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天色已黯,十泉鎮上向來最為清閑的派出所,竟然出奇的熱鬧,比起大過年時緊急出勤抓小偷被一群市民圍觀,今兒個派出所內外不大的堂子,竟然停滿了國內最新式軍用越野車數輛。
以及,一架軍用輕型直升機,端端地降在了派出所大樓的空曠屋頂。
惹得附近街巷的小老百姓們頻頻探望,這正好又趕上吃晚飯的時間,不少人端著碗筷,一家老少地聚在派出所外,對著里面進進出出的一干身著特種兵裝備的人指指點點。
與此同時,最令圍觀群眾人議論個不停的,就是從派出所小院里,不時傳出的痛苦哀嚎,並憤怒咒罵聲。
眾人都想瞧個真章,可惜被院里那一排背手而立的迷彩綠高大身影給擋了個結實。
「臭王八蛋,敢欺負本姑娘,叫你們欺負弱女子,我踢死你們,混蛋,畜牲,我揍死丫的,打打打——」
在兵哥哥們刻意圍起來的圈子里,一個身形瘦小縴細的姑娘,正對著地上那群抱頭蹲地的流氓混混,拳打腳踢,詛咒叫罵,各種發泄,使勁報復。
當然,這姑娘就是剛剛恢復了人氣兒的雷小古同學,她現在身上還穿著郎帥的迷彩作訓服,從頭包到腳。腳上也不知打哪兒蹬了一雙過大的黑色牛皮靴,厚厚的黑色橡膠皮底子直往混混們身上招呼,就像踩小螞蟻,那叫一個過癮啊!
市刑偵大隊隊長陳易洋到場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受害者瘋狂報復施害者的激烈畫面兒。
出于職業本能,陳易洋上前想要喝止。
但剛走幾步,就被屋里跑來迎接的派出所所長截住了。
所長搖頭嘆氣地直說不好意思,一出惡性綁架兼強爆未遂案,驚動了市里的同志,實在有愧,沒有管理好地方治安雲雲。
這一派官腔打得很是時候,等陳易洋回頭時,爆怒小女人已經被一個穿著綠背心,同樣著迷彩褲打扮的軍人半抱半哄地帶走了。
陳易洋擰眉,沉聲問,「具體情況到底是什麼?這些特種兵怎麼會在這兒?」
所長一臉難色,請陳易洋進辦公室詳談。
剛抬步,就看到辦公室里走出來一個肩頭別著一朵將花的中年軍官,那一身磊落強硬的軍人氣質,讓陳易洋不由精神為之一震。
「大王!」
「阿洋,呵,剛才我才給你的老政委通過電話,說市里會派個熟人來幫忙處理。沒想到是你這小子,不錯啊!都混成高級警司了,不愧是咱的兵。」
突然踫到自己的老隊長,陳易洋心里也十分激動,他立即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眼底微微蕩過一抹波光。
在所長殷情的招呼下,中青兩代人說笑著走進了辦公室。
關上辦公室大門時,所長看了看院子里一個個全副武裝,依然站得直挺挺的特種兵們,一塊心頭大石總算放了一半。
話說,這起惡意綁架強爆未遂案,行凶者如此之多,竟然還發生在那片富人別墅區附近,其性質可謂惡劣之極,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他這輩子就再沒希望提干晉升,離開這個小鎮兒了。
別墅區的人雖沒受到什麼侵害,但距離那麼近,教那些富甲一方、關系縱橫的富賈們知道了,少不定要向上施壓,最後咎責還是落在他這個名不見經轉的小頭頭上,吃罪是免不了的。
好在這次幫忙抓到流氓混混的特種兵隊長,承諾說此事涉及的受害人身份不一般,需要進行低調處理,盡量不申張。
他立即保證會盡快消除地方上的負面輿論影響,謝絕了幾家報社記者的電話采訪,還打發走了幾輛新聞車。
這會兒,見到那特種兵隊長跟市里來接手案件調查的警司,也是曾經的上下級關系,就更放心了。
正所謂上頭有人好辦事兒,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的烏紗帽總算保住了。
這方一進屋,袁飛虎即對陳易洋說,「阿洋,受害人里有東子的未婚妻,你嫂子。所以今天這事兒最好……」
……
「環環,你真該跟我出去狠狠修理那群混蛋,打得他們滿地找牙,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欺負良家婦女!」
與此同時,距離所長辦公室不遠的一間警員休息室里,語環和雷小古暫時被安排在此休整,錄口供。
在所長的特別叮囑下,還有阿姨送上香噴噴的可口飯菜,陪伴聊天吹牛兼壓驚安撫。
攀談中,眾人了解到,這伙人也是最近才流竄到此,之前就因調戲猥瑣婦女被抓進派出所教育過。平日偷雞模狗的也不在少數,總之讓鎮上的人也十分不喜。
「可惡,真是太可恨了,如果有大剪子,我一定滅了他們的**……唔!郎帥,你……」
雷小古夸張的叫罵聲,又被郎帥給捂了,她氣憤地拍開男人的大手,瞪過去。
郎帥扒了扒頭,臉色也隱有疲憊,又苦口婆心似地勸說,「小古,咱們哥們已經幫你教訓了那幫混蛋,你也出了氣,別再嚷嚷了,行不?你好好把飯吃完,像嫂子一樣,安安靜靜地休息一下,行不?」
雷小古將手上的碗一頓桌上,大叫,「不行。我就要叫,就要罵,怎麼著了!我差點兒就被他們給那啥了,難道我罵幾句還不行了嘛?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們兩個女孩子,要對他們二十來號大男人啊!」
郎帥抹把臉,卻沒抬頭再看雷小古,只說,「知道。」
雷小古對這態度很不滿,直噴,「你就只知道說知道知道,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就差一點兒,人家的……環環為了保護我,差點兒摔下屋頂,那水泥坨子要砸身上,她之前還受了那麼重的撞傷沒好,你教我怎麼對得起自己最好的朋友啊!」
郎帥一抬頭,竟然雙眼怒紅,大吼,「我說,我知道了!」
雷小古被這一吼,震得紅了眼,蓄了淚,「你,你這麼凶干嘛!難不成是我想要踫上這倒霉事兒的嘛?」
語環忙上前拉勸,雷小古更難過,淚水啪嗒啪嗒地就落了下來,「之前人家打你電話,你不是關機,就是不接電話。十天半月尋不著人兒,比人家零零七詹姆斯邦德還難找,好不容易見著人了,也不跟人家多說幾句安慰的話兒,就跑去找你家隊長,把人家丟一邊……」
「雷小古,你夠了啊你!」郎帥一听這話都說漏嘴兒了,又是一吼,「你還有完沒完了。你不就差點被那啥了,嫂子還跟流氓打了一圈兒,也沒你這麼嬌氣。煩不煩啊你……」
這話一出,眾人都瞪大了眼兒,直覺這剛剛瞧著還百般心疼女友,放任女友打擊報復小流氓的兵哥哥,怎麼突然就變了樣兒?!
「郎帥,你,你像做人家男朋友的嘛!你個混蛋——」
雷小古氣得哇啦一聲大哭起來,抱著腦袋蹲在地上,任誰拉也不起來。
語環想勸,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叫郎帥去,郎帥站在雷小古身邊,猛扒了幾下頭,目光糾結地閃了閃,最後竟然說,「既然不像,那就這麼著,掰了吧!」轉身跑出了休息室。
眾人著實一振,不敢置信。
雷小古也怔了一怔,突然一蹦而起,沖到大門口,大吼,「郎帥你這個王八蛋,你算什麼人民解放軍,你這個不負責任的臭男人,本小姐不稀罕,是本小姐甩了你。
我告訴你,以後你就是爬一萬層樓,送一萬朵紅玫瑰,做一萬次,我雷小古也不會吃你這根回頭草!
我發誓,我對天發毒誓!你這個……唔唔唔!」
語環受不了,只能捂著好友的嘴勸。
把人一拉回屋,人就癱椅子里,哭得更是驚天動地,無比慘烈。
怎麼會變成這樣?
語環也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但也很無力。
他們都瞞著她,關于衛東侯的事,她其實已經不想再追究了。
可是小古現在這樣,她這個旁觀者最清楚。
平日小古這個人,看起來總是元氣十足,精神抖擻的模樣,其實,內心里還是個溫柔需要人疼愛的小女子。之前遭遇了那麼可怕的事,現在看起來似乎已經過去了,還振作起來去打擊報復壞蛋。實際上,心里的那道傷,還有余悸未歇的恐懼,仍然留在身體里。
她和小古不同。
她習慣默默地待著,獨自舌忝傷口。
小古喜歡發泄出來,借著大吼大叫大罵,發泄自己的不安。這時候,小古更需要一個能陪她一起發泄叫罵的人,體貼她的心情,呵護她的心傷。
可是……
語環舍不得好友傷心,還是為了自己的事吵嘴兒,就想出去勸郎帥回來。
她出來休息室,一眼就能看到院子里那些仍然被特種兵們圈在壩子里的流氓,回頭找郎帥,又見到了那位外號叫「大王」的中年軍官,這次軍官身邊還跟著一個模樣硬朗,身著警服的年輕警官。
袁飛虎看到語環出來,嚴肅的臉上便露出一抹難得的笑意,朝語環招了招手,就給兩人介紹起來。
陳易洋立即向語環敬禮,叫了一聲「嫂子好」。
語環登時又僵在原地。
心說,衛東侯那廝強行給她帖上的標簽,是不是從此以後都甩不掉了呀?
……
話說那時候跑出休息的郎帥,一口氣沖到了派出所里的停車庫,那里只停著一輛軍隊開來的越野車。
「隊長……」
他一拳擊在車門上,壓低的聲音里隱隱透出一絲難言的苦澀,這是男人絕不會輕易在女人面前暴露的脆弱。
車里的人,睜開了眼,金色的瞳仁,就像夜色沙漠里永遠不會熄滅的明燈,孤獨,堅韌。
卻沒有回應這聲低喚。
郎帥腦海里還回憶著剛才送雷小古進門時,他突然接到的眼鏡發來的消息。眼鏡是小組里的電子天才,跟機械天才隻果可謂是他們勁爆小組的技術雙璧,在國內特種兵的技術大比武上,兩人幾乎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黃金搭檔。
眼鏡竊取到袁飛虎和軍部的通訊報告,稱,衛東侯即將被送到京都總院,接受封閉似治療。回隊復原,幾無可能。甚至連回歸正常人社會,也不可能了。
說得現實殘酷一些,他最要好的朋友兼師長,就要變成一頭永遠被關起來、還可能天天用來做實驗的怪獸了!
他怎麼能不動容?
他怎麼會不難受?
因為,衛東侯當初也是為了救他這個朋友兼隊友,才中了那樣奇怪的病毒。
整個人生,都毀了啊!
這教他怎麼不後悔不自責?!
女人可以哭叫,他卻不行。
他已經對不起自己的隊長了,他已經無法挽回了。
男人抱著頭,重重嘆息一聲,抱頭蹲在越野車邊,久久的,一動不動。
車里,金色瞳仁瞪著黑黝黝的車頂,一眨不眨。
此時,無星,無月,亦無夢。
……
「吳所長,辛苦你們了。」
「哪里哪里,我們還要多謝袁首長您的幫助,才能掃清這些害群之馬,還老百姓一個安全祥和的生活環境啊!」
「吳所長,這些人員我就押回局里立案調查了。」陳易洋仍是保留了部隊時的耿直秉性,不怎麼習慣跟地方上的人打官腔,更喜歡速戰速決,公事公辦。
「好好好,沒問題。到時候陳大隊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我們所一定鼎力相助。您二位慢走,慢走。」
陳易洋回頭又向袁飛虎行了個軍禮,目光中有難言的不舍。
這種不舍,不僅是對這位在他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記的老首長,教導員,大隊長的濡慕之情,更是對他曾經用最燦爛的青春和熱血澆鑄的一段難忘的軍旅生涯,深深的緬懷。
「大王,代我向東子問好,希望下次他回蓉城,能一起喝酒。」
「好,我一定代你轉告。」
「再見!」
「再見!」
陳易洋走到車邊,回頭看到老首長還朝他揮手,他拼起五指在額前一劃,立即上了車,關上車門,讓司機盡快回市區。
其實,他們心里都明白。
以無極大隊執行的那些任務,能不能再次見面,真的是說不清,難以確定的事實。
他深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頭那些再次翻涌的情緒,翻開了吳所長交接的案件資料,近二十多個涉案流氓混混的口供。
看完全部,無非是那個光頭大哥帶了一批人來小鎮渡假,他們向來都要包些小姐一起玩耍,這次當然也不例外。而且,混混們都說大哥喜歡玩角色扮演游戲,諸如強X,輪X,或者制服誘惑,甚至還讓小姐穿著警服,被他們褻玩的都有過。
所以,這次踫到語環和雷小古的時候,也都沒奇怪,跟著大哥一起玩鬧,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大事兒。直到被抓了,才知道人家兩姑娘都是迷了山路的良家婦女。
小混混們的口供,大同小異,尋不出什麼異處。
「怎麼少了兩份?不是說有二十三個人。」
「陳隊,那個光頭老大和他最得力的助手爆牙男,因為抓到時傷勢過重,送醫院搶救去了。剛才我打過醫院電話,說還在搶救中,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司機兼助理探員的小李答了話。
「不用了。」這邊有吳所長看著,他也不用擔心出什麼事。
翻到了雷小古和語環的口供時,陳易洋說,「她們兩要到別墅區的一個項目堪察,做裝修設計。那幢待裝修的別墅,也的確正好在她們遇難的另一條路上。這個別墅區屬于高級住宅區,平日進出都有私家車,出租車去的不多,但也不可能那麼馬虎的就把兩條完全不同的路給開錯。」
就算那幢「鬼屋」要重新裝修,但是去別墅的路肯定是完完好好的大馬路。
小李說,「陳隊,那咱們現在要不就去當地的出租車行,查查?」
多虧語環多年養成的習慣,記下了出租車前座標牌上的駕駛員姓名。
陳易洋想了想,點頭,「去看看。」
小李立即調轉了車頭。
當他們根據出租車行提供的資料,找到那個司機時,也有些訝異。
沒想到,推開那司機家窗戶時,正瞧見司機爬桌上K毒。
這一幕,讓陳易洋也肯定了語環當時的描述,說那個司機好像感冒了似的,總是一直吸鼻子,還打噴嚏。
當然,這肯定不是感冒,而是犯起了毒癮。
所以才會神智不清的,把兩個女孩拉進了一個可怕的毒穴?
……
另一方,袁飛虎做完了吳所長的工作後,就要送語環和雷小古回市區。
雷小古堅決不跟郎帥坐一處,惹得眾人哭笑不得,本著為人民服務的解放軍宗旨,把兩人分別安在了不同的車上。
郎帥坐上了那輛車窗全黑,還帶隔離的越野車。
雷小古恨恨地瞪了那方一眼,甩門和語環上了袁飛虎的車。
然而,這車子剛發動,就又有一輛豪華轎車駛到派出所門口,擋住了軍車們的去路。
那車門一開,下來的人嚷嚷著喚著「語環」的名字,車燈一打吧,來人身上穿的那清新小碎花連體褲裝,讓所有人都覺得眼熟得直抽。
「冬女乃女乃……」
語環立即下了車。
衛太後跑上前,拉著語環的手,前前後後打量,問東問西,言語之間都是心疼擔憂,讓語環意外之下,都是說不出口的感動。
「環環,可嚇死女乃女乃了,本來還以為冬……咳,只是這邊郊線通訊信號不好,臨時打不通。沒想到……環環不怕了哦,有女乃女乃和你爺爺在這兒,回頭咱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把那些可惡的罪犯,繩之以法,通通送進大牢勞改十年。」
「女乃女乃,謝謝你們,我,我已經沒事兒了。」
語環怎麼也想不到,當初只是一時貪戀親近的老人,竟然真把自己當親人一般,連夜趕到了小鎮看她,安慰她,還要親自接她回家住,幫她壓驚。
「還說沒事,瞧瞧你這小手上,喲,手臂上也有這麼多傷,呀!這些殺千刀的混蛋,竟敢這麼欺負我們家環環,老伴兒,關十年太少了,他們這些人就該判個無期啊!」
衛老太爺正跟袁飛虎了解實際情況,听老太婆那一吼,只得咳嗽一聲,收了話頭子,回頭安撫,趕緊走人,以免丟人。
于是,雷小古又跟著語環一起上了衛家的豪華轎車,車上,衛太後還拿出特意叫大廚給熬的壓驚湯給兩姑娘。
雷小古的性子似衛太後,這一老一少很快就一拍即合,對流氓們發起了激烈的聲討,甚至還上升到了兩會上要提出一個新的保護單身女青年的法案。
衛老爺子咳了數聲,阻止不了老伴的異想天開,最後借口孩子們已經折騰了一天,需要休息靜養為由,關掉了老伴的機關槍。
這晚,衛太後想將女孩們接回家休息,但在語環和雷小古的說服下,兩相折衷,住進了衛家旗下的大酒店。悉心安排了一番,老兩口才放心離開。
雷小古羨慕地說,「環環,好人有好福呢!你瞧,雖然衛東侯那廝不是個東西,可是他的爺爺女乃女乃,對你真的很好。」
語環看著離去的汽車,和好友會心一笑,心底的後怕似乎又去了不少。
兩人相攜走進大酒店,身影很快消失在光亮明淨的大廳中。
酒店對面,那輛全黑的越野車方緩緩啟動,駛離。
待到雷小古洗完澡,擦著頭發出來,一邊贊嘆著豪華套房的多功能按摩浴缸,看到語環還坐在落地窗邊,問,「環環,你怎麼還不睡?」
語環回頭,「哦,難得能住這麼好的觀景酒店,看看夜景。」
她慢慢將捏著子彈項鏈的手,放了下來。
雷小古目光閃了閃了,走到窗前嘆息,「是啊,好美!」
兩人都沉默下來。
心思各異,一夜難眠。
……
那時,市立醫院,疾病防控中心,還是那間急救室。
這一次,整個走廊顯得格外安靜,每個人的臉色都格外凝重,更甚之前。
急救室門開時,謝長河走出來,摘下了口罩。
一直等在門外的郎帥立即蹦了起來,上前詢問情況。
恰時,一扇房門打開,袁飛虎和一名高級軍官一起走了出來。
謝長河壓下了郎帥的話,迎向袁飛虎等人,一行人就進了封閉的會議室。
郎帥在外面急得直抓腦袋,直到梁安宸從急救室里出來,帶著他進了會議室隔壁的房間,利用眼鏡和隻果的竊听器,听到了上級交談的內情。
謝長河說,「這一次東子的過激行動,使他的身體進一步跟病毒結合變異,我們之前使用的抑制劑,已經對他沒有多大作用了……這一次變身的時間,特別長,且恢復成人型也很緩慢,要是再這樣下去,他下一次變身後,可能再也無法恢復……」
袁飛虎說,「這邊的情況,我已經向上面匯報了。上面認為,東子已經不可能恢復原態,必須進行隔離。待會我就帶他離開,將危險降低到……」
這听到一小半,郎帥就再按捺不住了。
听到袁飛虎說要「隔離」,瞬間紅了眼,就沖進了會議室。
沖著一干將軍首長們痛聲怒喝,「我堅決不同意。我們大隊長為隊上立了多少功,帶了多少兄弟,救了多少人的命,成功執行了多少次任務。你們怎麼能說隔離就隔離!
大隊長他只是因為自己心愛的姑娘遭遇危機,才會那麼沖動,他並沒對誰造成傷害,也沒有危害社會的安定和老百姓的安全。
你們怎麼能這麼武斷,就判定他的生死。大隊長之前已經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變異了,為什麼就不能再試試,也許這一次,就成功了啊!」
袁飛虎一喝,「郎帥,誰準你撞進來的。簡直無組織無紀錄,出去!」
郎帥不甘,沖到謝長河面前要求,謝長河嘆息相勸,郎帥抓著人就要回急救室。
袁飛虎屢次喝止不得,不得不親自出去手,將郎帥扭回,扔給了自己的勤務兵,並下令以違反軍紀、擾亂治安的名義,要將人送回大隊關禁閉。
梁安宸見狀,急忙上前安撫郎帥,趁機將人給解了出來。
說,「謝老師,東子這里有幾個數據,我想請您看看,可能有些新情況。」
謝長河一听,立即跟著助理醫師就出去了。
梁安宸又給郎帥打眼色,讓他再好好跟袁飛虎打探情況。
袁飛虎瞥了眼梁安宸,突然抬手狠戳了郎帥一記腦門兒,郎帥疼得嗷地大叫一聲,本來要後蹦的身子,卻在看到總隊的臉色後,又硬生生地給折了回來。
「總隊,你不是真那麼狠心,要把咱隊長關禁閉,當小白鼠一樣研究吧?」
袁飛虎不答反訓,「就你這個沖動的性子,我怎麼敢把東子交給你。你瞧瞧,我讓你看的人,你哪次給我看好了,這回還跑到市鎮上去,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壓下這起‘妖怪’傷人事件嗎?」
郎帥先是一愣,隨即在袁飛虎的勤務兵的解釋下,方才大透大悟。
原來,在十泉鎮上,他們本來抓著流氓送交當地警察系統,就沒他們的事兒了。就算他們特種大隊不出馬,有衛老爺子在,語環和雷小古也不用擔心會被委屈了。
不過,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卻是衛東侯在他們到達現場前,憤怒報復那些流氓,已經露了行跡。雖然衛東侯自己說,行動時戴了頭套,且速度極快,沒人看清他的模樣。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消息一旦走漏,就意謂著更大的潛在危機。
這不僅是對兩個女孩會留下威脅,更可能威及到國家安全。
「更麻煩的是,你們為報復傷了人。而且,這現在還不知死活,要是真的死了,對外捅不出去那是為了保護國家培養出來的重要兵源,對內卻是不可能不進行處理的。你懂不懂?」
郎帥默然。
沒錯。那個光頭老大,被衛東侯揍得全身粉碎性骨折,能不能活著看到天亮的太陽,還不知道,而那個爆牙肥男的小弟弟也被踹得不知蹤影,徹底成了太監。
「你跟著東子都執行多少次任務了,還這麼沖動不冷靜。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郎帥一抬頭,直問,「大王,那上面到底要怎麼,怎麼解決隊長的事?」
袁飛虎雙眼一眯,威嚴十足,「這件事,還在研究中。至于你說的那什麼小白鼠,你們是不是歐美大片看太多都被洗腦了,簡直異想天開,不知所謂。東子是我們無極大隊的一等兵王,我們大隊花了多少精力時間培養出來的戰士,哪能那麼輕易就放棄的。」
郎帥雙眼一亮,「可,可剛才你對謝主任說……」
袁飛虎嘆氣,「笨蛋!我要不拿上面的話來壓一壓,謝主任隸屬軍醫院的政治部,那幫老頑固萬一要對東子傷人的事追究下去,把事情鬧大,我怎麼帶走東子。」
搞了半天,剛才那話就是為了混淆視線,速戰速決帶衛東侯回大隊,並非真的弄到京都軍區總院去當小白鼠。
郎帥眼下算是明白上級首長們玩的貓膩了,心里一個干瞪眼,立馬行了個莊重的軍禮,「報告總隊長,螳螂知錯,請求總隊寬大處理,讓我和戰狼一起關禁閉。」
袁飛虎又戳了一火,「準了。去把人給我看著,要再看跑了,回頭我他X的就關你個大黑牢。」
郎帥假兮兮地哀叫一聲,竄出了病房。
梁安宸沒有立即離開。
袁飛虎長吁一聲,看過來,揉了揉眉心,才露出幾分師長的擔憂之色,道,「小子,你對我還要使什麼招兒,盡管亮出來吧?」
這小子穿著一身救死救難的白大褂,戴著一副黑邊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恍若無害的模樣,其實,卻是個殺人不見血的黑狐狸啊!
這不大會兒,謝長河被支走了,郎帥也安撫下來,最後輪到他了。
「總隊長,瞧您說的。我身為一名國家醫職人員,無非是想救死扶傷更多的人。何況還是像東子這麼重要的特種兵王……」
梁安宸一邊說著,一邊將一直夾在手臂里的藍色文件夾遞了出去。
……
環環,嗷嗷——
語環驚得從大床上坐起,急促地喘息,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她的手下意識地捏著胸口的子彈項鏈,緊緊的。
「環環,你醒了?」
旁邊一臂距離,雷小古也醒了過來。
兩姐妹一對眼兒,看到對方的模樣,都裂開了嘴,眼底都有一絲苦澀。
哪里睡得著呀!
經歷了那樣一場可怕的災難,眼下又是不太熟悉的環境,設施再好,裝修再豪華,環境再舒服,仍是心有余悸。
「餓了沒?我做點吃的。」語環說。
「餓了,先吃飽了再跟恐懼做斗爭吧!」雷小古睜大眼舉手嚷嚷,「環環,這里還能自己做吃的?」
語環下了床,「對啊,這不有廚房嗎?我看了一下冰箱,東西很足呢!」
兩人說笑著,開始了豪華套房功能大探險。
時間七點半。
夏季的天空,已經一片大亮,淡橙粉紅的天,白雲瓖著金邊。
語環看著晨曦中,笑著和自己一起吃早點的好友,彼此身上還東一塊傷疤,西一塊OK繃,心口也慢慢舒展。
至少,她還有這麼好的朋友相伴,有什麼好怕的!
恰時,門鈴響了。
兩人對看一眼,立即穿戴好了,一起開了門。
門外的人,仍是衛太衛和衛老爺子。
衛太後看著語環,有些欲言又止。
語環不好意思讓兩佬操心,邀兩人進房間。
衛老爺子這方開口,直接說道,「語環,東子要走了,你,願不願意見他一面,送送他?」
原來如此。
老太太的模樣,大概也是不忍心再來打擾,可到底是心疼孫兒,舍不得。
看著兩雙殷切的目光,語環輕輕勾起唇角,點了點頭。
說,「嗯,我跟你們去送送他。」
衛太後立即感激地抓著語環的手,直說謝謝。
對于如此真摯的情感,她怎麼能拒絕。
……
蓉城郊區的軍事管制區,機場。
遠遠的,語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身著橄欖綠背心,露出健壯有型的臂膀,和厚厚的胸膛,修韌緊窄的腰身下是一條寬松的迷彩褲,蹬著一雙 亮的黑色軍靴。
行止間,那股子渾然天成的軍人自信和幾分出身名門的貴公子氣質,展露無遺。
他高大的身形站在一群同樣健美的軍人里,依然是最鶴立雞群、惹人注目的那一個,她一眼就能看到,幾乎從不需要刻意去尋找。
仿佛是冥冥之中,真有一種感應。
正跟著袁飛虎和戰友們往軍用直升機走的男人,突然頓下了腳步。
「東子?」
衛東侯微微一轉頭,在听到衛太後叫喚時,一眼就盯住了在兩佬身側的女子。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絲質及踝長裙,長裙上的水墨丹青繪著綠荷紅蓮,機場上的風很大,輕輕一揚,裙花如浪翻涌,溫柔地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段兒。及肩的長發在陽光下盈盈發亮,撫過那張雪盤兒似的漂亮臉蛋兒。
他立即轉回了頭。
卻抹不去,這一眼里,深深印在腦海里的倩影。
五指一下握進拳里,血管里的液體又開始灼熱滾燙。
「東子!」
袁飛虎見狀,一把扣在衛東侯肩頭,目光深凝,低聲道,「這都是他們心疼你,才帶她來的。你要連這一關都過不了,以後還怎麼回大隊?」
衛東侯目光一顫一凝,咬牙垂下了頭,粉紅的薄唇露出一抹白色尖齒。
這時候,語環在衛家兩佬和雷小古的推攘下,走到了衛東侯身後兩步距離。
可是衛東侯沒有轉過身來。
語環看著那略顯僵硬的背影,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現在
找到他了
你要怎麼辦?
這方,郎帥瞧著自家隊長竟然一動不動,急得抓耳搔腮,直叫,「隊長,轉過去啊!嫂子都來了,你還愣著干嘛!快上啊!來個法式深吻……哎!」
一塊東西砸頭上,郎帥立馬轉向攻擊點,不想一堆東西兜頭砸了過來。
「什麼玩藝兒?」
他一揮一抓,定楮一看,竟然是一條閃藍閃綠的男式平腳大褲衩兒。
有點兒眼熟!
女人的叫罵聲響起,「郎帥,把你的爛東西通通拿回去,老娘我不稀罕你的破玩藝兒。以後咱倆橋歸橋,路歸路。你坐你的直升飛機,最好開到百慕大徹底消失,我走我的大馬路,踫上好男人我立馬就嫁掉。」
郎帥站在一堆男式內衣褲,和毛絨小玩具中,傻了眼兒。
四周一片轟笑聲。
雷小古繼續發布女子宣言,「郎小帥,我告訴你,姐不要你了,姐現在甩了你,姐要跟你分、手!你去吃屎吧!」
一坨毛絨絨的棕色「大便」砸到郎帥的腦袋上。
他伸手一接,抱住了「微笑的大便」女圭女圭,這東西是某日兩人「奸情」完畢後,在小區樓下的「哎呀呀」小飾品店里撞見,女人死拉活扯地非要他買給她,說這「微笑的大便」就像他一樣可愛。
當時,就這個「大便」可愛,還是人民解放軍更可愛的問題,兩人進行了一場又一場的床上床下「對話」和「討論」。
記憶深刻!
「分手分手分手分手,拉豁洗白老死不相往來,我要分手——」
雷小古看著發愣的男人,心里叫一個不甘心哪,氣得沖上前對著男人懷里的大便女圭女圭就是一陣猛攻,打著男人「節節敗退」,任她怎麼撒潑,也不聲不響,再不像以前那樣,會狗腿兮兮點頭哈腰地來哄她了。
「小古,我們的確不合適,對不起。」
最後,郎帥抱著「微笑的大便」,向雷小古行了一個莊重而嚴肅的軍禮,然後彎身拾起地上的東西,抱著登上了直升機。
頭也不回!
哇啦一聲,小女人蹲地抱頭大哭,長江黃河再次決堤。
眾人紛紛掩面嘆息,退出戰場。
「衛東侯!」
語環見男人一直不動,不得不繞到了男人面前。
哪知,男人身子一側,又背轉過身。
「衛東侯!」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這說的什麼話啊!
語環拳頭一握,就想發作。可立即發現,這樣的「發作」已經不適合他和她了。
剪不斷,理還亂。
「衛東侯,我覺得我並不適合做這條項鏈的主人,還是由你親自戴著,更好。」
她把項鏈取了下來。
他仍是不回頭。
她上前,抿了抿唇,俯身去抓他垂在身側的大手,當觸到上面細細的一層小金毛時,心口莫名的一軟,泛酸。
他卻因為那些話,金瞳爍閃,渾身肌肉緊繃,大手上的金毛開始生長,指頭的長甲更加尖利,心底壓抑的情緒讓他的呼吸變得更沉更重,胸口劇烈起伏,臉頰上也開始生出毛發。
周人緊張得要沖上前。
機場上的風似乎突然停止了。
「衛東侯,我……」
男人突然揚臂朝後狠狠一揮,五指尖尖,銳光赫人。
嚇得周人驚叫。
------題外話------
推薦秋秋滴最新完結巨作《七日,魔鬼強強愛》,與此文同屬一個系列劇。講敘一段在詩情畫意、烽火硝煙中孕生的超浪漫異國戀。絕對強大深情男,各種疼寵聰明可愛小女主。
極致寵溺
——她的一句模糊的囈語,讓北平最寒冷的冬季,為粉櫻飛舞芙蓉花覆蓋;她的一個微笑,讓他放棄了屠城的三光政策;她的一滴眼淚,讓他虔誠地跪行千里為她祈福添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