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歌正困惑著,在旁邊領會了意思的李媽媽就翹著唇角俯身給太夫人說了幾句話。
太夫人听完,簡直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怎麼好好的就生出這麼一個誤會來。
還好這孩子心大,要是……
萬一動了胎氣,那真是罪孽大了!
太夫人不想讓純歌想了想去反而不美,干脆直言道︰「好孩子,老三屋子里有兩個妾呢!我又不想要一個貪花的兒子,再給他往屋子里抬人做什麼!何況我信不過那些人手腳,要是傷了你,豈不是丟了芝麻撿西瓜。你看我把安姨娘薛姨娘都挪走就知道我的意思。何況老三……」
太夫人就笑眯眯的看著純歌,「你有身子的時候,我的確是想讓你們分房住。那也是怕你們年輕,有個忍不住的傷了孩子。不過老三親自來跟我說,說一定要好好守著你,親自照顧你!」
純歌臉上飛起了一抹紅霞。
原來自己這些時候的安樂日子,並不僅僅因為太夫人是個通情達理的婆婆,還因為李建安是個體貼的丈夫。
當初李建安說要一直陪著自己的時候,自己還有些不信,沒想到他……
心里涌上暖流把純歌整個身子都烘的熱乎乎的。
人都有個年輕的時候。
太夫人一見到純歌低頭不語,耳朵根卻變得通紅,就知道純歌在想什麼,心里覺得很欣慰。
「好孩子,我不瞞你。老三是咱們家的頂梁柱,我先前著實不願意他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尤其你還姓陳!」語調里夾雜了一絲端凝。
純歌立時收起心里綺念,坐直了身體,恭敬又從容的對上太夫人。
太夫人在心里滿意點頭,說話的口吻也很和緩,「你大姐當年做過的事情,我不僅不瞞你,連你身邊的人我都不瞞。我對她是喜歡不起來的,對陳家,也說不上多喜歡,不過這些年礙于親戚情分上,又有了武哥兒,因此能照拂的地方我們還是盡力照拂罷了!」
太夫人這樣推心置月復,毫不避諱的說話讓純歌覺得很感動。
即便是照拂一詞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純歌也覺得太夫人這話說的很實在,依舊面容平和。
童媽媽幾個人也挺直了背脊。
屋子里氣氛變得嚴肅中又流淌著脈脈溫情。
「你嫁過來,是我的意思!我這個當婆婆的,不管怎麼不喜歡你大姐,終歸咱們還是做了許多年婆媳,也算是一場緣分。何況有後娘就有後老子,我實在心疼武哥兒這個孩子,所以當初你大姐說要從娘家挑一個姐妹嫁過來先做平妻再做繼室,我就答應了,還幫著勸服了老三。等你們幾姐妹帶過來,我一眼就瞧中了你,老三挑的人也是你!」
怎麼還有李建安的事情……
自己當初又沒見過他,怎的就會他也選中了自己,難不成這件事從頭到尾不是太夫人做的主?
莫名的,純歌就想到了當初陳純芳和大太太前後態度的巨變,隱隱抓住了當初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一些關鍵。
可惜冰山只露出一角,還有重要的地方在別人握著,純歌又不能追問太夫人提到李建安的意思,再說畢竟人都嫁到了李家,陳純芳和大太太也早是昔日黃花。就在心里合計等以後找機會試探試探李建安口風。
太夫人很訝異純歌居然能在听到這個消息後還沉住氣,就 了一眼過去。
打量到純歌面色確實如故後,對馬上要給純歌說的事情就又有了幾分放心。
這樣沉穩,不僅是管家的好手,也該知道事情輕重。
太夫人就道︰「你是老三親自看中的人。這麼多年,我還從沒見過他對哪個人這樣上心。老三早年經過夫妻不睦的苦,我是再不願他受這份委屈的。所以即便我擔心他太看重陳家的女兒,還是沒有插過手。後來慢慢也瞧出來,你真是個乖孩子。今天我這個做婆婆的就給你一句準話,除了這回你要生產,我做主把兩個姨娘挪走,今後你們屋子里的事情,我再也不會管。」
此言一出,純歌還沒有如何,童媽媽和翡翠早已是歡喜無邊了。
這話意思,就是說不會再給國公爺納妾,也不會管國公爺上哪兒歇了!
雖說國公爺那脾氣,別人說話,即便是太夫人也未必會听,不過要是跟婆婆頂上,夫人總是做兒媳婦的,隨便使個絆子,夫人就夠有苦頭吃。
如今能得到這份承諾,真是……
童媽媽立時就站出來跪在地上給太夫人磕了幾個頭,「太夫人,咱們夫人身子不便,老奴斗膽代夫人謝謝您了。」
想到純歌以前過的日子,再想到此刻的苦盡甘來,童媽媽一時歡喜,一時苦澀,淚水漣漣。
這的確是一個大恩情,這世間上,也沒有幾個婆婆能對兒媳做出這樣的承諾。
太夫人坦然受了童媽媽的禮,才叫翡翠把童媽媽攙扶起來。
然後就跟方才沒說過這個話一樣,笑微微的看著純歌肚子,「我如今啊,就盼著你給我生幾個大孫子大孫女!到時候我也不讓他們耽擱你們兩個,你們自然親親熱熱去,我看著就是。」
說的純歌臉上又暈紅成了春日中的那抹暈紅,連本來沸騰在心口的感動也被這股羞澀逼退不少。
太夫人說這些話,一個是因純歌先前誤會,想要寬純歌的心,一個也是有感而發,更多的卻是想拖延時間,先等著人把安姑姑請過來再告訴純歌陳純貞的消息。
等瞧見門口有丫鬟過來了,又端詳了一樣純歌的神色,才下定決心道︰「好孩子,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既然不是幫李建安納妾收房,還能這樣顧慮重重,就該是陳家的事情了。
是是三太太抑或是大太太……
純歌能想到的也只有這兩個,卻從未想到冒姨娘那兒去。
要是冒姨娘有事,只怕紅玉那邊還有自己留在三房那邊的人早就報過來了。
純歌就穩穩坐在那兒,淺笑道︰「娘有事吩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