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r 當空,眾僧人忙完自己的事情,便各自回房歇息了。雖然現在天s 還很早,卻無一人在外逗留。
他們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情。
一條人跡罕見的小路上,小鸝獨自一人走著。她走走停停,感受著久違的大自然的氣息。這樣就當是休息了一會兒,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準備回房繼續練習寫字。
雖然哥哥和印蓮姐姐都不在,可自己一點兒都不覺得寂寞,這算是長大了嗎?若真是這樣,那哥哥應該會很高興吧?
小鸝心里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快步朝前走去。
她走了幾步,卻不想背後有人叫她。小鸝听得聲音,心中好奇,不由地朝後望去,不料是那印能。
印能快步朝小鸝走來,走得近了,放緩腳步,停在她面前,雙手合十恭敬地道︰「小鸝姑娘,小僧有一事y 請教小鸝姑娘。」
小鸝歪著頭看著他,說道︰「你要問什麼?」
印能不去看她,微微低頭說道︰「林師兄和印蓮師姐今r 晚間沒來吃飯,不知兩人去了何處?」說完,卻又抬起頭,目不轉楮地望著小鸝。
小鸝干脆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只知道印蓮姐姐出去了,並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至于哥哥,我一下午都沒見著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了。」
印能听她這麼說,身子竟是一震。他抿了抿嘴,沖小鸝行了一禮,道了聲謝,便順著來時的路返回了。
小鸝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等到回過神來時,竟是嘆著氣搖了搖頭。
「你可要抓緊我,不然待會兒掉下去了,雖說我能接著你,但也免不了一陣膽顫心驚。」
林胥作勢扶了扶身後的印蓮,叮囑她道。
印蓮此時沒時間跟林胥多嘴,她顫抖的雙手死死地抓住林胥的雙肩,生怕真地掉了下去。雖然她知道此時不能朝下看,可頭卻不自主地往下垂去。
她拼命地想要將往下看的頭抬起來,可好似有一股魔力,吸引著她向下看。
「既然你這麼害怕,何必一直往下看呢?」林胥見她這幅樣子,又說道:「你是第一次乘御法寶?」
印蓮嚶嚀一聲,沒有說話。
「……你要是不介意,就將頭擱在我肩上。」
听起來是個好主意,可身後之人會同意麼?林胥心里有些惴惴。
忽然他感覺肩頭一重,自然心里也是一喜。
「嗯……」印蓮又是嚶嚀一聲,卻是有些急促。「風太大了,刺眼……」
林胥見狀,連忙將手一揮,一層淡青s 的光罩將兩人籠罩起來。
「早就該想到的……這樣應該沒事了吧?」林胥關切地問道。
印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林胥見她已沒事,便換了話題,說道:「印師妹,咱們可都飛了一個時辰了,怎麼還不見你要下降?莫非你在捉弄我,以報剛才之仇?」
印蓮听了,卻是在身後狠狠地拍了林胥一下,嗔道:「我可沒你那般壞,更不想報復你。」
林胥听著卻是正像那麼回事,連忙問道:「那你怎麼讓我飛了這麼久?剛才我看那山頭挺近的,可誰知飛了這麼久還不見抵達。」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師兄不要管那麼多,只顧往前飛就可以了。」印蓮含糊地答道。
林胥見她這麼說,不好再多說什麼。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林胥率先開口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去那里?」
印蓮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罷了。以前便一直听見有人在呼喚我,可苦于找不到人與我同行,只好將此事暫擱一旁了。」
林胥一听,苦笑道:「合著我就是一馬夫?」
印蓮听他這麼貶低自己,噗哧一笑,說道:「那不知馬夫同不同意呢?」
「你都上來了,我還能把你趕下去嗎?」林胥苦笑一聲,隨即眼珠一轉,說道:「我看這都怪印師妹,誰叫你平r 不努力修煉,不但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還得不情願地叫我師兄。」
印蓮听了不服氣了,她用手指戳著林胥的後腦勺道:「修為比你差只是暫時的,如今我勤奮修煉,未必不能超過你!」說完,她又哼了一聲,可仍是不解氣,伸出食指在林胥的腦袋上用力地敲了幾下。
林胥吃痛,連忙捂住後腦說道:「是是是,印師妹天資聰穎,要趕上我這個榆木腦袋還不是易如反掌?」
「榆木腦袋?」印蓮听著好笑,又是敲了幾下,說道,「那讓師妹看看是空的,還是實的?」
林胥見她敲得起勁,大有意猶未盡之情,連忙用手護頭,告饒道:「再打,我們可就都要掉下去了。」
無己配合地晃了兩下。
印蓮也感覺到自己在左搖右晃,連忙住了手。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將手縮回自己背後,低聲說道:「林師兄專心駕馭法寶吧。」說完,安靜地立在他的身後。
林胥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也不再說話,專心駕馭起無己來。他捏著法訣,無己的速度快了幾分。
又飛了半刻鐘,印蓮終于讓林胥飛向在附近的一個山頭。
兩人牽著手一齊跳下,重新感受到了腳踏實地的充實感。林胥一拍槍身,無己化為一道玄青之氣,鑽入手鐲之中。
印蓮徑自向前走了一步,林胥也跟了上去。
兩人望著前方的景象,竟都是愣住了。
前方有兩棵參天大樹,並立地生長在山頭之上。它們挨得並不近,可各有一枝生長得特別茂盛,剛好延伸在一起,竟像兩個人手牽手一般,甚是奇妙。
林胥與印蓮並肩而立,注意力完全被前方吸引住了。
「剛才在空中沒注意,沒想到此處竟有如此奇觀?是天造之物,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印蓮已然出神,自然沒听到林胥所說。
良久,林胥又開口道:「常听人說這世間有’比翼鳥’、’連理枝’,若他們見了這幅景s ,只怕又要生出個什麼’攜老樹’了吧?」
「攜老……」印蓮回過神,恰好听見林胥說的話,她反復默念這兩個字,眼眸中有一絲j ng光閃動,不知她在想什麼。
林胥沒有去看印蓮,繼續說道:「不過我想這結果恐怕不是好的……」
印蓮卻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認為它們會有不好的結果?攜手到老不是很好嗎?」
林胥听她發問,卻不急著回答,而是幽幽地望了她一眼,這才說道:「你別看如今正值枝繁葉茂之際,攜手到老更是令人艷羨;可ch n去秋來,葉枯枝折,落得個慘淡下場,更只怕,有心無力……」
林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料正巧一股勁風吹來,吹得枝搖葉落,配上剛才他那番言語,更是顯得蒼涼寂寞。
突然,印蓮猛地轉身,一把搶過林胥的手,緊緊地握住。她神情有些恍惚,聲音也是比平常大了幾分。
「這不是最重要的,這才不是最重要的!……你想啊,即使最後的結果……最後的結果不盡如人意,但是……但是過程是好的!」印蓮忽而笑了,可隨即卻又喝道:「像你這般一眼望盡人生,那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她越說越激動,連她自己都沒發覺,林胥的手都被捏得紅了。
林胥也不想她竟是這般激動,這與平時的她大相徑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只好怔怔地望著她。
印蓮見半天也無人應她,發覺到不對,低頭看去,連忙松開了手。她慌亂地向後退了一步,不料腳下正有一塊石子。她一時不察,竟被絆得向後跌去。
林胥連忙伸手去扶,誰料印蓮雙手向背後虛拍,一股掌風朝後sh 去。印蓮憑借這股力,連忙豎起身,站穩了身子。
她撥了一下耳邊散亂的發絲,趁機調整好心情,瞥了林胥一眼。
林胥見她如此靈活,訕訕地笑了笑,收回伸出的雙手。
印蓮輕咳一聲,不像剛才那般失態。她說道:「不知你听沒听過這麼一句話……」
「什麼話?」林胥下意識地接口問道。
印蓮沒有很快地說出來,而是頓了頓,目光注視著那兩棵樹,這才說道:「與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話音剛落,恰巧一陣風吹過,吹動了樹葉,也喚醒了兩人。
印蓮默然望著兩棵樹,平靜地說道:「林師兄,我想回去了……」
林胥渾身顫了一下,隨即沉默地喚出無己。待兩人都站了上去,他這才捏起法訣,馭使無己朝上空飛去。
「林胥……」
身後傳來印蓮輕輕地呼喚聲,不是熟悉的林師兄。
「或許真會如你所言,最終只會落得個慘淡收場吧……」
印蓮的輕聲細語令林胥心神一震,他慌忙道:「師妹可千萬莫當真,我就隨口那麼一說,當不得真的。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測,也許……也許會有轉機!師妹不可……」
「唉……」印蓮輕嘆一聲,打斷了林胥的話,自己卻不再言語。
林胥見她似乎不想听,只好作罷。他右手手腕上抬,控制無己朝上飛去,不料背後傳來奇異的感覺。
他y 轉頭瞧個明白,卻被印蓮用手攔住了。她閉上了眼楮,將頭輕輕地,靠在了林胥的背上。
她淺笑,低語。
「活在當下……」
林胥渾身又是一震,腦海里自然是一片空白。半晌,他直視前方,輕輕地應了一聲。
「嗯……」