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姑望著純歌的眼神越來越有贊賞之意,頷首道︰「以我推斷,夫人肚子里,有九成是兩位哥兒,一位千金。」
一屋子人都張大了嘴。
太夫人回過神來,就拉著李媽媽手道︰「是不是我听錯了,真是三個,真是三個!」
李媽媽一邊給太夫人說她沒有听錯,一邊卻將垂詢的眼光投在了安姑姑身上。
還是陳純荔生怕安姑姑診錯了,讓李家上下白歡喜一場,她這個推薦的人也丟臉面,小心翼翼道︰「姑姑要不要再診一回。」
安姑姑斷然否決,「不必,這脈息之術,乃是安家祖傳。我敢以安家祖上名望擔保,三個孩子絕不會錯。只是如今月份尚淺,是兩位哥兒,還是三位都是哥兒,我也只有九成把握能推斷出來。」
這個時代,即便是再不孝的人,也不敢拿祖宗名聲來開玩笑!听到安姑姑拿出了這樣的保證,屋子里人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九成就夠了,九成就夠了!」太夫人一疊聲重復,顫顫巍巍扶著李媽媽手親自下來看著純歌,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一個勁道︰「這可真是,這可真是……」
說到後來,就有幾分語無倫次了。
眼神卻一刻都不停落在純歌身上。
純歌被太夫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加上也擔心太夫人上了年紀的人,一時歡喜過頭了反而不好,就低著頭羞怯道︰「娘,咱們要不要跟國公爺說一聲。」
太夫人這才想起來應該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李建安。
李建安今天陪著皇上去了京城外的圍場打獵。
要是往常,太夫人定然不會去把李建安叫回來,不過是這種喜事,李建安在圍場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太夫人也沒有顧忌,就忙讓李媽媽去吩咐王管事把李建安叫回來。
「趕緊派個人去告訴國公爺,讓他能回來就回來。」
又囑咐童媽媽幾個一定要好好伺候純歌,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盡管去她那里拿。就算是府里沒有,也要跟她說,即便是找到皇後,也一定要給弄來。
還給梅香院每人賞了三兩銀子。
弄得上上下下都喜氣洋洋。
好不容易才消停了,太夫人一臉喜氣回去。
陳純荔心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不過看到太夫人唯恐她打攪了純歌休息的目光,也只能說了幾句恭喜話就走了。
安姑姑卻婉言謝絕了太夫人讓她留下來的美意,說仁義堂那邊還有病人等候,今後要是有事情,過來也便宜。
李家從沒做過仗勢欺人的事情,太夫人雖說有幾分不高興,到底也不好強迫,只得把人送走了。
晚上戌時,听到消息的李建安就從圍場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不管如何,還是壓住心里無邊歡喜先去給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一晚上都高興的很,叫了李建浩李建樾陪著說話。
等看到風塵僕僕卻面帶笑意的李建安進來,打趣道︰「瞧瞧,我說你們三哥定然今晚就會回來,你們還不信。」
李建浩和李建樾就抿著唇笑。
李建安在弟弟面前失了臉面,想要發怒,可惜心情實在太高興,就算是裝都裝不出火氣來,要端起往日兄長的架子也不能,臉上神情就有幾分古怪。
李建浩李建樾都是知情識趣的人,看著眼色恭喜了一聲就退下去了。
李建安這才捏緊手里馬鞭,緊張道︰「娘,真是……」
話音還沒落地,太夫人就點頭笑了起來,「是,是,是!我本來也怕是診錯了脈,那個安姑姑靠不住,讓家里上下白高興一場。就派了人去打听過,結果都說那位安姑姑是神醫,在診孕脈上頭本事更是出神入化,從來沒出過差錯。你放心吧!」
李建安就怔在當場,捏著手里還來不及放下的馬鞭,唇角不受控制的翹了起來。
「老三,三個啊,三個啊。我早就猜到那孩子是個有福氣的。卻沒想到她福氣這般大!你子嗣少,文哥兒繼承不了爵位,武哥兒又是個……我一直提心吊膽的,這回好了,就算是娘閉了眼,下到地府去,也有臉見李家列祖列宗啊。」
太夫人眼眶微潮,就帶著憐惜看了一眼李建安。
要不是早前那些事情,老三那麼多妾,到了這年紀上頭,無論如何也不該只有兩個兒子。
真是作孽!
李建安本來歡喜無邊的臉上慢慢染上一抹悲色。
李媽媽在旁邊瞧見,忙道︰「太夫人,這是大喜事呢,您瞧瞧您怎的還哭起來了。」
太夫人就急忙擦了眼淚,不住點頭,「是我糊涂了,這時候可不能哭!」
又給李建安道︰「你不好插手後院那些齷齪事,你媳婦又是個臉皮薄的。可她如今身子不比往常,我就代你們兩個做主把安姨娘和薛姨娘遷到了秋楓院那邊,也吩咐她們不必再去梅香院請安,等你媳婦好了之後再讓她們搬回去。」
李建安聞言默然,臉色凝重坐到了椅上,良久淡淡道︰「就听娘的意思。」
太夫人也知道李建安是想起了往事,就嘆息了一聲,張嘴想勸幾句,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這些事情,實在是糊涂爛賬一筆,說也無用。
話到嘴邊,變成了別的叮囑,「蕤娘她們幾個姑娘,一直就是養在我這兒的,至于武哥兒和文哥兒,我也吩咐好了,今晚就挪到我院子里。左右都還沒成年的孩子,姑娘就在左院,哥兒就在右院,也沒什麼要緊。」
李建安一下子皺眉,遲疑道︰「娘,他們只是孩子,不必……」
太夫人也知道李建安是想說孩子還小,不必防範過深,可太夫人早年經過那些事情,就不肯再對任何人放松警惕。
但終究是李家血脈,沒影兒的事情,太夫人也不願說出來讓李建安今後父子或是父女之間起了嫌隙,就含糊道︰「小心使得萬年船,孩子自然本性純良,防不住有人挑唆,總是小心些的好。」
李建安就沒再說話了。
太夫人又囑咐了他今後不可再隨便生氣,萬事要以純歌為重之後,才放了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