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順子要推門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從外邊被拉開了。
進來的是看起來急匆匆的桃花和虎妮。似乎是外邊又下了雪,兩個人身上,頭上的圍巾上都落了厚厚一層。
走在前邊的桃花幾乎是沖進來了,像是很著急什麼事兒。不過這個時候順子比她更著急,根本就沒有注意她的這些微表情。
見桃花回來了,順子這一沖動,用熱乎乎的大掌直接拉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桃花,俺有話跟你說!」
桃花看著他如此,心中一痛。看來虎妮說的是真的?不行,她不能讓這個事兒發生!
于是,她也搶著說︰「順子,俺也有話跟你說!」
順子听了,心中一緊。要是桃花真的跟自己說她是去相親了,要是她真的要嫁給別人了他該怎麼辦?不行,他一定要留住她。就算是強留,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他還暗自決定,如果桃花真的要嫁給別人,大不了他就去搶親!
想到這里,他搶著說道︰「桃花,俺答應你,以後都讓著你,都听你的。不過這次,你得讓俺先說!」
「俺……」
桃花剛要搶著開口,順子就打斷了她︰
「俺稀罕你,想要娶你!你就答應嫁給俺吧!俺其實早就想要娶你了,只是想著你可能沒有這麼早打算成親。現在俺才知道,原來你也想要在這邊有一個家。如果你真的要一個家,那你別嫁給別人,嫁給俺吧!如果你不喜歡俺,那也沒有關系,咱們可以慢慢培養,俺會慢慢讓你喜歡俺。讓俺等你多久俺都願意!」
順子的話顯然出乎桃花的意料︰「順子,你……」
順子的話幾乎是一口氣說出來的。不知道是不是怕停下來之後直接就說不出來了,他只是換了一口氣,沒有給桃花說話的機會就繼續說道︰
「你也不用有啥後顧之憂,大豐和虎妮那邊俺都說過了,他們也不反對。而且俺還知道他們還要撮合咱們!你放心,俺以後會好好照顧你,俺不跟你吵嘴了,啥事兒都讓著你,家里你說了算。俺掙錢你花!」
顯然,雖然順子說這話的很爺們兒,但是他實際上是非常地緊張,腦門上都冒了一層的汗。
他的話說完,呆呆地桃花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你說完了麼?」
順子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還有,俺知道俺今天這話講的有點冒昧,不過俺就是個這樣的人,你嫌棄俺不嫌棄俺,你要不要俺,俺都粘著你了。總之,俺不準你嫁給別人,要嫁,就只能嫁給俺!現在你說吧,你是咋想的?」
說完,他緊張地盯著桃花,等待著她的反應!
順子這番霸氣的表白和宣誓,惹得張大豐和虎妮都有點發愣。這順子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這個表白,簡直是太帥氣了!簡直都出乎他們的意料啊!
驚喜尤甚的還是要數著虎妮。她本來以為這先表白的肯定桃花,還真的沒有想到張大豐這麼一逼能把順子的實話給逼出來!要知道,順子這個人平時雖然是粗線條的,可是卻不是會感情用事的人,反倒是個責任感極強,遇事兒都要考慮周全的。今天他能這麼忽然地表白,真的證明他是很在意桃花的,也是證明桃花早就在他心里扎了根兒,看來這兩個人的好事兒真的要成了!
這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桃花身上,等著桃花給出來回答。就連海陽海燕的心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兩雙小眼楮一直盯著桃花,就期盼著她點頭說同意。
在大家的期盼中,桃花很是平靜地開了口︰「順子,你抓疼俺了!」
听了桃花的話,順子急忙放松了自己的手︰「對不起,俺……俺太激動了!」
不過,同時,他的臉也有點變色了。桃花這是啥意思,是不同意?
「桃花,俺知道俺挺唐突的,可是你總是要給俺個回話麼!你到底要不要嫁給俺啊!要不然俺這心里不踏實啊!」
桃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很嚴肅地問道︰「順子,俺得先給你說一些事兒,才能回答你的問題。俺家里是啥樣,父母是啥樣都不知道,從小就是個孤女,在戲班子和青樓里長大。這世上女人最下賤的兩個行業︰伶人和娼女俺都當過,俺從來不是那種所謂的冰清玉潔的女子!」
似乎是明白了桃花的意思,順子回答道︰「桃花,俺不介意!」
桃花笑了一下︰「你說是這麼說,哪個男人能不介意自己的女人做過這樣的角色,娼女可是千人騎,萬人枕的。就算是俺在當時是清倌兒,可是如果將來咱們踫見俺曾經的嫖客呢,如果他們笑話你呢?而且俺還曾經嫁過人,還是給大豐的爹做小,後來他爹被大豐的弟弟打死了,現在俺又成了寡婦。你啥時候看見咱們那邊的寡婦改嫁的,多晦氣!這不數數俺自己的都沒有發現,俺既下賤,又晦氣,你這一個好好的大小伙子咋能娶俺?俺……」
「別說了,別說了!」桃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順子給打斷了,人也被順子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桃花搖搖頭,努力掙月兌著他的懷抱︰「不,俺要說,這俺一定要說!這就是俺的歷史,就是俺的過去,即使俺不想提也是這樣。這些也是咱們之後可能遇見的問題。俺平時是大大咧咧,不代表俺沒心沒肺。如果你听不下去了,如果你接受不了,就把你剛剛的話給收回去吧,俺就當啥也沒听見!」
順子將桃花又摟得緊了一些︰「傻女人!你瞎尋思啥呢!俺要是介意這些,今天還能說這些話麼?關于你的過去,俺都知道了,不管是你小時候的事兒,還是你被迫入了青樓的事兒,到後來你被杏花禍害嫁到張家的事兒,俺都知道。不瞞你說,當時听你說這些事兒的時候,俺就可心疼了,不過俺就是怕一時沖動,之後會有你說的這些問題。這些天,虎妮他們開玩笑俺一直沒有敢回應,就是一直在想這些事兒。當听大豐說你可能嫁給別人的時候,俺都要瘋了!這個時候,俺才知道,俺不在意那些你之前的事兒,俺在你的是你,俺就是想要娶你,想要跟你在一起!你的那些過去也不是你自己想要的,俺不在意。再說,沒有那些過去,也就沒有現在的你。俺能接受你,就能接受你的那些過去!」
听著順子的話,桃花的眼淚不自覺地就流了下來︰「順子,你讓俺說啥好!俺……俺……」
看著桃花這個樣子,虎妮松了一口氣,得,成了!女人的眼淚要不然是在被拋棄的時候流,要不然是在被感動的時候流,桃花現在就是後者。她能不同意才怪呢!
桃花這一哭,順子可是懵了︰「桃花,你別哭,你別哭啊!俺怎麼惹到你了麼?你要是生俺氣了,你就打俺兩下出出氣,可別哭壞了,哭壞了就丑了,不過你丑了,俺也要你!」
「你……」這下子,被他這麼一調侃,桃花還真的哭不出來了。眼淚就那麼掛在臉上,又破涕為笑了。
「嘿嘿,這才對麼!」見桃花笑了,順子放了心,繼續問道,「哎,你還沒回答俺呢,你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
桃花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說了麼,俺要不要你,你都粘著俺了。總之,你不準俺嫁給別人,要嫁,就只能嫁給你。俺要是不答應,你能讓俺嫁給別人?」
「不能!」
「那不就是了,俺答應不答應還有啥區別?」
桃花這個回答,是有點嬌羞的婉轉回答。如果是平常,順子肯定是能明白她的意思,可是這會兒,被她弄得心里忐忑的很,他兼職就是個傻瓜了,又怎麼會多想呢?
于是,這個愛情里的傻子又傻乎乎地說道︰「當然有區別了,一個是俺強迫你不能嫁給別人,一個是你主動留在俺身邊,因為你喜歡俺!你趕快跟俺說,你到底答不答應?」
桃花听了,撇了撇嘴︰「俺就不說,就不說,就不答應!」
看著這個面帶著開心,滿足和捉弄的桃花,虎妮實在是忍不住站了出來︰「順子哥,你咋怎麼笨呢?桃花的意思你還不明白?這不就是答應你了麼!就等著當新郎官兒吧!」
「是麼?」對于虎妮的話,順子還是很相信的,甚至壯著膽子一把抱住了桃花,「桃花,你願意嫁給俺是吧?」
桃花的心里已經溫柔一片了,不過還是嘴硬︰「切,俺才不要嫁給你呢!你不是要跟別的女人成親麼,那你成去,那你娶去,俺不攔著你,你愛怎麼滴怎麼滴!」
桃花的這個話,一下子就把順子給弄懵了!
「你說啥呢,俺啥時候要娶別的女人了?誰說的?」
桃花听了,回頭看了看虎妮︰「她說的啊!」
這個時候,虎妮正在趁著他們擁抱的時候過來的大豐的幫助下斗著身上的雪,被桃花這麼一指,心虛地一笑︰「嘿嘿……」
「啥,虎妮告訴你俺要成親?」
桃花點點頭︰「是啊,要不然俺怎麼這麼著急地回來?」
這天早上,她還沒有吃完飯就被虎妮給拐出去了。
開始她還以為虎妮有啥急事兒要找她幫忙,還是有啥不好當著兩個男人說的話要對她說。
誰料,虎妮把她拽出房間之後,並沒有跟她說啥,而是急著給她穿上了大衣,圍上了圍巾,把她推出了房子。
這下子,桃花有點著急了︰「虎妮,虎妮,你等等,你要干啥?」
虎妮嘿嘿一笑︰「要去鎮子上買點東西!」
「可是前天俺跟順子剛剛買完了家里需要的東西!咱們不用買啥啊!」
「還是要買東西的,那些東西家里沒有!」
被虎妮拖著走的桃花很是奇怪,他們家里到底缺啥啊?這糧食也有,這油啊啥的也有,用的東西也有,就算是女人特殊用的那些東西,胭脂水粉,甚至是月事用的東西也都有。到底要買啥?
雖然虎妮開始急著把她給拖出來,但是到了路上,她就不著急了,一路慢慢地走著,看著周圍的風景,一會兒樂顛顛的說小讓再一會兒,她又指著那邊的山,笑嘻嘻地說這里的山真高,真好看。
本來要兩三個小時就能到的城里,他們用了將近一上午。到了城里,就接近中午了。
可是虎妮還是不著急買東西,而是拉著桃花去吃了一頓蕎麥的面條兒。
期間,桃花問了虎妮無數次他們到底要買什麼,她都是說下午就知道了。
一直到她們她們馬上要離開的時候,虎妮才和桃花一起,來到了鎮子口的一家婚禮用品店。
在老板熱情地介紹之下,她買了一對兒店里最大的紅燭。
接著又指著那些喜服、蓋頭什麼的問桃花︰「桃花,你看看,你喜歡哪種的蓋頭和喜服啊?幫我選一套!」
桃花這會兒是完全懵了︰「虎妮,你和大豐不是辦過婚禮了麼?你總不是打算要再辦一次?」
虎妮搖搖頭︰「當然不是了!你就幫我選選吧!就挑你最喜歡的就成,一會兒我會給你解釋的!」
桃花听了,皺著鼻子指了一件喜服︰「這個吧,這個還不賴,俺要是成親,肯定就要這個!至于蓋頭,就來這個鴛鴦戲水的吧!哎,俺都不知道這輩子會不會成親,居然在這里幫你挑這些,真是好笑!」
虎妮心里這會兒都要樂壞了,不過她還是沒有說啥,而是勸著她︰「嘿嘿,桃花就是有眼光,咱們就選這個了!放心,等你成親,肯定也會用跟這個一樣好看的喜服和蓋頭的!」
桃花听了,冷著臉說道︰「希望吧!趕快走吧,趕快告訴俺怎麼回事!」
路上,當桃花再次問到她這問題,虎妮終于「松口」了︰「好吧,俺告訴你實話,順子要成親了,這是給他買的!」
「什麼?你說什麼?」桃花一听,人整個就是一愣!接著是陣陣的惱意!
「你說順子要成親了?哈哈,剛剛選的喜服什麼的就是給他選的?」
順子要娶別人了,她還傻頭傻腦地被騙著來幫他挑喜服!
虎妮看著桃花這傷心的樣子,差一點就要告訴她真相了。
不過,虎妮也知道,她一定要忍著。這只是桃花的表現,她還沒有親口听她說到底喜不喜歡順子呢!
于是,她裝作不知道桃花為什麼生氣,點點頭說道︰「是啊,順子要成親了!他可是比俺要大了至少五歲呢!俺早就盼著這一天了。雖然咱們現在不富裕,但是至少一個簡單的婚禮還是要辦的。這好歹是終身大事兒……」
听著虎妮的話,桃花幾乎已經失去了神智,腦袋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順子要成親了,要娶別的女人了!
不,不行,她不能讓這樣的事兒發生!
于是,她一下子揪住了虎妮的領子︰「虎妮,不行,他不能成親,不能跟別人成親!俺喜歡他,他是俺的,只能娶俺!他怎麼能娶別的女人啊!」
听見了桃花的話,虎妮可是高興了,不過還是表現出來很驚訝的樣子︰「什麼?桃花,你說啥,你說你喜歡他?之前你不是說你不喜歡他,不打算嫁給他麼?俺們都當真了,所以……」
虎妮故意沒有說後半段話,這樣的情形在桃花的眼里就自動當做他沒有說的就是「所以我們就給他找了個合適的女人要他成親」。
于是,她近乎要哭了︰「虎妮,怎麼辦,他要娶別人了!順子要娶別人了,這個男人要成了別人的丈夫了!」
這會兒,虎妮開始很認真地問她︰「桃花,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喜歡順子麼?」
桃花點點頭︰「嗯,從來沒有這麼喜歡,也從來沒有這麼想嫁!不過這不是已經晚了麼?」
虎妮握住了她的手,開始引誘︰「桃花。如果你真的喜歡他,你為啥不告訴他?我從小跟他長大,可以看得出來。他對你是有意思的!只是你這兩天的態度太堅決,他以為你不喜歡他而已。」
桃花听了,有點疑惑︰「虎妮,你覺得這是真的嗎?俺要是跟他說,他會接受俺嗎?」
虎妮搖搖頭︰「俺也不知道!不過,你要不試試,怎麼能知道能不能成功呢?試,或許還能有機會,但是如果不試試,怕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听了虎妮的話,桃花這才下了決心︰「好,虎妮,俺听你的!咱們趕快回家,俺這就跟他說!」
而趕回家的桃花,還沒有推開門就听見了順子更張大豐的對話,進了門又听見了順子的那一番表白。心里的那些害怕,那些不確定也就完全消除了。徹徹底底地下決心接受順子。
听了桃花的講述,順子也說了張大豐跟他說的桃花是要去相親的話。
這互相一交流,兩個人明白了!
「好啊,張大豐,虎妮,你們兩個是故意耍俺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