呵呵呵!」
語環驚喜的不只是陸家的書記親自來賀,以及陸老太爺也來參加爺爺的壽宴了,前來出席她的認親晚宴的,除了雷小古等好友們,還有好友的家人們都來幫她撐場了。
楊家,秦家,梁家,陸家,他們本都遠在蓉城,都被父親請到現場。
「你陸叔說的可沒錯,爸爸的面子可沒那麼大,你梁叔他們,也是听說是你的好消息,才願望坐飛機過來。」
「爸爸!」
父親這麼說,當然也是謙詞,而父親的這份心意,語環想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孟教授!郝校長……」
曾經為她的未來插上翅膀的師長們,向她投來欣慰祝福的笑容。
隨即,一片歡快的呼聲響起,里面竟然有熟悉卻又好久沒听到的洋腔洋調,語環轉眼就看到人群里一張黝黑的漂亮臉蛋,夸張的滿頭小卷卷,就像彈簧似的在女孩頭上跳動著,映著女孩周圍幾張高鼻深顴的面容,笑得比頭頂的水晶燈,更閃亮。
「雪莉,鮑伯,海因里希,江琴。」
父親竟然沒忘記她相識相處了近兩年的外國同學,這份驚喜,真是太讓語環意外了。
她忙上前,就被同學們抱成一團,吻了好幾下臉蛋兒,衛東侯哼著上前將她拉了回來,就惹來美女帥哥們的一陣打趣兒,笑聲溢滿全場。
接著,衛東侯解釋說,「雪莉今兒送了你一大盒子南非鑽石,听說是從她家後花園里挖出來的;鮑伯家的農場把咱們今晚宴會上所有的女乃酪都包了,听說他家的女乃酪在全美出品量佔一半以上;海因里希早跟我談了投資合作計劃,也想加入我們的水晶宮項目,說會提供我們最好的新型建築材料;還有江琴……」
好友們一一問候,最後的東方女孩,依然戴著當年熟悉的黑邊眼鏡,朝她露出靦腆的一笑,上前打斷了衛東候的介紹。
「語環,能看到你現在這樣幸福,真的替你感到高興。我也為自己當初錯點鴛鴦譜沒有成功,而慶幸。另外……」江琴說著,回頭看了眼海因里希,兩人交換的目光溫柔繾綣,顯是已成璧人,「我明年初,選修的第二專業就要畢業了。跟你是一個專業,到時候,我可要來投奔你,你有沒有興趣接受我這個師妹呢?」
「真的?!」語環只覺得今晚的驚喜,全部扎堆了,全是好消息。
海因里希點頭接道,「琴兒和我,對你們拿到的那個水晶宮項目都很感興趣。正好,她學的又是這個專業,所以我們都想過來實踐實踐。目前,大概全球也就只有你這塊實驗田,最適合我們了。」
語環一听,明白了,目光在俊男靚女間打轉兒,笑得意味深長,「呵呵,說什麼實踐那麼官方啊!不如說,海因里希要趁著明年陪小琴一起畢業,親自拜訪拜訪未來的岳丈大人。當然,投資未婚妻喜歡的專業項目,就先當是訂婚禮物吧!」
「語環,這麼久不見,你這小嘴兒怎麼越變越壞了。」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嘛!」
「咳,老婆,你這是在表揚我,還是貶損我啊!」
「當然是表揚啊,你沒看到大家都笑了嘛!」
「你確定他們不是在笑話我?!」
語環和朋友同學們笑聲不斷,全場都以她為中心,擴散著今日宴會的喜慶,勿需多言,她已經成為當之無愧的女主角。
那時候,在人群之後,一個面貌十分普通的男人站在人群之後,但他眼中迸射而出的精銳之光,讓人一眼就能瞧出絕非尋常人物。
他的目光先掃過了被數人牢牢控制住的宋家三人,從頭到尾都滿懷翼盼到現在明明真相爆出仍不死心的宋惜玫,一直苦勸妹妹離席卻不得最是郁悶的宋耀文,以及那個滿臉陰鷙妒嫉憎恨得漂亮臉蛋早已經扭曲卻仍不自知的女人——宋雪欣。
宋雪欣的每個表情,男人都沒有落下,一一收入眼中。
黑眸底攀爬過黑色的蟲子,男人的額角透露出恐怖的噬咬痕跡,就仿佛年久風噬腐爛的破房子,從面頰到脖勁下,遍布全身,無一完整。
最後,男人的一只還算完好的瞳仁中,映著語環依偎在父親懷里,笑容燦爛地與朋友們打趣聊天,那張漂亮的臉蛋兒,閃動著迷人的光彩,不需過施粉黛,也讓人移不開眼。
比起宋雪欣為掩飾懷孕所帶來的身體條件失衡而刻意撲的重粉重妝,宋雪欣那張臉無疑顯得多麼的鬼氣森森,慘不忍睹。
和幾日前,他悄悄離開的那張還在睡林中的小臉相比,今日,他發現了許多,她們姐妹的相似之處。
一樣的圓潤可愛,一樣的燦爛無垢,一樣的溫暖,就像一顆小太陽,只要圍繞在她身邊,就能感覺到那種暖意,讓人不知不覺地貪戀上,就離不開了。
突然間,曾經各種妒嫉衛東侯的情緒,這時變成了羨慕。
他不得不承認,當初的自己愛錯了人。
兜里的手機,不時傳出一聲「嘀」音警示,他有未看的短信,還有未接的來電。偶時,又發出激烈的震動,契而不舍,更憤怒得讓人不得安寧。
他都仿佛沒听到,也沒感覺到。
良久,他轉身,離開了會場。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他想,至少要為那可愛的女孩做一件事,亦是完全出自于他自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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