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著兩人背影就這麼漸漸消失,路揚的心情轉換成了低氣壓。
路揚一邊心不在焉應對著身邊外婆的嘮叨,一邊快速吃起了面。
面條風卷殘雲般吃了幾口,路揚一抹嘴,把碗一放,和王慶梅說去外公那邊,就急忙忙閃身而出。
路揚小跑著追出去不久,就看見一輛停在路邊的雅馬哈摩托車,但是周邊沒看到人。
心中實在煩躁,路揚看四處沒什麼人,從解放包里掏出了弩箭。
這玩意是路揚找來廠里最好的合金鋼絲,又死纏爛打要求父親車間熱處理段的同事叔叔加工過,再j ng心磨制而成的,鋒利無比,當初有同學想出十塊錢買一根,他都舍不得。
路揚找到油泵外面的接管,在接頭處斜著扎了個眼,看著那汽油咕咕咕流了出來,然後隨手把沾滿了油的弩箭丟得遠遠的。
隨後路揚四處找著看了看,听到不遠處的隆泉河岸有那個男人的聲音,他連忙順著小路跑過去,就看見俏生生站著的魏知秀,後面那劉雄飛剛剛走過去,嘴里正不停說著。
「知秀,听說那個……昨天你去縣城里找我了?讓你白跑一趟了吧,我下午和朋友在一塊兒,那朋友的表妹特粘人,非得粘著我。」
昨晚劉雄飛回到鄉里之後,自有眼線給他報告魏知秀去城里找他。
昨天他沒見到人,又听說魏知秀回來的時候臉s 不好,心里就知道糟了,縣城就那麼屁大點地方,肯定是看到自己和剛認識的小婊子在一起了。
魏知秀長相漂亮,她爺爺又是藥船村的老支書,在村里鄉上面說話都頂管用,劉雄飛的劉德強對這紅船廠搬遷之後的煤礦可是盯著呢,如果這樁婚事泡湯,指不定怎麼數落他了。
魏知秀只是靜靜看著沒有說話,心中自然半信半疑。
昨天這兩人身邊是還有一個男的跟著,不過她也不傻,不會那麼簡單就信。
劉雄飛也是縣中學畢業的,不過比她高兩屆,在學校沒什麼來往,只是也听說過對方的閑言蜚語。
這年在月藥泉這種比較封閉落後的西部農村,雖然z y u戀愛結婚r 益增多,但是長輩之間的媒妁約定也依然很有生命力。
前年魏知秀十八歲之後,劉雄飛的父親很正式托人提起這個事,在縣城請了一桌規格很高的酒,雙方家長帶著兩人見過面。
家長看了之後都沒太多意見,這就看小孩的意思了。
魏知秀以前也沒想過太多,這年月的農村都是這樣子,對方的父母都挺喜歡自己,她見劉雄飛也還算一表人才,對自己也殷勤守禮,也就同意了。
到了自己二十歲之後選個好r 子擺酒就算結婚了,再等合法年紀再去拿個證,這輩子就這麼平平淡淡過去就是。
但此時,魏知秀心里前所未有的亂,她看著對面不停解釋的劉雄飛,眼楮里不由自主浮現出低卻是那個俊秀少年的微笑。
昨天和路揚那番親昵的舉動之後,魏知秀晚上做夢的時候,又想起了自己初中做過的荒唐事。
那時候听到那荒唐請求,魏知秀是驚呆了的,可她還是抵擋不住路揚的痴纏答應了。
在做了那件荒唐事情之後,魏知秀晚上偷偷躲在被窩里哭了一夜。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是完全的女兒身了,雖然魏知秀後來漸漸明白不是那麼一回事,但這麼害羞的事,她從來也沒敢多想,只要稍稍一想起來就總覺得渾身熱烘烘不自在
在魏知秀心里,小時候路揚只是一個很可愛的弟弟,她看護著這個弟弟長大,一直都很疼愛他,想著要為他多做一點事。
但初中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答應的荒唐事件之後,雙方的相處就有些尷尬起來了。
每逢年節的時候,路揚見到自己都很不自然,總是一幅不敢看自己的別扭樣子。
魏知秀看到路揚別扭,自己也總覺得不自在,兩人之間再也沒有從前的親密。
直到昨天,在自己心情很糟糕的時候,重遇了路揚。
魏知秀是個心思細膩敏感的女孩子,自然發現路揚和自己的親密感覺似乎重新回來了。
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在路揚說出那番話之後,心中卻是悄悄欣喜的。
今早起床,魏知秀發現自己的床單上濕了一片,她心中大羞,下午再見路揚就自然不起來。
在這樣的心緒下,劉雄飛昨天的事好像離開自己很遠,眼前他的話,魏知秀也沒听進去幾句。
想到路揚說要帶自己走的堅定眼神,魏知秀的心里就暖暖的,似乎什麼也不用去擔心了,雖然她知道那不現實。
劉雄飛終于發現自己說了許多,但魏知秀卻在走神,似乎一句也沒听進去。
「那個,知秀……」
劉雄飛試探著跨出一步,看到魏知秀沒反應,伸出手想要牽住對方的柔荑。
在這個鐘靈神秀的女孩面前,一半是因為父親的叮囑,一半是因為對方的秀美,劉雄飛總是很小心地收斂本x ng,此時難得想僭越一把。
「秀姐!秀姐!」
隨著兩聲大喊,路揚飛跑著沖了過來。
劉雄飛嚇了一跳,頓時手伸出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僵了一會兒,才悄然垂下。
不過劉雄飛的手很快抖了起來,因為在他面前的魏知秀,臉上霎時浮現出一層濃濃的胭脂,那雙原本沒有焦點的丹鳳眼,突然好似一個墜下紅葉的水潭,變得水波盈盈起來。
魏知秀這嬌羞的模樣,劉雄飛從來沒見過,他看著跑過來那個十幾歲的少年,臉s 很快就y n白得無比難看。
這小子到底是誰?
看著路揚用盡全力沖過來,魏知秀心中不知為什麼有些竊喜。
不過想起這小子最近不對勁,魏知秀生怕對方在劉雄飛面前說瘋話,忙過去牽住了路揚的手,帶著走開幾步。
「你……你來干嘛?」
「姐,我們說好的,你得跟我走!」
路揚壓低聲音,語氣卻無比堅定,不待魏知秀說話,又抬頭大聲嚷嚷。
「嘿!那邊的雅馬哈是你的吧?好像在漏油哦。」
劉雄飛臉s 頓時更難看了,他死死盯著身前不遠處手牽著手的兩人。
雖然眼前臉女敕的少年不過十幾歲,比魏知秀年輕許多,讓劉雄飛覺得不應該往那個方面想,但對方那直接的挑釁眼神,總是使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不過听到上萬人民幣買的新車出了問題,劉雄飛還是更心疼自己的新車,說到底對他這種不缺女人的男人來說,魏知秀不過是因為適合做老婆才需要擺擺樣子。
「那個,知秀,這位是?」
「我……他媽媽是張淑芬,我姑……媽。」
魏知秀全身微抖,話語也有些慌亂,她感覺臉上的紅潤越來越盛,比夏r 的午陽還要更熱。
因為路揚已經肆無忌憚地把手環到了自己腰上,魏知秀渾身發軟,心里也生不起推開的念頭,她低下頭,不敢看對面那位名義未婚夫的眼神了。
「哦,那你們聊聊,我先去過去看一看。」
劉雄飛打了招呼,一臉y n沉小跑著離開了。
夏r 午後的南隆河水波蕩漾,一群鴨子嘰嘰嘎嘎游了過來,看著河岸悄然立著的兩人,潑起水花,又游了開去。
路揚和魏知秀就這麼一直擁著,直到兩人的心跳隨著河水流淌漸漸平緩下來。
魏知秀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路揚緊擁的胳膊。
「還不放手?」
「不放!」
路揚的額頭搭在魏知秀肩頭搖了搖,很是眷戀這種親昵的感覺。
「揚揚,你到底怎麼了哦?」
魏知秀無奈,心中卻總感覺奇怪。
以前路揚雖然也纏自己,但並不會有這種難舍難分的情愫在里面。
「姐,我做了一個噩夢,一個好長好長的噩夢……」
路揚的眼神漸漸迷離,聲音也悠遠起來,回蕩在隆泉河的水面上。
「在夢里面,我去了總廠,那邊環境好亂,壞人好多,他們欺負我,沒人幫我,我只能用拳頭打回去,我每天都打架,打架,打架,也沒心思讀書了,每次被人揍了一頓,我趴在地上,就會想姐如果在這里,一定會不讓我挨揍。」
「後來我混畢業了,又在社會上混著,一直沒有結婚,只听說姐姐你留在這里結婚了,卻一直也沒要孩子,我們也再也沒見過,因為我沒有回過藥泉,而你也一直沒有去過重山。」
「直到有一天我在夢里見到你,你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孤零零站著,看著我不停地哭。」
「姐,我知道你這婚結得不幸福,所以我不要你結婚,你跟我走,先去重山那邊,到時候再說!」
「傻揚揚,做夢怎麼能當真呢?」
魏知秀輕輕拍著路揚的胳膊,安慰著路揚發抖的身軀。
從路揚的話語里,能感覺到那種關心發自肺腑,魏知秀的心也變得柔軟。
「姐,不管是夢也好,是現實也好……」
路揚松開手臂,把魏知秀轉了過來,扶著她的臉頰,注視著她的眼眸,自己的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說出了上輩子沒說出來的話。
「我只要你幸福!」
眼前的路揚,臉上的神情是如此認真,又如此陌生。
魏知秀看著這陌生的認真,心里徹底軟了下來,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