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一陣失神後,上官天雲趕忙躬身請道︰「前輩,幾個時辰前,我兄弟幾人在此議事,沒曾想突然有數十人埋伏在此,將我們團圍住,吳痕雨便帶著馬督軍的女兒馬迎雪逃月兌,憑他的本事想來此刻也定是無恙,但我心里卻是著急的狠。所以天雲斗膽,懇請前輩為我去一趟長安城,馬督軍府上,一來看一下我那兄弟是否平安,而來替我向馬督軍報個平安,以防他們有所擔心,還望前輩答應!」。
黑袍人微微的嘆了口氣道︰「老夫隱居于此,即是不想再過問人間俗世,今日破例救你實乃因不忍這嗜血妖虎慘死。卻無端端沾染上了故人之子的恩怨俗情。既已沾染塵事,只怕我已身在劫中,也罷我便替你走上一遭,自當是還了故人之情,也順便了卻一些恩怨吧!」。
听罷上官天雲大喜,趕忙俯身一拜,卻被黑袍人阻住。隨即便听他道︰「你且忙謝我,我自答應與你,那你也須得為我做一件事情!」。
「前輩請說!」。上官天雲趕忙問道,心中已然決定,即便是刀山劍林自己也決不退縮。
只听黑袍人道︰「此去前方十五里,無歸林中心位置,那里有一條黑洞。據我所知,應該是當年蘇啟子所留,其中機關重重,我幾次進入都被逼了出來。我先前瞧你會一些機關術的手段,又有嗜血虎護身或許能夠替我解開洞中之謎。」。
「前輩所言當真屬實?那黑洞的確是蘇啟子前輩所留?」。上官天雲驚奇道。
黑袍人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道︰「那條洞穴曾有一人進入,便是至今也沒有出來過,我很想知道里面究竟有些什麼?那個人到底是生還是死!」。
上官天雲表情不禁凝重了起來,微微一陣沉思後便道︰「既然前輩肯為我傳訊,天雲自當為你效命一次,即便此去九死一生我也決不退縮!」。
「哈哈」黑袍人突然仰頭大笑,上官天雲猶是疑惑忙問道︰「前輩您笑什麼?是瞧不起晚輩嗎?」。黑袍人搖了搖頭道︰「我見你年紀輕輕便有這等氣魄當真世間少有,我心甚是佩服。但你如今身負有傷,即便是站立也都是搖搖晃晃的,你教我如何能信你可以?我將此事說于你听,不過是想等你傷好了,再去了結,你切莫會錯了意啊!」。言罷上官天雲不禁沉默了下來。此時又听黑袍人道︰「你先前死到臨頭,卻大呼求救,想來你身上定是有件大事未了,才會令你如此牽掛,你肯為老夫身犯險境,老夫心下十分感動,既然我此去長安,是要了卻一些恩怨,你若是有什麼仇敵便說來吧,老夫便替你一並了卻了吧!」。
听罷上官天雲當即撲哧一笑,竟是笑出了三分輕蔑之色。隨即便听他道︰「前輩,我身上的傷我自己清楚,它暫時還要不了我的命,若是給我足夠的時間,即便是面對千軍萬馬,就憑著我這副殘破的身軀我也有自信可以殺他半數人馬。我一生志願未盡,是決不會輕易死去的,前輩,一番好意天雲心領了,我自己的恩怨定是要親手完成的,若是假借旁人之手,我上官天雲又何必如此執著?前輩盡管將我所說之事做下就是,我也自當替前輩冒一次險,只是此時夜幕已至,我還有要事在身,須得先完成它,到時我再忠前輩所托之事!」。
黑袍人顯然微微失神了一會,隨即便听他道︰「你盡管去就是,就沖著你剛才所言,這一趟老夫便替你跑了。」。
「多謝前輩厚愛,天雲現下告辭了!」言罷,嗜血虎已然走到了上官天雲身前,如鋼鞭一般的虎尾只輕輕一動便將他扶到了自己的背上,當即便馱著上官天雲奔走于叢林之間,轉瞬間已是不見了蹤影。
見他走遠了,黑袍人突然輕聲道︰「你也該出來了吧,躲在樹上就以為別人看不見你了嗎?」。
「呵呵,前輩功參造化,小女子在此拜上!」。樹頂處傳出悠悠的一聲清脆,隨即便見一道窈窕的身影極為靈活的自樹林里躥了出來。
黑袍人看著眼前蒙著面的黑衣女子冷哼一聲道︰「你是誰?和那個少年又是什麼關系?」。
黑衣女子輕笑一聲道︰「我不過受人之托,終身護他不死!」。
「護他不死?若是老夫遲來一刻,只怕那個少年便已死于狼口,你教我如何能信?」。黑袍人輕喝一聲道。
黑衣女子突然輕聲一嘆道︰「說來慚愧,方才我只是失神了片刻,不想險些釀成大禍,幸虧前輩出手,小女子在此謝過了!」。
音罷,黑袍人突然身形一動,一道金光一閃之下,黑衣女子便見一只巨大的金色龍爪急速向自己而來。
「前輩息怒!」。黑衣女子頓時大驚,惶恐不已,趕忙抽身而退,想要避過此招。卻不想那龍爪仿佛是一張無邊的天網,直將她周身完全封鎖,令其避無可避。
「喝!」。黑衣女子一聲輕喝,迎著龍爪猛地拍出一掌,一股淡黃色的真力立時鼓出一陣勁風,沖了過去,與龍爪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卻好似全然無所作為,龍爪依舊勢如破竹的直沖而來。
「咿?玄心真訣?」。高空處突然傳來一身驚訝,疾攻而至的龍爪頓時消散無蹤,便見黑袍人驟然停在了黑衣女子的身前,動也不動,似乎是在仔細端詳著她。黑衣女子知他武功了得便不敢有所動,兩人就這般久久沒有說一句話。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會玄心門的至高心法,玄心真訣?」。黑袍人的聲音明顯顫抖了許多。
黑衣女子露出的一雙眼楮里也忽然間明亮了起來,開口問道︰「你呢?你又是誰?這個世上除了玄心門的人沒有人會知道玄心真訣這四個字。你不是陳玄武,你是」。
「不死龍魂你就是他」。黑衣女子似乎想到了什麼,聲音由起初的懷疑頓時變得尤為篤定。
黑袍人沒有說話,或許是他已經默認了吧。
「呵呵,你也猜出我了吧?」。黑衣女子突然坦然一笑問道。
黑袍人微微一聲輕嘆道︰「瞞得過天下人,卻是無法瞞過你啊,呵呵,也罷,也罷!」。
「現在我都不知道該稱呼你什麼好了!呵呵」。黑衣女子自嘲一笑,搖了搖頭問道︰「你為何不去西吳?你要找的人不是應該在那里嗎?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黑袍人沒有回答,轉身向著無歸林深處走去,漸漸消失了蹤跡。
黑衣女子怔怔的望著他,目光逐漸變得憂傷了起來,深深嘆了口氣道︰「玄心門的男子,最終都是這樣嗎?那麼你們卻又為了什麼而變得如此強大?」。「哎」。黑衣女子終究還是忍不住一聲長長的嘆息,便也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日頭漸漸落下,輕柔的晚風吹起,冷冷的月光高高的照進了馬督軍府邸。
廳堂里,所有人圍在桌旁,桌上擺著各色的美食,卻無一人動筷,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冷冷清清,他們就如一個個沒有笑容的雕像一般靜靜的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做?」。馬督軍最先打破沉悶,輕聲的問道。
楚心權最先開口道︰「再等一會若是念楠還沒有回來,我們就去上官府邸救人!」。
「你們有把握嗎?」。馬督軍繼續道。
楚心權與眾人相互對了一眼,隨即道︰「不知道,上官府邸里到底有些什麼樣的高手庇護,我們都一無所知可不管怎麼樣,這一趟我們非去不可!」。
「哼!簡直胡鬧!」。馬督軍不禁一聲暴喝,隨即道︰「你們這幾個小女圭女圭真不知天高地厚,上官府邸連老子都不敢隨便闖入!」。音罷卻見所有人的眼楮並沒有任何退意。如今上官天雲裝瘋賣傻的身份已經隨著前日的皇城進諫而告破,就算今夜他不去上官府救人,只怕明夜便會有人來此殺他。與其這般坐以待斃不如打一個措手不及,可是那陳語嫣能夠把持整個上官家族又豈是等閑之人?心狠手辣自是不必說的。思前想後,馬督軍這才發現需要顧慮的竟然會是這麼多,而縱使如此那人卻是不得不救的,事到當前若總想著那些無謂的危險,那豈不是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名嗎?
「闊別了沙場多年,或許我是真的老了,事到臨頭卻總是顧慮重重。哎也罷,你們的本事也是不小了,即便遇到不測也是有逃月兌之能,你們進府後多加小心便是!」。馬督軍收起心中的顧慮,說道。
「嗯,馬叔叔放心吧,我哥哥和天雲哥哥本事那般了得,我楚心權也絕不會比他們差,他們既然都沒有回來,那我們就依原定的計劃先去救人。即便到時他們沒有回來,我相信憑著我們幾人的本事那上官府邸也無法困住我們的!」。楚心權傲然道。
「我是北元的將軍,上官家族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你們雖已得陛下欽點,然真正的權責卻也是我說了算,我不批準,你們便是算不得朝堂之人,到時若真遭逢不測,相信那陳語嫣也不會借此向朝廷發難。此去,你們須得小心再小心,否則當真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們!」。馬督軍眉頭緊皺,異常嚴肅的說道。
李柱忙道︰「將軍放心,我兄弟幾人定不會輸于她。此去,若是那陳語嫣乖乖的給我把人放了,那我們便大事化小,若是她執意不交,那我這套噬火功,不燒了她幾間廂房,便算我辱沒了冷姐姐的名頭!」。
音罷,眾人隨即哈哈一笑,笑罷,張真忽然道︰「將軍,敢問您對那陳語嫣有多少了解?」。
在場的所有人當即安靜了下來,他們都想听听這個在縱橫大陸上掀起滔天巨浪的奇女子究竟是有多麼狠辣的手段!」。
馬督軍沉默了一會,緩緩道︰「說到這個陳語嫣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啊。十五年前長安城根本就沒有上官家族,只有一間上官當鋪而已,而那上官楚也就是你們今晚要去解救的上官家族族長,也不過是個小掌櫃罷了。後來不知怎能回事,一位絕色美女突然出現在上官當鋪里,從此便徹底改變了上官楚的所有。這個女子便是陳語嫣了。而上官當鋪也自此改名為上官鹽鋪,短短五年,已然成了富甲天下的上官家族。沒有人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更沒有人知道,那陳語嫣究竟是如何在那樣的亂世,以微薄的實力打敗吳家,取得四國國主的信任,掌控鹽泉,成為四國鹽商。五年啊,呵呵,西吳吳家,百年底蘊卻被陳語嫣用五年時間徹底超越,這樣的奇女子,無論是哪個國都想招攬,而她卻一直堅守著自己的商途,誓不參政。上官家族因為她方才屹立不倒。只是,我不懂啊她終究為了那一點虛榮,做出了這種事情,當真令我難以想象。上官家族即便是有金山銀礦,憑她的本事,也是無需在意的呀!哎」。深深一嘆罷了,竟見有淚紋在其眼眶隱現。
楚心權同樣嘆了口氣道︰「或許這才是人心吧,是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放在別人那里便是別人的了。」。听罷,馬督軍不禁沉默了一會,微不察覺的點了點頭。
深夜里,唯有一輪滿月高高的掛在空中,一動不動,響應著整個長安城的靜。忽見一道長影如黑色箭矢劃破長空,下一刻便見嗜血虎馱著上官天雲已然停在了月光之下,只見它瞪著一雙深紅之眼,緊緊的盯著一個方向,躍身而去。
「二娘,今夜便是我討債的時候,我等了十年,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的!」。黑夜里一股清風不知吹來了誰的一聲堅定,緩緩的飄蕩在整個長安城里。
長安城東西角方向,一座座高高的閣樓靜悄悄的聳立在黑暗里,即便此刻月光漫天卻始終無法靠近這里,只能勉強投射在門前的匾額上。迎著月光可以清晰的看清其上正書的三個黃金大字︰上官府。
忽見一道黑影自遠方急速而來,只覺得有一陣冰寒的勁風吹過,便見一道修長的人影已然靜靜的停在了高牆之上,一柄輕盈的冰劍,正緩緩的在其雙腳處化為一灘清水。
「楚心權,你們也該來了吧。」。一句淡淡的聲音吐出,便見他縱身一躍已然跳進了庭院之中,早沒了蹤影。
不過片刻,又見幾道黑影閃現,便見高牆之上已然拖下長長的六道影子,細細一看這六人正是楚心權、廳布、李柱、郭輝、張真還有孟晴。
「大家分頭行事,張真大哥,李柱我們三人先去救人,廳布、孟晴、郭輝你們三人就繞到後院,若是我們遇到麻煩你們便就地放火,然後快速趕來支援!」。楚心權看著手中上官府的平面圖指揮若定。
「好,這就走!」張真點了點頭,所有人當即分向兩個方向而去。
黑暗的天際傳來莫名而深邃的叫聲,一望無際的平原,狂風肆掠而起,仿佛陣陣雷鳴響徹,不知是誰的一聲輕嘆打破了此刻寂寥的蒼穹,驚醒了誰的夢。只听空中一道清脆聲音淡淡的問道︰「吳大哥,你為何嘆氣呢?」。空中久久沒有回應,仿佛沉默了好幾個世紀,卻听他問道︰「我們這是到了那里了?」。清脆的聲音帶著一絲失落回道︰「應該到了西荒邊境,紫霧山很快就能到了!」。「西荒邊境陰錯陽差我終究是來到了這里啊,天雲,今夜我只能祝你好運了,希望五年後再見吧!」。悠悠的聲音傳下,便見一道長長的黑影,緩緩的掠過那高懸的月光,直往西方而去,轉眼便沒入了黑雲之中不見了蹤跡。
不知是因為夜太深還是他們幾人來的太過突然,今夜的上官府竟會出人意料的安靜。楚心權、張真、李柱三人可謂毫無阻力的繞過條條走道,似乎是來到了上官府的中心位置。迎著月光,可以看清楚前方的高樓正是他們所要尋找的「望月閣」。
見此,三人不禁互看了一眼,都說上官府凶險萬分,怎料此地的防守竟是這般令人失望。正所謂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或許這就是陳語嫣的奇謀妙計之處吧,可這也未免太過大膽了,難道她就真的將全天下的英雄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了嗎?若果真是如此,她也不過是個自大到不知天寬地闊的女人罷了,有負盛名。
楚心權心中微微揣測了一番,當下卻是再小心了三分。「一個守衛都沒有?真是愛顯擺的女人!」。李柱輕蔑道,隨即便要上前。卻被楚心權攔下道︰「等一等,看看再說。」。「哎呀,有什麼好等的,已經很明顯的事情了,這里就是一個守衛都沒有,那個陳語嫣自大如此,她料定天下人都不敢擅闖她上官家族,我李柱今天偏偏就要去敲一敲她的房門!」。言罷未及楚心權反應他已然縱身一躍,只見火光一閃他已然停在了望月閣門前。
「走!」。張真見李柱上前,便不再多想,當即跟了上去。見此,楚心權秀眉微微一皺,無奈只能隨他們而去。
「臭婆娘,你李柱爺爺來叫你起床,上茅廁啦!」。李柱當即一聲大笑,其聲音即刻在整個上官府里來回游蕩,傳出陣陣回音。
楚心權登時大驚不已,未及她反應,已見李柱破門而入。楚心權心頭雖覺不妙,可縱使屋里有危險,此刻要退已是遲了。當即她便不再多想,一柄寒劍手中一亮,便是沖了進去。
三人一進屋,周圍便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不知哪里吹來的微風,整個房間隨即飄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轟!」。一聲悶響聲傳來,便見李柱已然高舉一團火球,將房間燃亮。那一瞬間三人近乎同時睜大了眼楮。
只見房梁上,一道單薄而消瘦的身影被高高的懸起,滿身的血跡滴滴而落,在木地板上發出死亡的申吟,淡淡的火光投射在他的臉上,三人同時認出了這個人就是上官楚,此刻的他已沒了生機,只是從他的傷勢來看,他應該剛斷氣不久,若是三人可以早到一個時辰的話,只怕他還有些許余氣,可以留下些許遺言交待上官天雲,可現下終究是遲了一步。
「怎麼可能」。
「為什麼會這樣?」。
「不不可能」。
三人難以置信,皆微張著嘴巴。楚心權兩顆晶瑩當即滴落而下,是傷心也是害怕,傷心是為上官天雲多年來的隱忍化為泡影,害怕的是,有一天自己會不會也將面臨這樣的沖擊?
「這個婆娘」。李柱雙拳緊攥,憤怒的全身抖動,一股股炙熱的真氣,自其周身翻卷而起,其一雙赤紅眼仿佛能流出血來。楚心權更不多說,趕忙縱身而起,要將上官楚的尸體搶下。就在此時,房間的角落處突然閃動幾道寒芒,便見一道黑影射進其身前。「小心!」。張真忙一聲驚呼,當即飛身來救。
楚心權反應不慢,寒劍手中一動已然擋在身前。于此同時正見一柄長劍,飛速而至。「叮」。一聲脆響,已被楚心權擋下。
卻見身側又來一柄長劍,楚心權頓時大驚,自己此刻已是身在半空中,無處借力,本就已經身處險境卻偏偏又是這般猝不及防,此一劍即便是她有力要躲,只怕也已來不及了,長劍遞至,楚心權自知必死,當即閉上了雙眼。便在此時忽然一道金光灑下,轟鳴之音立時響徹。直將楚心權驚醒。睜眼一看,竟是張真的真龍吼,逼退了長劍,救了自己一命。
此時又見一道火球直射而去,正將房間的角落照出一道亮光。三道黑影頓時出現楚心權的眼中。「賊子!哪里走!」。楚心權頓時一聲大喝,手中之劍立時舞出一道劍花,再見時其身已然飛射而去,一道寒光閃耀而出,已是幾聲慘叫響徹,便見三具尸體躺在了她的身下。
此時房間轟然亮起,上百道身影齊齊出現在三人的身前,將他們團團圍住。「糟糕中計了!」。張真不禁一聲輕嘆。
李柱始終瞪著一雙眼楮,看不出絲毫懼意。楚心權緩步走出,厲聲道︰「陳語嫣,莫要以為憑這幾個蝦兵蟹將就能將我攔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你們有何能耐盡管使出來便是,只要你們能沖到我的面前,我便任你們三人處治!」。一句尖細的聲音自人群中傳出。眾人緩緩的讓出一條道,便見一位身著紫色衣衫的中年女子出現在距三人百步之外。此女體型修長,皮膚白淨,雖已徐娘半老,盈盈一笑間卻是風韻猶存。
「陳語嫣,你乃是強女子,卻為何要這般對待你的夫君,難道你當真就稀罕上官家族的萬貫家財嗎?」。張真冷聲問道。
陳語嫣輕聲一笑,已是姿容萬千。她這一笑不知能迷惑多少英雄,卻又不知害過了多少能人。只听她幽怨道︰「我本就是個弱女子,上官家族,老老少少都想害我性命而得到全部錢財。哎我也是逼不得已方才使的手段。諸位英雄前日打過皇子,罵過皇帝,又與我那不孝子相交甚好,我不用想也知道你們不日就會前來找我晦氣。上官家族不過這點底蘊哪敢跟陛下的皇宮相提並論啊!」。說到此處只听她的聲音突然變的陰冷至極道︰「我不得不早做防範,我殺了上官楚也是形勢所逼,怕我一不留神他就被你們給救了去,給我惹出什麼麻煩來。哈哈哈」。听著她陰冷至極的笑聲張真終于是信了那句話,越是美麗的女人心腸便是越狠。
李柱忽然抬起頭,一聲大怒道︰「賊婆娘,拿命來!」。炙熱的火焰頓時自其周身噴薄而出,竟是化作一柄十丈余長,三余丈寬的巨大火焰神劍,直向陳語嫣射去。
見此陳語嫣眼神微微一動,臉上卻沒有出現一絲波動。「保護夫人!」。眾家將當即齊聲一喝,便有十數人閃出身形,架起一座人牆,毫無所懼的擋在她的身前。
火焰神劍噴吐著炙熱的火焰,當即撞了上來。「嗤!」。一聲,竟是將那十數人盡數撞開,拋飛三丈,乒乒乓乓的將房間的椅子,家具砸碎一地。
人群被沖散的同時,楚心權挺劍便上,一道流光剛起,其身已然沖出數十步。忽地又來數十人阻擋。楚心權全不將其放在心上,速度分毫不減,手中寒劍指著陳語嫣的胸口。那數十家將,皆是一陣大怒,揮起大刀,便要來攔她。卻听一道龍吼聲震動整間望月閣,閃耀刺眼的金光,便是一股真力化為一陣狂風,將他們全部沖開,摔落在地時早便不省人事。
「唰」。楚心權身體極速而過,與陳語嫣的距離不過只剩十余步。眾家將急速來救卻已是來不及了,此番當真勝券在握。而就在所有人都這般認為之時卻見楚心權劍勢忽降,劍尖一點地,其身當即驟然而上,竟是要搶那上官楚的尸體。
李柱與張真頓時大為不解,即便是那數百家將也不由的一陣疑惑卻是無人知道那楚心權的細膩心思。
楚心權修煉幻海深淵,雖未大成,卻已有了洞察先機之能。她寒劍在手,飛身來刺。可那陳語嫣卻是怡然不懼,眼眸中全是氣定神閑之態。此等篤定,若非有必勝之法定是無所偽裝的。可那陳語嫣又豈是等閑之人所能比的,難保她不是在與自己斗勇。因此她便在靠近她的同時使出了攝魂目。這般一看,她心頭更驚。此女神通竟絲毫不在那東魏五大隱者之首的王林之下,隱隱似乎比他更勝一籌。
楚心權當下便知,自己若真這般沖去,斷不是她對手,便當機立斷,在眾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搶下了上官楚的尸體,直奔而回。
「心權你為何?」。張真語氣有些責備道。
「我去殺了她!」。李柱當時便要上前。卻被楚心權一把抓住,叫道︰「快走!」。听罷李柱哪里肯听,當即怒道︰「你不敢殺她,我殺給你看!」。音落時,他早掙月兌楚心權的束縛,已然直沖而去。
「李柱!回來!」。楚心權一聲驚恐,扭頭看時,李柱早被陳語嫣一掌打倒在地,被一旁的家將擒下。她這一掌端是厲害,李柱這般身在她手上竟未有半分作用。
李柱直到被人按倒在地時,方才意識道自己已經敗了,此刻早已追悔莫及。
「好厲害的臭婆娘!」。李柱惡狠狠的叫道,不過只是逞些口舌罷了。
「放開我兄弟!」。張真救人心切,身體頓如離弦之箭直沖而去。人在空中,真龍吼已然洶涌而出,現出一道強光,狂暴的勁風立時翻卷而開,望月閣的窗戶,房門在此刻皆被掃成碎屑當真是拼了命。一眾家將哪里擋得住,立時卷飛了出去。
「大膽賊子,上官府邸焉敢放肆?」。忽听一聲大吼,便見一位身著青色長衫的獨臂老者出現在張真身前,一掌便向他胸口打去。張真怡然不懼,單手迎上。兩人當即凌空對了三掌,真力四射,狂風不止。望月閣原是三層高樓,頓時便廢去一樓。
「來啦!」。老者被張真一掌震退,卻是一聲大笑,騰身又來。張真一聲輕喝,真龍吼再出,竟是化為一柄無形的氣劍,直向老者打去。原本四散而開的音波此刻卻是集中于一處,威力無疑是強大了數十倍。
那老者雙目一睜,一柄長劍嗆一聲不知從哪里被拔了出來,再看時他已然持劍而來,對著無形的氣劍,瘋狂揮舞,竟是如切大蔥一般的將其一點點的切斷而去。
見張真動手,楚心權並不上前,反手一劍,劈開牆壁,竟是背著上官楚的尸體逃了出去。李柱目光瞬間一滯,心中對著楚心權卻是佩服至極。張真見她逃了,當下便知自己是決救不了李柱的,若是再這般耗下去,只怕自己也會被擒,倒不如就此離去,再圖他法救人!
「吼!」。真龍吼當即再出,此一記滿含著他心中的憤怒與不甘,向著李柱道了聲珍重。整個望月閣頃刻間震動不已,仿佛上官府就要在此刻塌陷了一般,給了陳語嫣最為生動的警告。音波散去,已是不見張真的身影。
眾人愣神的同時卻是誰都沒有發現,陳語嫣的目光中竟多了一絲贊賞的神色。
話分兩頭,廳布、郭輝、孟晴三人按照事先所定的計劃,一路無阻的饒到了上官府的後院,三人正奇這偌大的上官院為何不見一個守衛時,忽听一聲轟鳴之音響徹,便見那高高的望月閣,亮起了一道刺目的金光。他們自是知道這一記乃是真龍吼,想來張真他們已然與陳語嫣動了手。孟晴當即不再猶豫,從懷中拿出火石,便要就地放火。
豈料那火光剛起,便听一陣陣細密的破風之音,三人忙定楮一看,無數的箭矢竟是從四面八方如雨幕一般瀟瀟而來。
郭輝與廳布兩人忙挺身而上,掄起手中之劍,舞出無窮劍影,直將漫天箭雨重重攔下,可惜事出突然,那箭矢又密又急,縱使他二人神通蓋世,卻依舊不能抵擋完全。郭輝身受四箭,若非他反應迅速,在臨危之際避過要害,只怕此刻的他早已魂歸天外。廳布武功說來要比郭輝強上不止一線,其左臂卻也受了一箭,鮮血橫流。孟晴躲在他二人身後,因此並未受到傷害,眼下也只有她保留了完整的戰斗力。
見他二人已然負傷,郭輝更是直接倒地不起,孟晴心頭痛苦不已,更是憤恨難當。當即便要沖上去殺幾人來解恨,卻听被廳布攔住道︰「孟晴,不可上前!你帶郭輝先走,我斷後!」。
「要走一起走!」。孟晴哪肯扔下廳布自己逃走當即叫道。
廳布忙是搖了搖頭,喝道︰「孟晴,我們中計了,郭輝生命垂危,已無力再戰。我尚有三分力氣,可以與敵人周旋片刻。你乘此機會逃離出去,將此事與馬督軍細說,想來我們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再遲疑片刻,只怕我們六人都將命喪于此,切不可感情用事。」。
其音剛畢,周圍已是寒光涌動,早有數十道黑影直竄而來,誓要取了他三人的性命。見此,孟晴哪里肯放心,與其這般苟活還不如一起赴死,倒也可以殺個痛快。想到此處,她長劍立時一挺,不等廳布阻攔已是一聲大叫,直沖而去。
「混賬!」。廳布忍不住一聲大罵,她這般沖去,自己定是不能再上去送死了,如此自己便只能丟下他二人先走了。當即不再顧及,廳布調頭便走。黑影一閃間,他已然走出數十步,卻在此時,不知哪里的黑暗處突然激射出一道冷風,廳布立時便覺喉嚨一寒。定楮看時,竟有一柄長劍已然逼近。此刻危及生命,廳布趕忙收勢,身體急轉而開,雖是險險避過了要害,卻還是被那一劍擦中了肩頭,鮮血橫流而下。
「你是管家?」。廳布一眼便認出了,偷襲他的人。竟然就是曾今擺船渡他們幾人去無歸林的管家,也是上官天雲最為信任的親人,此刻他的心不禁寒了一片。
管家微微一笑,贊許道︰「你能避過我這一劍,這幾年倒是沒有枉費冷沫兒的一番授業啊!」。
听他這般贊許,廳布卻是怒火中燒,想來上官天雲定是不知道,這管家竟會在此刻出賣了他,這等卑鄙小人,若是不殺他怎能一平心頭之恨?想到此處廳布當即怒喝一聲,挺劍便來刺他。
「也好!」。管家微微的點了點頭,手中之劍當即便與他交織在了一起。二人倏來忽往已然相交三十余招。
廳布這邊與管家相斗,孟晴此刻卻與三十多名家將糾纏在一起。夢璃劍法,自是厲害。但她畢竟不是楚心權擁有幻海深淵的無上意境,也沒有攝魂目窺測先機,自是遜色不少。此番她既要與敵人周旋,又要分心護著郭輝,這般束手束腳,不過一刻已然落于下風。眾家將抓住此等機會,猛的一擁而上,孟晴且戰且退,小心再小心,卻還是被一人找準了空隙。掄起手中鐵棍,便是一棍將其打倒在地,待其剛要站起時,卻見數十柄銀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就這般被家將擒了去。
這一幕,廳布自然是看見的,只是這管家武功極為厲害,又是招招致命,自己若是稍有不慎便會被他一劍刺死,一時哪有機會月兌身來救孟晴。只得任由她被人抓去。只是她一被擒下,郭輝自是難以幸免了。
「吒!」。廳布一聲大叫,手中之劍當即舞出一道劍花,直向管家劈去。管家忙舉劍一擋,只听「叮」。一聲脆響,廳布手中之劍當即便斷成五段,散落而下。卻見廳布毫不驚慌,只見他大袖一揮,一股真力灑下,竟是將那散在空中的五段殘刃,擊向了管家的胸口。
此招來勢洶涌,管家趕忙退身避讓。「叮叮叮」幾聲,他已將那殘刃盡數擋下,但劍刃上所含的真力卻是化為一股強勁,將他推翻,滾開數米,狼狽不堪。廳布趁此機會,趕忙調頭而回,攔住數名家將,一把便將郭輝搶了過來。也來不及救孟晴,便見他縱身一躍,翻出了高牆。
「管家!你沒事吧」三名家將忙過來將管家扶起,關心道。
卻見管家全然沒有反應,只是對著廳布逃離的方向,微不察覺的微笑著點了點頭。
而就在此時,忽覺一股寒氣漫天而下,便見無數柄晶瑩通透的冰劍,直落人群。如瀑布般的真力即刻洶涌而至,化作一陣冰冷的狂風,直在整個上官府上方肆掠而開。
管家趕忙定楮一看。正見一位身著白色長衫的英俊少年,腳踏一柄冰劍,立于半空,孟晴已然被他搶在懷中。他那一對冰冷的眸子,正凝著濃濃的恨意,盯著自己。他竟是一直沒有露面的項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