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卻……
梅香院是五千兩,自己的姨娘,只能五十兩五十兩的攢,還是因伺候的好,賞下來的!
文哥兒頓時覺得心里一陣尖銳的刺痛,卻不露聲色的點了頭,又寬慰了薛姨娘幾句,正好王嬤嬤回轉身催促,就看著薛姨娘慢慢走了,文哥兒才轉身大步離開。
文哥兒剛一走,薛姨娘馬上沉著臉,先前委屈的神色都消失不見,就站在廊口,望著梅香院的方向發怔。
李家今日因要送殯,家中下人們跟出去了大半,剩下在家里的,也多是一些積年的老嬤嬤和各處管事。看見薛姨娘站著,眉眼不抬,就匆匆走過去了。
薛姨娘瞧見了,也只是面色漠然。
等周圍都安靜了,薛姨娘就問如意,「你說等國公夫人出殯回來,國公爺還會不會只歇在梅香院?」
如意心里就直打鼓。
梅香院那位小夫人,馬上就要成為正經的國公夫人了。
雖說先頭沒了這位,是正室原配,又是新夫人的堂姐,論理新夫人要服九個月的孝期,可大功九月,也只是說要茹素清淡,穿素淨的衣服,可沒有不能同房的規矩。
依著前一段時日國公爺寵梅香院的狀況,定然是不可能分房九月睡的。
但姨娘這樣問,分明是想趁著這段時日分些寵愛。
說實話,還是順著姨娘的意思?
如意就覺得惴惴不安起來。
薛姨娘等了片刻,只看到如意慘白的臉,不由嗤嗤笑了一聲,不屑道︰「瞧你這副樣子,怕成這樣,難怪你……」
難怪只能一輩子當個伺候人的奴婢,而自己,當年就是膽子夠大,才能夠生出大少爺,坐穩這個姨娘的位子。
若不是陳純芳一直生不出來,自己先生了庶長子,奴婢出身的自己,只怕一輩子都只能是國公府的一個通房丫鬟!
所以人,還是得靠會算計。
薛姨娘心中月復誹了幾句,叫如意扶著往會走。
在經過百香亭的時候,就听見了安姨娘清脆的嬌笑聲。
像是畫眉鳥叫聲一樣嬌媚,薛姨娘不自禁皺了皺眉,臉上堆出了幾分笑意。
等看到安姨娘穿著一身茶色的撒花裙子,腳上的茶煙羅緞子鞋上還各瓖有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珍珠,在日光下耀眼無比的時候,就微微怔住。
安姨娘順著薛姨娘視線看見對方望的是自己的繡鞋,就朝前又走了幾步,柳腰款擺,身段中顯出十分妖嬈。
薛姨娘笑意越來越大。
安姨娘就哼了一聲,驚訝道︰「薛姨娘往日晨昏定省去給國公夫人請安,總是最早的一個。我以為今日夫人出殯,你是最難過的,沒成想,還能笑出來。」
薛姨娘笑容僵住,片刻後淡淡道︰「不過是苦笑人生無常罷了。」
安姨娘就看著薛姨娘冷笑,一把扯住身後的三娘,揚開嗓子道︰「听說今日大少爺也去送殯了,可惜了,一般的庶出,就因著大少爺是兒子,又在夫人面前賣命跪了幾天,就能跟著去送殯。咱們三娘,卻沒了這個機會。」口吻中,藏著尖銳的嫉恨。
安姨娘早年得寵,李建安對她曖昧不明的態度,讓薛姨娘和柳姨娘一直心有顧忌,甚至陳純芳都不得不瞻前顧後幾分。
薛姨娘早就習慣了安姨娘這樣挑釁的態度,不管安姨娘說什麼,都只是面容不改的淡淡以對。
安姨娘說了幾句,就覺得沒意思。
跟人吵架時候,不怕別人聲調高,口氣狠,就怕一拳打在棉花上,怎麼都使不上力。
沒多久,安姨娘就自覺的汕然,閉嘴不說話了。
反而是跟在身邊的三娘,看到薛姨娘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心中大急,頻頻給安姨娘使了眼色,見安姨娘都不理會,只能在旁邊暗自著急。
薛姨娘一邊瞧見,心里驚詫,還是沒說話。
薛姨娘一走,三娘望著安姨娘一副還憤憤不平的樣子,氣的眼淚直掉,埋怨道︰「姨娘這是做什麼,是要把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得罪干淨才高興是不是,您就算不為您自己想,好歹也替我想想。」
安姨娘就睜大了眼,瞪著三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還不夠心疼你,你舅舅那頭每年送來的好東西,我都是舍不得自己用,全往你屋子里頭搬,你還說我不為你想,你也不瞧瞧,這家里,除了武哥兒,哪個吃的用的,能比得上你。」說著就有幾分得意,「就是四房和三房那幾個嫡出的,也比你不上。」
三娘氣的直跺腳,看見旁邊沒人,哭道︰「姨娘好糊涂,您既然也知道我是庶出的,怎能老是往我屋子里送那些好東西,讓父親和太夫人看見了,該想些什麼。父親一直不樂意您跟安家來往密切,您還常收了那邊的東西。」
安姨娘就怒道︰「什麼安家,那是你舅舅家里。」
三娘板著臉道︰「我舅舅家,是陳家!」
安姨娘一生最恨的,就是陳純芳,听見三娘這麼說,舉起手,差點打了下去,到了最後,還是無力放下道︰「連你也看不起安家。」
三娘見到安姨娘這副樣子,也不禁有幾分心軟。可是今日這番話,她是早就想說了。否則,她真怕自己,最後連蕤娘的下場都不如。她是年齡小,可這麼多年庶女的生活,她看的很清楚。
「姨娘,您別怪我說您,我就只有這麼小的年紀,也知道輕重,可您為何還看不清楚如今家里的局面。梅香院的母親,馬上就要成正室了,她又得父親寵愛。您上次就惹了她,本就已是不好了。加上父親素日里對您不冷不熱的,您如今又得罪了薛姨娘,我知道您瞧不起她只是個奴婢出身的。可她生了父親的庶長子,將來分了家,還能被接出去過,我不過是一個女兒家,沒有能幫得上您的地方。您這樣下去,我實在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