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婚,少將猛如虎 風皮光認祖,扒光皮毛

作者 ︰ 秋如意

衛東侯看到時間不多,立即提醒語環,接下來還有好些宴會流程要走,立即結束了跟朋友們的嘮嗑,挽著父親走向前方還掩布幔後的主宴會場,那布極為華麗,粉色的紗面上似有水光流動,繪著白花花雲朵,後方的會場布置若隱若現,更惹人遐思。愨鵡曉

語環好奇地看著前方狀似「神秘」的布置,猜測里面到底弄了些什麼有趣的東西。

屠征說,「你熟悉的客人,還有一些稍後都可以在壽宴上看到。」

語環分了心,對父親的話乖乖地點了頭,沒有異議。

屠征調侃,「怎麼,現在不好奇了?剛才那股子女俠勁兒跑哪去了?」

一提剛才亂跑的事,語環緊張了,「爸爸,你就笑話人家。哼,今兒媽媽要是在場,看你還怎麼欺負人家?」本以為之前的事兒就那麼揭過去了,哪知道父親大人又提,著實讓人惱啊!

「你這個調皮蛋,都多大的人了,還把爸說的話當耳旁風。我看小熙小月芽會那麼皮,也有你的遺傳。」

「爸爸,你別捕風捉影好不好。小孩子哪個不皮!」

「也對,你在爸爸看來,永遠都是小孩子,都是爸的寶兒,跟小月芽一樣。」

語環很得意地歪著腦袋,應了一句,「那當然,我可是爸唯一的寶兒。」

屠征點了下女兒鼻子,笑道,「對。那事兒,咱們秋後再算帳。」

「什麼啦,爸爸,你耍人家。」

屠首長哈哈大笑著,挽著女兒,上前接過了司儀遞上來的揭幕竿,遞給女兒。語環接過後,癟著嘴,和父親一起拿著揭幕竿,對準白幔上結好的那個金色套環,戳進去,用力朝外一挑,便見一串閃亮的小火花「茲茲茲」地爆起,順著中縫朝上飛馳而去,到了天上後,又兵分兩路,朝左右兩邊散開,直燃到了盡頭處。

便听轟隆一聲響,白幔宛如洞開的大門,朝兩邊退去,里面的景象一下子撲入所有人眼中,當驚起一片震驚的低呼。

語環瞪大了眼,被眼前的一景一物震得渾身僵硬,一眨不睡地看著如夢似幻的布景。

一朵朵雲兒狀的汽球緩緩升入高空,舉目望去,仿佛自己正站在雲端一般,前方霍然為她打開了一個神奇的世界,從浪漫粉女敕的童趣,到縴細柔軟的豆蔻年華,再到燦爛旖旎的青春少女,最後是成熟嫵媚的美麗少婦。

沿著雲朵般的長毯,每一道拱門上,都扎著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從白女敕女敕的小女圭女圭,長到美麗的少女,最後,一道門上,就是她的現在。

左手邊,是在過去賜予她生命的父親,右手邊,是在未來歲月里會一直陪伴她的丈夫。

語環再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了許多轉兒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在臉頰上劃下兩道晶瑩的淚痕。

屠征輕吁一口氣,用手背輕輕拭去女兒臉上的淚珠,輕聲說,「環環,爸爸無能,沒法陪伴你幼時天真,也照顧不到你豆蔻純潔,錯失了你最渴望親情扶持的青春時光,連你初為人婦都無法親手牽著你走過給地毯。爸爸無能啊,也只能在今日做點兒這表面功夫,聊以慰籍……」

語環急忙搖站冰,「不,爸,這不是表面功夫,這是……」她太激動,哽咽得厲害,一抽一泣間,亦不知該怎麼最能表達自己心中的激動和感動,還有那無法代替的深深情感,最後只化為一句最簡單,也最能概括她所有情感的話︰

「爸爸,我愛你!」

她用力投進父親寬大的懷抱里,緊緊抱著眼前這副在幼時睡夢中渴盼過無數次的胸膛。

人的一生,誰沒有遺憾。

那是因為,人總會有期待。

有期待,便一定要等待。

不管等了多久,盼了多久,也許等得都忘記了自己初時在等待的是什麼。

不管怎樣,她還是等到了,不是麼?

這就夠了。

熱烈的掌聲中,眾人一致叫好,祝福聲此起伏落,同時更有早已安排好的媒體記者們。

雷小古拍得手掌都紅腫了,那淚水也是嘩嘩地流,郎帥嚇了一跳,忙把老婆抱進懷里安慰。

「傻丫頭,語環今兒是喜事,你哭什麼。」

「哎,你不知道啦!環環等這天等了多久。我初認識她時,她性子並沒有現在這麼開朗,大概因為孤兒的身份,孤僻,自卑,不和群。我們共事第一年春時,我請她去我家過年呢!她吃了我父母親手做的湯圓餃子,就偷偷掩在牆後抹眼淚。她說很羨慕我,有爸爸媽媽。她說,要是她,寧願挨罵,也覺得是一種幸福。那時候,我就想,這麼好的姑娘,怎麼會是孤兒呢?」

「所以說,我老婆慧眼識英雌,交上這麼個好朋友。爺也跟著沾光啊!」

「咦?你之前不罵我笨,沒腦子,光給你撞闖惹麻煩嘛!」

「呃,那個……我有說過這種話嗎?怎麼會呢?老婆,肯定是你听錯了……」

「郎小帥,你別以為我現在眼花,耳朵也跟著背了。」

這對歡喜冤家追打著,就離開了自己的崗位。

雷小古追著丈夫跑到了宴會廳的側方,那里的牆體全是以頂天的唐式灑金仕女圖為幡牆,十分別至罕見。她一個沒剎住,就撞上了幡牆,沒想到竟然撞得牆體轟轟作響,整面牆都跟著發出了波浪般的震動。

她嚇了一跳,驚疑自己不會用力過猛,要把這面牆都撞倒了去吧,要知道這面牆可撐著天花板……咦,好像那里沒有天花板,只是被鋼絲掉下來的……

「這真的是畫牆嗎?」

她用力一推,竟然推開了一道長縫,朝里一看,嚇了她一跳。

「小古,快松開。」

郎帥沒見人追上來,回頭一看急忙將女人拉了回來。

雷小古傻眼了,指著畫的那一邊,直結巴,「老公,那邊是,是……不會是……」

郎帥立即捂住了女人的嘴巴,左右瞧著沒人兒,壓低了聲兒說,「這也是屠大首長安排的驚喜之一。你可千萬別再透露過去了,等到咱們這邊兒把宋雪欣那賤人的事兒解決完了,才輪到這片兒。」

雷小古驚呆了,直著眼兒看著前方已經走上前台的兩父女,心下喃喃,環環親,你現在可是名符其實的「公主殿下」了,首長爸爸的大手筆真的會驚死人啊!

……

咱屠首長不僅要驚人,還要萌壞人。

登上前台後,他當眾從兩位帥哥手里,接過了一只一人高的大黃鴨,抱著鴨子,笑著對女兒深情脈脈地說,「環環,爸爸在你出生前,就跟你媽媽許過願,要買這種小黃鴨子玩具,讓你一邊洗澡一邊玩兒。」

周人立即發出一片笑聲,語環窘紅了臉。

「咳,現在你長大了,用不上洗澡的那種鴨子,不過爸爸送給你這個柔軟溫暖的毛絨大鴨子。爸爸跟你保證,只要爸還在的一天,你就是爸最愛的女兒。爸會傾盡一生,寵著你。」

語環接過大黃鴨,想想,屠首長真的中了鴨子毒了麼,居然又送她一只,話說她在好幾個住所的臥室都出自首長之手。丈夫衛東侯即郁悶,又不得不接受首長大人隨時想辦法滿足彌補自己虧欠的爸爸之心。

唉,真不知道這是幸,還是不幸了。

「謝謝你,爸,我愛你。今生能跟您做父女,是我們的緣份,也是語環的福氣。嗯,我想這第七十八只大黃鴨,我會好好收藏的。」

听到這個數字,下方又是一陣爆笑。

好友們都推攘衛東侯,問他晚上跟一堆鴨子同床共枕的感想。

衛東侯沉著眉頭,臉色似乎有些泛黃。

屠征接過了司儀的話筒,拉過語環,鄭重其事地宣布︰

「各位,感謝大家今天蒞臨此次宴會。在這里,我,屠征,向大家宣布,我失散了二十多年的親骨肉,我的親生女兒,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我身邊的這位美麗善良的女孩——喬語環。這個喬姓,是她外婆當年為了保護她,故意用的姓。但從今天,這一刻開始,語環就跟我姓屠,全名——屠語環。」

話落,又是一片掌聲。

屠征敘說了自己和妻子一起,給語環取名的典故,贏得眾人一片叫好。

隨即,按捺不住的記者急忙提出了他們最大的疑問,「屠首長,請問,您是怎麼跟您女兒相認,如何確定她就是您的親生女兒,這其中還發生了什麼有趣又感人的故事,能給我們大家都講一講嗎?我相信,今天前來的嘉賓們,也非常想知道,您和您女兒的緣份故事。」

這一次,掌聲更為轟重,好半晌,屠征壓了壓手,聲音才歇了下來。

「今兒既然邀請了諸位媒體朋友前來,就是想讓大家給屠某做個見證,也為我的寶貝女兒正個名。我和環環的相識,還要多虧我的女婿衛東侯……」

屠征侃侃而談時,宋家這方,宋惜玫好幾次想要上前表態,都被刑戰的人眼明手快堵住了嘴,無論她怎麼掙扎,都無法擺月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屠征正了語環的名,語環成為今天名符其實的屠家公主,更換了姓氏。

而他們宋氏三人,就成了周人指指點點嘲笑的對象,顏面盡失,更淪為階下囚。

宋雪欣這時候卻不再像初時那麼慌亂,她陰毒的眸光一直落在語環的笑容上,心里盤算著,她至少把喬語環的骯髒丑事兒都發了出去。很快,只要台上的投影機一啟動,那些有趣兒的東西,就會爆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哈哈哈,到時候,喬語環就會像當年一樣,跟落水狗一樣逃到國外,再也別想回來。

一直隱在人群中的林子怡,也非常激動地等待著這一刻。可以說,她比宋雪欣更激動。她沒想到宋雪欣會成為屠征要針對的對象,宴會開頭就給宋家人下了面子,真是天助她也。只要投影儀一啟動,不僅宋雪欣的丑陋面貌會被所有人知道,連帶的已經被捧得金光閃閃的喬語不更會被踢進谷底。

呵呵,被捧得有多高,那摔得就有多重。

喬語環會得到像她一樣的下場,也值了!

林子怡美目流轉間,盡是掩不住的得意。突然,她看到了一個人,幕然想起了自己手中的那個證據,立即扒開人群朝那人靠了過去。

「……我真沒想到,我的女兒竟然跟我一樣,天生正義感這麼強,我真是為她打從心底里感到驕傲。無怪乎,德**方授予她帝國戰士銀制勛章一枚,以及三年的和平大使之名。」

屠首長將國外的蟲潮大戰,扼要成了一起恐怖份子襲擊事件,語環在其中成了一名如同《白宮墜落》里那個勇敢與恐怖份子斗爭的小女孩,听得不知內情的人們激動無比,記者們的閃光燈更是閃個不停,問題層出不窮,現場氣氛熱烈,又井然有序,一切都在他們的嚴格控制之下,往最好的方向發展。

「……說實在話,那時候我這個離家在外多年的爸爸,實在覺得汗顏,無地自容。不瞞諸位笑話,我決定回國,主要原因都是因為語環。這麼溫柔,善良,機智,勇敢的姑娘,我怎能讓她繼續蒙塵?」

激烈的氣氛,隨著首長激昂轉沉的語調,也慢慢轉為一片壓抑的沉吟。

低壓的眉峰下,凝直的黑眸將視線拉遠,仿佛已經回到記憶中的那一刻,驀然回首,聲音突然高揚,幾至震聾發饋︰

「你們說,這樣的好女兒,我屠征認得當不當?」

首長這一吼,台下被抑的情感也轟然爆發。長輩們,朋友同學們,都不約而同地吼出的一樣的聲音。

「當!」

「怎麼不當!」

「沒有比語環更好的姑娘了,也沒有比她更好的軍嫂。」

「語環絕對是咱軍人的模範家屬啊!」

一位資深老記者也起身代表表態,「屠首長,若您說的這些事跡,都是有憑有據的真事,那麼我們媒體界的朋友也絕對誠心祝福你,一家團圓,美滿幸福。」

屠征聞言笑,自然知道記者們需要更鐵的事實,大手一揮,全場燈光立即一黯,頭頂早準備好的投影儀光芒一射,後方落下的雪白投影幕布上,真相立現。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沒想到屠首長竟然會拿出這麼直接的證據,為女兒正名,宣揚那些令人驚訝的功績。

與此同時,屠首長和衛東侯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場下。

宋雪欣激動地想要站起來,卻立即被人壓下去了,她唇角揚起了笑,仿佛要等著看什麼好戲。

角落里的林子怡也一樣,趁著四下一黑更加快了速度往人群前鑽,只想著她等待已久的精彩好戲終于要上場了。

兩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目光發亮,握緊的雙拳里都汗濕一片,心跳得砰砰直響仿佛要跳出喉嚨。

而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真相是……

「呀,這,怎麼會是她?!」

「老天,那女人不是宋家的外小姐嗎?真惡心,居然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這畫面不像是在京城吧?」

「我看出來了。這就是我們蓉城啊!這賤女人,太特麼惡心了。從那時候,她就一直跟環環過不去,處處找語環的麻煩,使盡了陰毒手段。」

「快看,那個男人不就是她的姘夫嗎?她懷著情夫的孩子,說是自己丈夫的。這種女人真是女人的敗類啊!」

宋雪欣的丑聞竟然先放了出來,語環在蓉城的朋友們立即不遺余力地為記者們爆料,提供消息。

這時候,最高興的莫過于林子怡,她已經一箭雙雕。

台上,屠征當即一吼,「這是怎麼回事兒?!」

隨即,以刑戰和郎帥為代表的現場協理員跑上了台,有模有樣地尋找問題所在,搞得很是緊張著急的模樣,特別是後方眼鏡就著麥克風叫了一聲「木馬病毒」,就讓記者們的閃光燈亮得更勤快了。

新聞是什麼?那就是出乎意料的人,加上,意想不到的事兒。

這突發的情況,自然成為記者們最急著要抓的新聞熱點了。

林子怡便趁著這一空檔,迅速模到了屠戎身邊,當一看到台上閃出了語環的照片時,以為宋雪欣等人導入的病毒已經開始發作,就忙著把自己手機里拍到的「罪證」拿了出來。

「戎少,本來我以為你三叔已經控制了場面,我想宋雪欣和歐陽素素應該沒有得手才是,沒想到……早知道,我就該早一步告訴你們。可是被宋雪欣他們母女借口沒請帖,趕了出去,好不容易才模進來……」

屠戎接過手機,微眯的眼底,冷光乍顯還寒,讓林子怡心頭一凜,還想說什麼被嚇得結巴了。

「呵,倒是謝謝林大小姐及時相報。稍後,我會把這事兒告訴小叔。還請林小姐不要離開,我想小叔定會向您報以重酬謝!」

屠戎皮笑肉不笑地走掉,拿走了林子怡的手機。

林子怡先是一愣,覺得似乎哪里沒對,可一時又想不出來。

恰時,周圍的人喃喃嘆息著稱贊語環,她這才發現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兒,抬頭朝投影幕上看去,剎時整個人呆愣原地。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啊……」

林子怡發現情況不對,回想剛才屠戎的陰冷眼神,轉身就要跑,卻被人從後方扣住肩頭,揮手時手腕被冰冷的東西雙雙拷住,回頭對上一雙嘲諷的笑眼,方知自己才是那自以為是被小孩彈弓打掉的黃雀。

……

原來,宋雪欣的丑聞放完之後,跟著放出的便是語環正常的生平簡介,內容從她幼時一張古舊的老照片開始,到她幼兒園的大合照,再到上學生做為別人背景誤拍到的照片,還有學校畢業照。

從泛黃的老照片,到成年後青澀的彩色照片,以及後來的網絡新聞圖片,以及結婚照,全家幅,留學在外的生活照,畢業照,更有她穿著特種作戰服被巴頓和大可樂拋上天時的花臉窘照,授予勛章時與國家領導人握手,跟議員擁抱,受到教皇賜福,等等照片。

全是屠征和衛東候,費了不少功夫,集結而成。

記錄了語環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每一張,都那麼真實,動人,沒有一絲作偽的痕跡。

真真實實地再現了語環的世界。

看著一幅幅真實的瞬間,那麼多都是連她自己沒有發現的,語環又驚又奇,很快就忘記了之前宋雪欣鬧的那個烏龍,一手挽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再次感動得熱淚盈眶。

衛東侯為妻子抹著淚,低聲哄勸,說更好的都在後面。

屠征這方拿起了話筒,大廳燈光亮起,眾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他身上,他目光炯亮無比,無形中散發的正義凜然,讓所有人都收斂了心神,等待他接下來的要說的話,必然極為嚴肅。

「諸位,大家都看到了。我這樣好這樣好的女兒,到了今天,竟然還有一群卑劣無恥之徒想要傷害污蔑她!甚至,還想要魚目混珠,冒名頂替她。」

冷直的眼,蓄著極致的憤怒,直直落在了宋家三人一桌。

隨即,眾人不約而同地從那桌散開,看著三人的目光,都充滿了鄙視和批判,更不屑。

「你們以為,我屠征的女兒是任何人都可以冒認的嗎?真當欺我屠征有眼無珠不成!」

這一聲大吼,全場瞬即安靜得連呼吸都听不到,首長的憤怒幾乎要撐爆了整個宴會場,震得眾人耳膜都嗡嗡作響,卻沒人去捂。

這是發自一個父親,最正義,最心疼,最不得不為的吶喊。

屠征抬手直指宋家一桌人,口氣深惡痛絕︰

「宋雪欣,你還有什麼骯髒的花招盡管使出來,我倒要看看你今天還能變出什麼花樣兒來侮辱我女兒語環,侮辱父親的這個稱謂!」

宋雪欣呼吸急促得張口想反駁,卻發不出聲。她身旁的宋惜玫臉色更是一片慘白,瞪著場上的一切低聲囈語,仿佛還未從夢境中清醒,屠征的矛頭立即對準了她。

「宋惜玫,二十多年不見,你養的好女兒啊!你還配稱母親嗎?」

接著就要扒掉大小宋渣兒的皮皮了,吼吼!

「宋惜玫,你還配稱母親嗎?!」

屠征一吼,所有的目光也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宋惜玫身上。

宋惜玫一直被人鉗制著動彈不得,听屠征講敘與女兒相遇相識以及相認的過程時,已經難以克制,她完全不知道這回事兒,她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原來她早就晚了兩年,大勢已定。

屠征與語環共敘父女情深,天倫之樂,每一幕都刺痛著她的心。看著語環言行舉止,音容笑貌,越看越像當年那個女子——譚曉敏。那眉,那笑,尤其是笑起來的模樣,真是太像了,太像了。

宋惜玫越看,心底陳釀許久的妒嫉恨意開始瘋狂發酵,撞擊得胸口陣陣發疼。

「現在,宋惜玫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不,她不是你的女兒,她是個騙子,徹頭徹尾的騙子,她只是山村里愚蠢無知的村姑,她什麼都不是,她絕不是你的女兒!」

突然,鉗制宋惜玫的人松了手,宋惜玫就像一匹加足了馬力的機器,滿臉猙獰,呼嘯著沖向高台,邊跑邊吼,上流名媛的形象瞬間蕩然無存。

這時候沒人注意,屠征的目光朝旁輕輕一瞥,早布置好的人就給宋惜玫讓出了一條道兒,但當她沖到台上時,才被人攔住。

五步之遙,宋惜玫只能看著,任她伸長了手嘶吼叫鬧,卻是連屠征的半片兒衣角也踫不到。

一個眼神,衛東侯立即將語環護入懷中。

屠征雙手負背,側首看向仿如瘋婦的宋惜玫,聲音冷淡得讓周人都能感覺到首長大人的憤怒和冷酷,「你說語環不是我女兒,那誰才是我女兒?」

宋惜玫十分堅決地吼出,「宋雪欣才是你的女兒,是我為你生的女兒啊!」

屠征冷哼,「呵,你為我生的?你何時為我生的?我們何時何地,有發生過關系?我怎麼不記得了?」

宋惜玫咬牙直道,「二十七年前,你跟屠老爺子為了譚曉敏的事爭執不下,宿夜喝酒消愁,我去勸說你的那晚你把我認錯,就跟我發生了關系。」已然沒有了女人基本的矜持,更無一絲社會教養的束縛。

「呵,宋惜玫,你真以為我當時就醉了,什麼都不知道。要不是顧及你的閨譽,我也不會對你半夜三更跑到未婚男人房里的齷齪事三緘其口。沒想到我好心幫你保護名節,你卻厚顏無恥要賴我頭上。」

隨即,台下眾人議論紛紛,這些陳年舊事兒此時挑起,的確話題性十足。有些人不解,以屠首長的脾性,應該是不會把這種私事拿出來公說。

事實上,若不是宋惜玫和宋家太過份,誤了屠征一生,他也不會今天當著公眾的面挑起此事兒。名聲的確很重要,可是對他一名軍人來說,榮譽和真相更重要。若非如此,他怎麼會誤失了妻子,還讓女兒蒙屈這麼多年。

可見,首長大人已經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地要當場扒光宋惜玫的偽善面具。

宋惜玫哪里肯甘心,立即反駁,「不,我們的確發生關系了。不然怎麼會有雪欣?!憑我一個女人,當然生不出這麼大個孩子。你如今否認,無非是因為認了喬語環這個小賤人。」

宋惜玫慘白著臉色,一雙深陷的眼瞳卻死死盯上了語環,眼底都是沉沉的陰狠,出口話是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毒辣,「我知道你為什麼今天大張旗鼓地認了這個喬語環,無非是因為她長得像譚曉敏!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忘不了那個小村姑,喬語環不過是譚曉敏的替代品罷了。」

「你說什麼?!」屠征大吼一聲,一步跨上前。

宋惜玫看男人動怒了,更是猖狂無忌地笑了起來,「屠征,你還不願意承認嗎?你認了這個跟譚曉敏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當女兒,無非就是借其緬懷譚曉敏那個女人。譚曉敏根本沒有給你生過孩子,你還自欺欺人!你跟喬語環之間,根本不是什麼單純的父女關系,恐怕你們早在國外就有一腿,還珠胎暗結,那兩個滿兩歲的雙胞胎寶寶,就是你們的孽種!哈哈哈——」她瘋魔的樣子,話里的惡毒之意,登時令台下眾人瞠目結舌。

啪啪,兩個巴掌重重落下,打得宋惜玫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沫,血沫里竟然有森白之物,顯是大牙都被打落了。

屠征氣得滿目腥紅,第三次揚手,真恨不能將眼前這個瘋婦給直接滅了。

幸而語環及時叫了一聲「爸」,才拉回了他的理智。

宋惜玫卻不知死活地繼續挑釁,「屠征,你以為你騙得了別人,可惜你騙不了我。要不是因為這個像譚曉敏的女人,你怎麼突然就決定回國了?你在國外待了二十多年,棄我們母女于不顧。卻在見到喬語環立即就回來了?不都是因為……」

嘩啦一聲,一疊紙片砸了下來。

屠征強壓著心頭起伏,沉聲道,「你說宋雪欣是我的女兒,那你就好好看看這份DNA比對報告,你我和宋雪欣的基因相似度竟然都只有百分之十不到,你覺得,你和我,會是她的父母嗎?」

「不,這不可能!」

宋惜玫仿佛像被什麼狠錘了一拳,慌亂中扒拉著那堆白紙,看到數據時,依然不肯相信,將紙片一扔,恨恨地道,「你怪我,恨我。這些東西都是你故意造假的,不是真的。」

屠征冷笑,「假的?那要不要,我們現在就取血,進行DNA檢驗,教大家都睜大眼楮看看,到底是誰在做假!」

屠征一揚手,便有人推著一台儀器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身著制服的外國人,上前向眾人出示國際標準認證的醫療檢測證,表示絕對第三方公正公開,如今先進技術只需要短短幾個小時就能完成基因比對。

「怎麼樣,你敢不敢做!」

宋惜玫被屠征的咄咄逼人,逼得呼吸都快消失,她慌張地相求救,目光轉向兄長,兄長只向她搖頭,叫她不要再執迷不悟,她哪里肯,再看宋雪欣咬著唇也向她搖頭,竟然沒有一個人支持她?!

面前的男人,她心心念念盼了多年的心上人,更如劊子手般,要迫她到底。

她越想越不甘,越委屈,越憎恨,越妒嫉,越無法忍耐,竟然破釜沉舟地狂吼出︰

「你和雪欣的對比報告,不是真的!雪欣絕對是你的女兒,她才是你和譚曉敏的女兒。」

宋惜玫覺得,自己至少還抓著這個事實,宋雪欣只要認了屠征,就算自己只是宋雪欣的養母,也多少能沾點兒情面吧。

屠征眼底盡是厭惡,眼前的女人曾經也同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有些情感,他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可這女人竟然死不悔過,都到了這種時候了,還一再抹黑自己和女兒,簡直罪不可恕。

他冷笑,「宋惜玫,你之前不是說宋雪欣是你親生的女兒嗎?這男人會搞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種,但孩子是從你這個母親的肚子里出去的,你還搞不清楚,自己生了個什麼東西!

宋雪欣什麼時候又變成曉敏的女兒了?宋惜玫,你還有多少慌話沒說完?今兒我倒要看看,你還要怎麼自圓其說!」

屠征一邊說著,冷冽的目光淡淡地刮過了宋雪欣。

宋雪欣嚇得渾身一凜,她敏銳地感覺到台上的中年男人已經動了殺心,今晚能不能活著離開這宴會廳,無法確定了。

她已經給肖一飛發了無數消息,又打了無數電話,一切都石沉大海。

她已經徹底孤立無援,陷入死境了。

她捏緊了小包里的東西,仍是不甘,憑什麼她就必須選擇「死」這條路,卻要讓喬語環這個奪走了她一切的女人,風光得意?!

若真要死,她也要拉上喬語環做墊背才甘心!

「宋惜玫,看在你我兩家多年世交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宋雪欣跟恐怖份子有干系,她到底是什麼出身,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否則,你們宋氏企業滿門都逃不掉紀檢委的調查,你父母兄長宋家幾輩子的基業,都要毀在你一人手上!」

「你,屠征你……你竟然威脅我?難道,我們那麼多年的情份,你就一點兒都不顧及嗎?」

沒想到,轉眼宋惜玫竟然號啕大哭起來,還往屠征跟前爬,但仍是被擋了下來。

語環再也忍受不了,轉過了憤怒的眼,壓抑著喘息。

衛東侯輕輕撫著她的背,低聲說,「語環,爸也是壓抑了這麼多年,讓他這次好好發泄一下,把事情處理干淨了,也免得他以後想起來不甘心,更傷身。」

語環緊攥著衛東侯溫暖的大手,「嗯,我知道。爸爸他,媽已經不在了,其實他心里比我們都苦。只是……」她抬頭,目光中盈動著光芒,「老公,讓你和大家費心了。」

衛東侯慨然一笑,撫撫女人的頭,柔聲說,「有什麼費心的,這可是爺的工作。你也別多想,爸今兒安排在此的賓客,也是精挑細選的。事後不用擔心輿論會對咱們造成什麼不良影響,孩子們都在爺爺女乃女乃那里,壽宴那邊也故意推遲了半個小時,足夠咱們這里完事兒的了。」

語環一听,奇道,「你說什麼?等會兒,我們也要參加爺爺的壽宴,那這里的賓客怎麼辦啊?我們要兩頭跑不成?」

「老婆,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這也是咱爸安排給你的驚喜!」衛東侯神秘一笑,劍眉一抖,把語環逗笑了。

屠征看著地上那個形容狼狽,可一言一行都讓人厭惡至極的女人,心里也極為復雜。

宋惜玫還殘留的一絲理智里,卻也是顧及父母家人的,她心里自然很明白某些事實似乎也無法扭轉了,顫著聲兒說,「阿征,你就不能看在那麼多年的情份上,放我們宋家一馬嗎?我,我說實話,宋雪欣她的確不是我的……」

「等等!屠首長,我有話說。如果你想知道當年譚曉敏過逝的真相,就給我個機會,我們單獨談談。」

宋雪欣終于掙開了鉗住的手,大吼出來,氣息起伏間,一張面孔又白又青,睜孔劇烈收縮之下雙眼瞠得極大,她狠狠刮了宋惜玫一眼。心下真沒想到,屠征竟然如此手段,輕易就威脅到了宋惜玫。而宋惜玫之前還當她是最佳砝碼,轉眼就把她當成了避之不及的棄子,要棄了她保宋家。

事到如今,既然宋惜玫不仁,她話梅就不義!

語環一听,也心動了。

「這女人竟然又拿媽媽的死來做文章,真是太可惡了!」

「語環,冷靜,這時候尤其不能亂了自己人陣腳。」

……

「單獨談!」

宋雪欣的話一落,現場氣氛立即變了。

尤其是記者方,當然希望這前因後果都能弄個明明白白,沒理由都到這份兒上了,又來個「私了」,放過這最精彩的攤牌部分,該多難受啊!

跟著就有人起哄,反對宋雪欣的提議。

宋雪欣恨恨地瞪過那群唯恐天下不知、就等著看她出丑的人,只道,「屠首長,事關您的亡妻。亡者已矣,生者也該給予應有的尊重,而不該隨便拿出來與人評說論道。這是你們屠家的家務,其中也涉及宋家的顏面,我想,咱們還是私下說清楚,更妥當。」

她陰冷的目光淡淡地刮過激動喝斥她的宋耀文,朝宋惜玫丟出一個嘲諷至極的冷笑。

起身時,鉗制她的人果然放了手,且還立即劈出了一條道,直通向側門。

台上,屠征安撫了女兒一句,回頭就向眾人行禮致歉,道,「諸位,亡妻已矣,的確不便再宣說于口。請諸位包涵!今日本想宣布的是一件大興事,沒想會惹出這麼多麻煩和不如意,屠征慚愧。但今日的宴會,不會取消。大家可就席而坐,先用些點心。我們已經安排了一些娛興節目,希望大家喜歡。我們稍後再見!」

屠征和女兒女婿一起離開了,屠言和妻子便接過了弟弟的棒子,代為招待現場賓客,一切都安排得有條不紊。

記者們覺得有些掃興,但也舍不得立即離開,還想著等會兒主人家出來,借機再打探點兒消息。

現場氣氛很快轉好,當以上的表演開始時,先前的那場風波在歌舞聲漸漸淡去。

然做為事件中人一員的林子怡,也在眾人沒注意時,被悄悄押解到了後方,顯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

……

前方安靜下來,後方的女人戰爭就打響了。

一進了側門走廊,宋惜玫就沖上前,抓著宋雪欣斥罵,「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你剛才說那話什麼意思,你當年不過七八歲的年紀,你懂什麼。你別想在這兒胡說八道,興風作浪!你別忘了,要不是我們宋家,你根本活不到今日。早在蓉城的時候,你就該被衛東侯關進監視里了此殘生了!」

宋雪欣冷哼著,一手揮開了宋惜玫,看似輕輕一推,宋惜玫竟然重重跌在了地上,發出砰的好大一聲,周人見狀都皺了皺眉頭,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但隨即又被兩個女人的吵鬧搞得煩不甚煩。

「宋女士,你還有臉拿這些事來威脅我嗎?當初是你自己要帖上來保我安全,我可沒求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救我也不過是想利用我所謂的身世來討屠征的歡心罷了。你要是真心對我好,豈會說出剛才那番棄車保帥的話。是你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宋耀文重重一嘆,直吼,「夠了,雪欣,你這是跟你媽說話的態度嗎!就算有什麼誤會,我們一家人私下來說就好,這樣你們還嫌丟臉不夠!」

哪料,宋雪欣轉頭朝宋耀文一笑,笑得宋耀文一陣莫名的頭皮發麻。

「舅舅?哦不,其實我真沒資格叫您一聲舅舅。」在宋雪欣看來,這位宋家掌事者冷血冷情,從頭到尾都看不起她。她到京城多時,後來被屠言封殺時,當時還是名正言順舅舅的宋耀文也不曾出手幫忙過,住在宋家時也從來對她不聞不問,仿佛她是個隱形人,這會兒竟然還有臉稱他們是「一家人」,想要粉飾太平,簡直做夢。

她自然不會給其好臉色,口氣更是嘲諷,「不好意思,我本名叫話梅,跟你們宋家,確實八桿子都打不到,跟譚曉敏和屠征也是沒有半毛錢關系。」

「你……」宋耀文一句話被堵得啞口無言。他當然早推測到妹妹和宋雪欣之間的問題,這時候故意稱一家人,也是希望宋雪欣不要再落井下石。只有保得宋家名聲,他們遲早也有機會找撲回來。

哪知道,宋雪欣如此狠辣,直接就撕破了臉,讓他下不來台。

「夠了!少在這兒廢話,進屋再說。」

屠首長一聲低吼,刑戰和勁爆小組的人上前押著三人,大步進了早準備好的完全隔音的房間。

大門一關,屋內瞬即陷入一片死寂。

幾道陰冷刻毒的目光,在空中飛來擲去,無聲的硝煙味兒開始彌漫。

屠征擰了擰眉,接過語環送上的一杯熱茶,喝了一口。看到女兒體貼的面容,心下方才松了口氣。

畢竟,再提愛妻之死的事,沒有人不會心情轍動。

他需要平息一下,否則等會兒要是听到什麼,他真不能想像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

「爸,還有我,東子,小熙小月芽。」

語環握住父親的大手,感覺竟然有些冰涼,她感覺到父親壓抑起伏的心情,心疼,又憤怒,卻知此時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屠征握了握女兒的手,眉間微軟,點了點頭。隨即,抬頭看向那三人時,目光一凜,喝聲問道,「現在沒外人了,你們誰先開始!」

「自然是我!」

宋雪欣立即上前一步。

「欣兒,你不要亂來。就算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可是你的確是屠征的親生女兒。我們養了你那麼多年,給你好吃好穿好住的,還供你讀最好的大學,你喜歡彈琴,我給你買的琴都是直接從國外空運過來的。難道你連這點兒情都不念了嗎?」

宋惜玫這會兒的態度突然又發生了大轉變,以哀兵之態求情,似乎也是恢復了幾絲冷靜,想要力挽狂瀾。

可惜的是……

「別叫我什麼欣兒。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的真名叫話梅。我爹是個老賭陡,我親媽都被他賭掉了,不堪受辱自己撞死了。我不想被我爸賭掉當貨物似的賣了,就逃了。後來在孤兒院里遇到喬語環,跟她做了姐妹。因為我救了她一命,沒被孤兒院里的人拿去賣掉。後來喬老太和譚曉敏念我可憐就收留了我。」

「不,你胡說!」

宋雪欣冷哼一聲,眼神毒辣至極,「我可沒胡說。我想,屠首長應該已經查到了吧?不然也不會這麼一定肯定地就認定了喬語環親生女兒。」

宋惜玫惶惑不矣,一邊否認著,一邊看向屠征想爭取點兒支持。可惜,她又錯了。

「是。」

屠征冷冷地看了一眼宋雪欣,目光落在宋惜玫驚怔落地的身上,宋惜玫仍不甘心地叫起來,「不,這不可能。雪欣,你肯定是記錯了。當初我就在喬老太和譚曉敏所住的大村屋里找到你的,當時你渾身發燙高燒,叫著譚曉敏媽媽跑出來。就因為你跑出來,譚曉敏才能死而瞑目。可之後,我帶你回家治療,你燒壞了腦子,醒來後很多事都記不得了,言行還跟兩三歲的孩子似的什麼都不懂,也都是我們請醫生一步步把你治好的。那什麼話梅,可都是你編的。」

宋雪欣突然轉向屠征,直道,「屠首長,我可以說出當年的事實。但是,我要你一個保證!」

「什麼保證?」

女子狡黠的眼眸中,都是陰冷的算計。

屠征心下冷笑,只是沉聲問著,等著這狐狸自動落網。

「怨有頭,債有主。我可以說出真相,但你要保我一命。我想,大首長應該不會說話不算話的,對不對?我就算有再多的罪責,也要法律定罪,你們不能私下對我出手。我肚子里還有孩子。」

男人們迅速交流了幾個眼神兒,心下都冷笑著,原來故意折騰到台後,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屠征擰眉,默了一下,「我只要真相。至于你的罪責,就算你利用法律系統能躲得了一時,也不可能躲一輩子。你大可以放心,要正語環的名,必然要公開審訓你,我才對得起我女兒。」

得到這樣的保證後,宋雪欣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但心下卻更是厭惡屠征的狡猾,口風緊密,讓人根本鑽不到多少空子。

「很好,有了屠首長這一句話,話梅必然知無不言,言而不盡。」

宋惜玫尖叫,「雪欣,你不要胡說八道。阿征,你別相信這表子的話,她只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敢跟你保證,她就是你和譚曉敏的女兒,她是我從那大屋里帶回的唯一的女孩,沒有人其他人了。你瞧瞧,譚曉敏的女兒是什麼樣子,她根本不配做你的女兒。你要怎麼懲罰她,我無話可說。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騙你。」

宋雪欣笑出了聲,只覺得眼前的女人真是可憐又惡心至極,「的確,那天我突發高燒,所以沒跟語環一起出去為譚曉敏采草藥熬水喝。我睡到極晚,卻剛好就是在你找上譚曉敏時,醒了過來。的確,要不是我跑出來,譚阿姨不會死而瞑目。你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嗎?」

宋惜玫恨道,「這不過都是你一廂情願胡編的,那麼久的事兒,你想怎麼編都成,不是嗎?不然你也不會憑著這股子狐媚作風,屢次把那個肖一飛騙得團團轉,跟傻子似地為你賣命,你最終還是一腳踢掉了他,根本不顧他死活。」

「宋惜玫,你別以為這樣說就能打擊我,嚇到我。」宋雪欣听到肖一飛,也抑不住心頭氣憤,黑了臉,「當初,要不是你威脅譚阿姨要把她女兒帶走,永遠讓譚阿姨看不到語環,怎麼會氣得譚阿姨吐血而亡。」

「不,你胡說八道,我要撕了你這張爛嘴,你這個歹毒的女人。我真後悔當初……」

宋惜玫竟然撲上去就要抓宋雪欣,但及時被旁人抓住,又朝宋雪欣踢腿,直被托到了後方。

宋雪欣冷冷地看了宋惜玫一眼,道,「你說我歹毒,但當初你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我還真心自愧不如呢!」她又看向語環,「喬語環,你知道這女人是怎麼折磨你母親的嗎?呵呵,她一到大屋時,就看到你母親在咳嗽,顯已是病入膏荒。就給你母親拿錢,讓你母親去治病,但是必須簽下字據說以後再也不會見屠征。你母親不堪受辱,當即就把那些錢砸到了宋惜玫的臉上。說起來,你媽媽的性子,跟你一樣烈,極有傲氣。」

宋惜玫越听,越不敢置信,只覺得自己這些年似乎都錯認了眼前的這個女孩。一直一直,被其蒙在鼓里,前後還替她各方籌謀,得罪了不少人,連父母也愈發不喜歡自己,責怪自己。

「你說的都是真的?」語環心情起伏,忍不住問出了聲。

宋雪欣狡然一笑,回頭又看向明顯情緒壓抑的屠征,繼續道,「宋惜玫不僅侮辱、威脅譚曉敏,還狠狠地打擊了她!你們知道,宋惜玫是拿什麼打擊譚曉敏的嗎?呵呵,這可還要感謝舅舅大人出了一臂之力呢!」

「宋,話梅,你今日魚死網破,玉石俱焚,別以為屠征就會真的放過你了。」宋耀文蒼白的臉色也一下漲得潮紅,屠征投來的眼神讓他心下只能認命,的確,有些事不可能瞞一輩子。

「宋惜玫拿出了兩個小紅本兒,正是她和屠征的結婚證書,蓋著政府的大紅鮮章呢!上頭,屠征你和宋惜玫可是肩靠肩,笑得燦爛又幸福。」

當時的各種政策都十分嚴格,自然要辦到「真的」結婚證,也不是尋常人能辦得到的。若非宋耀文幫著妹妹宋惜玫,宋惜玫也不可能拿那樣的東西。宋耀文在當年之事中,沒少為妹妹籌謀,畢竟妹妹若攀上屠家,對他的事業發展也是有極大好處的。

宋雪欣這話一落,屠征看著宋耀文的眼神又狠又厲,宋耀文本欲辯駁,卻嚇得一身冷汗,張口再無聲。

「宋惜玫說,你們已經結婚,且還懷了你屠征的孩子。說屠首長為了自己的遠大前程和幸福,選擇了跟自己門當戶對的高干女結婚,可謂天作之合。

宋惜玫還說,若非如此,怎麼不見屠征回來找你譚曉敏實踐之前的諾言。已經五年多了!若是有心的話,早就尋來了,怎麼會托這麼久。」

屠征听得雙手掐入掌心,血液滾落在地,額頭青筋跳動,死咬著牙,卻無法揮出一拳。

「語環,你該記得當時你母親已經很難起床一次,那天難得能出門坐坐。可是宋惜玫就上門來打碴,又是侮辱,又是炫耀,又是威脅。以譚曉敏當時的身子,怎麼受得了。而且更過份的是,宋惜玫還說帶走孩子的主意,是屠征已經默許的。說,男人不方便出面這種女人的事兒,就讓她這個妻子全權做主了。也算是念及你媽和屠征的一番情義,叫你媽不要不識好歹……」

「夠了,夠了,閉嘴!」

「爸!」

屠征臉色瞬即一片慘白,渾身顫抖得厲害。語環嚇壞了,急忙上前扶住父親。

宋雪欣卻冷笑著,說得更暢快得意。

「結果,譚曉敏怒極之下,一口鮮血噴在門前的石磨子上,就那麼去了。宋惜玫也嚇到了,估計是看到譚曉敏瞪大的血眸,就想跑。那時候,我就跑出來了,叫了一聲媽。譚曉敏方才閉上了眼,叫了一聲環兒,就那麼去了。我想,譚曉敏是因為我叫的那一聲媽可以誤導宋惜玫,不致搶走她真正的寶貝女兒,才放心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夠了,宋雪欣,你給我閉嘴!」

語環一聲喝斥,動用能力才終于封住了宋雪欣的嘴,但宋雪欣將事情說完後,看著眾人大動干戈一般表情,只覺得奇爽無比。

她是沒法真地讓這些人傷筋動骨了,可是,眼下讓他們傷心,難受一下,綽綽有余了。而接下來,她敢肯定,屠征就是再恨自己害了女兒喬語環,好歹喬語環還好好地活著,他們父女倆也歡歡喜喜地相認。但宋惜玫卻是實打實地害死了屠征最愛的女人,那種切膚之痛,殺妻之恨,宋惜玫絕對逃不掉。

「宋雪欣,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當年真是瞎了狗眼才會認你做女兒。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去死——」

宋惜玫宛如被逼到絕境的狗,竟然掙開了阻攔的人手,嘶叫著就朝宋雪欣撲了上去,宋雪欣身形一閃,輕松地就躲開了,且還故意伸手推了宋惜玫一把,宋惜玫就因著慣力,一頭撞在了椅子犄角上, 嚓一聲,就把椅子扶手給斷了,斷木擦過宋惜玫的臉頰,她翻過身時,已經是滿血血痕,森森地駭人,竟然還指著冷笑的宋雪欣,破口大罵。

宋雪欣似乎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挑著笑說,「別把你自己說得那麼無辜可憐。你收留我做女兒,從頭到尾都是私心想要討屠征歡心罷了。我也不過是做了個順水人情,即可以讓譚曉敏安心去了,算是報答了她和喬老太的一段養育之情,還救了語環免遭你這惡婆娘之手。不然要真讓你這女人領養了喬語環,喬語環不得真成了認賊作母,現代版的《趙氏孤兒》,屠首長恐怕是不願意看到那樣的情形吧!」

語環默然,將父親扶坐下。看著宋雪欣支手全場的模樣,卻心如明鏡。宋雪欣當然不可能是為了他們父女好,無非是走投無路最後想為她自己謀條活路罷了。

故意這麼刺激宋惜玫,讓宋惜玫一再爆丑,無非就是想轉移父親的視線,弱化她的可惡程度。父親沒有喊停,應是心中早有決議,她就瞧瞧宋雪欣還能翻出什麼花兒來。正好也可以多了解一些當年的事實。

現在知道得越多,也越明白父親當年的苦衷和無奈,也更能理解父親現在的堅持和謹小慎微,無怪之前父親因為宋雪欣的事兒那麼苛責她,無非是關心則亂。換做是自己,其實也一樣。

「你,你這個毒女!當初要不是我幫你打點,早在之前你陷害喬語環把孩子流掉的時候,你就該蹲大牢了。你別以為你能逃月兌得了,宋,不,話梅,呵可呵,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破鞋。縱你耍盡了手段,費盡了心思,還是得不到衛東侯。

依我看,衛東侯選擇喬語環才真明智極了。你罵衛東侯背著你早就包了情婦喬語環。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十六歲時就跟你那個留過洋的鋼琴老師搞上了。不然你以為我什麼急著要送你出國?!沒想到,你放著好好的男人不嫁,還跟肖一飛那個妖孽搞出了人命,帶著孩子嫁給高家,簡直丟臉至極。你以為,你這些齷齪事兒,我都不知道,都被你蒙在鼓里嗎?!」

「那又怎樣。你還不是為了屠征,一直留著我這個譚曉敏的女兒,以備不時之需,死活都要幫我把擦干淨。就連剛才,要不是你狠掐一把威脅,我怎麼會叫屠征爸。要知道,我那個老爸雖不濟。好歹我也不會見了人就亂認爸爸,更不會隨便找個人當自己女兒,就以為男人會相信那是他的種了。也就只有你們這些陣年養尊處優的官家太太,才會如此愚蠢地以為,男人是那麼好騙的。哈哈哈哈——」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我再惡毒也沒有你害死人家老婆,搞得人家父離女散,二十幾年都沒見著面強吧!還不知道誰才是最毒辣的女人,到了這份兒上還想破壞人家父女關系,厚言無恥來形容也還委屈了這四個大字兒。」

當即,這兩個女人你一搭來我一唱地,互相揭傷疤,爆短,丑陋的事情一樁跟著一樁,前塵往事,種種疑點,人心叵測,人性骯髒,全在今日一並透了個干淨。

衛東侯越听,越想上前抽那女人幾大巴掌。但見岳父大人還強自按捺著,也不敢越了前。他兜里手機又傳來消息,打開一看,正是屠戎打來的,他走到一邊听說是林子怡的事兒,便低聲吩咐了兩句,讓郎帥出去接人。

這方,屠征按著額頭,定了定神,終于抬起頭。

黑如墨潭的眸底,看似沉靜,卻讓人感覺到一股風暴將致的沉重壓力。

「通通給我閉嘴!」

「阿征,你別相信這個女人,這個賤貨根本就是……」

「我叫你閉嘴!」

屠征大吼一聲,上前一把攥起滿頭血污的宋惜玫,惡狠狠地說道,「宋惜玫,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曾經找過曉敏嗎?要不是看在咱倆青梅竹馬的份上,我原諒了你。沒想到,我卻是為虎作倀,害死了曉敏。」

「阿征,我不是故意的,我都是因為愛你,我愛你,啊——」

宋惜玫被一把掀落地,目光卻仍是痴痴地看著眼前盛怒對她已是深惡痛極的男人,哀怨地叫著對方的名字。

屠征一字一頓,說道,「就因為你愛我,所以你就把我最愛的女人害死。呵,我屠征真心消受不起你宋惜玫的愛意。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不管有沒有今天這事兒,不管你當年對曉敏做了什麼事,害得曉敏早逝。都沒用!

我屠征,這輩子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曉敏走了,就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女人。你再好再能干,我屠征,也不屑!這輩子,我的眼里只有曉敏。你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在我眼里,連曉敏身上的一顆灰塵,都不如。」

還有什麼比被自己的最心愛的男人,否認得連一顆灰塵也不如,更打擊人?!

宋惜玫不敢置信,喃喃叫著「不可能」,卻阻止不了屠征月兌口而出的狠戾無情,那一字一句,清晰得刻入她腦海中,一遍遍地回蕩著。穿越了她這一生的等待時光,從少女,到婦人,永遠也無法停止了。

「不,不,如果沒有譚曉敏,你會愛上我的,你一定會愛上我的。如果沒有那個賤人……」宋惜玫轉眼看到了與譚曉敏十分神似的語環,就想沖上前撕扯,但被衛東侯一手擋住,卻指著語環破口大罵,「譚曉敏你這個賤貨,不要臉的東西,你未婚就懷孕,簡直丟盡我們所有女人的臉——」

啪!

「這一巴掌,是替我媽打的。」

啪啪啪!

接著又連摑四個巴掌。

「這是替我自己,我爸,還有我外公外婆打的。如果他們泉下有知,也一定會為今天的事拍手叫好。惡人終究會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打完後,語環只覺得心酸不矣,落下兩串淚水,忙背過身去擦拭。衛東侯一見就心疼,急忙將人護進懷里,走到一邊,打眼神兒讓方臣把宋惜玫的嘴給徹底堵上了。

語環也憋了許久,哭出了聲,「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女人,太可惡了,太可惡了……我好想……」

只要她一個眼神兒,就能將這女人弄死,神不知鬼不覺,在當今世界的法律面前,沒有人能找到她的把柄。

衛東侯忙抱著妻子,哄道,「語環,這種骯髒下賤的人,不配由你親自動手。留著她的命,她也活不長久了。若讓她死了,倒是便宜她了。她這樣活著,也是生不如死。你放心,咱爸會處理好的!」

語環接過衛東侯遞的白帕子,用力擼了擼鼻子,點了點頭,可心里就是覺得委屈得很,不吐不快,「听他們說起當年的事,我就好恨。他們怎麼能這麼可惡,這麼壞心眼兒,這麼為所欲為?難道那時候就沒有法律存在了嗎?他們憑什麼做這麼多壞事兒,還能錦衣玉食,真不公平!」

衛東侯听後,心頭也是一震。為什麼做了這麼多壞事兒,還能逍遙法外,活得比別人好?還不是因為宋家在上面的關系好,根基牢。如今岳父當著眾的面,教訓了宋家人。但真要說到斬草除根,那就是一個長期的事情了。

宋家盤根錯節,一時半會兒要全部撥除,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對此,他也只能細心安慰,轉開話題。在得到岳父的眼神後,便扶著語環先離開了房間。

屠征站了起來,輕輕拂了拂始終挺刮的軍禮服,眉眸深沉如海,肅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粟。

他只瞥了眼那方狼狽,便對宋耀文說,「今天的事兒,耀文應該懂得怎麼處理吧?」

宋耀文垂下頭,「稍後,我會跟父母商量,給你們屠家一個交待。」

屠征冷哼一聲,揮手讓人打開了門,宋耀文扶著已經囈語失神的宋惜玫離開,但才走幾步,宋惜玫又發起瘋來,旁邊的方臣看得眉眼一橫,一個手刀就把人聲兒給滅了。

宋耀文見狀,也敢怒不敢言,只得抱著妹妹離開。

旁邊的禿鷹早捺不住,說,「早知道這麼簡單,爺早就出手了。沒看出來,默默你還挺懂首長心思的呀!」

方臣只做眼觀鼻,鼻觀心,不出一聲兒。

這方見著宋惜玫都全身而退了,宋雪欣的心思也起了。

屠征冷冷地看了宋雪欣一眼,面色一肅,沉聲下令,「把她給我抓起來,送到大隊上去,關進專門為她準備的牢房。」

宋雪欣一听,驚聲尖叫,直罵屠征不守信用。

屠征听而不聞,「嚴密看管,我們還要用她誘出肖一飛那頭惡狼。這個毒婦,用處還大得很。」

說完,就往外走去。

「屠征,你這個偽君子,你說話不算話。你身為堂堂軍人,竟然欺騙老百姓……」

屠征突然剎住腳,回頭說,「騙了你又如何?就憑你,根本沒資料跟我談條件。傷了我的人,除了生不如死,還可以半死不活!你就跟著你肚子里的怪物,好好享受余下的日子吧!」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後,隔斷了女人瘋狂的嘶吼和詛咒。

屠征深深吸了口氣,一抹沉痛迅速滑過眼簾,再抬眸時,又恢復成了眾人熟悉的鐵血軍神。

譚叔叔,喬阿姨,曉敏,你們等著,這仇還只是一個開始!

……

宋雪欣又踢又打又叫又罵,押解的人煩不甚煩,就想依著方臣那招把人給一刀子解決了。

但方臣卻叫眾人慢了一手,說,「打昏了就太便宜她了,就要讓她清醒著,看著自己做惡事的下場,才夠深刻。」

禿鷹雙眼一亮,看著方臣極是佩服地拍了肩頭兩下。立即去弄來了一卷厚厚的膠布,將宋雪欣的嘴巴,雙手,雙手腳,都縛了起來,綁得像個木乃伊似的,尤其是那個大肚子一聳一聳的動彈不得,實在很解氣兒。

「行了,這下安靜了。走吧!」

兩人押著人出去後,就在停車場又撞上一位,正是林子怡。

「呀,你們到底想干什麼?!就算你們是警察,也沒資格……」

「少廢話,上車!」

押著林子怡的正是郎帥。

最後,兩個女人相看兩瞪眼兒地被關在了同一輛囚車里,做了伴兒。

車子剛起步,林子怡卻不忘落井下石,「等等,你們還漏了一個,歐陽素素也是共犯哪!是那小白痴跟這個女人一起把喬語環的丑聞拷進電腦里的,你們也不能漏了她……」

可憐,根本沒人听她的挑撥離間,汽車一路直往軍區而去。

郎帥的耳麥里,傳來屠征的聲音︰把人看好了,注意周圍動向。

那時候,汽車開出大酒店。

酒店對面的一角,一個人男人看著汽車開遠,也轉身離開了。

郎帥等人沒等到肖一飛派人來救宋雪欣,意想不到的是,當他們送宋雪欣入大牢時,宋雪欣突然反駁,力氣奇大無比,一時竟然掙開了男人們的鉗制,往監獄外逃去。

好在監獄也同西南的基地一樣,修的是地下式。宋雪欣很快就被堵住,折騰了一番,還是被抓了起來。

完事兒後,郎帥向屠征匯報了情況。「首長,那女人肚子里好像懷上了蟲子,力氣出奇的大。她之前想逃,但被我們制住了,已經關起來了。為了安全期間,等宴會完後,還是讓梁安宸來瞧瞧最好。他們剛拍了片兒,那蟲子連鉗子都長出來了,怪嚇人的。」

……

語環喝過衛東侯拿來的熱牛女乃後,也沒有立即回會場,一直在側門旁等著父親。

見著父親終于吩咐完了事,走了過來,躊躇了一下,迎了上去。

父女兩四目相接,似乎都有幾分猶疑。

隨即,語環先叫了一聲,「爸爸。」小跑著上前,拉住了父親的雙臂。

屠征一嘆,撫撫女兒還有些濕紅的臉頰,只道,「爸爸無能,不能立即為你媽和外公外婆報仇,但爸跟環環保證……」

話,被女兒的小手止住。

語環搖了搖頭,「爸,這已經足夠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現在你還好好地陪在我和寶寶身邊,就夠了。爸,還有我們。」

語環用力抱住父親,因為心里明白,父親就是報了仇,母親能不能活回來也未可知。事後,父親必然會覺得寂寞難過,而剛才父親也說了不會再找老伴兒,獨自一人,更難免憶及往事,遺憾終生,更易傷身。

她能做的,就是盡量轉移父親的注意力,讓父親少些自責,多些對未來生活的期待和樂觀。

「呵呵,環環懂事,得女兒若此,父復何求!咱們回去吧,爸爸還有幾個驚喜要給你。」

「哦?爸,你還有驚喜沒拿出來啊!今天,我突然覺得爸爸好像一個……大人物?」

「什麼大人物?」

「你猜猜看。這個大人物,可以說是無所不能,常常給小朋友們解決疑難問題,可是咱們的好朋友。」

「咳,你該不會說的是觀音菩薩?!可是爸爸是男人,當如平佛主還是可以的。」

「切,爸爸猜錯了。是小叮當啦!」

「那只藍皮貓?!」

「對呀,爸爸一會兒一個驚喜,可不就像小叮當,這大門一開,可不定又有什麼好事兒等著女兒。」

屠征笑開了,「環環倒沒猜錯。的確,這門一開,可不就是阿里巴巴的寶藏!」

主人再次歸來,會場音樂都發生了變化,全場賓客見狀都站了起來,向父女兩送上祝福。

語環見到好友們握拳打氣,心里很受鼓舞,漸漸也沖淡了之前蘊積的那片污濁之氣。

屠首長朝台上的司儀打了個手式,音樂又是一換,麥克風被遞到首長手中,首長輕咳一聲,再次向眾人致歉,並道,「相信今日,大家都知道也是我父親屠老元帥的生辰之喜。兒子不才,沒能親伺于膝下。不巧,父親他老人家的壽宴也就在隔壁,在座諸位不少也是父親壽宴的坐上嘉賓,今日能先至我女兒的宴會,屠征不盛感激。」

首長牽起女兒的手,灑然一笑,笑中便蘊有明顯的神秘,又道,「世說,世上事,難兩全。屠征不才,今日倒是想了個法子,為老父慶生,更讓環環能有機會為親爺爺叩上一頭,盡盡為人子孫的孝道孝禮。」

「各位!請大家看向大廳左側壁畫。」

「開——」

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那方直頂天花板的一幅幅仕女壁畫牆,緩緩發生了轉移,從之前的平整並立,旋轉了一個九十度,宛如打開了一扇屏風,便將隔壁的宴會大廳,與這邊徹底聯通聯通,宛如一室。

剎時間,兩個風格迥異的宴會廳,讓雙方的賓客都發出了一道驚呼。

語環這邊的賓客還好,在屠首長的刻意提醒下,都早有準備了。

但屠老爺子這邊的壽宴賓客們才剛到場,突然見這邊的畫牆竟然都轉開了,倒是嚇了一跳,再看對面活潑鮮麗的布置,全都怔了一怔。

隨即,看到屠征屠言兄弟兩,穿過旋轉畫牆,走了過來,朝客人們拱手致歉,笑顏問候,方才松了口氣兒。紛紛贊道屠家兄弟好心思,竟然為老爺子安排了這樣獨特的一個壽宴廳,倒是讓人印象深刻了。

「我說小弟,看樣子,咱爸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再不好,他也不可能當著雷德爾的面,跳起來朝我甩杖子。」

果然,屠老爺子現在身邊的國內官員們都紛紛後退,唱大主角的正是遠到而來的外國嘉賓——雷德爾元帥。可不正是屠征為了女兒,特意請來助陣的嗎!

老頭子可以不顧及一朝的官員,但是不可能不顧及國體面子,再不爽,也不能在外賓面前爆出家丑不是。

「呵呵,小弟,二哥真是自愧不如了。」

「這招借力使力,也是二哥您當年教我的。你不想入伍,不敢跟父親親自說,就叫我請來了女乃女乃給你擋著。父親是絕對的孝子,哪能不投降。」

屠言的臉色變了一變,笑罵著拍了弟弟的肩頭,「你這小子。」

屠征笑而不語,抬目對上了屠老爺子一雙怒氣蒸騰的眸子,直接杠上了。

語環跟在後方,有些忐忑,不敢冒進。

二嬸田恬回頭就朝她招手,叫著,「環環,快過來啊!別怕。」

那時,坐在屠老爺子身邊的屠老太太可按捺不住了,跟前的男人們牛高馬大地擋了她殷切切的視線,重重地朝丈夫哼了一聲,便起了身。

可惜在屠老太太先行動時,一道宏亮渾厚的聲音響起,語環就被那位尊貴無比的外賓先拐了去。

「丫頭,好久不見,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

雷德爾本坐在屠老爺子身邊,由著翻譯裝模作樣兒,一搭一唱地陪著老爺子說話,說的都是夸贊屠征的話兒。他的直性子,就把屠老爺子復雜的神色給直接略過去了。

這會兒見了語環,語環曾經的英勇和機智給他留下極深刻印象,忍不住先聲奪人,先下了主位,就叫住了語環,更把周圍所有人的注目都聚到一起,讓壽宴會場上多數還不認識語環的人,都瞠目一驚。

還有什麼比一國元帥親口問候,交口稱贊,來得更長臉的。

語環也沒想到竟然會在爺爺的壽宴上看到雷德爾元帥,立即明白這便是父親給她的又一個驚喜,心下激動不矣,歡歡喜喜地叫了一聲,「雷德爾元帥,您好。」

于是身形一整,就向雷德爾行了一個標準的德國式軍禮,立馬惹得老人家哈哈大笑,回頭就朝屠老爺子說,「老爺子,你可別看這丫頭長得嬌嬌弱弱,那殺起敵人來,可不比我底下的那些大兵差。」雷德爾眼神一轉,語環隨即看到了正站在後方的巴頓和大可樂等大兵,都是她曾經的隊員,小臉立即亮了三分,舉起就手揮了揮,心情因為老朋友齊聚而高興不矣。

「之前,她也和屠征一起,幫了我大忙。我這元帥的軍功彰,也有環環一份功勞啊!好,好,今天不虛此行了。」

雷德爾的話,恍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場的賓客很多都是屠老爺子戎馬一生的戰友,不乏老將軍,老元帥,歷經沙場的人物多的是。也正因此,雷德爾的一番贊言,更讓他們震驚不矣,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幕,也有人對此持懷疑態度。

屠老爺子臉色變了一變,卻也跟著站了起來,走下了台,對雷德爾笑道,「老朋友,你再這樣夸下去,可不是讓小輩們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雷德爾不以為意,十分高興地看著衛東侯護到語環身邊,還說,「屠老,你們東方有一句說得好,江山代有人才出。環環和雷歐,就是人才啊!您能有這樣的子孫,我可要恭喜您老人家,福氣啊!」

屠老爺子笑著點了點頭,朝語環和衛東侯打了個眼色,兩人立馬心領神會,上前扶住了老太爺,將人扶回了坐位。

……

這時候,那些元帥將軍上校們見到屠老爺子沒有否認,還讓兩位小輩扶回了位子,已然暗示了事實的真相,定不虛假了。他們都清楚,屠老爺子生性耿直,不可能為了顧及面子就將假的當成真的。隨即,對于語環這個屠家的新成員,抱以了更多的期待,和關注。

不知道實情的人,便向對面宴席里熟悉的賓客里,打探情況。這時候,做為語環的好朋友們,不遺余力地為語環宣揚好形象,這也是屠征早安排好的。

國內的可可等人為代表,國外的自有雪莉公主做權威。

這時候,那本來想看好戲的羅副部長和吳局,都被雷德爾那一筆,給震傻眼兒了。他們在朝為官多年,哪時見過這等陣仗。

羅副部長听到雪莉那方在講語環德國的事兒,就湊上去探听,現在雪莉的中文雖還有些洋腔洋調,但已經能講得非常準確了,「環環可了不起了,畢業的時候,雷德爾將軍受了總理之托,親自到學校來給她頒發帝國戰士銀制勛章一枚,還做了兩國的和平大使,別人只有一年,她有三年呢!」

另一方,二嬸田恬听到這邊的耳旁風,就給語環打趣,「早知道你就該把你的銀制勛章帶過來,讓那些人瞧瞧。即可證實咱們環環是將門虎女,還可以閃瞎那些人的狗眼!」

語環對于這位嬸嬸的激進,很是尷尬。

這個時候,再沒有人敢拿山村野姑的眼光來看語環了。羅副部長和吳局心下也哆嗦了一道兒,心說這轉了一大圈兒,敢情山雞真飛上了枝頭做了鳳凰,成了名符其實的「公主殿下」了啊!

羅副部長本想趁機上去巴結巴結,卻不想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頭,正是紀檢委的部長大人,嚇得他臉頰一抖,便听對方說,「老羅,不巧啊,剛才我得到匿名報料,有些話想找你單獨談談。」

羅副部長還想找借口遁路,尋後路。但這方哪里肯給他機會,兩個警衛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著他就大步離開了,周人見著也當沒看到,連個水泡也沒冒,副部大人因著他有名的「作風問題」,從此石沉大海,銷聲匿跡。

角落里,歐陽素素貓著身兒子,對于這一系列的變化也早被閃瞎了眼兒,心里後悔,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宋雪欣給騙了。可是看到喬語環如此風光了得,又很不甘,很妒嫉。她左想右想,最好還是避其峰芒,早早溜的好。

不想回頭,就撞在了巴頓身上,巴頓一臉冷肅,重重地瞪了她一眼,她嚇得大叫一聲,就引起了周人的注意。

隨即,歐陽素素就被表哥給提出了宴會場,更被父親氣得賞了兩巴掌,歐陽副司令已經收到了由屠戎轉發的林子怡拍的罪證照,可氣得不得了,當即下令將歐陽素素送離京城,不準再踏足京城一步。

……

語環沒來得及跟女乃女乃屠老夫人說上一句話,一串嬌喚就響了起來,她不得不抽身去照顧自己疏忽了好半天的兩個小寶貝。

「媽咪,媽咪,你跑哪兒去了!小月芽的蝴蝶花還沒扎好,我要媽咪給我扎。」

「媽咪,你不乖,你丟下我和妹妹,跟爸爸兩個去二人世界,都不理我們,今晚我們不跟你睡了。」

語環一邊給女兒扎頭花,一邊點了兒子小鼻子,心說這小子的成人詞匯量增加速度也太快了,什麼不一起睡,在他們襁褓中的時候就分床睡了好不好。

「听話。今天出門前媽媽和爸爸交待的事,都忘啦!今天這麼多叔叔伯伯,要懂禮貌。」

「小月芽兒有懂禮貌的,小月芽有陪白頭發女乃女乃說話,還有請老爺爺坐坐位。」、

「我也有,小熙也有。我們見到那晚在夢里看到的老爺爺,就是那個!」

童言無忌,小手一指,就標準了屠老爺子。

屠老爺子本跟著朋友說話,但這一半的神兒也是分到語環這邊,這會兒被曾孫兒們一指,老臉都紅了,惹得屠老太太直笑話。

語環立即抓下兒子不規矩的小手,一手牽著一個,上前給兩位老人家問好。

這壽宴上的老人家多,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圭女圭,瞬間就成了掄手貨,可得寵得不得了。

這時,衛東侯欺身上來,說,「老婆,本來我還想老爺子要不給咱好臉色看,咱就使出寶寶必殺計。哪知道,根本不用出這兩張王牌,我老婆自個兒就把老爺子搞定了。不愧是我衛東侯的老婆!」

「去你的,瞎得意。」

兩人正打著趣兒,便又來了幾位不得不迎的貴賓。

「北北,北北——」

隨著小月芽的一聲歡叫,小姑娘就像雪團兒似地跑了出去,一頭扎進了同樣一身白色西裝的俊雅男子懷中,送上一個響亮亮的吻,頓時讓周人都驚了一跳。

北靖會來,也是語環沒想到的。

他們已經許久不見,這前只從父親那里听說北靖其實已經跟亞洲獸人一族建立了深厚的聯系,並幫助亞洲部的首領建立完善的獸人管理制度。

語環很感激,向北靖當面致謝。

北靖淡淡一笑,語氣變得比曾經更客氣了幾分,只是那雙淡漠輕盈的眼眸,深深印著女子幸福圓滿的模樣,不再多言,更多的都是逗著懷里的小寶貝。

他們沒說多久,屠言這方便叫了語環。語環看到二伯帶來的兩位剛剛趕到的貴賓,驚訝得差點兒掉下巴,又感動得不能言語。

「亞力山大教授,愛德華教授,你們都來了。」

兩位教授笑道,「之前的剽竊事件,我們早就听說了。其實早該過來幫幫你,直到最近才終于騰出了時間。屠先生邀請我們來時,我們還不知道他是你的親伯伯。喬,恭喜你,開創屬于自己的事業。我們做老師的也與有榮焉!」

語環笑著向老師們道謝,目光看向不遠處正跟賓客說話的父親,她知道這其實仍是父親為自己準備的一道驚喜。

屠征接到女兒的眼神,又經旁人提醒,立即走了過來。拱手向兩位教授厚禮致謝,他們早就相識,不若跟其他賓客的客套寒喧,談得很是盡興,言語間也更多隨性。

語環陪伴在旁,一邊有可以正大光明叫「爸爸」的父親,一邊是對她有再造之恩的老師們,只覺得人生之幸,不過如此,她也再沒有什麼過多的奢求了。

而語環與這些身份特別的朋友們談笑風生,言談大方,見解不俗,再不是任何人可以模仿或替代的,更不是尋常言語可以污蔑侮沒的。

屠老爺子這邊的長輩們見狀,也多是點頭稱道,上前祝賀的人不乏位高權重之輩。

衛老爺子帶著妻子,便是第一波。

「屠老,若是倒回去三十年,我也想不到咱們有朝一日,會做親戚。」

說罷,周人都笑了起來。

屠老爺子點頭,「可不是。你家那小子幼時瞧著瘦瘦弱弱,而今卻是厚積薄發,一鳴驚人啊!」

笑聲更隆。

衛太後對著屠老太太就很親切隨性了,「老姐姐,讓您見笑了。不過說實在的啊,咱們東子能娶到環環這麼好的姑娘,給咱們做孫媳婦兒,我這個老紅娘可是功不可沒的。」

隨即,眾人听衛太後繪聲繪色地談起當年幫兩個小輩牽線搭橋的事兒,听得眾人津津有味兒。

衛老太爺卻出了一掌心的汗,幸而老伴兒在關鍵時候把得穩,從不會掉鏈子,倒是借勢先化解了一些衛家人當年對語環的虧欠之責。

衛太後說完後,屠老太太拉著衛太後的手,親熱得不得了,追問了不少語環在蓉城時候的事兒。

稍歇時,屠老太太嘆息,若是能早一日與孫女兒相逢,孫女就不會吃那麼多苦頭了。當然,老太太早從自家兒媳婦兒那里了解到一些實情,並非對衛家人初時不待見孫女的事一無所知。

屠老太爺暗自哼了一聲,「要是早認了這丫頭,成就未必不如今時。但是她的親事,我必然是要嚴加把關的。」

屠老太太听得一個瞪眼兒,就啐了一句,「你現在也就會這點兒,事後諸葛亮!」

「你,你個婦人懂什麼。難道我們京城還挑不出比衛東侯更好的男兒郎了?」

「老家伙,你這壞習慣又來了。你挑的再好,能有環環自己挑的好麼?環環人家會喜歡你的眼光?!不然,咱們也不會快入棺材了才能跟征兒同聚一堂。宋家的事兒,剛才你不是沒看到。你這亂點鴛鴦譜的習慣,早該改改了。」

屠老太爺張嘴,卻立即默了下去。

適才隔壁鬧得歡堂,他們這邊隔著厚厚的一道畫牆,並非毫無了解。屠征故意如此安排會場,用意顯而易見。之前長子和長媳陪著他們先到後方休息室時,就把隔壁的現場直播拿給他們看了。

宋家三人的陰惡嘴臉,著實讓老人家們大吃一驚。

之後,在室內的那場「真相」揭露,也讓兩位老人又驚又怒,故而之後再見到語環時,這心情別提有多麼復雜了。雖然也很想將女子招至身邊,多說說話,但眼下屠征的安排卻是處處為女兒長臉爭光,把兩佬給故意冷下去了,他們也只能揣著明白當糊涂了。

「曾女乃女乃,老爺爺……」

正在這時,小月芽叫喚著,被北靖抱到了一群長輩面前,那粉團團的一身亮晶晶的小裙子,襯得一張小臉又嬌又可愛,加上這軟糯糯的一聲喚,立即把老人家的心都收走了。

衛太後立即接過曾孫女兒,跟屠老太太逗弄小女圭女圭,惹得其他老太太都圍了上來,好一陣羨慕,直說這女圭女圭長得漂亮,眉眼中跟曾外婆十分相近。

「不都說隔代像嘛!」

屠老太太听得心花怒放,抱著小肉團就舍不得放了。

那時,屠老爺子這方就問起了北靖的身份。

北靖自稱為歐洲一個小公國的大公,與語環是在蓉城相識,言語之間並未直接稱贊語環,卻是說道,「語環在德國留學時,曾為我們公國的國民做出了極大的犧牲,和貢獻。故為表示謝意和敬意,我們公國授封她為公爵夫人,享同等權利。」

本來听得滿耳都是孫女兒的贊言,但甫一听到孫女兒竟然成了一國公爵夫人,說不驚訝那都是假的。

正好圍在這邊逗孫兒的老人們不少,听後都怔了一怔,才回過神來。

「屠老,恭喜恭喜啊,你們屠家這一代的孩子們,女女圭女圭可一點兒不落男孩兒相。」

「我听說雷德爾元帥當年帶著你家老三時,雖然受的批最多,但是也是元帥最喜歡兵。雷德爾對自己的兵向來嚴肅且要求極高,能得他的賞識,可是不容易的。」

此時,眾人對語環了解愈多,愈是推崇,言語之間也多了幾分明顯的羨慕。

此情此景,屠家二佬可是打從心底里受用不矣。

「我媽媽是公爵夫人,但小月芽也是公主。我是北北的小公主,對不對,北北?」

突然,屠老太太懷里的小女圭女圭先聲奪人,叫了出來,也是讓周人一愣。小月芽也不管有沒有驚到老爺爺老太太,伸手就直往北靖懷里撲騰,老人們不得不將小家伙讓了出去,雖然心里還有些不舍得。

這方,屠老太太就問起緣由。

北靖只道,「小月芽雖小,但和她的母親語環一樣,都有令人驚訝的魅力。她的確是我們大家的公主!」

雖未直言,但屠老爺子眼神銳利,也瞧出一真章,心里說不出的復雜,但這下巴就昂得更高了。

不管怎麼說,語環現在姓屠了,那就是他實打實的親孫女兒啊!

然而,這方的驚訝還未結束時,壽宴剛剛開始,總理陪同主席親自前來拜壽,在全場又引起了一場不小的波動。

眾人都知道,能讓國家主席出席的宴會,少之有少。但凡有,不是接見外國賓客,就是重之又重的國宴大慶時節。像這樣出席一個重要官員的宴會,那更是鳳毛麟角。通常,只有元老級別的元勛們在過逝的悼念會上,主席是必然出席的。像這樣的壽宴現場,卻是少之又少的。至少,之前陸老的大壽,主席也只是親自發了一份賀電,打了電話,送個禮物罷。

見狀,全場的人都站了起來,心中起伏不可言表。

接下來,姜總先向屠老爺子拜壽,同飲一杯。

跟著,姜總就詢問起語環,「環丫頭可是今日認了屠老做爺爺?」

屠老說,「可不是。我那個不孝子倒是緊氣兒,您瞧不是,就在隔壁弄了一台子風光,折騰完了好事兒才跑過來報備。咱們人老不中用了,這些小東西一個比一個狡猾啊!」

聞言,眾人都是陪笑。

曲總接道,「屠老您說笑了,阿征這孩子肯定是不想讓你操心,把事兒辦好了再跟您匯報情況。」

屠老爺子佯狀哼了一聲,「這小子出門在外多年,不知道在洋鬼子那里都學了些什麼,越來越狡猾了!」

屠言忍不住笑著插了一嘴,「爸,您不是說咱們國家閉關自守多年,就是要學著多多跟國際接軌嗎?我瞅,小弟雖離家萬理,心中卻是一直謹記著父親教誨,這番行事也愈發有國際味兒。」

屠老爺子被眾人又捧又說得直吹胡子瞪眼兒的,倒是笑聲不斷。

姜總也笑了起來,說,「說起來,環丫頭當初還救過我一命。本來在國慶之前就應該表功臣了,熱流感之後諸事繁忙,倒是沒顧得上。今兒我就借您老寶地,給丫頭頒個獎。」

主席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可把眾人都懵了一懵。

但對屠家人和衛家人來說,早有所知,不過現在被主席當場親口地提出來,也不能不說,與有榮焉,心中激動。

要說老一輩的人最渴望看到什麼?

那就是下一輩的人能生活得幸福美滿,不僅家庭幸福,且還事業和順,萬里風光。

一個金制獎章,加一份蓋著大紅鮮章的獎狀,落在了語環手里。

一時間,她感覺這還真像幼時讀小學時,上講台領講的超腳。

語環不僅獲得了因幫助解決熱流感疫情的「最佳好市民」美名,同時也入圍成為全國十優青年創業者之名。

掌聲響起時,這個夜晚可謂屬于她一人,親人們環繞在側,朋友們為她喝彩,師長們與她共享榮譽,人生如此,已是大大的圓滿。

直到宴會將結束時,語環終于得空,回到了屠家二佬身邊陪伴。

這時候,老太太握著孫女兒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回頭就對老伴兒說,「老頭子,你說咱家是陽盛陰衰。可你現在瞧瞧,咱們唯一這個乖孫女兒,功勛赫赫,名聲都打到國外去了,把咱們家所有男丁的份兒都比下去了,可為咱們女人家爭夠了臉面。」

屠老爺子唇角一抽。

「老頭子,你可別不承認啊!」

屠老爺子當然更不敢否認。ど子這前後里外勾結著兩個長子折騰的一台好戲,請來這一個個大人物,也全都是為了給這個孫女兒長面子。

以屠征的意思,當初老爺子批語環婦人之仁,插手男人的事,正是屠家大忌。那麼屠征就讓這大忌變成了忌無可忌。語環不僅曾經插手管過,還成為骨干力量,人人都受她所惠,沒有人不豎大拇指的。

語環身為軍人的女兒,天生就有軍人的氣質。成了軍人家庭的一員,也正是實質名歸。語環所做的功績,就是連將軍元帥甚至大首長都嘆服,任何人都沒資格因為她是個女孩子而看低了她。

屠征就要讓所有人都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他這個女兒認得絕對「值當」,也沒有任何人比語環更有資格成為屠家的女兒。

這方,語環對于老人家的嘴角,心下好笑,覺得自己的親爺爺女乃女乃,其實和普通人差不多。

遂在大嬸嬸的提示下,立即為爺爺女乃女乃奉上茶。

「爺爺,語環祝您壽比南山,身體安康。」

語環雙膝落了地,行了一個最大的禮,將茶杯高高捧起過眉,送到屠老爺子面前。

這時候,屠家兄弟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屠征目光一抖,幾大步走上前,顯是緊張著父親的反應。

雖然這壽宴已近屠聲,賓客也都去了不少。那畢竟是在公開場合,老爺也許礙著面子,還不會太過。這會兒已經沒有多少人,私下里,老父對女兒什麼態度,不能不說不讓人緊張的。

屠老爺子瞧著兒子緊張的模樣,心里暗暗哼一聲,就故意吊了眾一番味口,沒有立即接那茶。

屠老太太見狀,立即肘了丈夫一下,說大理石地涼,叫他趕緊的,別裝模作樣兒了。

屠老爺子被妻子漏了餡,繃著老臉咳嗽了一聲,回頭接過了語環的茶,還扶了語環一把,將人直接拉到了身邊,笑罵,「你這妮子,想是早就算計好了爺爺,舍不得!」

語環笑開,給了父親一個安心的眼神,道,「爺爺,語環可不敢在您大元帥面前班門弄斧。其實,我也是今兒換衣服時,才知道了那麼一點點爸爸的計劃內容。可是爸爸還說,我壞了他的安排,待會兒要秋後算帳呢!爺爺,你知道爸爸有多嚴厲,等會兒你可得為孫女兒做主啊!」

屠老爺子喝著孫女兒的奉茶,老眼瞥了兒子一眼,哼道,「他訓你什麼?他才是今天這事的主謀。上梁都不正,有什麼資格教訓下面的小輩。第一個,他就該先自我檢討檢討才是。」

屠征心下一笑,立即向著父親作了一個揖,「父親教訓的是,兒子謹遵教誨。」

圍在一旁的屠家人和衛家人都笑開了。

屠征又道,「環環,快過來,陪爸爸去送你幾個叔伯。」

屠老爺子立馬搶了嘴,「這像什麼話。環環現在得陪著我和你媽,你自己鋪的這兩大攤子事兒,你自己去掃尾。快去快去,別妨礙我們祖孫說話兒。環丫頭,再給你女乃女乃上一盅茶。」

瞧著這眼下就開始的爭寵戲碼,眾人都笑開了。

屠征看著父親眉角的笑紋,心頭總算吁了口氣,模模鼻子,叫上二哥屠言送客去了。

語環和衛東侯抱著兩個小寶貝,陪在長輩身邊說話,不時笑對一眼,眉梢眼角,都是圓滿。

今晚,月圓人好,星光燦爛。

……

同樣的月色下,在一片茫茫深廣的大海中,卻是浪濤激涌,雲詭波譎,星月不辨。

巨大的漩渦激起高高的浪頭,風聲呼嘯尤如鬼嚎,沉沉的陰霾之下,暴風飛漩中的那座小島,孤峻,渺小,仿佛再一個大浪頭就會被這天地傾伏。

在這樣的氣候下,不說要上島,就是出島也是千萬險惡。但就在此時,一道小小的人影從漆黑的岩石上攀爬而下,向著那看似近島風浪最為平緩的一個小小狹角而去。

在幾個跳轉挪移之後,小小人影在臨淵之上躊躇了一下,便一頭扎進了濤駭浪這中,不見了影兒。

嘩啦——

巨大的浪涌一下打來,好不容易游出一截,又全退了回去,前功盡棄,從頭來過。

小茜拼命登著水,奮力掙出水面,猛吸幾口氣後,又潛下水面,借著比水面上的浪涌更淺的力量,拼命地擺動著大大的肉尾巴,沖擊出前方的大漩渦。

可才險險地游出幾十米時,又一個浪涌,一下拍來,她急忙調換方向想避開,卻還是被狠狠掃到,一頭撞在了水下的暗礁。

血色悄悄彌漫在漆黑森寒的海水里,她的身體上已經多處撞傷劃傷,很快就可能引來蟄伏在暗礁附近的黑鯊

缺氧、失血、失溫,腦子都似乎有些凍住了,昏眩感襲來,但她突然發現遠處游蕩而來的黑色巨獸時,嚇得一個激靈兒,一鼓作氣,朝前奔游而去。

她不能放棄,好不容易才能從父親的牢籠里跑出來,正好遇到暴風天,島上的偵察器會受到風暴磁電波的影響,準確性大降。若是不趁這個時候離開,回頭很快她又會被父親抓回去。

她不能回去。因為阿飛哥哥的身體已經快不行了,她必須帶他回來治療。這回就是宋雪欣阻攔,她也不會再妥協了。她要阿飛哥哥好好活著,只要活著,一切都有希望。

小茜拼命劃著水,可是任她怎麼用力快速,宛如人魚族的獸人們。可是到底只是一只陸上蜥蜴,有那麼一點兒兩棲的能力,哪里能比得上海中之王的鯊魚。

尖尖的黑色頭顱迅速靠近,顱下裂開的大嘴里,雪白的獠牙參差不齊,直直朝小茜細細的雙腿咬來。

嘩啦啦,水下一片激烈撕殺,水花汽泡翻滾之中,腥色的血線在海水中迅速彌漫開來。

阿飛哥哥……

遙遠的城市一角,男人猛然驚醒,心髒跳得如同擂鼓,大口的喘息之下,發生劇烈的咳嗽。

他跳下床,沖進浴室里,撫著馬桶一陣猛咳。

黑色的蟲子從他嘴里跳出,被他伸手一掌捏得粉碎,迸濺出黃綠色的漿液,滲著絲絲血腥。

可在他那半果的黝色軀體上,皮膚開始潰爛,有腥紅的血骨從內透出,足可見黑溜溜的一個個蟲子,在那骨肉上穿梭往來,森森地駭人。

他抬起頭,右手搗著心口,痛苦而微眯眼眸中滲出一絲茫然的驚悸。

小茜,你現在應該被教授保護得好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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