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瑯從小就是我照顧,他的身子如何,有些什麼習慣,我會不清楚。在綏南時候,就算體弱,也沒有病成這樣。他更沒有晚上開了窗戶看書的習慣。現在這副樣子,說是下頭照顧的人不盡心,誰知道里頭有什麼……」
「純歌!」
李建安聲如洪鐘,語氣嚴厲的打斷了純歌的話。
「純歌,端瑯是交給了大太太和陳大女乃女乃照顧,她們一個是你大伯母,一個是你大嫂,都是長輩,縱使你擔憂弟弟,也不能這樣口不擇言,傳出去,成什麼樣子!」
自從到了李家,李建安還從沒有這樣跟自己說過話。
純歌先是委屈,後面卻在李建安看似責備的口吻中听出了關懷,頭腦也漸漸冷靜下來。
李建安說得對,自己是亂了分寸。
不管這馬車里是不是只有自己和李建安,不管今日的事情,自己又是不是確定了是大太太做的手腳,連大女乃女乃在旁邊不聞不問,自己都不能直接說出來。
這樣做,只會招人話柄,說不定多了幾次不警覺,就是當著面,也會露出口風。
心虛平靜下來的純歌就擦了淚,坐直身子,給李建安賠不是。
「國公爺,方才是我莽撞了,您別見怪。」
剛哭過,鼻頭都還是紅的。
李建安嘆氣,揉了揉純歌的頭發,低聲道︰「我知道你擔心端瑯,過幾日等他好了,就把他接到咱們府里住幾天,也能好好陪陪你。」
純歌先是怔住,後面就是一臉喜色,握住了李建安的手,問道︰「國公爺,真的可以把端瑯接過來?」
李建安被純歌抓住,心里浮起一起怪異的感覺,卻愉悅起來,就道︰「你們是親姐弟,你接他過來住幾日,有什麼不行?」
純歌頓時歡喜萬分,看著李建安的眼神里,就多了幾分感激。
李建安看著,覺得難受。
當初陳純芳想要接陳家的寶哥兒過來,就不用問過誰,想要哪天去接,就哪天派人過去。
只有這丫頭,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踏錯了一步。
方才見到自己發怒,臉都白了,陳純芳卻只會冷笑。
到底還是不同。
純歌卻沒注意到李建安復雜的神情,只是打定了主意,不管這樣做會讓大太太有多惱怒,也顧不得了。
既然大太太都能下這樣的狠手,自己也沒什麼好顧忌的。索性就做大一些,讓大老爺和陳端儀掂量掂量,才會更好的護著端瑯。
要讓端瑯在李家多住些時候。
不過還是飲鴆止渴,治不了根本,端瑯終究要留在京城,然後去國子監讀書,要大老爺扶持。
純歌想到國子監,不由眼前一亮,就扭頭看了看旁邊靠在馬車上的神情放松的李建安。
李家族中的孩子,從來不送到國子監去,都是送往李家開設的族學。
李家族學請的,都是大儒,在士人中頗有聲望,因此就算是京城的名門世家,來附學的人也不少。
陳家和李家是姻親,連大女乃女乃還憑著這個送了娘家幾個妹妹的兒子過來。
那端瑯要上李家族學,不是就更名正言順。
自己好歹也是李建安的平妻,族學里的人也會看自己幾分顏面,總比成日放在大太太眼皮子底下好得多。
純歌心中有了計較,就常常用余光去瞟李建安。
常年在沙場征戰,李建安感覺格外敏銳,察覺到了純歌目光常常落在自己身上之後,一直不動聲色。
只是在心中暗暗好笑,倒是要看這傻丫頭能忍到什麼時候。
回了國公府,李建安和純歌先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一看見純歌的樣子,就知道是哭過了,卻沒有點破,只是望著已經坐下喝茶,神色冷淡的李建安發笑。
臭小子,裝樣子裝到自己這兒來了,打量自己就是眼瞎耳聾的,還不知道他心疼小媳婦,跟去了陳家。
太夫人就問純歌端瑯的病情,等听到純歌說人昏昏沉沉的,幸好國公爺請的太醫去的及時,才沒有犯大病癥時,臉上的笑容,就如飛灰一般迅速消散。
這也做的太打眼了些。
老三剛在梅香院里連著住了十幾天,這丫頭的親弟弟就病成這副樣子。本還以為大太太就是做做樣子,沒成想下手這般狠。
大太太臉上,也多了幾分郁郁之色,卻還是擠出笑容安慰純歌,讓她不要多心,若是需要什麼藥材,李家沒有的,盡管去庫房中取,又讓她多回去看看,不必掛念其他。
純歌忙謝過,然後伺候著太夫人和李建安在一起用了午飯,自己先行回去了梅香院,李建安留下來陪太夫人說話。
「這也做的過了,雖說大太太心里定然有幾分不自在,那孩子也是庶出,卻是正經的陳家血脈,真是下得了手。」
李建安對于大太太,早已經是無話可說,冷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太夫人想了想,看到李建安那副懶洋洋的神情,還是道︰「說起來,這也是你的不是,不怪大太太不樂意。到底純芳還是你的正妻,你這麼多天就留在梅香院里頭,也不去瞧瞧純芳。就算是她如今的身子骨伺候不了你,你也該去探探病,陪她說說話,過去坐一坐。」
坐一坐?那也要陳純芳願意讓自己過去坐。
李建安卻不願意和太夫人多說,只是應了一聲,神色很漠然。
太夫人拿著李建安沒法子,這兩個人的事情,誰也說不明白。硬是湊到了一起,只怕也是像今天早上一樣,摔碎一屋子東西,兩個人都堵得慌。
李建安看著太夫人愁眉不展的樣子,就跟太夫人說了別的事。
「娘,純歌她小日子似乎有些不對,我看她年紀小,也不放在心上,你多幫著上點心。」
小日子,就是指經期,汗,怕有些親不懂,解釋一下。今晚更新結束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