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婚,少將猛如虎 12.前途盡毀,婆婆攤牌

作者 ︰ 秋如意

衛母的匆匆離開,和留下的冷淡言辭,讓語環更覺得失敗無力。

整個下午,跟著衛太後和王教授交流育花的經驗技巧,也有些心不在焉。

衛東侯察覺出語環的不對勁兒,心里也有幾分了然,便借口帶著語環提前離開了,老人們也知道他們是新婚夫婦,喜歡你儂我儂,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臨走時,王教授還對衛太後贊美個不停,「小喬這姑娘,識草懂花,心思細膩。而且,陪著我們這些無聊的老東西,都那麼體貼耐心,在現在的年輕人里可不多見了。你們家東子娶到這姑娘,可真是有福氣。這郎才女貌,一動一靜,可謂天生一對!」

衛太後听了呵呵直笑,毫不客氣地承下了好友的贊美,瞧著離開的孫兒們,心下也有些替兒媳婦盧婭芬可惜,怎麼這麼好的姑娘就是不入眼,非要去在意那些華而不實的表象呢?

上了車,衛東侯沒有立即開走車。

語環沒有注意,還在兀自出神,想著自己今兒個又做錯了什麼,惹了衛母不開心。可她想破了頭,還是尋不出個所以然來,更覺得沮喪。

好半晌,她才發現身邊的不對勁兒,轉頭問,「東侯,怎麼不開車?你不是還有要事要辦嗎?那把我送到公交車那里,我自己搭車回去也行,你去辦你的事兒,別耽……啊!」

衛東侯突然湊到語環眼前,幾乎鼻尖對鼻尖地盯著她的眼,他的眼底浸潤過一抹深邃的光芒,仿佛有強烈的洞悉力,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環環,你不開心,是因為我媽?!」

他的口氣是肯定的,表情有些嚴肅,聲音卻很溫柔,還有一絲難于察覺的無奈心疼。

她立即別開了眼,不想將婆媳問題擴大讓他擔心,立即笑笑說根本沒有的事兒,說他是太敏感了,還借口說自己還在想剛才和王教授交流的育花方法,和關于花草的藥用價值,想要回頭找找外婆的遺物里,有沒留下一些資料,即時拿來給老人家們參詳。

這些借口倒是頭頭是道,但衛東侯的目光更深了,沒有放松。

「東侯,你別這樣兒,教人看見……」

哪知他突然雙臂一環,將她摟進懷里,撫著腦袋嘆息,「環環,你叫我別把什麼事兒都憋在心里,要學著跟你分擔苦惱。那你呢?你明明一直為我媽的事擔憂不安,你怎麼都不告訴我?」

他刮了下她的小鼻頭,斥道,「你也是個雙重標準。」

她微微一愕,沒想到他那麼敏感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她自覺已經掩飾得很好了,若是自己不說,連衛太後也發覺不了。難道真的是夫妻之間,更心有靈犀一些?

心里暖暖的,她也沒有再回避,倚進男人胸懷,感覺自己有個親密的依靠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東侯,我也知道。不過有時候,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自己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就想自己處理好了,再告訴你,不想讓你擔心。你平日管理一個萬人跨國大集團,已經很辛苦了,我這點兒小事兒,怎麼還讓你來操心,那就太不懂事兒了。」

「說的什麼話,我們是夫妻。以後不準說這種你的事我的事,這種見外的話。你要記住,夫妻本是一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兒。」

她「哦」了一聲,心里暖暖的,又說,「人家知道了啦!不過,這都是本能反應了,一時半會兒改不了,慢慢來嘛!」

他哼哼一聲,大手溫柔地撫過她的小腦袋,說,「你說的沒錯。那就從現在開始,你說說,這段時間我媽都怎麼折騰你了?」

她捶他一把,笑罵,「瞧你說的什麼話,媽做什麼,還是站在為你和我好的基本原則上來的。也許有些方法不合適,但她的心意是好的,你不能這麼說媽。」

他「咦」了一聲,「小樣兒,我還沒開始,你就這麼情緒化地幫著維護你婆婆了,這教我怎麼進行後面的訊問?咱要時事求是,不能感情用事,一切從客觀出發,就事論事。」

嘴里這麼說著,衛東侯心里其實很高興很滿足,又感嘆又心疼。他高興自己看中的女人,心地善良體貼,比自己更細心,懂得體諒家中老人的心情。同時又更心疼了,語環總是為他人著想,當年為了能跟他在一起,明明有錢還要委屈自己住破舊小公寓,隨時等著他的召喚。現在,更為了自己,寧願自己受他父母的委屈,也不告訴他,增加他的煩惱。

「什麼訊問啊?你以為你在審犯人哦!」

「哪敢啊!老公現在是跟老婆交流溝通,輸導情緒,做心理保健呢!乖,快告訴老公,你跟咱媽,最近是個什麼淵源?」

語環被衛東侯小心翼翼的模樣逗笑了,便將之前一起籌備婚禮事宜半途卻突然分道楊鏢的事,以及在沙龍會館那兒突然又變臉離開,都吐露出來。

包括她的不解,疑惑,擔憂,沮喪,和無力的種種感覺。

「我不明白,為什麼剛開始和媽都處得挺好的,之後總會突然大變,媽就不高興地離開了。唉,老公,你說我是不是長得太不討人喜歡,讓人處久了都覺得討厭呢?」

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嘆息,撒了個嬌。

衛東侯的心思已經轉了幾轉,听女人這一說,遂笑了起來,拍拍女人的背,低頭吻了幾大口,直說,「沒有的事兒。我們家環環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了,絕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公交車開過都要爆胎!」

他故意學著往日衛太後的得意口氣,惹得語環笑個不停,也笑走了心里的沮喪和陰霾。

語環暗忖,這的確是心理保健啊,這麼一鬧,心里舒服多了。

衛東侯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緒,做了溝通結束語,「環環,照你這麼說,咱媽其實還是挺想搞好婆媳關系的。咱媽跟太後處了幾十年,也沒真正紅過臉,一直關系都不錯。所以,這個大方向,你們是一致的,有繼續交流的良好基礎。

就是這細節上,你說事情總是進行到後半斷就突槌了,估計跟你們中途都各自分開了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影響了最終結果。」

「哦,那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呢?」語環仔細想想,覺得衛東侯分析有幾分道理。

衛東侯想到之前在官太太那里傳出來的流言蜚語,心里有幾分數,遂安撫語環說,「老婆,之前的事兒你就別想了。未來,咱盡量跟媽開誠布公,要是當時發生了什麼不對勁兒,不開心的事兒,你不好問咱媽,就立即告訴老公我。老公保證幫你搞定!」

他捏捏她有些凝重的小臉,口氣輕松地打趣兒。

她笑著去捏他的臉,打起手仗來。

「環環,別愁眉苦臉了,來,給爺笑一個。笑得好,爺有賞!」

「笑你個鬼啦,人家肚子餓了啦,快開車,我要吃大餐。」

「不錯,這個嗔笑很正點兒。爺就賞你吃山海樓的山珍海味兒,走嘍!」

他笑著又掐了把她的小臉,發動引擎,立即離開了。

當他們離開後,那小院里的人才從窗後退開,快步走進了無人的綠藤廊中打電話。

「我說你腦子是怎麼長的,這女人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竟然能把衛東侯這麼好的男人,從你手里搶走?虧你還是我校百年一遇的鋼琴天才,呵!」

那方的女音徒然變得陰沉冷刻,「彭雅琳,要不是我給你提供這消息,你能有機會出那口惡氣。總之,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誰也別以為誰就高人一等了。」

「好吧,我就不廢話了。今兒姐的戰績還不錯,我那個婆婆也很給力。有那樣好面子又小心眼兒的婆婆,喬語環想要順利進入咱們這圈子,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她本來就是個沒人要的私生女,這個世界根本不適合她。」

「呵呵,那當然。你那里進展得如何了?今兒個我看衛東侯那麼寶貝她的樣子,衛老太太也護得緊,你要想把她趕出衛家,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容易的事兒姐也不屑找你來玩兒了。總之,你做好你那份兒,我這里時機一成熟,就能讓她永世不得翻身,看她還有什麼臉面出現在衛家耀武揚威。」

「那就好。我真見不得那女人一副小可憐的嘴臉,真不明白男人怎麼就喜歡吃她那套,畢業到現在,都那麼假惺惺的樣子,真他X想挖爛她那張臉。」

「好主意,我不僅要趕她出衛家,毀了她那張讓人惡心的臉,看這小**還怎麼到處勾引男人。我要她跟她那個下賤母親一樣,死了也沒男人會為她掉一滴眼淚。」

……

這天,夫妻兩吃了大餐後,又到附近的山地爬了一會兒山,回頭衛東侯還故意把車開進了無人的樹林里,迫著語環玩了一回車震。

等到出來林子時,天色已經麻麻黑,兩人才臉紅氣喘地往家里趕。

當然,衛家餐桌上的菜被衛東侯掃光了,語環餓得凶,但在公婆面前也不敢太放肆。

衛太後見狀,就忍不住打趣兩個小家伙在外干了什麼壞事兒,這麼晚了回來不說,一回來就大肆吃喝。

夫妻兩同時紅了臉,語環更為明顯,教長輩們瞧得都好笑。衛東侯臉皮又厚又黑,疑似有兩朵小紅暈,立即護著自家老婆。

飯後,衛母便稱不適想早點休息了,語環自告奮勇表示要幫忙做摩擦,就被衛母拒絕了。

衛太後說又從王教授園子里移栽了幾盆花草,要語環幫忙,語環欣然應允。

衛東侯本也想參加,就被衛父喝令要到書房談事兒。

語環發現整個晚上,衛父這邊的氣氛都不太對勁兒,有好幾次對著衛東侯都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她的眼神,似乎比以往更冷漠,甚至有些厭惡。

她不想過份揣測長輩們的心思往不好的方向,急忙按下了。

衛東侯上樓時,揉了揉她的腦袋,附耳曖昧兮兮地說,「老婆,別弄太晚。一會兒回屋哥給你做好吃的大餐啊!」

語環紅了臉,攘了他一把叫他快跟衛父走,就扶著衛太後出了門。

夫妻兩的甜蜜小動作,讓幾個長輩的臉色都大不相同。

兩個老人總是欣慰而樂見的。

但衛家夫婦心里就覺得硌得慌。

玻璃花房里

語環看到衛太後竟然把那盆玉環飛珠菊帶回來了,非常驚訝,問王教授似乎極喜愛這盆新品種,怎麼舍得送給衛太後。

衛太後笑說,「咱們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還有什麼舍得不值得的。你王爺爺說,你跟這花兒有緣,而且你也懂得伺弄花草,就當新婚禮物送給你和東子了。」

語環一時動容,手輕輕撫過那水珠飛濺般的花瓣兒,思緒不禁飄到了幼年時光,和外婆媽媽住在那所僻遠的山宅里。

衛太後輕聲問,「環環,你知道這新品種是誰育種出來的吧?我記得之前你想說的時候,就被人打斷了,能不能告訴女乃女乃?」

語環看著老人慈藹而溫和的面容,心里一動,說出了深埋在心里多年的往事,「我記得,小時候外婆和媽媽似乎一直帶著我在躲避什麼可怕的人。外婆說,那些人害死了我外公,就想害我們,所以,我們不得不逃……」

衛太後心疼地拉過語環的手,拍了拍,心里有幾分明白那大概是當年國內鬧分裂時,不少知識份子都被迫害的事。

「外婆是植物學家,對花草很有研究。她不僅會種菊花,還有蘭花,牡丹,都能培育出新品種。那時候雖然生活清苦,不過有外婆在的地方,周圍總是繁花似錦,很美很美。外婆說,人的心靈就應該像花兒一樣美麗,單純,有溫暖人心,讓人快樂的力量。這花兒……」

語環看著漂亮的花冠,眼眶微紅,「媽媽說,這是外婆從我被懷上後,就開始研究的新品種,到我出生時剛好盛開,便由我的名字命名,說是我的生日花兒。」

衛太後心中一嘆,難怪之前這孩子不願意吐露實情,卻早已因花而動情。雖然那段混亂的歲月已經過去了,不過在孩子心里留下的傷痕和不安仍在,讓她養成了隱瞞真情的習慣。或許,還因為那個所謂的「私生子」的身份,讓她不喜歡談及自己的家人,明明那麼想念,偏偏要這樣隱忍著,真是讓人心疼啊!

「環環,能不能告訴女乃女乃,你外婆叫什麼?」

語環偷偷揩過眼角的濕意,覺得說出壓在心里多年的話,舒服多了,似乎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便道,「我外婆叫喬瑜珍。」

衛太後喃喃,「喬瑜珍?這個名字听起來挺熟悉的啊!讓我想想……」

不過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記性不是特別好了,半天也沒想起什麼。

正在這時,佣人阿姨緊張地跑了過來,說衛家父子好像在書房里吵起來了,吵得很凶,在隔音效果那麼好的書房里,都傳出來了,讓老太太和語環快去瞧瞧。

……

話說,衛東侯跟著衛父進了書房,就嗅到了父親一身凝重的低氣壓團,心下也迅速思索著自己最近干了什麼讓父親要單獨「會審」的「壞事兒」。

想來想去,除了跟語環閃婚時讓他們驚了一把外,似乎也沒什麼大事兒。

自己最近在璽奧忙得腳不沾地,那些老家伙們的聲音應該也淡了,不可能再跑到父親這里告狀埋怨外帶威脅警告。

還有什麼事兒?

不會是……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嗎?」

一進屋,衛父壓抑的怒火和不忿就噴了出來,站在紅檀木大書桌前,臉色沉得能跟鍋底相抗衡,年輕時也一樣不輸兒子的身形剛硬堅挺,仍有幾分軍人的剛毅,更添上多年官場打磨的嚴峻肅穆,尋常人見了,就是正氣兒也會軟下三分去了。

不過衛東侯是什麼人,從小就在軍隊和嚴酷的環境里打磨得皮糙肉厚,父親這點兒陣仗還從來沒看在眼里,心想要是換了環環,估計非嚇壞她小心肝兒不可。

想到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當前也是一家之主的身份了,做男人的當然不能輸了人場。

父親一問,瞬即一挺腰桿兒,板板正正地應了一聲,「不知道,請父親大人明示。」

衛父心里的不快更因為兒子這理直氣壯的一聲喝,迅速發酵沸騰了。

啪的一巴掌打在書桌上,大喝,「你這個不孝子,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什麼吸血狂魔事件里的什麼什麼小女乃包,哼,什麼鹵味超人,城市英雄,就是你這混帳家伙沒事兒找事兒,瞎折騰出來的!」

衛東侯心說,得,終于爆發了。他想來想去,也就這事兒了。

面容一肅,義正言辭地說,「爸,您兒子除暴安良,為民服務,不求名利,助人為樂,這不正是最近你們省政府正在大力倡導的‘學雷峰樹新風’好人好事的典型案例嘛!我不認為我是瞎折騰,我這是有的放矢。」

衛父重重地哼了一聲,「放屁!你這是公然藐視國家警察系統,僭越公器,私自執法,破壞法律法規,無組織無紀律,任性妄為,胡作非為!」

衛東侯擰緊了眉頭,「爸,所謂警察系統,公器,法律法規,也都是為了讓我們的祖國人民能夠生活得更舒心,安心,不用夜夜提心掉膽地擔心會被惡人怪物危及生命財產安全。雖然,我的行動有些僭越,但是我還是盡量控制在了一定限度之內,並沒有給執法機關造成太大的影響。這一點,我相信您的全能秘書長已經向您進行了詳細的匯報。」

衛父這一席話堵得窒了窒,一張老臉先是氣得通紅,這會兒迅速轉白,等衛東侯說完後,就轉成了青色,嘴唇直哆嗦。

「你,你這個不孝子。你就是只圖你一時喜歡,你有沒有為家人著想過?還是你都當執法機關是吃素的嗎?放任你這個怪物四處瞎折騰?」

衛東侯眉頭高高聳起,「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做這些絕不是為了一時好玩。異型人的事兒,我接觸和了解的情況比你多,行動前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我相信自己做為第一全能特種兵近十年執行各種任務的豐富經驗以及臨危不亂的的判斷能力。」

衛東侯仍盡量以理智地方式與父親對話,可是衛父的擔憂似乎並不能被平息,反而被兒子過于冷靜的言辭給氣到,覺得兒子仍是過于年輕,不通事情,對某些人事物想得過于天真簡單了。

「你的判斷?要是你的判斷夠充分,夠穩妥,你怎麼會中了那麼個奇怪的病毒,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讓我和你媽,你爺爺女乃女乃擔心得要死。之前要不是我和你爺爺去京上求情,你以為你真能平平安安地從姜家的青龍基地里回來?!」

「爸,我知道你們為我擔心了,是我不對。但是靠陳易洋他們現在特警大隊的能力,要抓到蝙蝠怪……」

「住口。我不管什麼蝙蝠怪還是什麼吸血狂魔,我只要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地位,你應該做什麼事兒!那些現在你都沒資格去管了,公檢部門和警察系統,都沒有咱家的份兒了,你再這麼搗騰,下一次出事兒你以為我們還能保得住你嗎?」

「爸,我是為了讓你們能安心地生活,才必須抓住這群怪物,我們已經查出一些眉目,他們似乎在進行一個大型秘密活動,即時對咱們蓉城就是大危害。目前我和阿洋配合得很好,我們在無極大隊時就一直很有默契,我相信我的戰友不會出賣我。」

衛父突然冷笑,「你的戰友不會出賣你?你可說得輕巧啊!你那個副隊長郎帥現在在哪里?你知道嗎?他已經頂替了你的隊長職務,步步高升了。也就只有你自己天真單純,還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把人家當哥們兒,你知道什麼叫人心割肚皮嗎?」

「爸,我懂。可是,你似乎並不能理解我。」

衛東侯擰了擰眉頭,

「你是怪我們人老了,都活糊涂了,不知道要除暴安良,不知道當官要為民做主?!」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听我解釋……」

「臭小子,你是不是要把你女乃女乃你媽都氣得高血壓心髒病大發,你才會收斂點兒,乖乖在家做個讓人省心的兒子啊!就連你娶進門兒的那個丫頭,也一樣是個不省心的主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好好的蜜月突然跑回來是因為什麼,我們這個家,遲早要被你們折騰光!」

衛東侯瞳仁一縮,沉聲低喝,「爸,你怎麼罵我都成,這事兒跟環環沒有任何關系。」

衛父似乎也被氣得失去了理智,大吼,「怎麼沒關系!要不是因為她,以前你跟雪兒戀愛時從來沒在出任務時鬧過那麼大的過失還中了病毒,自打你開始跟她在一起,你違反軍紀,私自出逃,惹得滿城風雨,還被抓進青龍基地做實驗,折騰得一條小命差點兒就沒了。

要不是因為喬語環,你會丟掉你的大校軍餃,丟掉你部隊上的所有職務,月兌下你發誓一輩子都不會月兌下的軍裝,變成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甚至連我老衛家的前途,都被你們給毀了!」

恰時,剛走到書房門口的女人們,都被衛父的這聲吼,給震得僵在了原地。

接著听到衛東侯沉重的反吼,「爸,你覺得你的兒子我,是個怪物?!」

衛母心中疾痛,忍不住就推門而入,看到書桌前的丈夫時,一聲驚呼,「老衛!」

衛父鐵青的臉色突然一片蒼白,撫著右月復,身子蹭著書桌一點點落了下去。衛母奔上前一把將丈夫扶住,已是淚如雨下,又哭又擔心得不得了。

兩頭勸說,兩頭都冷硬著一張臉。

那就像年老的自己,在看著年輕時候的執拗的自己一樣,著急,無奈,憤怒,驚慌,後怕又心疼。

偏偏,父與子,天生似乎就站在了一個時光的對立面,各自堅持,互不相讓。

「唉,這是怎麼了這是?東子,你,你什麼時候退役的呀?兒子,你有什麼事兒好好跟東子說,著什麼急啊,你忘了你肝不好,動不得氣的嘛!哎,這出什麼事兒了?東子,你快跟你爸道個歉啊,什麼怪物不怪物的,那都是氣話,說說就過了,別往心里去啊!環環,你快來勸勸東子……」

衛太後這方急得,勸了兒子勸孫子,還想說什麼就被老伴給攔住拉了出去。

語環拉住衛東侯的大手,用力地握了握,「東侯,爸爸情況不對,最好趕緊送醫院看看。有什麼事,我們稍後再說,好不好。」

衛東侯看著父親蒼白痛苦的表情,眼眸縮了一縮,卻沒有立即反應。

語環嚇到了,急忙捧住了男人的俊臉,拉下他的頭看著自己,柔聲道,「東侯,你別這樣,你還有我啊,我相信你。你振作點兒,先帶爸爸去醫院。」

衛東侯的眸光終于動了,仿佛恢復了理智,在家庭醫生做了緊急診斷後,急忙抱起父親趕往醫院。

一路上,語環坐在男人身邊,緊緊地握著那只大手,那麼緊毅強大向來泰山繃于面而不改色的男人,竟然在微微發抖,那手指都是冰涼冰涼的。

後坐上,衛母抱著衛父,一直抹眼淚,喃喃地說著許多只有夫妻之間才會說的話。

語環听在耳中,難受在心里,那些爭吵也反復在腦海中來回播放。

都是因為自己,東侯被迫退役了,連衛家的前途也沒了嗎?

……

衛父氣急攻心,犯了老毛病,需要住院觀察幾日。

問題似乎不大,畢竟上了年紀經不住折騰,以往那位威嚴精干的書記大人突然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瞧得衛家人心里也很難受。

醫院的事兒安頓好後,衛家兩佬便先回去了。

衛母住在了病房里,照顧丈夫。

衛東侯則守在門外,沒有離開。本來叫語環跟著爺爺女乃女乃一起走,語環說還想再陪陪丈夫,不肯離開。

這大概是兩人結婚後,第一次面對家中因為兩人結合而暴發的內部矛盾。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當事實真相接踵而至時,仍然讓語環有些不堪重負,自責深重。

坐在白亮的走廊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過久的沉默,宛如凝窒的極寒,冰封了太多太多說不出口的疼痛。

有一些痛苦和難過,似乎只要不說出口,就能粉飾太平,得過且過,無關緊要,也許就會在明光的流逝中,漸漸淡漠了,失去本來的顏色。

若淡漠不了,消失不掉,一旦被提起,那種積蓄的痛就會排山倒海地將人整個兒淹沒了。

衛東侯最後那塊痛吼,讓語環更深刻地感覺到,沒有什麼比那更痛更讓男人無法承受的了。

他有多麼熱愛自己的軍旅事業啊!

就算當初他再多麼後悔,想要挽回自己,在部隊發來任務通知時,他再怎麼不舍,還是離開了去執行他的任務,去盡他身為軍人的一份職責。

他把部隊的習慣都不自覺地帶到了集團公司里,原來是因為再也無法回到那片橄欖綠的世界了。

他雖然不能回去了,可是他還是用著自己的方式,去保衛著這片大地上的每個人,每個家庭,去圓自己的一個夢想——保家衛國。

她知道,自己比起男人的事業,要輕那麼一點點。

她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一個有擔當有能力有責任心的男人,在正值青春茂年以事業為重,那是無可厚非的事兒。

她願意為他退居二線,這似乎是早在六年前答應做他的地下情人時,就已經做好的思想準備了。

軍嫂不是那麼好當的,她卻以此為榮。

誰叫她愛上的就是一個軍人呢!

可是此時此刻,在今晚,突然知道男人已經徹底褪下了那身光榮而自豪的橄欖綠軍裝時,她的心,也因為那一句「怪物」,碎了一地。

他被自己最尊敬的親人如此喝罵,他心里該有多難受,多麼痛苦啊!

可是她卻什麼也不能為他做,因為連她自己都是造成這一切苦果的原因之一,她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她能幫他什麼呢?

她攪盡了腦汁,也付出了這麼多,仍不能被認可,她還能為他做什麼呢?

語環反反復復地想著,掏空了心,思來想去,只有沮喪無力,沒有辦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廊上已經安靜得沒有人再經過。

突然,一聲空鳴在寂靜的環境里響起,格外醒耳。

語環先是一愣,繼而尷尬地咬著下唇,起身想要尿遁去,卻立即被一直一動不動的男人給抓住。

她低下頭,他仰起頭。

她眼眶還是濕紅的,他眨眨眼只覺得眼眶干澀得要命。

半晌,兩人相對無語。

咕嚕一聲鳴響,從語環肚子里傳出,打破了平靜。

兩人突然就笑了起來,這一笑,似乎這前的種種糾結不快,在散在了對方溫潤柔和的眼光中。

衛東侯握緊了語環有些冰涼的小手,說,「傻丫,肚子都餓了也不知道叫爺一聲。走,咱們吃宵夜去!」

語環怔了一下,忙說,「不用了。我出去買,你在這兒陪爸。我一會兒就回來。」

衛東侯不同意,拉著女人就大步朝外走,神色之間似乎已經恢復了,還笑說,「這都深更半夜的了,放你一個女孩子滿大街地找吃食,你還讓不讓爺安心哪!爸這兒已經沒事兒了,有我媽就夠了。」

「可是……」

「行了,老婆。不用擔心,當初我被衛雪欣甩掉,我爸罵我比今晚還凶。還有之前,我參軍時把我媽給氣哭了,我爸還拿軍鞭抽了我一頓。再往前,我們小時候住在京城那會兒,我把院子里住的小姑娘的裙子都撕破了,他還拿著軍鞭滿大院地追著抽我,搞得全院子的人都來勸,連比他大一級的師長都沒勸住。那陣仗,可比現在大多了。沒事兒!」

衛東侯喋喋不休地堵住了語環的嘴,車子直接開到了芙蓉大酒店,點了一堆大餐送到九一一室,進了屋後,他一頭躺在那張舒服的貴妃椅里,大爺地吆喝著要摩擦。

語環笑笑,月兌掉外套,走到他身後,給他摩擦脖子,腦袋,頸項,然後爬上沙發,月兌掉他的外套,壓下他的腰,雙手在那副硬實的背脊上,來回滑動,敲打,手法十分熟練。

很快,就傳來了男人舒服的鼾聲。

她心疼地撫撫男人緊蹙的眉頭,幫他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拿來被襦蓋上,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好像,時光突然回到了那六年里的每一個難得的相聚時光。

她看著心愛的人兒就睡在身邊,觸手可及,心里甜蜜幸福,滿足又感動,真希望這一刻能夠永永遠遠不結束,永遠都屬于自己。

可是那個時候,她很清楚他並不屬于自己。他可以屬于很多人,屬于他熱愛的事業,他的妹妹,他的家人,他的老百姓,唯獨不能屬于她,連多一個小時都是奢侈,他總是在她醒來前悄然離開。

而現在,他好像還是無法屬于自己。做為他的妻子,她無法為他排憂解勞,他把什麼事兒都自己扛著,像退役這麼大的事兒,她還是在這樣激烈的情況外意外得知。

知道了又如何?

她也沒法幫助他,除了這樣陪著他。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很無力,好似做什麼都沒意義。

雖然成了夫妻了,更了解彼此了,卻也發現兩人的世界有更多的不同,很多難以調合的矛盾,層出不窮的問題,似乎一天比一天多。

她該怎麼辦,才能讓他開心起來,變回曾經那個驕傲自信,意氣風發的衛東侯呢?

……

這晚,衛太後被老伴拖回家時,也忍不住問起衛東侯突然退役的事兒。

衛老爺子不太想說,衛太後窺出老伴的心事,便也沒問。

睡覺時,衛太後也忍不住感嘆,「東子和他爸的矛盾,由來已久,我倒也不擔心。他們從以前就這樣,鬧了罵了吼了打了,就過了。就是環環,這丫頭才來咱們家,恐怕今晚的事兒把她嚇著了,去醫院的路上,我就沒听她說過一句話。」

衛老太爺沉默了一下,叫老伴兒回頭開導一下語環,也為語環心疼。

衛太後應下後,翻身就睡下了。

但不大會兒,突然又叫喚老伴。

衛老太爺應了一聲,顯然是還在想事兒,根本沒睡著。

衛太後就說,「老伴兒,今晚我和環環伺弄老王送的那些花的時候,環環告訴我她外婆的事兒,那菊花還是她外婆為她培育出來而命名的。我听著她外婆的名字,覺得有些耳熟,不過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叫喬瑜珍,你給想想,有沒听過這個名兒?」

衛老太爺念了一遍,一時也想不起來什麼,「這名兒,我也覺得有些耳熟。得,太晚了,先別想了。等明兒養足了精神,再來想。」

給妻子掖掖被角,老倆口就沒再說話了。

衛太後很快睡著了。

衛老太爺還想著兒子和孫兒的事兒,心里念著妻子給的人名兒,突然靈光一閃,憶起了一件事兒。

……

隔日,語環一早借酒店的廚房,給衛父衛母做了清淡的早餐,和衛東侯一起送到醫院。

為怕父家父母不接受,便稱是家里大廚師做的。

衛母紅著眼出來,看著兒子手里拖的一大提食盒,點了點頭,讓送進病房去。

回頭就對語環說,「我有事要跟你談談,你跟我來。」

衛東侯一听,叫了一聲。

衛母瞪了兒子一眼,「我這做婆婆的跟兒媳談談照顧公公的事,難道也不成了?」說著就拉著語環離開了。

語環忙給衛東侯打招呼,讓他別擔心。

衛東侯心里雖不安,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做得太過,反會招來反效果,遂按下擔憂,進了屋。

衛母拉著語環到了無人的角落里,看了看四下,確定沒有路過的,才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開了口,「喬語環,我也不想廢話了。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衛家因為你,出了多少事兒。東子被迫退役,沒有因為之前擅自離開軍營來找你而受處分,還能保留以前的軍功和榮譽,已經算是上面寬恩了。東子他爸本來就要升任到京城了,也因為東子的事,被迫放棄了升遷的機會。以他這把年紀,要再等機會也不是沒有,可到時候能不能成,那還要看時機。總之……」

衛母拉雜了一堆,語環最後問,「那您想我怎麼做呢?」

衛母擰著眉尖,說,「我以為你該有些自知之明,你的家世和身份,從頭到尾對東子和衛家沒有任何幫助,你覺得你適合跟東子繼續在一起嗎?」

語環心里一陣遽痛,啞然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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