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天剛亮,庭軒正房間打坐練功,這是這麼多年早起和必修課。伊可馨領著六耳彌猴敲開了他的房門,那猴兒在她身後一蹦一跳地甚是可愛,倒像是個小跟班。
「沈大哥,今天就可以為你解毒了,下午申時我們到後山,找個僻靜之所為你解毒。」伊可馨喜悅地邁進庭軒的臥室,完全沒有要避閑的意思,苗人的禮數本就少。
下午申時,伏龍觀後山的一山洞內。入夏時節天氣炎熱異常,山洞卻十分涼爽。庭軒盤坐在一塊大石上,對面的伊可馨正用銀針封住了六耳彌猴的兩處大穴,用匕首將它的雙掌各割了一個小口,又將庭軒的又手也各劃了一道具小口,鮮血開始滲出。
「沈大哥,你內功深厚施展換血**,先將雙手抵住小黃的雙掌,再催動內力,將左手的j ng血注入它右手,然後用你右手將它左手的j ng血吸出。這樣周而得始的運功八小時就可大功告成了。」伊可馨說完就將六耳彌猴的雙掌抵到了庭軒的雙掌上。庭軒體內氣息流轉,慢慢地已將六耳彌猴的推到了自己身體的上方,此時感覺到左手的血液流入猴兒的體內,左手也有血液流入。庭軒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就這樣持續了八個時辰,庭軒睜開眼楮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了。一雙美麗的眼楮正在注視著自己,這不是讓他魂牽夢繞的映月嗎?他眨了眨眼楮,這定神一看,原來是伊可馨,神情有些萎靡,似乎一夜都沒有睡陪在庭軒身邊。
庭軒將六耳彌猴輕輕放下,它好像也失去了往r 靈動的神彩,將它抱在情中,輕輕地撫模著,滿臉的憐惜之s ,心想正是這猴兒救了自己。
「妹子,辛苦了,一夜沒睡,趕快休息一下吧?」庭軒抬起頭,關切地詢問伊可馨。
「沈大哥,我不累,只要你安然無恙,讓我做什麼都願意。」這句無意識的真情流露,觸動了庭軒忐忑的心,竟無言以對。
「沈大哥,你中的蠱毒雖沒有完全解除,但你體內已流淌著六耳彌猴的j ng血,過不了幾r ,蠱毒必被j ng血慢慢化除。」說完伊可馨隨著沈庭軒走出了山洞。
剛一出洞口,一縷陽光撲面sh 來,庭軒清嘯一聲,j ng神為之一振,感到自己的耳目比已前更靈敏了,心想也許是體內流淌著六耳彌猴j ng血的緣故。
二人並肩回到了伏龍觀,剛從後門進入就听觀內的叫罵之聲,「快放老子出來,在這狗屁藥湯里泡了五天了,毒早全解了,快叫李老頭出來,放我出去!」
原來這聲音是從後院的一間廂房傳出來的,庭軒已听出這聲音是震元道長發出的,快步走到那房間門口,推開門進去一看,正是震元道長被泡在一個注滿水的大藥缸中。他額頭布滿了銀針,正在大喊大叫,身體動彈不得。
庭軒剛要上前一看究竟,只听「那個我佷女的親哥哥,不可輕舉妄動,否剛會前功盡棄,還要出人命的!」李時珍站在門口,喝阻了庭軒。
「師叔,又在胡說了,他叫沈庭軒!」伊可馨急道。
庭軒已停步,只見震元睜開了眼楮,喊道︰「老道我寧死也不在這活受罪,放我出去,我要回青城山,奪回的我的掌門之位。」豈不知這是李時珍密制的解毒神藥,由于震元中毒已腐蝕了心脈,所以在藥缸中浸泡時,其癢難當。震元本就是個急x ng子,無論受什麼疼痛都能忍受,可如今卻令他比死還難受。
「道長您還是遵照李前輩的話做吧,等毒完全解了,我們再從長計議。」庭軒將右手指食指和中指伸出,緩緩抵在震元的額頭上,將太乙真氣導入他體內,過了一會兒震元神志清醒了許多。他對庭軒道︰「孩子,去把我那些不爭氣的弟子都叫來,我有話對他們說。」
「是,前輩。」庭軒走到伊可馨身旁,把已經沉睡的六耳彌猴放到他懷中。
一旁的李時珍看了看庭軒又看了看伊可馨,「嗨!女人心海底珍,為了一個男人,什麼都舍得。」
庭軒听著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一臉的茫然。伊可馨低下了頭,似乎正在想著心事。
「馨兒,我們走吧?青城派有要事商量,就不湊這熱鬧了。」李時珍對發呆的伊可馨道,二人離開震元的臥室。
不一會兒,庭軒引著青城眾弟子走了進來。眾弟子趕忙給身在藥缸內的掌門施禮,都清楚掌門身中劇毒正在療傷。
「眾弟子听令,為師現將掌門這位傳于沈庭軒,以後他就是青城派的第八代掌門,你們給新掌門行禮吧!」震元洪亮的聲音字字印在眾弟子的耳中。
眾弟子先猶豫了一下,隨後馬上向庭軒行跪拜禮。震元在青城派對弟子極好,向來說一不二,所以這些弟子即敬他又怕他。
「前輩,這萬萬使不得,在下不是青城派的弟子,早些年前已投入了武當門下,這可是背叛師門的大罪。再說您老人家不r 就可痊愈,晚輩必會協助您重新奪回掌門之位。」庭軒听到這突如其來的事,幾乎被嚇倒,他是不是瘋了,我怎麼能當青城派的掌門?
「胡說,天下道門是一家,再說我與武當掌門融善是好友,以他的為人,是不會介意的。我現在已經老了,把青城派搞得這般模樣,早就應該給年輕弟子讓位了。」震元老淚縱橫。
「前輩,千萬不要灰心,有瀕湖藥仙李前輩在,您定會完好如初的。」停了一下庭軒又道︰「即使要讓賢也應從青城派中的弟子里j ng心挑選,萬萬不可立外人為掌門,這不合規矩。」庭軒萬般地推辭,實在不想當這青城派的掌門人。
「你看看這些弟子那有能擔此重任的,嗨!也許是老道我教徒無方。誰說你是外人了,收你做徒弟是不成了,老道我厚著臉皮就收你當義子。巽滯,將青木劍承給新掌門。他如果不接,我就自絕經脈。」震元的聲音有些顫抖。震元自己武功雖高,卻不會言傳身教,循序善誘,所以座下的弟子武藝平庸。
「前輩萬萬不可!」庭軒急道。
「還叫我前輩,我就死給你看!」震元聲嘶力竭。
「義父!孩兒可暫攝掌門之位,r 後應另選門中賢能之人接任。」隨手從巽滯手中接過已有過親密接觸過的青木劍。
「好!就先這麼辦吧!」震元喜道。
眾弟子都向新掌門施了禮,站在兩旁。
「庭軒,青城派遭此大劫,光靠你一已之力無法扭轉乾坤。青城派百年前是峨眉派的分支如今自立門戶,卻仍與峨眉同氣連枝,你速去拿著這把青木劍,以掌門的身份到峨眉山向玄空子真人求援。峨眉離此地不遠,明r 就動身,不r 即可到達,青城派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了。」震元充滿期待的眼神望著庭軒,心里清楚這孩子武功深湛,為人忠厚正直,一定不會看錯人。
「是,義父!孩兒定不辱使命。」庭軒拱手道,深知自己肩上的重擔,當除魔衛道。
由于提前告知伊可馨此事,第二天她帶領著六耳彌猴來為沈庭軒送行。庭軒望了那猴兒一眼,它不僅沒有因蠱毒而萎靡,卻更加j ng神抖擻了。原來人與猴經換血**後,庭軒耳目變得更加靈敏了,猴兒得到蘊含太乙真氣的j ng血更加j ng力充沛了。
庭軒拜別伊可馨就要離去,她低下頭不語,依依不舍。那猴兒一個勁地拉伊可馨的衣襟,好像有意讓她跟著庭軒。
這時李時珍緩步走了過來,一眼就看穿了伊可馨的心事,「既然你想去,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不是你的親哥哥嗎?峨眉山的地形,你熟悉,孤男寡女也有個照應。」
庭軒听到「孤男寡女」四個字,感到說不出的別扭,又不想讓這天真善良的姑娘受到傷害無耐地答道︰「如此也好。」
听到庭軒這麼說,伊可馨滿心歡喜,對著李時珍說道︰「師叔你又取笑人家了,我不理你了!」伊可馨領著六耳彌猴隨同沈庭軒踏上了赴峨眉山的路途。
怕節外生枝,震元並沒有派其他弟子同沈庭軒一同趕往峨眉,畢竟己方在明,敵人在暗處。所以告誡庭軒面見玄空子真人,只要讓他看到青木劍自會解青城之難。
峨眉山的「秀」與青城山的「幽」天下齊名。但峨眉派的道觀並非在峨眉山。峨眉山上寺廟林立,是釋家普賢菩薩的道場。
灌江口與嘉定州相距不過百余里,加上川中多高山不便于騎馬,步行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二人翻山越嶺,盡覽蜀中美景。沈庭軒內功深厚,跋山涉水如履平地,自然不在話下。伊可馨內功並非入化境,但此時心情愉悅,一路上領著六耳彌猴嘻鬧玩耍卻也不知疲倦。
庭軒心中五味雜陳,胡里胡涂地坐上了青城派的掌門。為了幫義父重返青城,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太重了。驚雲谷這幫窮凶極惡的敗類,竟然打上了青城派的足意,說不定還會有其它的y n謀詭計在等著。自己未死的秘密已經敗露,以後行事更要多加小心。
不知不覺想到了映月,不知她的傷勢怎麼樣了,真恨不得自己把此間的事辦完馬上返回南京相聚。天氣炎熱,午後庭軒坐在一處山丘上休息,眼望著東方,心中不盡的惆悵,正趕上伊可馨懷抱著六耳彌猴走了過來,觸踫到她那雙與映月相似的目光。
「沈大哥,你好像有心事,一路上怎麼听不到你說幾話?」伊可罄坐到了庭軒身旁,那股獨特的香氣又竄入到庭軒鼻中。
「我沒事,我是為震元前輩所中的毒擔心。」庭軒用手撫模了一下伊可馨懷中的六耳彌猴的小腦瓜。心中感慨,相思難抑。
「吱、吱」那猴兒叫了兩聲,看了看庭軒又瞧了瞧伊可馨,搖了搖頭舉止甚為古怪,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它與庭軒的身體流淌著彼此的血,有了心靈感應。
「沈大哥,放心吧,我師叔是藥仙,保準藥到病除,說不定我們趕回來時,道長早就痊愈了。」伊可馨注視著庭軒。因為庭軒已經成為她心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他的喜和悲都會影響到伊可馨的心情。
「妹子,此行前方凶險未卜,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在聖燈亭,你也看到了那些人的手段的殘忍。」
語氣充滿了十足的關切,他實在不想讓這麼善良的女孩受絲毫的損傷。
伊可馨忽然想起那的情景,生死關頭為了我,他竟然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心里不知是喜,還是憂,「沈大哥,你對我真好!」她低下了頭,默默不語。
「嗖」得一聲,她懷中的猴兒躥了出去,低鳴了兩聲,好似在嘆氣,爬到一顆大樹上玩耍去了。
坐落在峨眉山角下的嘉定城是川中的咽喉要道。臨行前震元道長曾囑咐庭軒峨眉派並不在峨眉山上,而是在嘉定城的無極觀。
天下武學出峨眉,峨眉武學乃道家玄功,起源于先秦時期,由白猿祖師所創,內外兼修,剛柔並濟,西南各派武學都屬峨眉系。嘉靖皇帝信奉道教,峨眉山一帶的武林各派均由無極觀觀主玄空子掌管。
第二天下午,庭軒二人走在嘉定城的大街上,沿街詢問路人無極觀的所在,卻無人知曉。這里不似中原大鎮的熱鬧繁華,街上行人稀少,卻都悠然自得。庭軒一貫的直覺感覺到這里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達官顯貴都身懷武功,武林第三大門派峨眉必在此地,打听一下卻不知為何這里的人都不知無極觀的所在。
庭軒茫然無措,忽然看到不遠處的街道迎面走來兩名青衣僧人,端詳了一下他們的步伐竟有些內功造詣。
「沈大哥,不如我去問那二位大和尚知不知道無極觀的所在?"伊可馨拉了拉庭軒的衣襟,似乎看出了庭軒的心事,急人所難就是她的x ng格。
庭軒心想找和尚問道觀有點離譜,但不想打消她的積極x ng,輕輕地點點頭,以示贊同。
伊可馨快步走到兩個和尚面前,六耳彌猴跟在她身後,欠身道︰「請問倆位大師峨眉無極觀在什麼地方?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听到了她的問話,倆和尚先是一驚,隨後看眼前的這麼一位面戴白紗的少女,又是一奇。
「阿彌陀佛!峨眉山乃我釋門普賢菩薩的道場,整個嘉定城都信奉佛教,這里哪有什麼無極觀?女施主還到別處找找吧?」其中一矮胖和尚,滿臉堆笑,雙手合十道,一看便知是個事故圓滑之人。
另一位黑瘦的和尚,表情極為不友好,瞪了庭軒二人一眼。
伊可馨回頭充著庭軒擠了兩下眼楮,似乎看透了二人其中的端倪,忙欠身答道︰「那多謝大師了,我們就到別處找找吧!」
在一旁玩耍的猴兒,跳了過來,「吱、吱」叫了兩聲,充著倆個和尚做了個鬼臉,他倆一臉的莫名其妙,這猴子竟這般調皮,隨後轉身快步離開了庭軒他倆。
「沈大哥,這倆位和尚必有蹊蹺,明明知道無極觀的所在卻不告訴我們。你說對不對小黃,連小黃都看出來了!」她抱起了身旁的六耳彌猴邊說話邊用手撫模著它的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