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2.二選一,大人還是孩子?
「好小子,你回國了也不給大哥打個電話。要不是我恰巧找老二有事辦,你小子是不是打算就此遁地,音訊全無了。」
「大哥,咳,其實是有緊要的事在辦,怕打擾大哥您。您不是今年就要升正部了?」
屠征想要顧左右而言他,轉移敏感話題,哪知屠家男人善于抓住問題關鍵點的優良傳統從來沒變,屠磊逮著他離家幾十年回來一趟也不給兄弟打招呼,明明有要事辦,寧願自己瞎忙活也不找自己哥哥幫忙,展開了一頓極具「亞國特色」的官腔訓戒。
最後說得屠征概然無語,只得低頭認錯。
話說屠征的心性,其實跟喜好自由的商業大亨二哥更親近,但他在軍旅生涯和愛情家庭上,卻跟大哥最該有話談。
因為當年他認識譚曉敏時,屠磊因為他的關系,認識了譚曉敏的閨蜜兼同學刑玉蓮。
屠征承認了自己的確是回來祭拜譚曉敏,且已經找到譚曉敏的安身之地。
屠磊略作沉默之後,說了句,「對不起,小弟。」
當年,作為兄長的屠磊也有阻止過屠征,那都是做為屠家長男,身負家族榮譽,他不下地獄誰下地獄而不得不為。
屠征擰眉不語,沒有接受但也不算是拒絕,只是這心結擱置多年,他選擇不回國,也便是一種逃避,接受不了家人的做為,卻也不想再跟家人撕破臉,實在不想再看到那些曾經傷害妻兒害自己家破人亡的「所謂親人」。
有些愛,比恨更傷人。
屠磊知道小弟的心結,便也不再糾結在此,趁機又提供了一條線索,「小征,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去幫我看看你玉蓮嫂子,我已經很久沒去過川省了,他們的鎮子就在距離你所說的找到曉敏的小山村不遠,大概三四百里。我听玉蓮提過,當年他們倆一起懷上孩子,還相約要一起做單親母親。也許,你能從她那里了解一些事情。另外……」
「大哥,您有什麼要求?」
「小征,別這麼說,我們是兄弟。這件事,的確只適合跟兄弟你說。小戰,我和玉蓮的孩子,今年跟你女兒年紀差不多大,已經失蹤有一年多。這小子倔傲得很,模樣長得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如果你踫到他,抓住他,我派人接他到京城來!」
屠征應下,但心思就轉到了大哥話里的另一個點子上。
「大哥,你說我女兒,你是指誰?」
屠磊聞言,心下迅速一轉,說,「你還不知道,前不久宋惜玫帶她女兒宋雪欣到九龍山上認祖歸宗。但老頭子知道你不回來了,氣得差點又高血壓病發,說既然你都不回來,就沒認那姑娘。這宋雪欣今年也有二十五六,跟小戰差不多是同年生的。我記得,當年你好像因為跟老爺子大吵後喝多了酒,把宋惜玫認錯成譚曉敏,就……」
屠征听著屠磊的話,臉色也一分分地陰沉下去,卻沒有開口打斷。
屠磊繼續道,「宋惜玫的確將女兒教得跟她一樣,知答禮,美麗大方,比起我家里那個已近爾立卻整日只知道追鷹逗狗、泡夜店玩小明星的混蛋東西強多了。前不久老二幫宋雪欣在城里開了個人鋼琴演奏會,非常成功,發行的碟子幾天就搶售一空,最近听說已經在籌備全球巡演了。而且……」
屠磊故意頓了一下,卻仍不見屠征的反應,不禁又換了口氣。
「小弟,你可不知道你這個女兒不僅美麗聰明,還極懂事。除了把自己的事業名聲經營得紅紅火火,每周都會抽時間到九龍山看望爸媽,給老人彈琴唱紅歌,陪媽說話聊天。爸那邊還是老樣子,但媽已經把她當寶兒似地捧上了。
你也知道,你多年不回家,媽心里最牽掛的就是你,宋雪欣自然就成了老人家的移情對象。且咱家一直陽盛陰衰,媽最喜歡女兒。現在宋雪欣就是咱家小輩里唯一的女兒,千金小姐,掌上名珠。媽現在最喜歡在我們面前說的就是雪兒如何聰明可人。
我回家時見過她一回,她模樣的確有幾分像你,但更偏向宋惜玫,媽說常跟母親待一起的女孩子,偏向母親也無可厚非,只可惜你一直不回家給那孩子正名,母女兩現在還住在老二在東郊的一幢別墅里……」
屠征突然氣息一抽,直道,「大哥,宋雪欣不是我女兒。那年我醉酒,但我意識很清楚,我根本沒踫過宋惜玫。外人怎麼說我不管,但你們是我的家人,你們應該很清楚,我從頭到尾就沒有娶過宋惜玫,我的妻子從始至終只有譚曉敏一人。」
電話掛斷,高級商務轎車里,只余暖氣流過的聲音。
屠征雙手抹過臉龐,指縫里透露的眼神,沉重而冷鷙。
若不是掛念著語環的情況緊急,他恨不能今日就飛到京城,拆了那兩母女的西洋鏡。其實不用去問刑玉蓮,他也能猜到當年除了父親,宋惜玫或多或少也動過手腳。而這個不知所謂的宋雪欣,前後竟然多番謀害語環也被宋家包庇,無非仗著那個「所謂的屠家孫女」,父母再堅持祖制,但也顧及屠家的血脈,才私下里放了一馬。
現在賊人竟然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魚目混成了珍珠,簡直可笑至極!
然而,屠征沒有想到的是這次調轉車頭的一次拜訪,更讓他大為吃驚。
……
「玉蓮一年前就過逝了。」
沒想到,當屠征趕到那三百里外的小鎮時,找到刑家人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遲到」的消息。
「我們也不知道小戰在哪里,副部長的要求恕我們人老力弱辦不到。孩子已經成年,要走什麼樣的路,他自己說了算。我們做長輩的,除了支持,絕不會橫加阻攔或指責。」
刑母刑父的話,說得含蓄,但那話里顯然的針對意謂已經不言而喻。
刑母將桌上的禮品和錢財一推,轉頭時拭著淚,進了屋。
僥是大哥的錯,屠征也為自己身為同姓兄弟感到汗顏,痛心,羞恥,尷尬難言。
刑家二老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很苦,再多的安慰話又有何用。雖然大哥想要將孩子帶回身邊,也是每個父母的願望,但也確實顯得太過自私,畢竟這二十幾年來,大哥來看刑家母子的次數屈指可數,對刑戰也沒盡過多少父親的責任和義務。
桌上這一撂看似奢華的物質,沒有一件能買得來孩子幸福的童年和回憶,還有一個女人用無盡青春等待的承諾和幸福。
無怪乎老人們的態度冷漠,言語淡薄。
此時,春日高掛,這院落雖小,卻打理得干淨樸素,院中一顆垂條小櫻桃樹上已經結滿了累累果實,紅櫻櫻的小果子,在陽光下,亮晶晶的可愛,只是瞧著想到那味兒,就讓人禁不住牙齒一酸。
可以想見,曾經在這個四口之家,雖然少了一位參與,但必也是充滿歡欣笑語,溫暖幸福。
可惜現在……
屠征真的很想對屠磊說︰大哥,我們都錯了!
直至日下山頭,刑父出來是見院中人還沒走,也不免一愣。
屠征上前誠懇至歉,說此行其實是想打探關于妻子曉敏當年的一些事。
刑母恰時出來,問,「屠征,你不是已經在京城娶了妻,還生了個女兒嗎?你怎麼還有臉說曉敏是你妻子。你跟你大哥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滾,我們刑家不歡迎你們這些高官貴冑子弟!你走——」
老太太一下就激動了,屠征連忙解釋,對方也不听,北靖不得不出手,利用自己的能力緩和了兩老的情緒,雖然屠征不喜,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打探他們需要的消息。
屠征信誓旦旦做了解釋。
刑家二老听完後,也終于信服,合盤托出。
兩個小時後,天色已黑,屠征和北靖離開了小鎮,北靖主動開車,屠征坐在副駕位上,陷入一片窒人的沉默中。
「當年他們兩小姑娘才多大,突然懷孕,怎麼會不害怕。就是現在社會風氣開通了,那女孩子意外懷孕,也不敢隨便告訴父母,當然都是找那個男人。小蓮和小敏當時還向生產隊提前支借了一個月的工資,想要到京城去找你們倆。哪知道還沒發出,城里就來了人……」
果然沒錯!曉敏當年是找過他的,卻陰差陽錯的被一些人阻攔了。
「那人是跟著城里的大領導一塊兒來,大領導來視察,對那人都是恭恭敬敬,點頭哈腰的。我們雖沒見識,但也知道這樣的人物惹不起。而且,那人還是個年紀輕輕,長得十分漂亮有氣質的年輕女孩。她先找到我女兒小蓮,之後又找到了小敏。她約小蓮他們姐妹兩單獨見面,我們是听街坊說這事兒忙趕著去找人,就怕出事兒,不想我們剛到時,小蓮就出來了。」
在那個政治動亂的年代,刑家和譚家本就是被打下鄉勞改的知識份子家庭,突然遇到這種事怎麼不著急,紅衛兵要是想整死你一家人隨便找什麼借口扣個大帽子都讓人活不了,何況是兩個嬌滴滴的姑娘,哪里經得住那些人的折騰,怎麼會不讓父母擔心。
「小蓮回來後,什麼也不說,就抱著我哭,我們實在是被她哭怕了,什麼都答應了她。她才把她和小敏都懷孕的事說了出來,我們嚇壞了。去找老譚商量,老譚讓我們千萬保守秘密,不要讓上面的人知道。那段日子真是過得膽顫心驚,誰知道小蓮為了保護孩子,又怕被人看出肚子,吃了多少苦。要不是因為這樣,身子落下了病,她也不會年紀輕輕地就……」
可惜這些苦,這個倔將的女子撐了一輩子也沒對那個「肇事者」說過一句,直到兒子終于長大成材,就那麼一句不說地又倔將地走了。
「……我們是後來才從小蓮口里知道,那個年輕女子帶小敏離開小鎮三天,而這三天里,那女子招待小敏吃住高檔酒店,見慣奢華富貴,說這一切都是屠征你平日的生活環境,以及家世背景,若曉敏一定要跟你在一起,你的家人不僅會趕你走,因為你還有兩個哥哥,你還會失去你最愛的軍旅事業。你應該最了解曉敏那孩子的性子,如果直叫她跟你分手,她是死活也不願意的,那個女子真是好手段,我們平民小百姓哪里敵得過……」
「……小敏回來後,也做了小我們小蓮一樣的決定。要生下孩子,**撫養成人,再也不跟你們聯系。但當晚,紅衛兵就上譚家,譚老為了保護妻女安全,撞土墩兒上就那麼去了。瑜珍帶著曉敏逃走,我們從此就失去了聯系……」
原來,這就是一切事實真相。
在他還被父親關在京城時,那些人就開始動手腳了。他當年還是太天真,認不清那所謂的好教養的背後竟然藏著如此的蛇羯心腸,妒嫉狠辣。
屠征從往事的桎梏突然抬頭,漆黑的眼底迸出濃重的恨意,和殺氣。
空氣驟然緊繃。
開車的北靖只覺得暖氣突然變成了冷氣。
屠征立即拿出電話,撥了屠磊的電話,電話一通,就說出了刑玉蓮已經過逝一年的消息,屠磊大驚,一聲瓷器碎落聲響起。屠征沒有安撫大哥一句,說要他安排就近的軍事管制區,調派一架飛機,他要即刻到京城處理「所謂的妻子女兒」。
……
與此同時,西半球,慕尼黑。
這一晚,語環睡得不太好,意識總是在半夢半醒間徘徊,無法沉眠,夢里影影綽綽的紛亂影像攏得她心里很不安,可是又無法立即清醒,像是被什麼給魘住了,那感覺著實難受。
好不容易掙扎醒來,身上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她下意識地偎進男人的胸懷,溫暖干爽的氣息,讓她覺得安心了不少。
她睜眼看向男人側臉,放松的俊朗面容,有著濃濃的孩子氣,她宛爾,伸手去撫平他眉間的褶子,發現他眼底也鋪著一層青影。
很心疼。
她知道近來為了她的身子,他總笑著逗她開心,其實卻深深擔心著,半夜偶時醒來都不在屋里,她听護理說是去找那幾位權威商量她待產的事。
他變著法兒地哄她吃東西,想盡一切辦法,在每個細節處照顧得她無微不致。
要是現在這樣的他,被她國內的好友們看到一定會驚奇得掉眼珠子吧,曾經那個天之嬌子的衛大少,現在竟然是個十足十的妻奴,不但學會了熬小米粥,還會切很細的土豆絲了,甚至還能做出比廚娘還細女敕的蒸蛋,因為這都是她稍有點兒食欲的東西。
他一直在努力做個好丈夫,她都看得很清楚。
所以她也希望能做個好妻子,為他孕育一個小生命,這大概是一個女人所能做出的對愛的男人最大的犧牲了吧!
生產的痛苦再大,也不及我對你的愛深。
戀愛時,她總覺得他對自己的關注不夠,總覺得愛得委屈。
結婚後,她卻每時每刻都感覺到,他是在多麼努力地愛著自己,他為她犧牲了最熱愛的事業,離開重要的親人陪他在異國他鄉生活,甚至屢屢為她跟人拼死搏命。
原來,夫妻之愛是這樣無私而美妙,只有時時怕自己做得不夠多不夠好,再不會去計較該不該做,應該做多少才不會過度失分寸。
她從來沒有這個時候那麼慶幸,嫁給了他。
「老公,對不起。」
如果不是她當初戳壞了套套,大概就不會有今天了吧!可是讓她明知後果再做選擇,她大概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戳破那道藩籬。
只因為,我愛你,我想擁有你的寶寶,我們愛情的結晶。
她也終于知道,在初婚時,為什麼他會忍得那麼痛苦,為了證明愛,還干了那麼多傻事兒。她也更明白,他有多愛她,在父母和家長的壓力下,仍然堅持暫時不生孩子。當時他心里背負了多少壓力,她根本不知道。
呵,她還老說要彼此分擔呢,要是他說出來,恐怕她還是會跟他生氣呢!
可是老公,不管怎樣,我都想擁有我和你的寶寶啊,你就讓我再任性一次吧,再和我一起堅持一下吧!只要一下,因為……
「對不起,我愛你,老公。」
她輕輕吻了吻男人的唇,沒想到男人睡得太沉,仍沒醒。
嗅著這令人安心的氣息,困意又至,便又睡了過去。
那時,整幢大宅因為主人家的晚起,比往日都安靜了許多。
除了屋外正常換崗的保鏢們。
隔壁的大宅樓上,一扇小窗被推開。
窗後的人看著正在換崗的人,一一細數默記了人數和位置。
一人道,「宅子里除了有北靖王的人,宅子外圍還有麒麟的獵人。」
另一人道,「呵,這個衛東侯還挺有兩把刷子,居然能請動麒麟的人當看門狗。」
有人笑,「這有什麼。他不也一樣請動了北靖王當保鏢兼佣人嗎?」
有人啐了一口,「去你X的,要不是衛東侯早一步上了傳承者還懷了娃,他會有這面子請動北靖王。還有帝師屠征,竟然跟他們也有一腿。這塊骨頭可不好啃!」
一個最為沉肅的聲音說,「再不好啃,也必須給我啃了。首領下令,最遲明晚必須抓到人。在孩子出世前,將人送到南美的繁殖地去。否則孩子出世之後,就麻煩得很。」
之前口氣最大的人不禁也咽了口口水,「那到是。我記得首領的三子出生時,一睜眼就殺了兩個女乃娘,還吃掉了一只手臂。」
屋里突然就變得非常非常安靜了。
小窗被立即關上了,屋里的人立即做行動布署。
恰時,一輛黑色商務車緩緩駛入了大宅車道內,車上下來的男人,一身黑色風衣,黑色皮帽低垂,臉上還戴著一副黑色墨鏡。
黑色的及膝皮靴踏在草坪上,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門廊下,電鈴被按響。
屋里的人立即拉開了房門,門內看到來人取下帽子,摘下眼鏡,露出一張俊美到邪氣的面容,裂唇一笑時,兩顆森突的犬齒,白得刺目。
「首領!」
剎時,屋內上下所有人等,紛紛曲膝落地,右手在左心口處握拳行禮。
……
語環再次醒來是,是被自己的尿意給憋醒的,感覺這一次睡得很舒服,她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再看身邊的男人,仍然睡得很熟,臉色也比之前好一些了。
舍不得打擾她,她悄悄挪開了他的懷抱,先拿起旁邊溫好的牛女乃,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喝了小半杯,給自己蓄點兒力氣。
有點兒好笑哦,現在連上個廁所也要做一番充足的準備。
難怪把男人累壞了,睡得這麼沉。
她眯著眼,看著男人熟睡的臉,覺得很幸福,然後告訴自己「喬語環你一定行的」,開始用力撐起自己的身子,還真折騰了好半晌,才終于坐起了身。
發現,好像肚子又大了一圈兒。
她撫撫肚皮,在心里默默地說,寶貝,媽媽要上廁所了,你們要給力,不要鬧騰哦,乖乖地睡哦。
然後扶著牆邊那與整個裝潢都不太搭調的扶手,帖著牆邊,一點點朝不過十步開外的浴室移動。
這真是一件了不起的工程啊!
語環花了足足三分鐘左右的時間,走到自家臥室的附設浴室門前,很是得意地鼓勵了自己一番,朝著境面的玻璃門做了個鬼臉,又把自己嚇了一跳……撫著臉,好像,又瘦了一截麼?!
不敢多想,推門而入,小心地一步一步,終于在馬桶上坐下。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時,舒服了。
不過坐著就不想起來了,覺得有些累,有些喘。
她想坐一會兒就好,哪知道坐著坐著就想打瞌睡,但這浴室可不是睡覺的地方,要是感冒了更麻煩,為了寶貝,她必須得——站起來!
老天,這顆大皮球可真重啊!
語環一邊苦笑,一邊開始蓄力,吸氣,呼氣,喬語環,你行的!
她雙手抓著旁邊的拉桿,這玩藝兒在整間屋子里到處都是,全是最近男人讓裝修工人給釘上的,初弄好時,她還以為自己進了某位殘疾人士的屋子。以前,她也給殘疾人做過義務的家裝設計,對此並不陌生。
一、二、三!
終于,小女人站起來了,覺得很有成就感。
她在心里默默給自己比了個「OK」手式,睜開眼,就朝門口移動,雖然實在想洗個澡,把一身的粘膩感洗掉,不過這是個大功程,還是免了吧。
她這樣想著,突然眼前就閃過一片黑花,她晃了下腦袋,卻發現越晃越有些眩暈,心里隱隱覺得不安,想要保持清醒叫人,但剛一出聲,發現什麼東西突然破裂了。
她沉下心去感覺,卻又開始害怕,張口呼叫,聲音一下變得沙啞破碎。
順著肚子朝下看去,她看到腳踝處有透明的液體滑了下來,落在玉白色的吸水軟地毯上,化為一朵朵鮮紅的花兒,花兒越變越大,越變越紅,很快就浸透了一大片地板。
觸目驚心。
砰咚一聲重物落地聲,將衛東侯從將夢未醒之間震醒。
「語環!」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模旁邊的人,空空如野,下一刻看到浴室門大開時,嚇得他大叫一聲。
整個大宅也在這一聲狂吼中,突然蘇醒。
看到浴室里的情形時,衛東侯感覺心都被人戳了一刀子,血涂滿地,殷紅殷紅的一大片一片幾乎要將他滅頂,小女人穿著白色蕾線的睡花裙,側倒在浴室里,身下被血泊盡染,她雙手緊抱著碩大的肚子,小小的身子縮成了一團,發出無聲的痛苦低吟。
「語環——」
剎那間,屋子里亂成一團,急遽的腳步聲從樓下涌到樓上主臥,嘩啦啦的儀器拖拉聲在木板樓板上混亂得刺耳。
面對突然打亮的燈,病床上的女子恐懼地哭叫起來。
「語環,別怕,我在這兒,老公在這里!」
他緊緊握著她枯柴般的小心,瞬間已是心如刀割,語聲成咽。
「東侯,我怕……寶寶,我流血了……好多血,好多……肚子好痛……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們……老公,你在哪兒……」
一只小手在空中亂劃,立即被一只大手抓住。
可是這一下,他的心一下子就散了。
他驚愕地瞪向醫生詢問,「她怎麼看不到我?」
秦露咬著牙說,「這只是暫時的,別擔心,交給我們。」
嘶啦一聲,一把冰冷的大剪刀劃破了女人浸血的裙腳,汩汩的鮮血還在滲出,瞬間就染紅了雪白的病床,血水一直往下淌。
衛東侯看得心驚膽顫,縱然多少次面對生死,可關心則亂,他抖著聲問,「是不是要生了?」
花洋拿著不知名的醫學儀器,抬頭間,冰冷的眼神卻是絕對的鎮定而認真,說,「你穩定住她的情況,不要讓她昏迷,我現在幫她止血,她現在還生不了,必須先止血。你不能亂,否則會影響到她和孩子,記住,你們一家人是血脈相連的整體。」
「我知道!」
衛東侯不再看手術那方,握著女人的手,不斷地說話,給她拭淚擦汗。
「寶貝,听我說,現在寶寶還出不來,咱們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好痛……我好像要裂開了……啊……」
剎那間,已經剪開的裙子里,露出那個大大的肚皮,似有青綠色的東西在下面滾動著,顯得那層皮薄得幾乎透明,仿佛再輕輕一動,就要破開。
「語環,別怕別怕,有我,我在這里兒……不痛,堅持住,打了麻藥,很快就不疼了,乖,你听我說,你不是要當英雄媽媽,我相信你一定能堅持住的……」
「我,我……」她的眼眸已經失去焦距,徒然大睜著,卻什麼也看不到。
噗嗤一聲,一股血流噴出,正濺在埋在下首處的花洋臉上。
他低咒一聲,迅速抹去一臉血漬,吩咐左右助手遞工具,「不能出來,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們是不是要折騰死你們的母親啊!臭小子,給我听話點兒,睡覺。」
一根長長的針,推掉了空氣,迅速扎了下去。
語環軍身一抽,尖叫起來,「好,好痛……不,不行了,我要……老公,老公,我看不到,看不到,我怕……嗚嗚,寶寶,救我的寶寶,求求你們……啊——」
第二針試劑同時被的完。
嘀——
一聲刺耳的長鳴一下充斥了整個混亂血腥的房間。
連接著生命體癥的儀器屏幕上,呼吸、心跳、血壓數值全部為「0」,三條長長的紅色直線,宛如利爪,瞬間割裂了所有人的呼吸,一室死寂。
……
那時,隔壁的小窗後,黑衣男人雙手負背,神色沒在簾下的陰影里,明晦不定。
在他身後,左右分立著兩撥人馬。
一撥衣著隨性,正是在此大屋里臥底的人,另一撥衣著整齊,黑色的雙排扣大衣充滿了歐洲復古的華貴和氣派。
臥底一派的人積極進言道,「首領,現在正是時候,再晚孩子就出生了,到時候一個分三兒,再抓人就不方便了。」
立即有人接道,「那女人恐怕活不成,就帶走兩小的也足夠了。有了傳承者的血脈,咱們的研究員也能找出穩定遺傳後代基因的辦法啊!」
「我不同意。那女人是百年來預言的傳承者,唯一擁有蝴蝶額紋印的王後。首領即要登基為王,就必須取王後為妻。這個女人,絕對不能死。」
「首領,現在就行動吧!趁著他們關心則亂,麒麟的人還沒有通知織田聖,先把獵人們干掉,北靖王的人就好對付多了。」
頓時,所有人紛紛提議立即抓人。
站在窗前的高大男人,幽黯中綠眸冷光迸射,直直看向對窗那間主臥室里,人影綽綽,不時傳來慘烈的嘶叫聲,神色間卻有幾分猶豫。
沒有立即下決定。
……
「血止住了。」
花洋一邊說著,一邊扔掉了手上染滿了血的橡膠手套,而在垃圾筒里已經有好幾雙。
他的神色依舊,仿佛剛才經歷的一場生死考驗,只是一場尋常的手術。但在他後頸上,卻密密地鋪著一層細汗,無人注意。
秦露听到這話,一坐倒在地上。
西爾長老年世已高,由助手扶坐在一旁,也是一臉慘然。
縱觀眾人,也就只有花洋還能正常言語。
「勉強緩住了孩子的強勢,但這也只是一時之計。等他們恢復過精力,恐怕又會忍不住出來,現在母體十分虛弱,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衛東侯!」
大床邊,衛東侯從始至終都緊握著女人的小手,就算在之前女人突然休克,失去了一切的生命體癥時,他也沒放開過。
此時此刻,雖然大權威已經宣布,人已經初步度過危險期,但是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不時地給女人擦擦汗,抹抹淚,擦掉身上的血漬,又給女人梳頭,做得無聲無息,細膩得讓周人都直泛鼻酸,不忍目睹。
「衛東侯,你再擦她現在也不會醒過來,但你必須保持清醒,這個決定你必須現在就做。」
衛東侯渾身一震,緩緩地抬起了頭,仿佛已經跪在虎頭斬下,將脖子放在了刀槽里,他轉過來的眼眸還是一片茫然無措,仿佛根本沒有從剛才的激烈搶救中回神。
「什麼決定?」
「二選一。要大人,還是孩子?」
祝親們節日快樂!
哈,過節還在準時追文滴親素乖孩子!麼麼個。今天修文晚了點,爭取再修一章,明年大家一早就能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