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和你試試?」。李柱走上前來,看著吳痕雨自信一笑道。見此眾人皆是一驚,面面相覷,好一陣沉默。
「呵呵,既然柱子有這樣的心思,雨你就陪他試試吧,這幾年他倒是十分的刻苦啊!」。上官天雲十分贊許的笑道。听罷吳痕雨點了點頭淡淡一笑道︰「呵呵,我也並沒有不同意啊,柱子你可得當心了,一會打起來我不懂讓的!」。
李柱趕忙點了點頭道︰「你盡管使出渾身解數,我也不是什麼好吃的菜,來吧。」。言罷縱身而上,一道火紅s 掌影便自其手掌之中飛sh 而出,直向吳痕雨頭部打來.倒不是李柱他出手狠毒,只是他自知吳痕雨手段了得,招式凌厲,若是不拿出看家本事定是被他笑話,因此他這一出手便下足了狠勁。
見此張真等人也不奇怪,若是自己上去了,肯定也會采用和他一樣的方法對敵,畢竟吳痕雨在他們心里還是無法超越的。
見其招來,吳痕雨心里不禁一沉,他哪里想到,李柱的這一招竟會使得如此不留余地,慌忙之下他趕忙後退,一道冰牆便早早的擋在其身前,直將此掌擋下。此招剛罷,便見一道火紅s 的身影一閃之下,已然向著自己直撞而來,一層層火焰如浪花一般自其體內洶涌而出,宛如一只火焰凶獸,吐息之間仿佛整片天地都在剎那間變得無比炙熱。
「啟影殘!」。吳痕雨無所畏懼,冷哼一身,早有一道銀s 殘影直沖而去,與那一道火焰狠狠的撞在了一起,轟隆一聲,爆出漫天火苗,落在二人周身五丈外,燃起一圈細小的火光,看起來尤為溫和。
「好!」。忽听一道清脆的聲音自樹林中傳來,便見一道紫s 的身影落在了人群之中,來人正是冷沫兒。
如今的她看起來與七年前沒有一絲異樣,仿佛七年的歲月對她沒有造成任何難以撫平的痕跡。或許是因為她的美艷令得時間都忍不住憐香惜玉起來。
「冷師傅好!」。眾人見她來到皆驚喜不已,不禁齊齊一拜。
見此冷沫兒微微的點了點頭,展顏一笑道︰「不錯,剛剛的比試已經令我都有些失神了。七年的時間你們的武藝能到達這般地步,確實天資可贊啊!」。听罷孟晴忙笑道︰「呵呵,是啊,現在柱子,項元哥,還有張真大哥武功都好厲害,不過還是不能和吳痕雨相比!」。听罷冷沫兒微微一笑,不禁抬眼看了看吳痕雨,眼神已經沒有昔r 的那般驚奇,隱約間似乎有些別樣的失望。一向敏銳的吳痕雨自然能看出她的變化,心中也有些莫名的失落。其中的原因他也明白了。
目光在吳痕雨身上停留了一瞬,冷沫兒便將視線移在了念楠身上,隨即微微沉默了一會便听她道︰「念楠,你去和吳痕雨過幾招,這些年我還真沒見你出過手。」。「是啊是啊,我也從來都沒見你出過手,你這些年老是神秘兮兮的一個人跑到林子里,一天都不見蹤影,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都練了些什麼本事呢!」。廳布突然躥出身來,笑道。
見此念楠不禁白了他一眼,隨即干澀一笑道︰「我不行,我練的是啟影殘,只懂防身不懂打架的!」。「那也沒什麼問題啊,你防守便是,讓我看看你能在吳痕雨的強攻之下撐得幾個回合!」。冷沫兒似乎是鐵了心要讓念楠動手,說出的話也自然不會給人留半點余地。
念楠趕忙擺手道:「那怎麼行呢?我估計一個回合我就敗了,沒有任何懸念的。冷姐姐你就別再為難我了,我可不想讓人笑話我班門弄斧!」。听罷,楚心權心知念楠是真心不想與人動武,趕忙上前替他解圍道︰「冷姐姐,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哥哥也已經斗了兩場了,現在哪里還有多余的力氣去對敵啊,若是你想檢驗他們的本事也得等我哥哥休息一會再說吧,不然也檢驗不出誰比誰厲害誰比誰難對付啊!」。
听她如此一說,念楠心頭立馬歡喜無限,倒不是他不想與吳痕雨對招,而是他知道現在的吳痕雨根本不是自己三步殺的對手。三步殺一出,即便他有風雲步防身也絕對會死于自己的劍下,而自己也曾發過誓,三步殺他是絕不可能用來對待自己兄弟的。因此為了顧全他的面子和他在所有人心里高大的形象,同時守護自己的誓言。他如何也不能與之拼斗。正在自己不知該如何抵擋冷沫兒不留余地的回絕之時,楚心權突然挺身而出,他自然無比開心。
听罷冷沫兒不禁深深一嘆道︰「也罷,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為難吳痕雨和念楠了。」。吳痕雨心中也在此刻突然涌出一股竊喜,令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莫非自己害怕念楠?想到此處他不禁淡淡一笑,應該是自己胡思亂想了。
此刻忽听冷沫兒道︰「今天來此呢,不是來教你們功夫的!」。張真忙問道︰「那您是有什麼吩咐讓我們兄弟去做嗎?」。冷沫兒不禁微微一笑道︰「這次來是與你們道別的!」。「道別?為什麼啊?」。郭輝當即一聲大叫,跟著便見孟晴一下子沖進了冷沫兒的懷中,將她緊緊的抱住哭道︰「冷姐姐,你是要去哪里啊,是不是我們哪里不乖,惹你生氣了?」。冷沫兒淡淡一笑,隨即輕輕的撫著她的頭安慰道︰「呵呵,你這丫頭,都長這麼大了,還在這邊哭哭啼啼的,以後還怎麼嫁人啊?」。說道此處冷沫兒不禁抬眼看了看眾人,一時間所有人的眼中都噙著淚水,皆深情的看著自己。令她覺得一陣感動,也猶是不忍,忙笑道︰「你們都別這樣,你們現在的武功皆有所小成,我這邊也沒有什麼可以教你們的了,你們也應該各自出去闖蕩一番,等到鐘凡回來的時候我再將你們召集起來商量以後的事情。」。「那那我們以後還會再見嗎?」。念楠輕聲問道。
听罷冷沫兒堅定的點了點頭道︰「一定會再見的,你們放心吧。我一直都在北元,以後若是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出去喝喝茶,也未有不可啊。」。「真的嗎?真的可以嗎?」。孟晴猛的抬起頭,激動不已大聲的問道。
冷沫兒輕聲一笑道︰「那是當然,以後會有機會的。」。言罷又接著道︰「五月初八,我北元將舉行兵閱,我授命前往其他三國發送請帖,需要耗上不少時r 。而最近這些天我北元也將大敞國門,迎接所有外族之人,肯定不乏高手出沒,我不再的r 子里,你們切莫妄自稱大招惹出是非來,否則我回來知道一定饒不了你們!」。
「五月初八,兵閱?」。上官天雲心中不禁大奇怪,不待眾人回話率先問道︰「冷姐姐,我北元為何要舉行這個兵閱?是誰想出來的主意?」。冷沫兒柳眉輕輕一皺道︰「前r 辛遲攜鎮國將軍以及一些朝廷重臣一起向陛下提議。」。「兵閱那是什麼意思啊?」。廳布也不禁上前一問。卻听吳痕雨道︰「兵閱其實就是把各國的軍隊拿出來,相互比較切磋,點到即止。」。「好一個辛遲,果然有一套,若是此次兵閱我北元勝了,便可以徹底打消其他三國的士氣,贏得各國百姓的青睞,真正的不戰而屈人之兵啊!」。上官天雲長聲一嘆,心里對于辛遲更是贊賞不已。
「那若是我北元輸了呢?」。楚心權趕忙問道。上官天雲道︰「我們輸了更好,到時陛下只需當眾認輸態度謙卑一點,便可現出我北元皇室的胸襟寬大,到時收獲的不僅僅是民心還有那些在其他國家飽受欺凌得不到重用的真正人才,到時只要陛下振臂一揮,我北元鐵蹄入主他國必然如履平地。」。「那如果他們不肯來怎麼辦?」。念楠忙開口問道。上官天雲沉聲道︰「不會不來,而且他們必須來,即便他們都知道這個兵閱的目的,也必須來。沒有硝煙的戰斗應該就從這次的兵閱正式開始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言罷他不禁向著遠方望去,嘴角處也噙著一絲自信的微笑。
「五月初八,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哎呦,看來我們將軍府這段時間有的忙了!」。楚心權不禁一聲抱怨,想來也是,兵閱一定非常重要,各國都會派一些重臣來長安,到時將軍府很可能就會成為臨時的客棧。
「我看不光是將軍府,只怕整個長安城都不得安生了!」。項元也附和的抱怨了一句。隨即便听李柱調侃道︰「是啊,我估計你的老板和大廚師師傅一定會讓你跑來跑去,到時候晚上回來指不定就成「人棍」了!」。「嗯,人棍?」。孟晴很是不解,不禁開口問道。「瘦的和干柴一樣,不就是根人棍了嗎?」。李柱輕聲笑道。眾人隨即附和一笑,倒不是覺得他說的好笑,只是想到項元那時候的窘態都不禁笑出了聲。
等眾人止住笑,便听冷沫兒道︰「吳痕雨、楚心權還有上官天雲你們三個和我來一下,有些事情我要和你們單獨說一說。」。听罷眾人皆點了點頭,項元率先道︰「天不早了,我也該去哪家客棧幫忙了,我先走一步了!」。言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見此,念楠也道︰「哦,我也是時候去修煉了,先走了!」。隨即也消失在了從林之中。其余人也相繼離開去做各自的事情。
見他們都離開了,冷沫兒方才對著三人道︰「都席地而坐吧,大師姐有些事情需要我交待你們!」。「塵盡阿姨?她有什麼事情?」。吳痕雨趕忙開口問道。冷沫兒看了一眼吳痕雨道︰「這第一件事,三個月後南許的九玄天宮陣將會開啟,听說那里將會有很多關于機關術的秘密,所以大師姐希望天雲你到時候去一下,或許可以學點東西。」。「九玄天宮陣?在南許的哪里?」。上官天雲顯然是對此十分感興趣趕忙開口問道。听罷冷沫兒不禁淡淡一笑道︰「呵呵,我大師姐猜的一點都沒錯,你這小子對于機關術真算是著迷了,也不問問危不危險。」。上官天雲爽朗一笑道︰「只要能夠讓我見識一下真正的機關術,龍潭虎穴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究竟會不會知道它在什麼地方。九玄天宮陣那可是蘇啟子最為高深莫測的機關大陣,我只要能參悟一星半點就能受用終身,我又有何懼呢?」。
冷沫兒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即認真道:「九玄天宮陣,是在南許的d d ,鹽城。里面到底有什麼誰都不知道,我大師姐說,這九玄天宮陣一共有九層,一層比一層凶險里面的機關術也一個比一個高明。自此陣出現到如今已整整三百年了,卻無一人可以突破五層,更別說第六層乃至更為j ng妙的第九層了。其中的秘密也始終無人能夠知曉。我大師姐知道你一心想要深究機關術,但還是讓我奉勸你,點到即止,萬不可貪戀否則真的會死在里面。」。听罷上官天雲也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冷姐你大可放心,我會有分寸的。」。此刻忽听吳痕雨道︰「是不是要我們跟過去,以保他萬全呢?」。「呵呵,看來你對于天雲還真是舍生忘死啊。」。冷沫兒的聲音突然有些y n冷,她的脾氣吳痕雨自然是清楚的,便也不覺的什麼異樣,隨即點頭道︰「那是自然,天雲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麼危險我自然要陪他一起面對啦!」。冷沫兒搖了搖頭道︰「天雲的事大師姐自有安排,不需要你多c o心。剛剛說的第一件事是針對天雲的,而第二件就是針對你,吳痕雨的。」。隨即便听她道︰「大師姐讓你獨自一人前往西荒邊境修行!五年之內若是北元沒有出現任何情況不許你提前回來!」。
「什麼!西荒邊境?塵盡阿姨她瘋了嗎?」。楚心權突然騰身而起一聲驚呼,頓時失去了分寸。西荒邊境那是什麼樣的地方,普天之下誰人不知?讓吳痕雨去那里,還獨自一人前去,那不是自己找死嗎?這讓她如何能夠答應。
見此冷沫兒先是一驚隨即笑了笑道︰「心權你不必擔心,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我大師姐既然已經這麼說了,自然有她的考慮,所以吳痕雨去那里一定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不行,我不同意,讓我哥哥獨自一人往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跑,我不答應。我娘也不會答應,反正不許就是不許,這件事沒得商量。」。楚心權的態度顯得尤為堅決,怎麼也不肯後退一步。這便讓一旁的冷沫兒有些語塞了。無奈之下她只得長嘆口氣,便將目光轉向吳痕雨道︰「吳痕雨,我大師姐說了,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準備,一個月之後解決所有的不舍與牽掛,然後立馬前往西荒邊境修行,你可以拒絕。」。
听罷,吳痕雨不禁沉默了一會,隨即看著冷沫兒問道︰「冷姐姐,塵盡阿姨為什麼要我去西荒邊境呢?」。冷沫兒道︰「只有那樣才能真正激發你的潛能,活在危險之中比你活在安逸之中要有價值的多。先前我看你與項元對敵,讓我覺得你與四年前沒有一點變化。盡管你只花了三年的時間便將所有的武功學成,達到所有人難以企及的速度,但你卻在以後的四年里驕傲自滿,耽誤了自己大好前景。若是你當初肯悉心鑽研的話,如今的你只怕連我也不是對手,但是現在的你對我而言依舊是一只螻蟻,我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你抹殺。昨天你和玉公主吵架了,說你找不到真正的自己,今天我大師姐便要你找回真正的自己,你去西荒邊境最適合不過了。」。
此刻上官天雲也道︰「我相信師傅的安排,雨你還是去一趟吧,也許你真能找到答案。」。
听罷吳痕雨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好,等我這邊準備好了我就會去的。」。「不行,我不同意你去,我現在就要回去告訴爹,讓他定奪。」。楚心權突然一陣大叫,她怎麼能容忍吳痕雨去到那種極度危險的地方呢,說什麼也不行!
「權!你的心情我們都明白,現在的我們都不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我們應該看的更開一點,雨的事情他自己做的了主,而且我相信師傅既然肯讓他去西荒邊境,就是有所打算了,所以我們沒有必要過多的擔心,我們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的!「。上官天雲拉著楚心權的手,溫柔一笑道。不待她回話便見他看著冷沫兒道︰「冷姐姐,那師傅所說的第三件事是什麼?」。听罷冷沫兒緩緩的站起身道︰「這次我要和師姐一起前往各國,會有一段時間不在長安,陛下的安全我們也無暇顧及,所以皇宮里的事情就得有勞你們三個代為照看了,我們走後會向陛下討一張隨意進出皇宮的令牌,有了它你們便可隨意出入宮中的任何場所,以保陛下萬全。」。
「就我們三個?怎麼可能呢?」。吳痕雨不禁有些沒有底氣,雖說以他現在的武功已不懼任何人,但天外有天。若是真遇上膽敢擅闖皇宮之人,想必此人的武功定是深不可測,豈是他們這般初出茅廬的後輩所能抵擋的?
「你們大可放心,皇宮里自然有其他高手,以你們現在的武功還發現不了他們,你們的作用只是在明處保護陛下,而他們的作用便是在暗處,若是真遇上你們無法抵御的高手,自然會有人出手。」。冷沫兒淡然一笑,隨即輕輕的吹了口香氣道︰「還有最後一件私事,我大師姐和我都要走,西戰神也要一同前往,所以西戰神府便只剩下玉兒一人了,我大師姐說,這些天玉兒會暫住在鎮邊將軍府里,吳痕雨你要前往西荒的事,希望你能找個機會向她說清楚,不要再讓她擔心了!」。
「我哥還是要去西荒嗎?你們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去那種地方呢?冷姐姐,請恕心權不懂事,我不同意我哥哥去那里!」。楚心權又一次斬釘截鐵道。听罷卻見冷沫兒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即看著吳痕雨道︰「我現在得回去和大師姐他們商定出行的相關事宜,就不在這邊有所耽擱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去辦了,各位多多保重啊。」。言罷轉身便走。
見此楚心權當即一愣,趕忙叫道︰「冷姐姐你先別走啊」。話音才落,卻見冷沫兒已然縱身一躍,轉瞬間便消失在深林之中。
楚心權不禁深深一嘆,轉過頭看著吳痕雨久久不語。
「權,雨,你們一夜都沒有回去了,就先回吧,我也該回去看看了,記住三天之後我們在這里匯合!」。上官天雲沖著二人輕聲一笑,隨即便站起了身。此刻他也知道,想要說服楚心權只有靠吳痕雨,自己是幫不上什麼忙的。其實他也不想讓吳痕雨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可是他卻知道惟有放他離開他才能真正的成長,這里的空間終究還是太過于狹小,容不下他這只天龍。
上官天雲一聲音落卻不見有人回應,不禁深深一嘆,徑自離開了。
吳痕雨與楚心權兩人相對而視,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吳痕雨微微一笑道︰「心權,我們回家吧,把那些不開心的事都放下好嗎?」。听罷,楚心權微微愣了一會,隨即帶著些許哭腔道︰「哥哥你真的決定要去那里了嗎?」。「我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就告訴你的,這件事情可不許讓娘知道哦,等我想好了,我會親自和她說的,听到了沒?」。吳痕雨依舊笑容滿面道。「呵呵,嗯。」。楚心權趕忙點了點頭答應。其實她心里清楚,哥哥是真的決定要走了,只是怕自己會難過所以才會這般推月兌,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更不能在他面前難過了。
時間靜悄悄的過去,不知不覺已經過了晌午。哪家客棧,今r 的生意似乎比往常的更加紅火。底層的大廳里已經坐滿了人,二樓的包間里更是傳滿了嬉笑之聲,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竟皆是身披綾羅,腰配溫玉的達官顯宦。不用想也知道,此番北元舉行的兵閱大典已然引起了各國的注意,這些人應該有很大的部分都是來自于其他三國,他們提前來到此處想必是想探听一些消息,以作萬全準備。
「項元!!!」。一聲急切的大吼忽然自櫃台前傳出,便見黃叔皺著一雙白眉,焦急的翻著厚厚的賬本,似乎是自己又算錯了賬。過了片刻便見項元飛速的跑了過來,輕聲一笑道︰「黃叔,您又把賬目算錯了?」。
「哎呦!項元,見到你太好了,來來來,看看我這一筆算的對不對,我剛剛好不容易理順了,被人一打岔又給弄亂了,哎,上了年紀以後就是覺得糊涂了很多啊!」。黃叔急切的將項元拉到身前,翻開身前的賬本,遞給他看,又親自為他歸零了算盤,服務真可謂是無微不至。
「黃叔我這邊幫你算賬,但師父那邊我就抽不開身了,今天客人多,師父他一個人掌廚肯定會忙不過來的!」。項元得意一笑道。听罷黃叔當即哈哈一笑道︰「不礙事,算賬我不行,去後堂給老廚子打打下手還是沒問題的,行,那邊的事我去弄,你就安心的留在這里替我招呼客人然後最主要的是要把賬目給我算清楚了,要是算錯了,我就從你工錢里扣回來!」。言罷,黃叔便笑著走了出去,一時間似乎輕松了許多。
「可惡的黃叔,又把一推爛攤子丟給我收拾了,哎呀,真是麻煩!」。項元情不自禁的抱怨了一聲,便埋頭看起了賬本,不一會便動手一一的算了起來。
約莫一刻鐘後他便將賬目算了個七七八八,不禁起身伸了個靜極思動的懶腰,隨即翻過一頁。「項威?」。一看見這一頁第一個名字,項元便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今生竟然還會有機會見到這兩個字。濃濃的恨意當即便自其雙目之中噴薄而出。只听他冷冷道︰「善惡到頭終有報,或許我該謝謝這次的兵閱,讓我有機會報這一筆血仇!」。言罷,他便下意識的記住了他的房間,隨即向著身側的一位僕人招了招手,見他來便對他輕聲道︰「我去二樓看一下,若是一會黃叔來了,不見我人,你就照實跟他說就行了。」。听罷僕人自然點了點頭,項元隨即便上了樓。
由于二樓都是包間,房間與房間之間的間隙即小又多,若是有人躲進夾縫之中是很難讓人發現的,這一點項元自然十分清楚。他這一上樓便找到了項威所在的房間,仔細確認了以後,他便跳入夾縫之中,用手捅破牆紙,眯著眼向著房間里看去。
只見,房間里圍著七個人,分四方而坐。其中四名都是青年男子,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另外三位卻是濃妝艷抹的女子,陪在他們之間,模樣極為嫵媚。這群女子如何不必多說,單看這四名男子。坐在西邊的一位,著一身紫衣,相貌清秀,眉宇之間尚留有三分霸氣。與其對立而坐的男子著一件白玉長袍,頭發微卷,面如冠玉,一雙明眸透著幾許靈氣,態度上尤為謙遜。向北而坐的男子,身披金s 戰袍,瞪著一雙大眼,一顆巨大的黑s 的胎記,覆蓋在他整個左臉上,模樣甚是丑陋。向南而坐的男子,著一身黑衣,一對雙目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美食,模樣上看不出任何的變化,顯得似乎很有城府但卻又讓人覺得他有幾分呆傻。
這四名男子項元只認識兩個,那個身著黑衣的便是北元當朝的皇儲,聖人。而長相丑陋的便是南許皇室的九皇子,項威。也是他最恨的一個人。其余兩人他雖然不認識,但可以斷定這兩個人一定就是東魏和西吳派過來的皇室子弟。若是這般,那項元倒是可以猜測,那位身著紫s 衣服的應該就是熊應龍了。由于自己對于東魏的皇室了解的不多,因此那個著白s 衣服的,他便如何也猜不出來了。其實項元的猜想都是對的,至于穿白s 衣服的男子,是東魏的皇儲,名叫晉城。
坐在這里的都是各國的皇室子弟,不在這里商討兵閱的大事,卻是來此花天酒地,干著一些庸俗之人的齷齪勾當,令人齒冷。
項元正在痛恨之時,忽見一僕人端著一盤佳肴路過此處,想來這定是為他們奉來的美食。項元當即靈機一動,便悄悄的跳出身來,繞到他的身前,搶過他手里的托盤,輕聲道︰「你下去吧,這里我來送!」。僕人一見項元雖是有些驚慌,卻也不敢聲張,便點了點頭道︰「是,項小爺!」。隨即轉身離開了。
項元下意識的看了看手里的菜肴,果真都是稀有的菜式,價格不菲。「項威啊項威」。項元口中冷冷的念叨一聲,便推門而入。
七人自然一驚,扭頭一看便覺得他只是個端菜的僕人,就不稍加注意,自顧自的談笑了起來。見此項元心中不禁暗自譏諷了他們一句,便將手中的菜一一的擺在他們的面前。
「小兄弟,剛才進來的好像不是你吧?」。一句清泉般的聲音突然傳入項元的耳中,令他猛然一驚,定楮一看,說話之人正是晉城。稍稍壓下心頭的慌張,項元趕忙回道︰「他去別的桌上菜了,換我到這邊來伺候!」。「嗯,好的,你先下去候著吧。」。晉城微微一笑道。
項元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他本打算留在此地好探听一下他們的談話,卻是不想就這般被他不著痕跡的攆了出去。「遵命,公子!」。他只能無奈的退了下去。
「慢著!」。項元才要轉身,忽听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他不禁微微一顫,心中一片慌亂起來,因為叫住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項威。「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可能會認識我的!」。暗自否定了自己的心虛,項元趕忙轉過身,笑對著他道︰「項公子,您有什麼吩咐?」。「嗯?你怎麼知道我姓項?」。項威當即一驚,一股殺氣瞬間自其雙目之中飛sh 而出。項元一听他如此一問,便知是自己說錯了話,其心中也是一片驚慌,雖然他很想殺了項威,可也決不能在此處動手,否則整個哪家客棧都會遭殃。「說,你是怎麼知道的?」。項威一聲大叫,已然騰身而起,一身殺氣也在一瞬間變得尤為濃厚。
「額小小人,是在賬本上看見了您的姓名,知道這里有個姓項的公子,剛剛您叫我,我就下意識的叫了出來,我也沒有想到您就是項公子啊!」。項元裝作惶恐不已的模樣,極為可憐的顫抖了起來。
听罷,項威冷哼一聲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項元咬了咬牙道︰「若是您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請您注意這里可是哪家客棧。」。要他對項威繼續卑躬屈膝他實在做不到,既然如此還不如以強硬的態度和他硬踫硬。
听他這般一說,項威臉s 頓時鐵青了起來,哪家客棧的確是個麻煩的地方,他在這里本就做著一些影響身份的事了,若是此事泄露出去對于他們而言肯定沒有任何好處,但是他堂堂的南許皇子在這里卻被一個奴僕頂撞,而自己竟然還真拿他沒有一點辦法,這口氣讓他如何能咽下?只听他冷冷道︰「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你信不信?」。項元迎上他的目光嘲諷一笑道︰「哪家客棧有哪家客棧的規矩,我們不能頂撞客戶,但是對于一些態度不好的人我們有權將他哄走,而且收取十倍的酒菜錢!」。
「你」。項威氣的幾乎要噴出血來,卻是只能無可奈何的忍下,心中恨道︰「可惡,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哈哈有意思,一個小小的僕人竟然也有這樣的勇氣,膽敢和項兄頂撞,聖大哥,你可得主持公道啊!」。晉城輕聲一笑,言語中更是不乏譏諷之意。一側的聖人斜眼看了看項元,隨即便走了出去。
不一會便見他將黃叔給帶了過來,項元一見黃叔心中頓覺不妙,也不禁害怕了起來。而一側的所有人一見黃叔到來,皆慌張不已。項威暗自罵了他一聲白痴,他完全沒有想到聖人竟敢泄漏這里的事情,將老板給請了過來。
「到底怎麼回事?」。黃叔看著項元冷聲問道。項元低著頭不敢說話,卻听一側的聖人無邪一笑,隨即便將這里的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出來,連同所有人的身份,到此的目的都和盤托出。
听的項威差點氣昏過去,晉城似乎並不在乎,只在一側淡笑不語,而熊應龍也仿佛像在看戲一般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黃叔」。項元y 言又止的喊了一聲,黃叔輕輕的打量了他一下,便對著項威道︰「項皇子,這里的事情我已經有所了解了,這次的錯是在哪家客棧,是我管教無法,才令您顏面受損,我這就將他哄走,保證你以後這里不會看見他!」。听罷項元當即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黃叔竟會這般服軟了。「黃叔你」。項元剛要說話卻听黃叔怒喝道︰「你還想說什麼?你不過是一個奴僕竟敢有膽子頂撞未來的天子,你有沒有考慮過後果?你讓我哪家客棧蒙羞,你可以走了,去櫃台領了這個月的工錢就趕緊走,以後我都不想再看見你!」。項元瞬間呆住了,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自己怎麼讓哪家客棧蒙羞了?這件事是自己錯了嗎?「還愣在這干什麼,還不快滾?」。黃叔再次大罵一聲,舉起干枯的手掌便毫不猶豫的打了他一巴掌。沒有防備的他直接被一掌扇翻在地。
「是我這就走!」。項元擦了擦眼角上了淚花,艱難的點了點頭,起身便往外走去。
「等等!」。項元才走兩步忽听聖人叫了一聲。「有什麼事?」。項元轉過身冷冷的問道。听罷聖人冷聲一笑道︰「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僕人啊,竟然敢在我們面前擺這種態度,我本來還不想為難你,可是現在我看你卻是很開心。」。「那你想怎麼?」。項元瞪起一雙血紅的眼楮,看著聖人冷冷的問道。「項元!」。見此黃叔當即很是不滿的提醒他一句。听罷項元便輕輕的將心頭的憤怒壓了下來。
聖人輕聲一笑道︰「你從這里爬出去,一路爬一路說,‘我是個奴才,是個不懂規矩的狗奴才。’。你爬出哪家客棧,我便給你五十兩銀子。」。
「殿下,這使不得呀,聖蒼陛下愛民如子,並且聲明不許皇室子弟任意欺凌百姓的。很快就要到兵閱大典了,三國人都看在眼里,恕我斗膽直諫,若是你這般做了不就是等于在扇自己的臉嗎?還望殿下三思啊。」。黃叔趕忙跪倒在他的身前,懇求道。
聖人一聲冷哼道︰「有何不可?我乃堂堂的皇儲,北元未來的一切都是我的,他膽敢冒犯我,我沒有殺他就已經是海量了,若是這點懲罰都沒有,我這皇子不成了紙老虎了嗎?給我爬,誰再敢為他求情就和他一起爬!」。听罷黃叔頓時呆住了,卻又無可奈何,不禁一聲輕嘆轉過了身,不忍再項元的臉。
此時項元方才明白過來,原來黃叔一直都是在保護自己,今r 的事全是自己的錯。若是先前自己可以忍住一時之氣,或許現在的情況不會弄成這個樣子,黃叔也不會這般急著趕自己走。雖然他有想過自己何時會走,也想到無數分離的場景,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被趕出去。七年的感情,現在真的要劃上句號了嗎,他是有多麼的不舍,多麼的心痛,也多麼恨啊。
「我是個奴才,是個不懂規矩的狗奴才」。項元躬起身體,緩緩的爬了出去。于此同時其身後突然傳出一陣哄笑。項元沒有理會繼續緩慢的爬著。今天的禍是自己闖出來的,他也明白黃叔為何要對他們卑躬屈膝,他必須要保住哪家客棧啊,四國的皇子換做誰也得罪不起。為了哪家客棧以後的生計,我項元爬出去又如何?今天只要他活著,這樣的恥辱總有一天他可以完完整整的要回來,千倍百倍的要回來。
一時間客棧里所有的人都將目光聚焦在項元的身上,尚在端菜的奴僕剎那間愣住了,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還愣著干嘛?還不快去好好的伺候客人?」。項元當即一聲呵斥,僕人們趕忙回過神來,繼續做他們井然有序的工作起來。
「我是個奴才,是個不懂規矩的狗奴才!」。項元大叫著,見他這般黃叔仿佛在剎那間看見了一個異常堅定的身影,他忽然間有種感覺,這個年輕人一旦離開了哪家客棧也同時離開了北元,他這條龍或許再也不可能屬于這里了
頂住所有人譏諷的目光,項元終于爬出了哪家客棧。站起身,他回頭看了看客棧,一時忍不住便哭了出來。便在此時忽見一塊金s 的東西自前方飛了過來,叮的一聲落在他的腳下。他不禁低頭一看,正是一塊金子。「我說話算話,你既然爬了出來,這塊金子便是你的了,好奴才下次要是再敢頂撞我的朋友,便是死!」。一句話完,聖人大笑一聲,轉過身擁著三名皇子重新回到包間里去了。
項元沒有說話,默默的將金子撿了起來,隨即淡淡一笑道︰「今r 之辱,他r 我必定討要回來!」。言罷竟是直接跪倒在客棧門前,沒有大聲宣誓,只是默默的看著里面的一切,久久久久。「黃叔,大廚子師傅,項元真的走了!」。一聲輕嘆罷,他已然轉身離開了。就在他的身影即將淹沒在人海之中時,兩道佝僂的身影突然沖出門外,兩雙稍顯渾濁的眼楮靜靜的停在他消失的方向。
「項元,我替哪家客棧謝謝你了!黃叔和老廚子都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