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環環對他叫「救命」!
那個時候,衛東侯突破重重圍堵阻攔,朝醫院外狂沖時,腦海里反復回蕩的都是語環驚恐不安的求救聲。
一想到她可能正身處危險之中,她可能會受傷,更可能正遭遇極可怕的事,他哪里忍受得了待在屋子里,等別的人去救。
「東侯,你給我回來,你不能出去!」負責為他治療的項目總長謝長河跑出來,對著那道已經迅速獸化的男人大吼。
「隊長,你冷靜點兒啊,咱在嫂子手機里安了追蹤器,很快就能找到她們。」郎帥大聲提醒,想要拉回衛東侯的理智。
已經滿頭金色鬃毛的男人,一下停在了走廊盡頭的落地牆幕前,看著地下縱橫交錯的馬路街道,疾馳而過的汽車人流。
腦海里突然浮顯出一幅錐心的畫面,便是語環躺在ICU里,渾身插滿了各種管子,奄奄一息,脆弱無助得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這一瞬,那種極度後怕的情緒攪得他頭殼欲裂,抱著腦袋狂吼一聲,嘩啦一下,竟然震碎了面前的厚達三厘米的玻璃牆幕。
剎時間,讓追上前的醫生護士,親人朋友,還有手持槍支的特種兵們都嚇了一跳,覺得耳膜都有些刺痛了,有的人甚至還捂住了耳朵。
大風一下刮進廊道,站在仿如懸崖邊的男人,金色鬃毛被吹亂,高高聳起的金色額眉下,一雙燦金的眼楮凝著遠處,劇烈收縮著,同時突出的黑色鼻頭也下意識地不斷翕合,仿佛在收集著空氣中的每一絲細微的信息。
他緊握的拳頭上迅速生出金毛,五指一張,尖利的爪牙就伸了出來。
「我要去救語環,你們不要阻止我!」
他沉聲一吼,連聲線都變得低沉嘶啞,仿佛野獸的低咆。
話音未落,他身子一躬,竟然直接跳下了大樓。
眾人大駭,老天爺啊,這可是十幾屋樓房,就是真豹子老虎掉下去,也要摔成肉泥了。
「東侯——」
衛老太爺激動地沖出,可惜為時已晚。
嘩啦一聲碎響從下方傳來。
特種兵們沖到破掉的牆幕前,朝下一望,發現,「他跳到下一層了。通知其他人,堵住安全通道和電梯,不能讓他跑出去。」
衛老太爺急忙抓住那個發號司令的領隊,「我孫媳婦兒可能出事了,東子趕去救人,你們不能攔著他!」
領隊卻扳開了老爺子的手,行了個莊嚴的軍禮,「老爺子,對不起。我們是軍人,不是警察。我們的任務是不能讓衛東侯離開這里,請恕我職權有限,無能為力。你們盡快報警吧!」
領隊立即帶人離開了。
衛老太爺心頭又急又怒,卻也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失了分寸。
衛太後拿著電話跑過來,說已經報了警,「老伴兒,咱們快去追東子,他肯定是去十泉鎮了。咱們開車去,應該還來得及。哎,環環這是踫上什麼壞蛋了,真嚇死人了……」
老太太拉住老伴兒就要往樓下跑,突然,從他們頭頂的方向傳來「突突突」的轟鳴聲。
走廊上的眾人朝破掉的窗口看出去,一架軍用直升機飛了出去。
「糟糕,他們竟然開飛機追我們家東子,東子怎麼逃得掉啊!」
老太太疾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
當那領隊才跑下幾層樓,耳麥里就傳來了報告,「隊長,不好了,軍部放在醫院屋頂應急的直升機被衛東侯的隊員偷走了。」
「該死!勁爆小組的這群兔崽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立即通知虎總隊,衛東侯失控沖出醫院,為免危及市民,我們看護小組不得不采取應急預案,全力抓捕。」
同時,飛機上的郎帥和勁爆小組的天才機械師隻果,听到了抓捕隊長的報告。
隻果一邊操縱著飛機,從自己發明的紅外追蹤潛望鏡里捕捉衛東侯的身影,直追而上,一邊咬牙道,「靠,這幫家伙真把咱們家隊長當出山的老虎抓呀!」
「可不就是嘛!」
「切,他們要能抓得到咱們隊長,咱就不叫勁爆小組了。」
「這回大王要知道,回頭非得把咱們腦袋削冰了不可。」
「螳螂,你怕啦?」
「怕個鳥蛋!我的小媳婦兒也出事兒了,就是削腦袋咱也得去救。」
郎帥正把剛剛被衛東侯爆掉的手機芯片,插進隻果給的新手機里,開機,察看信息情況,很快就調出了追蹤信號圖,顯示雷小古的手機信號已經靜止不動,而語環的信號仍在移動中。
恰時,隻果一個拉桿,飛機傾下六十度,斜斜地穿越過一座高樓。
郎帥對著正攀跳在大樓上的那道人影大喊,「隊長,快跳上來,我們已經查到嫂子的位置啦!」
隻果大喊,「你這麼吼,他能听到?」
郎帥直指大樓方向,「我給你打一百萬個包票兒,隊長現在可是千里眼兼順風耳。瞧,不來了嘛!」
隻果把飛機慢慢調向大樓時,那道人影就像武俠片里會騰雲駕霧的高手,更像是歐美大片里的異能人或超常怪物,在樓宇牆角上輾轉騰跳了幾下,一下蹦得老高,仿佛子彈一樣倏地射進了直升機里。
精準的身形,強勁的力道,震得直升機都在半空晃了一晃。
「老大,你真神了!」
「少廢話,環環現在在哪里,給我看位置!」
衛東侯的形象已經有些面目全非,可是從他那雙金閃閃的瞳仁里,射出的依然是每次做危險任務時,絕對冷靜銳利的光芒,不禁讓兩個隊員們在初時驚訝後,立即投入了正常的作戰狀態。
那時,醫院里。
「媽,哥到底怎麼了?剛才我好像看到他身上……」
「咳,沒什麼。你哥就是被那個什麼喬語環迷昏了頭,這病才剛好點兒,就不消停。我說這個喬語環怎麼那麼不省心哪……」
衛雪欣因為有身孕,在衛東侯沖出病房時,衛父就暗示衛母將她攔了下來。
大樓保安跑來維持秩序,她們不得不留在了病房里等消息。
衛雪欣不住地打听衛東侯的情況,各種擔憂。
衛母嘴上小心安撫著,卻是早前得了丈夫的一再警告,自己心里也有了幾分計較,沒有再對養女透露更多兒子的真實情況。
當衛老太爺拉著老伴回來時,衛雪欣又上前探問,就被衛老太爺投來的目光給打住了口。
衛老太爺說,「雪欣,這疾病防治中心本就不適合你一個孕婦來。你還是先回家,好好安你的胎,等消息吧!免得高珩知道又出了什麼意外,我們也交待不起。畢竟,你現在已經是人家的媳婦兒,應該多用用心,經營自己的家庭。」
老太爺給自己的勤務兵打了個眼色,勤務兵立即上前,半強制性地扶著衛雪欣離開。
衛雪欣還想說什麼,卻不得不礙于衛老太爺過于嚴肅的態度,而閉了口,仍臉色著急地向衛母求救。
衛母急著詢問衛太後兒子的情況,對于衛雪欣的呼喚也是听之不聞了。
衛父也說了一樣的話,衛雪欣神色一黯,雙手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包,離開了。
……
十泉鎮
語環和雷小古被抓到了一個廢棄的水泥沙石倉庫,當大鐵門一關,男人們紛紛露出婬褻至極的表情。
「王八蛋,拿開你的狗爪子,可惡,老娘咬死你們!」
「啊,我的手,松嘴,你個臭婆娘!」
爆牙肥肚男剛才著了女人幾招子,立馬就想揩雷小古的油,不想動作太慢,被雷小古一口咬住手,差點兒斷了根手指頭,氣得一怒之下,扇了雷小古兩個大巴掌,打得雷小古瘦削的身子趔趄了幾下,摔倒在地,擦傷了一身的細皮女敕肉。
流氓們一見雷小古摔倒的不雅姿勢,還露出了精致套裝里的性感小內內,頓時爆出一片盈亂的大笑,紛紛欺上前指手劃腳,出口成髒。
「滾蛋,不準欺負小古。」
語環急怒交加,可是她自己被背後的男人扭壓著雙手,那力氣出奇的大,她一個女孩子根本掙月兌不開。
「你們這些臭流氓,竟敢公然綁架,你們就不怕被警察抓到坐大牢嘛!」
情急之下,語環也沒有辦法,只得做口頭威脅。
光頭疤臉老大走上前,一手掐住語環的臉,邪氣地笑道,「小白兔,你以為你是什麼大人物。不過就是個小小打工仔,說白了就是這個大城市的一個流動人口,你連戶口都不在蓉城,還是個沒人要的小孤女,失蹤不見了,誰管你。」
那骯髒的口氣,邪佞的笑容,分分刺目。
可是令語環瞬間血色盡失的,卻是那句「沒人要的小孤女」七個字。
好像佛主的五指山,一下子將她打回原型。
也許,她現在的工作很體面,收入也不差,住得起高檔小公寓,吃穿住用行都不愁。可也改變不了,她在這個城市舉目無親的事實。
沒出什麼事兒時,她都可以安慰自己,那麼多人跟自己一樣不也過得好好的,開開心心的嗎。
可前後發生這麼多事,意外撞車命在垂危流產入院,獨自躺在病床上,沒有一個親人來探望她;現在踫到綁架,要是她真不見了,恐怕只會無人問津,石沉大海吧!
以前在法制頻道,里面那麼多千里尋兒,萬里追妻,不都是對親人的愛難斷嗎。除了親人,還有誰會耗廢時光,願意傾家蕩產,來尋找一個失蹤的人?!
只是,她喬語環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那樣的親人了啊!
「啊,混蛋王八蛋,放手,放手,姑女乃女乃我殺了你們!」
雷小古的吼罵聲突然變得嘶啞。
語環一看,差點兒肝膽俱裂,無法自矣。
兩個流氓分別抓住雷小古踢騰的雙腿,把套裝的小包裙給解了下來,數雙骯髒的大手正游走身上,嚇得雷小古嘶聲大哭起來。
「小古,小古!混蛋,不準傷害小古,你們,你們……你們放開小古,我,讓我代替小古,求求你們……」
語環大吼,屈辱的淚水滑下臉龐。
她面前的光頭老大立即舉起了手,打斷了手下的動作。
可是雷小古還是被三四個男人摁壓在地上,一身狼狽,滿臉花污,身上的衣服幾乎都快被褪光,只剩下小內內遮著重要部位。
光頭老大高高挑起語環的下巴,湊近了一副骯髒的嘴臉,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膽量的。你真願意用自己做交換,代替柴火妞兒,讓我的兄弟們爽上一遭?」
這樣的問話,簡直就是誅心。
誰真的願意,那不就是腦殘了。
「我,我願意!你們別傷害小古,她那麼瘦,也……也不好……」
光頭老大口氣更邪門兒,「喲喲,真是患難見真情,一對好姐妹花兒啊!兄弟們,看到了沒,這才叫情,這才叫義!」
流氓混混們齊聲吆喝,仿佛狼叫,興奮得不行。
那個揩油最多的爆牙肥肚男 直笑著,回應,「老大,都說同患難,共甘苦,既然她們要一起伺候咱們哥們兒,咱們何必客氣嘛!老大,你先享用那只小白兔,回頭給咱兄弟們留幾口就成啦!現在,這辣勁兒的柴火妞兒,我家小弟弟是上定了!」
「啊,不要不要,放開,救命啊——」雷小古尖叫。
「你,你們住手,快住手啊!」
語環沒想到自己的委曲求全,竟然更刺激了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
光頭老大給手下一打眼色,抓著語環的男人嘎嘎邪笑著,攬上語環的腰,說,「小美人兒,你就別擔心你那朋友了。咱們老大會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絕對欲仙欲死。」
身子被男人們往後拖,語環拼命掙扎大叫著,卻只能看到雷小古雪白的身子陷在一群男人身下,心如刀絞,憤怒至極。
光頭老大一邊解著褲腰帶,一邊嘿嘿笑著,朝語環靠近。
他這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平常,他都喜歡在大酒店開個房間,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按摩俗缸里,享受美人浴。今兒個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倒也是個情趣。
而且,之前他也跟兄弟們玩過不少角色扮演的游戲,這還是第一次在山里玩。
一邊想著,他月兌得更快了,為了增加刺激感,還讓下屬放開了語環。
語環一得解月兌,就朝雷小古的方向沖,卻被光頭老大一把攥住了頭發,疼得她倒抽冷氣,胸口那股窒悶的憋曲和痛恨,開始不受控制,震動著全身的血液,洶涌沸騰。
光頭老大婬笑,「急什麼,一會兒哥哥們就讓你們姐妹倆一起伺候咱們,來個大盤雞。哈哈哈——」
「郎帥,救我——」
雷小古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
語環嘶聲大叫,「小古——」
那驀然睜大的眼楮里,突然閃過一道厲芒,雪白的額心浮出一抹褐金色的「星紋」。
下一秒,匿大的倉庫里,爆出男人們的驚吼聲。
……
與此同時,直升機已經飛到了十泉鎮上空。
「隊長,你干嘛!」
衛東侯突然渾身一震,撲上駕駛位搶方向盤,直升機就往地面沖去。
「我感覺到環環有危險,不,這感覺不對勁兒,很不對……」
「隊長,你別跳,我們很快就到了,你這樣……」
就算有豹子的速度,也不可能超過飛機的速度!
可惜郎帥的話沒說完,衛東侯就從二十多米的高空跳了下去,身形沒入下方的一片樹林,看得人直瞪大眼兒,心跳都停滯了。
可是下一刻,就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以讓人肉眼所見的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樹冠上跳躍騰挪,朝前沖。
隻果咋舌,「我的老天,隊長這成啥了?」
郎帥僵著臉皮,「超,超人吧!」
何止是超人,簡直就是神人啊!
超人找目標還要靠眼楮的不是嘛?
他們的衛大隊長,竟然就憑著他那奇妙的感應力,一路狂奔,翻山越嶺,沖向了電子定位儀上標志的正確位置。
沒人知道,衛東侯剛才在飛機上,感應到的那股奇異的、強烈的電波。
那一瞬間,他劇烈收縮的瞳孔里,仿佛映出一幕的畫面,听到了女人的哭泣,感覺到那種深深無助的痛苦和憤怒,教他揪緊了心。
該死的,她踫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他根本無法克制自己的沖動,和心底的恐懼,想也不想就跳下了飛機,完全沒考慮所謂的高度,和自己的安全。
似乎這完全是一種本能,對于自身承受能力的先天嗅覺,讓他利用特種兵的訓練技巧,配合上如今身體里的特殊力量,順利著陸,發足狂奔。
一路上,他躍過大樹,跳過巨石,越過溝澗。
在那片碎石路上,揀到了語環的草編帽子,嗅了一嗅,上面的氣味清新自然。再往上跑出十來米,又看到了撒了一地的文件資料,和那個曾經在同居小公寓里見到過的廉價布包。
金瞳四掃而過,他的腦海里立即回放出之前女子遭遇的一切。
他仰天狂嗷一聲,躬身一躍,竟然彈出十多米,再次沖入林中。
語環,等等我。
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受傷。
環兒,你千萬要等著我!
……
「不要過來!」
倉庫頂,語環揮舞著一根長長的鐵棒,讓四周想要靠近的流氓也十分忌憚。
他們腳下的屋頂都是老式的木梁鋪磚瓦結構,要是一個不小心,就會踏破瓦塊兒,腳陷下梁架中,萬一踩斷了梁子,摔下去至少五米兩層樓高,不死成殘廢就更痛苦了。
「臭娘們兒,你們跑不掉了。」
光頭老大厲聲威脅,他一手拿著帕子捂著剛才被突然暴發的小女人,意外抓傷的臉頰,心頭怒火狂燃。
一邊招呼四下的人,將已經被逼到屋頂脊角上的兩個小女人,團團圍住。
「老大,下面的兄弟已經準備好了!」旁邊的小弟一叫。
正帶人等在下面的人立即呼應,「老大,讓她跳下來。哥們我準備好了!」
語環和雷小古朝下一望,正看到那個爆牙肥肚男帶著人,將一堆水泥倒在了她們的正下方,這要落下去,非砸得泥水亂濺不可,人不死,也要去半條命了。
再听那人吆喝了一聲,「老大,就算摔下來殘了,咱們就玩殘的。想咱們兄弟玩了多少妞兒,這還是第一次玩殘疾人,哈哈哈!」
雷小古嚇得抱著語環直哭,曾經的霸氣已經被剛才的可怕經歷給磨沒了。
語環看著流氓們毫無人性的行徑,心底強壓下的憤怒又燃了起來,她眉心的一抹「星痕」,若隱若顯。
她目光凶狠地看向光頭老大,啐罵一句,「你們敢過來,我要你們好看!」
光頭老大接上那目光,臉頰就是一疼。不禁回想之前,女人突然爆發大力,揚手拍了他一巴掌,沖進人群里,竟然掀掉了三五個男人,把那柴火妞兒救了出來,跑上了屋頂。
不可思議,有點兒邪乎!
語環的鐵棒在空中一揮,挑起一塊磚瓦,砸在一個流氓身上,嚇得那人腳下一個趔趄,一摔倒在屋梁上,砸落一地瓦礫。
「兄弟們,快點把小白兔和柴火妞兒趕下來啊!」爆牙肥男又大叫助勢。
光頭老大一咬牙,想到已經收了那一大筆錢,錢助膽勢,吆喝著眾人朝兩女包抄。
「小古,你就待在這里,我不會讓他們再踫你一下。」
語環一看擋不住,回頭將雷小古送上了屋脊邊上豎起的老旗桿兒。
「環環,你要干什麼?」
雷小古害怕地低叫,想要抓住語環的手,卻被放了開。
語環只給了她一個笑,回頭就沖著模過來的流氓,狠狠一鐵棍揮出,打得流氓嗷嗷直叫。
「你們不讓我們活,要死大家就一塊兒死!」
語環咬牙切齒怒吼一聲,拿起鐵棍子對著腳下的屋瓦木梁,就是一陣狂戳爛搗,只听嘩啦啦的瓦礫砸落聲,伴著男人們驚慌失措地咒罵聲。
很快,以兩個女人為圓心,所有瓦片兒連屋梁被掏空,靠得近的流氓來不及躲開,一腳踏斷腐朽的木梁子,就給摔了下去,砸了個半死不活。
揮舞鐵棍的女人紅著大眼,已經不畏生死,踏著半朽的木梁子,擊打流氓混混們,竟然不大會兒功夫,掃掉了不少人,其他人都被嚇得往後退縮,都沒料到之前看起來那麼弱的小白兔,發起悍來,竟然比母老虎還可怕。
「該死的,臭婆娘,老子們弄死你們!」
光頭老大一看自己兄弟竟然受傷了,想到要是兄弟不死還得給醫藥費,心頭嘔得慌,明明只是兩個不起眼的小姑娘,怎麼會搞得他們這麼狼狽,簡直豈有此理。
一聲爆吼,光頭老大匍匐在屋脊上,就朝語環爬了過去。
「環環——」
雷小古哭叫,她抱著旗桿十分結實,和語環所站的地方已經形成了一個隔離帶。語環把通向旗桿的木梁和瓦礫都戳掉了,沒人能再靠近她。
可是,語環卻留在了那片危險的屋頂上,孤軍奮戰,為她阻擋所有靠近的混混。
這一聲大叫,正好傳進了往這里奔來的衛東侯耳中。
衛東侯一蹦幾跳,迅速竄上了一顆大樹,朝聲源處探望,金色的瞳仁劇烈收縮著,仿佛高倍望遠鏡般,一眼就看到了遠處樹林後那一角屋脊上,顫顫危立的嬌小身影。
那一剎,他呼吸停滯,心髒像被什麼力量緊緊擰握,快要窒息。
他看到她揮舞著鐵棒子,橫掃敵人,光果著腳站在黑色屋梁上,手臂白腿上都擦出了血痕,那麼狼狽。
「語環,嗷嗷——」
他氣得大吼一聲,飛躍而出。
同時,天空上追來郎帥,也找到了倉庫,一眼看到雷小石幾近**的抱著一根旗桿,搖搖欲墜,差點兒也學衛東侯跳機去救人了,幸好被隻果一把拉住了。
可惜眼下山林茂密,一時找不到適合停機的地方,軟繩梯被放下,郎帥攀著軟梯,目光直直凝住旗桿上的女人。
從未如此緊張害怕,原來真是關心則亂!
屋頂
一聲爆吼,嚇得屋頂的男人們都僵了一僵。
「老大,剛才那是什麼聲音,附近沒听說有野獸啊?」一個混混被那吼聲嚇得四處張望,一眼瞧見了遠處飛來的直升機,「老,老大,那里……」
「我呸,管他什麼野獸,老子今天不干死這小娘們,就是禽獸不如!」
光頭老大被激毛了,眼楮死盯著語環,爬了過去。
語環大吼一聲,揮起棒子就朝光頭老大的腦門兒上打下,光頭老大躲開了腦袋,肩頭卻挨了一棒子,疼痛感交織著憤怒不甘,讓他不顧朽爛的梁木,直直沖了上去。
語環收棒不及,就被光頭老大抓住了棒子。
「嘿嘿,臭娘們兒,老子看你還怎麼橫!」
男人的力氣到底比女人大了不知多少倍,一把就抽掉了語環手上的棒子,扔下了地。
語環被慣性一扯,身子前後晃蕩,腳下瓦礫嘩啦啦直掉,眼看著就要跌下屋梁。
光頭老大趁勢撈上前,一把抓住了語環的手臂,細細的胳膊明明沒有多大的力氣,可剛才在倉庫里,竟然一巴掌,把他臉抓出五道血指痕,簡直邪們兒,可他平生壞事兒干了不少,早就五毒不清了,偏就不信這個邪。
「臭流氓!」
「臭娘們兒!」
當下,一男一女就在屋頂上扭打起來。
你一拳頭,我一巴掌,你一唾沫,我一飛踢。
頓時,教屋上屋下的流氓們看得齊齊拍手叫好。
可是教天上地下奔襲來救的男人們,看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一干小混混碎尸萬斷。
「環環……」雷小古嚇得直哭。
「小古,別過來!」
語環一看雷小古的動作,大叫一聲,掙出了一只手臂,朝光頭老大狠狠扇出,那一瞬間,她額間星紋清晰立現。
「臭婆娘,老子現在就干……啊呀——」
光頭老大一眼看到星紋,赫了一跳,心說真他妹的有妖邪啊,就被狠狠踹中一腳,他氣得用力揮開語環,朝身後的梁子倒去。
語環卻被這一推,失去平衡,退後兩步,一腳踏空,身子摔出了半空。
下方,正是那灘黑幽幽的水泥塘子,以及,叫囂著守株待兔的肥肚男。
「語環——」
雷小古失聲大叫。
這要摔下去,不說被那肥肚男抓住會怎樣,語環早前被車撞的舊傷還沒好全,這又添新傷,會有怎樣的結果,根本不敢深想。
嗷嗷嗷——
一串凶猛的獸嚎,從林中激蕩而來。
爆牙肥肚男得意地撫著肚皮,等著美人從天而降,沒料到千鈞一發之時,一道黑影伴著那聲獸咆,從林中竄出,快如閃電般橫過人眼,接住了那片清新小紅花。
再一眨眼兒,空中哪還有什麼人,連一片殘影也沒留下,眾人只感覺到有股冷風刮過,就只剩下一片白花花的太陽了。
一人呆愣,「剛,剛才那是,什麼人呀?」
一人發顫,「我覺著那根本不是人,人怎麼會有那麼快的速度,那是野獸!」
一人哆嗦,「老天,我,我好像看到那東西有大獠牙!」
爆牙肥肚男狠拍一溜腦門兒,「什麼野獸獠牙,人都不見了,給老子追!」
不巧,肥男有先天近視加閃光,剛才那速度太快,他啥也沒瞧見,只看到黑影消失的方向,就在林子里,指著方向還要眾人去追。
砰砰——
兩個大鐵拳狠狠砸在爆牙男臉上,終于讓那兩顆令人惡心的大爆牙壽終正寢,入土為安了。
郎帥抱著雷小古從屋頂上跳下來,在雷小古的指示下,先就狠狠修理了爆牙肥男一頓。接著把周圍想要攻上來的小混混,揍得滿地找牙,嗷嗷痛叫,叩地求饒。
很快,天上又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
郎帥暗叫一聲不好,特種大隊的人追上來了,忙把雷小古送上了隻果的直升機,就要離開。
雷小古害怕得拉住人,問,「你要去哪里?我怕!」
之前幸好語環突然爆發,她才沒被流氓們真的欺負到。
郎帥心疼地吻了下眼楮紅紅的女友,「我必須去找隊長,還有語環,很快就回來。乖,沒事兒了,等著我!」
雷小古咬咬牙,放了手。
郎帥立即沖進了樹林里,大聲呼叫衛東侯。
心里祈禱著,我英明偉大智慧無雙的隊長大人哪,你可千萬別在這時候獸性大發,吃了嫂子。那麻煩就大啦!
……
那時,山澗邊。
茂葉搖碎一地斑駁的陽光,落在女子蒼白的小臉上,緊閉的眼下,染著淡淡的青影。
「環兒……」
匍匐在女子身邊的龐大身影,輕聲呼嘯,聲音黯啞,卻透著與那抹粗重完全相反的細膩溫柔。
語環在跌下屋頂時,昏了過去。
衛東侯抱著她奔到溪水邊,一直舍不得松手。
他扯了塊身上的破布沾水擦去她臉上的污漬,看到她頸後、肩頭的青紫色指印兒,金瞳倏地收縮成針尖。
鼻翼翕動,從她身上飄來的異性氣息,讓他迅速捕捉到之前可能發生了什麼樣可怕的事。
他氣得渾身肌肉賁張,繃裂了迷彩服,手上拿著的濕布條,一下被伸出的尖爪劃成了碎布。
「唔……」
還是她的一聲囈語,喚回他差點兒失控的情緒。
她揪著眉頭,呼吸急促,仿佛還在被人逼迫追趕著,表情痛苦不安。
「……救救,小古……」
「環兒,小古已經被郎帥救了,沒事兒了。」
「……不要過來……誰,誰來救……」
「環環,別怕,我來救你了。我來了!」
她抬起向空中揮舞時,他立即握住她的手,敘說心疼不舍。
可沒想到,大爪子上的長長尖甲,一下劃傷了女子已經傷痕累累的小手,疼得她無意識地縮了縮手。
他嚇了一跳,急忙放開。
嘶啦一聲,指尖又劃破了女子身上的清新小紅碎花連身褲裝。
頓時,他手忙腳亂,心里更亂,眼底浮出驚慌失措的神色。
他放開女子,看著手上的尖甲,想要通通縮回去,卻沒人辦法控制。女子痛苦地囈語著,他慌張地看著,卻不敢再靠近,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傷害了人兒。
「隊長!」
恰時,郎帥遁著蹤跡,終于找了過來。
一看衛東侯的模樣,郎帥心頭一跳,急忙勸說,「隊長,冷靜點兒,你現在這模樣,不能讓語環看到。你克制一下,咱們還是先回醫院,大王他們已經來了。」
「不——」
一記虎拳落下,砸得碎石亂濺,地上生出一個深深的大坑。
男人躬著身子,肩頭的肌肉不斷收縮賁漲,金色的毛發隨著那粗重的呼吸輕輕拂動著,空氣中飄動著極度危險的野獸氣息,驚得四下林菀,飛鳥亂飛,蟲獸走避。
誰又知道,男人陷入極端的矛盾,痛苦狠狠撕扯著他的心。
她說,希望爸爸保護媽媽,不管有多大困難,一家人在一起,都可以克服。
現在,就是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他卻沒法陪在她身邊,保護她,安慰她,給她安全感,甚至——連讓她看一眼,都不能。
教他如何忍受?!
「隊長……」郎帥看著男人痛苦的模樣,焦急地看了眼天上飛來的直升機。
恰時,語環的意識逐漸恢復,慢慢蘇醒。
衛東侯看著她眼角滑下的水珠,很想伸手去接,卻一下僵住了手。
從她領口處,突然滑落了一抹金光。
定楮一看,正是他送給她的保命符——金子彈。
她還戴在身上!
乍然到來的歡喜,咬合著不得不離開的痛苦,在他身體里瘋狂拉鉅。
他還說過,只要一天不變,就一定要娶她。
可是在光亮的金子彈上,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猙獰如獸的模樣,他連俯身吻吻她,都怕自己可怕的大牙會劃傷她。
怎能忍受?!
「唔……」
語環撫著頭,睜眼想要看清眼前一切時,只覺得一抹黑影倏地劃過眼簾,待她視線清晰後,面前只剩下一片斑駁的光影,自己正靠在一顆茂密的大樹下,幾米外,一條銀亮的小溪,波光鱗鱗,清新的水氣撲面而來。
似乎,之前那一場惡夢般的遭遇,從不曾發生。
可是,身上的傷痕分明可見。
「呀……」
「嫂子,您別動,你可能月兌臼了!」
「郎帥,你……你救了我?」
郎帥別開了眼,低頭察看傷勢,「是。我給小古打電話,剛開始還好好的,後來突然就斷線了。幸好我之前在她手機那里安了個追蹤器……」
听著郎帥的解釋,語環心底莫名的有些失落。
她的目光落在了腳邊的一個黑色大坑上,撥不回。
她不是沒有感覺,之前落下屋頂時,她被救了,那個抱著她的人,身上有她熟悉的氣息,絕不是眼前的男子。
可是舉目四望,似乎再無他人。
她抿了抿唇,沒有立即問出口。
突然,他們後方倉庫的方向,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絕非人類。
語環一怔,掙扎著要站起身,忙問,「那里,好像是倉庫。郎帥,小古怎麼樣了?你帶我去看看她。」
郎帥扶住人,卻沒往那方向走,忙道,「嫂子,您放心,小古已經沒事兒了。她說多虧了你救她,不然她早就……」
一聲慘叫又傳來,語環更捺不住,要往那方向去。
郎帥忙壓住她,「嫂子,危險哪,那里還有歹徒。我們出來找你們的時候,已經報了警。現在估計警察已經跟那些綁匪交上火了,咱們等安全了再過去。」
語環直直看著郎帥,問,「我記得,小古的手機還沒及打就被她扔出去砸流氓了。我報警時撥錯了號,接通的是衛東侯的手機。他沒來嗎?」
女子犀利的眼神,讓郎帥一下噎住。
語環推開郎帥的手,固執地朝聲源處沖了回去。
也許,這樣做有些傻。
好不容易逃出險境,干嘛還要回去?
明明說了分手,怎麼還要回頭?
可是——
她忍不住。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腳步。
她想要去一探究竟!
那個熟悉的氣息,是不是真的屬于那個人。
這一刻,還光著腳、流著血的女子,大步奔走在樹林間,根本听不到身後人的呼叫。
衛東侯,那是不是你?
為什麼每一次,在我以為我們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時候,你就會突然冒出來?
你這個混蛋,怎麼這麼可惡,撩撥了別人,就拍拍走得一干二淨?
喬語環,你這個笨蛋,你干嘛還要去追這個混蛋男人!
找到他,你要怎麼辦?
……
不管罵了自己多少次,可就是停不下。
人有時候很奇怪,明明知道不對、不可以,還是要去做。
撥開重重茂葉,前方終于豁然開朗,一道身影從倉庫內竄出。
她已控制不住大叫,「衛東侯,你給我出來!你別給我藏頭縮尾的,就以為我不知道,你給我……」
然而,那道竄出的身影停了下來,手上抬著特種作戰槍,臉上畫著綠油油的迷彩,面目卻是全然陌生,從未見過。
緊跟著,數個同樣著裝的特種兵聚擾而來,手上都提著一兩個想要跑掉的流氓混混。最後,一個形貌格外高壯的中年軍官提著光頭老大過來,一把將人扔進了人堆里。
中年軍官看向語環,濃厲的劍眉高高一挑,那股硬朗的軍人氣勢讓人肅然起敬。
他扯起唇角,似乎就算是一個笑容,揚聲道,「你就是東子心心念念的小媳婦環環吧!受驚了嗎?有沒有傷到哪里?盡管說。這些臭流氓竟敢仗著人多,欺負你們兩個弱女子,今兒要讓本大王踫上,還是欺負咱們戰士的軍嫂,絕不能輕饒了!」
眾兵齊聲怒喝,「欺負軍嫂,絕不輕饒!」
剎時嚇得一堆流氓混混,痛哭流涕,叩頭求饒,其中不少已經被打得連娘也不認識了,又一輪拳腳招呼下來。
如果語環認真看看,就會發現,之前欺負過她的那位光頭老大,已經軟成了泥,被打得面目全非,只剩一口氣了。
語環被這聲勢給震了一震,立即上前,「你好,我叫喬語環。請問,衛東侯,沒在這里嗎?」
中年軍官目光微閃,道,「沒有。他現在醫院,你沒去看他?」
那目光太直太亮,讓語環剛剛鼓起的勁兒,一下就沒了。
喬語環,你又犯傻了吧!
那應該是錯覺,他明明還在醫院,相隔數十里,他怎麼可能跑來救你,還那麼剛剛好?
可
為什麼呢?
心里這麼放不下,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